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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法门(1 / 2)

大年初一,法门寺。

这座寺庙几乎和龙城同岁,多年前粉碎在战争中,富商们在原址重新建立起来,至今也有几十年,它坐落在半山腰,古朴而广阔,树林茂密,山野青葱,戚月亮抬头,能看见它隐在山间的屋顶。

“早上还很冷。”周崇礼让她穿好衣服,问:“累吗?”

现在才早上七点多。

周崇礼说每年初一去寺庙烧香是家族习俗,祈祷一年风调雨顺,家人健康平安,戚月亮一觉起来浑身轻快,笑着说:“不累。”

她笑眼盈盈,jg神饱满。

一大早周崇礼就给弟弟妹妹包了红包,周斯微笑嘻嘻的说二哥二嫂新年好的时候,戚月亮还是本能的察觉到心脏猛跳,她有种奇怪和莫名的错觉,是快乐和幸福的。

法门寺正殿上有很大的香炉,戚月亮看着有香烟cha在上面,还徐徐冒着白烟,一边的周崇礼接过方丈递过来的香火,分给了她一些。

他们身后站着周家其他人,看见香炉上已经有人点燃的香火,彼此看了一眼。

往年,周家上香其实是从凌晨就开始了。

“虽然我反对封建糟粕,也不想这么早起来折磨人,但是二哥这么做会不会太昏君了。”

周斯微在路上就嘀嘀咕咕:“法门寺头香都让给了戚家?”

周临安摆摆手:“我已经劝过了。”

“那就是个习俗而已。”周行知划动着手机屏幕,温声道:“周家地位不会动摇,二哥也是。”

点香,闭眼,叩首,许愿。

那一年大年初一,露水还未散去,戚月亮望着高大慈悲的金像闭上眼,虔诚的祈祷,希望我姐姐平安幸福,希望哥哥和他ai的人身t健康,永远如意。

山间露气寒凉,一般不到上午十点,法门寺不对外开放。

周崇礼有事要去处理,临走前看了一眼戚月亮,旁边的周行知也忍不住打趣:“哥,月亮不会丢的。”

他一说完,就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对,好在周崇礼没有反应过度,只是和戚月亮再嘱咐了两句,并和周斯微也叮嘱了,才放心的离开。

周斯微嗯嗯哦哦保证好了,她心不在焉的带着戚月亮参观了些殿门,见她好奇,就说:“法门寺历史悠久,都是些老古董了,你可以好好看看。”

她眼珠转了转:“渴不渴?饿了吧,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戚月亮乖乖说好,看着她蝴蝶一般轻跑开来。

清晨,这里视野开阔,遥遥望去,龙城上方还飘着一层薄雾,使其短暂的变得神秘而柔和,更远处的地方,戚月亮看不见了,于是r0u了r0u发胀的眼睛,闲逛起来。

周围清净,偶尔僧人扫帚扫地的声音。

法门寺里面有一颗很大的梧桐树,红幡随风飘扬,她迎着风,走进一个偏殿,那金身佛像同样高大,却与正殿供奉的所不同,有布衣僧人停下手边的活,热情洋溢的招呼:“施主!新年好!进香吗!”

她未看清那佛像的样子,下意识一惊,答了好。

那僧人看上去三四十岁左右,眼神明亮,给她点了香火,递过去:“施主来此既是缘,要不要顺便求个签?”

戚月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小木牌上写着的“十元求签”。

她拒绝的话滚在喉咙里还没说出来,僧人就笑眯眯的说:“周家供奉多,可以免费,来都来了,施主不求一个?”

戚月亮一向不知道怎么拒绝别人的好意,半推半就的拿过了香,她眯着眼睛仰着头努力看清这尊佛像的样子,听见僧人和她介绍:“这是燃灯古佛,俗称过去佛,施主在求签前对佛进香叩拜,心中向佛默问所求所问之事,或者对过去的自己有何疑问求佛回答,再摇签即可。”

过去?

过去有什么问的?

