西苑规矩严苛,仆妇们难得尽情玩一回,不曾想沉迷游戏,忘了时间,被凶神恶煞的夏裴夙逮住,全部吓得噤若寒蝉,缩头缩脑,既不敢求饶,也不敢逃走。
女人们战战兢兢分开,让出通路,屋里正中放着一个细颈美人壶,明鹪手中还拿着投壶用的签子。
某人跨入门内,身上凛冽寒气扑面而来,面色阴沉得像索命阎王,小明鹪怕到手足僵硬,大气也不敢出。
夏裴夙冷冷扫了她一眼,先不与她计较,背手环视一屋子老老小小,只见小姐丫鬟,婆子厨娘,没大没小地混做一处,桌上零零碎碎撒着瓜皮果壳,青瓷海碗里堆满铜钱,与外边乌烟瘴气的赌坊无甚区别,不禁怒火中烧,目光如冰棱,声色俱厉训斥众人:
“你们把这当什么地方?赌坊?戏楼?找乐子跑到主子房里,好大的胆子!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混账东西,我素日担待你们,叫一声妈妈,倒让你们得意张狂了,这间屋子是你们能进出的?……”
明鹪从小被溺爱,没见过这种场面,夏裴夙不笑的时候威严冷傲,本就怵人,发起火来肃杀之气外泄,更可怕了,但今日是她让大家来玩的,不能言而无信,必须由她出面兜住,只好硬着头皮发声自首。
“夫……夫君,是我……我让大家来玩的,我邀妈妈们进屋,和她们没关系。”
“是么?可她们一个个无事可干,聚在主子屋里,有吃,有玩,有乐子,岂不比我这个起早贪黑,侍天子,挣俸禄的主人快活千百倍?夏府何必花冤枉钱,养这许多闲人,夫人你说是也不是?”
夏裴夙不会当着下人训老婆杀她面子,但也由不得她纵容她们,对她说话不凶狠,只是似笑非笑地阴阳怪气。
“啊?这……话不是……不是这么说的,大家都有事要忙,被我喊来玩,没法做事而已,都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吧。”
“不见得吧?有事干的人,显然并不在这里。”
明鹪听他话里有话,细细看了一圈,确实有人不在,锦屏,还有跟着她办事的几位嬷嬷,今天一直没见到她们。
哈,呵。
她小脸一沉,醋意横生,使小性把手里的签子朝地上一丢,低头提起裙裾就往外走。
生气,不想理他!
“站住!”
二公子也生气,一把拽住老婆,想和她说什么,被那么多人围着,不方便,得先把碍事的轰走了再说。
“去去去!还不去做事,杵在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