戚月亮懵懵的,到底还是闭了眼睛,静下心来,进香叩拜。

啪嗒。

摇签后,她听见签筒里掉出一根签的声音。

上面的字在一块她看不懂,僧人热情洋溢,接过她递过来的签看了一眼,翻着厚厚的书还是什么,戚月亮觉得有点像坑蒙拐骗,兀自好笑,她闻着寺庙特有的檀香的味道,感受着清早冰凉的风,感觉身和心彻底平静下来,因为无所事事,就等着僧人解签。

“嗯……这签……”

僧人忽而蹙了眉头,犹豫不定,戚月亮歪头:“佛说什么了?”

她过去并不太好,所以没指望是什么好签,当然如果僧人解出来什么好东西,自然就是骗人了,戚月亮背着手乖乖等着,就看见僧人摇了摇头,说:“施主莫怪,许是我道行不够,这签我通篇只瞧见四个字。”

他合掌道了声阿弥托佛,这般解签。

“无妄之灾。”

风吹幡动,黑se发尾被轻轻扬起,挡住了半边脸。

她下意识侧头,眯眼伸手将吹在脸上的发丝拂去,高大的梧桐树下远远跑过来一个黑点,那黑点很快b近,靠近,最后清晰的出现在她视线里,是周崇礼。

“月亮!”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周崇礼脚步匆忙,早上打理好的头发被风微微吹乱了,他一向沉稳平静的脸上出现了涟漪,眉头紧锁,眼珠震动,连下颚都紧紧绷着,好像出了天都要塌下来的大事。

但是周崇礼怎么会出现塌天的事情,戚月亮整颗心都揪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周崇礼已经到她面前,长腿一迈,猛地将她抱进怀里。

周崇礼从来没有抱她这么用力,他结实的手臂sisi箍着腰,暴起青筋,呼x1也是乱着的,把半张脸埋进她头发里,深深的x1气。

“哥哥?”

她被惊吓到了,手不安的搭上他的后背:“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拥抱持续了十几秒钟,周崇礼就把她放开了,只是手还牢牢的按在她肩上,他看着她:“你手机呢?”

她茫然的从口袋里0出手机来,打开后两位数的未接来电让她吓了一跳。

戚月亮嚅嗫着:“……对不起,我开了静音。”

她看上去有点被他吓到了,一副做错事的样子,手指纠结在一起,周崇礼伸出手把她细白的手指分开,握住,戚月亮感觉到他手心有点汗,听见他说了一句:“我看见小微了,但是你不在她身边。”

他担心她又丢了。

法门寺很大,其实从来没有出现过有人走失的情况,何况现在为止就只有他们周家几个人在,他从小就来,这些僧人和尚都认识,没有坏人会把他的月亮偷走。

只是最近周崇礼的神经有些紧绷。

自从确定戚月亮心理疾病尚未完全痊愈,甚至还有危险的迹象,周崇礼在她和所有人面前都表现得一如既往,但他加快了计划,想要快一点和她订婚,为她挑好大学,照顾她陪伴她,让她远离所有的苦难阻碍,等到了法定年龄就结婚,彻底让她脱离戚家。

周崇礼以前嘲讽在戚今寒手机里装窃听设备的席城,现在他发现自己正在考虑给戚月亮装一个定位器。

疯子。

他抓住她的手往回走。

戚月亮能察觉出来周崇礼情绪有些低沉,所以没有任何抗拒,顺从的跟他走了。

走了几步,她鬼使神差般回过头,她依旧不能完整的看清那尊燃灯古佛的样子,只觉得华丽威严,她上的香徐徐冒着烟,佛像下,那个僧人遥遥对着她合掌鞠躬。

戚月亮只看了一眼,那个场景就奇异的刻在脑中。

然后她恍惚的想到,今天戚今寒也没有联系自己。

老实说,戚今寒作为她血缘关系和情感关系上最亲密的姐姐,对戚月亮非常疼ai,哪怕她飞到北美后,也经常会算着时间,给她发消息和打电话,很忙碌的时候,也会给她提前预警。

上一次联系的时候戚今寒也提前告诉了她最近会很忙,加上怀孕,可能会顾不上她。

但是戚月亮就是感觉怪怪的。

她有些懊恼,在沉浸于周家带来的和睦家庭氛围感的时候,她竟然忽视了自己的姐姐。

这让戚月亮一直有些心不在焉,频繁看着手机。

新年了,她手机各种软件还有银行什么的官方短信都自动发来新年祝福,周崇礼在她卡里又打了很大一笔钱,说是新年红包,她通讯录里面的人很少,给戚今寒发完消息之后,就心神不定。

她的情绪只要发生一点变化,周崇礼就会敏锐的察觉到,他看了一眼戚月亮,她没发现自己的眼神,呆呆的看着窗外。

他眉头动了动,面上不动声se。

到了晚间,众人在庭院里围炉煮茶,闹到很晚,周崇礼带戚月亮回去睡觉,夜se优美,他拉着她的手走在石头小路上,周崇礼问她:“今天被我吓到了吗?”

他声音很低很轻:“我是有点着急了,抱歉。”

周崇礼最近和她道歉的频次变得有点多,他b以前更小心的把她捧在手心里,戚月亮有些愣神,说:“没有,哥哥。”

他没有继续说话,只是深深的看着她。

戚月亮突然福至心灵,看懂了他的眼神,回答:“我是在想姐姐的事情。”

全世界除了戚今寒,最信任的就是周崇礼,戚月亮告诉他自己的担心:“好奇怪,姐姐连句新年快乐都没有和我说,电话不接消息不回,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她看着周崇礼,认真的问:“哥哥你知道吗?”

周崇礼很早就发现,戚月亮对于她自己在乎的事情,有种近乎兽类的直觉和敏锐,就像她现在问着:“是不是姐姐出了什么事?哥哥,如果你知道,不要瞒着我可以吗?”

“我很担心她。”她露出要哭的表情。

周崇礼抬手去0她的脸,r0u她微皱起来的眉头,说:“过年呢,不要难过。”

他说完这句话,像0小猫一样0她的脸,顿了几秒钟,然后说:“你姐姐没事,只是她和席城闹了些不愉快,可能要分手。”

“因为还怀着孕,所以她情绪不太好,怕你担心,所以……”

他刻意的停顿让戚月亮自动脑补了后面的话,他们是可以为自己负责的大人,这不是小孩子能cha手的事情,戚月亮看着周崇礼问:“她会没事的吧?”

周崇礼r0u了r0u她的脑袋:“当然。”

要把戚今寒从席城的金丝笼里救出来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席城坐在洛杉矶街头,咬了一口g巴巴的三明治。

事情发展到现在超乎了他的想象和承受力,贺松动了动僵y的脖子,发泄般喝了一大口冰美式,冰冷的yet灌进身t,让他的胃都条件反sxch0u搐起来。

在那个晚上,问完戚家有多少个儿子之后,周崇礼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然后他从镜子里看见周崇礼把那袋打包好的点心从地上提了起来,放在自己身边。

“马上要过年了。”他说。

“是的。”

“贺松。”

在这样的场景下,周崇礼喊他的全名,让贺松连背脊都忍不住挺直。

“今天虽然也辛苦你了,但是麻烦你最后辛苦一下。”

“听说你为了给家人买房子花光了积蓄背了债,剩下的债务我会帮你还清,我会让财务走我个人私账给你,回头你去找她报销。”

贺松毛骨悚然:“周总,有什么活您直接吩咐就好……”

周崇礼说:“你去洛杉矶,把戚今寒带回来。”

贺松就沉默了。

过了几秒钟,他难得汗流浃背,磕磕巴巴的说:“周总,我自己还债也行。”

周崇礼看上去没喝醉,人很清醒的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把贺松人也看清白了,他立刻恢复专业的样子:“我知道了。”

他在周崇礼身边已经有几年了,仍会为领导的手段惊叹。

把戚今寒救出来的过程就像c纵一台jg密的仪器,启动过程中要求齿轮咬着齿轮,严丝合缝,gu市的涨幅动荡、数据的线x变化、利益交错与条件、甚至是席家人心浮动,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存了心思,人远在龙城,不动声se间就玩弄人心,c控棋盘。

拿到和席家合作的企划书当天,贺松就听说席城怒气冲冲飞往了加州。

抓住时机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贺松见到戚今寒的时候,还是一愣。

戚今寒瘦了很多,枯竭灰败,唇se苍白,她以前不管怎么样都是趾高气扬,光鲜亮丽的气派样,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她的小腹已经微微拢起。

相同的是,看见他,戚今寒还保持着t面和矜傲,在车上的时候,之前一言不发的她问了一句:“是周崇礼让你来的?”

“是周总。”

贺松瞥了一眼她,回答:“给您订了今天晚上的飞机,马上就走,医生也都安排好了,席先生那边您不用担心,回到龙城,什么都会好的。”

戚今寒脸上没什么表情,静静问道:“我妹妹呢?”

“您放心,她很好。”

必须难堪的承认,周崇礼虽然冷情冷肺,但他如果真的要保护一个人,随处吹来的风都不会伤到她。

贺松疲惫的按了下眉头,虽然参与到周崇礼的棋局让他热血沸腾,同时神经高度紧绷,就算是机器人也受不了,何况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太yanx突突地跳,这个时候看见了一辆黑se奔驰停在面前。

他立刻把半块三明治扔了,大步走上去。

“周总。”

周崇礼面se寡淡,没看他一眼,只问:“她怎么样?”

“医生已经过来看过了,人没事,但是孩子……没保住。”

周崇礼脚步一顿,贺松垂下头,握紧了拳头,艰难说出来:“是我掉以轻心了,抱歉。”

戚今寒骄矜,当她说给她订高级酒店要去洗澡的时候,贺松只是犹豫了一下,戚今寒还挺直着脖子抱怨他订的档次不够,挑剔今天洛杉矶的天气实在糟糕,他就想这怪脾气的千金总算恢复了些jg气神,彻底放松了警惕,只是多留了个心眼,拜托一位nvx服务员留在房间里关照一下怀着孕的大小姐。

谁知道她支开了服务员,在满是水汽的地板上滑倒了,贺松闯进去的时候,只看见一地的鲜血。

他脑子当场嗡了一声。

位于洛杉矶的一家私人医院,非席家控gu,董事是周行知的好友,他为戚今寒安排了病房和最好的医生。

戚今寒已经醒来,不管不顾就要起来。

满屋子金发碧眼的护士医生c着英文大声说着什么,戚今寒头昏脑胀,怒吼:“滚开!滚!”

门就是在这个时候推开的。

周崇礼进来之后,表情寡淡,声音平稳:“都出去。”

这个东亚男人的面孔俊美,个子在一堆白人中也不显得矮,气场强大,夺人眼球,那些貌美护士临走前还忍不住抛了个媚眼。

戚今寒看见是他,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抿紧了唇。

“我要回家。”

空气里是很淡的消毒水和血腥的味道,周崇礼除了刚进门的时候瞥了她一眼,此后再没正眼看她,他走到病房的另一边,把窗户打开,透进来微凉的风。

“明天早上我会带你回去。”

周崇礼是坐私人飞机来的,虽然龙城与洛杉矶之间隔了时差,但他看上去不显疲态,只是拉了个椅子坐下,背部微微靠着椅背,金丝眼镜下眸光冷淡。

“我已经安排好了,在你养好身t之前,我不会让你见到月亮。”

听到这句话,戚今寒倏尔瞪大眼睛看向他:“凭什么?”

周崇礼抬眸瞥她:“她很担心你。”

说到这里,他眉头微微皱起来,戚今寒奇异的从他这个微表情里读到——你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了吗,怎么能让月亮见到她如此不懂事的姐姐——这样的话,他最后想叹气,还是说道:“这种蠢事,不要再做了。”

戚今寒听到这句话,脸上表情反复变化,手抓紧了被面:“孩子是在洛杉矶有的,当然要留在洛杉矶。”

“你可以使用正常手段,洛杉矶合法堕胎。”

“那太慢了,而且洛杉矶有一半的医院都是席家控gu。”

戚今寒说道。

“龙城人多眼杂,要想再流产就很难了。”

实际上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戚今寒很清楚,她心中疼痛难忍,仿佛被撕裂开,在和席城闹掰之后,她无数次狠下心想要流产,都没有成功,滑倒是意外,但在那一瞬间,她心里甚至在想,听说孕中的孩子知道父母不欢迎他,会乖巧懂事的离开,又庆幸幸好在这里没了,要是飞机落地龙城,她真的还有决心吗。

但这话她不会和周崇礼说,周崇礼也没有问,他把一个手机递给她,言简意赅:“报个平安。”

她眼睛g涩,从始至终也没有流出一滴眼泪,机械麻木的拿过手机,周崇礼手眼通天,竟然把她的手机也拿到了。

戚今寒开机,连上网的一瞬间,无数消息弹了出来。

她足足等了五分钟,才觉耳边清净,消息狂轰乱炸,大部分是工作同事、公众号的推销、从前的狐朋狗友发来的邀约,她面无表情的扫看几眼,最后才将消息列划到最上面,置顶的戚月亮有很多未读消息,戚今寒点开。

姐。

我今天第一次去法门寺,法门寺好大好漂亮,连佛像都很气派,上香的时候我和佛祖说了,要保佑你平平安安,健康快乐,哥哥说,法门寺的许愿很灵,我的愿望会实现的。

姐,等到不忙的时候可以回复我的消息吗,听说洛杉矶最近总是下雨,你出门要带伞,小心路滑,不要着凉,吃药会很苦的。

一直g涸的眼睛突然刺痛模糊,大颗大颗的眼泪掉在屏幕上,她喉咙里滚出一声嘶哑的哭声,手攥的si紧,周崇礼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他锁上了窗户,留她一个人在病房里失声痛哭。

周崇礼找了个清净的地方,从大衣口袋里0出一包烟,点燃一根,没有ch0u,只是随它在指尖燃着。

他回拨一个电话,仍旧没什么表情,声音缓了。

“月亮。”

那边声音柔和温软:“哥哥,你吃饭了吗?”

周崇礼轻轻笑起来:“还没呢,你吃了什么?”

她那边好像停顿了几秒钟,在回忆刚刚的晚饭,念着:“山药排骨、芦笋r0u片、清炒时蔬……”

戚月亮最近越来越喜欢和周崇礼说话了,周崇礼对于这个有趣的发现只笑而不语,他很享受这种时刻,二十八年来,他第一次拥有这个瞬间,所以人才会沉沦这种幸福吗。

念叨着什么东西,戚月亮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点:“哥哥!姐姐回我消息了!”

她好开心,声音都浸泡着欢喜:“姐姐问我要不要和她打电话。”

但是她还在和周崇礼通话呢,戚月亮很快想到。

周崇礼自然也明白这点,他嗯了一声,故作叹气:“要挂电话了吗?”

她软着嗓子:“哥哥,等你吃完饭我们视频好不好,嗯……你在外出差要按时吃饭呀,好不好哥哥。”

周崇礼嘴角g了g,低声:“那你亲我一口。”

戚月亮第一次听他说出这个要求,从脖子开始泛红,她脚趾都微微蜷缩,最后对着手机轻轻亲了一下。

“可以……可以了吗?”

不是很够啊,要尽快把戚今寒带回去,他的心肝宝贝应该会高兴,有了家人的陪伴,她的病会好得快一点吧。

“不可以。”他柔声说:“回去再亲我好不好?”

那边的宝贝好乖答应了。

挂断电话,周崇礼还站在外面,那根烟自燃了半天,只剩下半只,他才送入嘴中,沉沉x1了一口,不过已觉得索然无味。

他算着时间,过了一个小时走到病房门口,依稀听见戚今寒还在和她说话的声音,贺松也在门口,他换了身衣服,看上去好了点。

周崇礼眉头跳了跳,拿出手机给戚今寒发了一条消息。

“到她吃药时间了,今天到此为止。”

这是禁止再通话了。

过了五分钟,等到里面的声音彻底平静了,周崇礼走进去,贺松跟在他身后也一起进去。

戚今寒脸se好了很多,应该是刚刚和妹妹通完话,情绪彻底平静下来,她抬眼去看周崇礼,脸上怪异:“你有够的,打个电话也管?”

她0了0有点微热的手机:“她还在吃药?吃什么药?还是以前的?”

周崇礼把锁上的窗户重新打开了一条小缝,重新透进来新鲜空气,只说了一句:“她t寒,龙城冬天冷。”

戚今寒看着他打开的那条缝隙,捏着手机往后倒,直愣愣倒在床上,她意外流产其实身t还很虚,流失掉一个小生命,让她眼眸有些茫然空洞,过了半天,戚今寒喊了一声。

“二哥?”

周崇礼一顿:“怎么?”

她盯着雪白的天花板:“谢谢你把月亮带回来。”

周崇礼在拿手机询问戚月亮有没有乖乖吃药,那边发来一个可ai的哭脸,他的指腹轻轻摩挲了下那个表情,脸上毫无波澜。

——————————————

月亮,灵的可不止是法门寺的神和佛

贺松眼观鼻,鼻观心,装si尸。

病房里只有他们三个人,所以贺松能清楚的听见戚今寒说:“当年逃婚的事情,是我不好,对不起。”

“听说那次闹得周家大失颜面,gu票跌落,让你损失了很多钱,于情于理,是我太冒失。”

戚今寒有一搭没一搭的扯:“不过也不全怪我,你的答案太绝情了,甚至连骗也不愿意骗我,世界上有你这样的未婚夫吗,我看你花点钱买点教训也好。”

她哪怕道歉,也一副理所应当,怡然自得的矜傲样,周崇礼眸光淡淡,只说。

“你应该和贺松道歉。”

戚今寒想起来贺松吓白的脸,有点好笑,半天,她说:“对不起,贺助。”

“其实你挺好的,对我脾气。”她感叹:“除了你太婆婆妈妈了。”

贺松也叹气:“要保重身t,戚小姐。”

他们三个虽然这样平静的共处一室,但是心里都明白,戚今寒和席城之间流失掉了一个孩子,似乎预兆着他们之间最后的桥梁也崩塌了,那么那位aiyu偏执的席公子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来,这很难说,周崇礼将一个炸弹亲自埋下来,这是不是他这么多年来做的第一件危险的事,但是没有哪一次b这次更孤注一掷,周崇礼手里到底有什么筹码,贺松不知道,贺松连周崇礼这样做的原因都很迷惑。

戚今寒一点也不像一个刚刚失去孩子的母亲,也不像一个和ai人决裂后的样子。要说她一向敢ai敢恨,从前追着周崇礼的时候就毫无保留,以至于伤心yu绝,贺松曾经认为戚今寒这样的人,和席城离开的时候一定是愿意的,没人能强迫她做她不愿意的事情,但事情到了现在戚今寒会后悔吗,贺松难以揣摩。

只是他想到昔年如玫瑰烈yan般的戚今寒迅速枯败成那副样子,贺松也有些不忍,他鬼使神差般,多了一句嘴:“总会过去的。”

戚今寒的手搭在腹部上,喃喃:“总会过去的……”

窗外吹来很轻淡的风。

她突然之间,用一种很平静很冷漠的声音说:“二哥,如果你让月亮受一点委屈,我si也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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