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姑是?父皇唯一的妹妹,从外邦还?朝后,父皇就一心想要补偿,让小姑姑过几?日皇族亲眷的好日子。
谁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
小姑姑不过双十的年龄,却丧命在?这群逆贼手中,难怪父皇会对他们下狠手了。
清妩猛然想起另外一个事情,随意?抓住地上还?算镇定的女子,五指紧紧扣住她的大臂。
“令虞呢?”
若是?让亲族观刑的话?,怎么没见到世子的身?影?所有的亲眷应该是?被关在?一起的。
清妩牙齿都跟着?打颤。
该不会已经……
清妩恳切的望着?女子,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得到她的答案。
没想到头上一紧,皇后拖着?逶迤的宫装,发疯似的把她往刑台上拖。
台下没人敢抬眼望这边看?,所有人都把母女两当做透明人一般,连刽子手都恍若未察的继续行刑。
皇后把手里攥着?的人往中央一丢,清妩正正好摔在?刑台上绑着?的犯人身?边,有股野外尸体腐烂的味道往鼻子里冲,而原本砍头的斧刀就悬在?她旁边。
她跟那团血肉模糊的人距离太近了,近到能够清晰看?见刽子手拿着?噌亮的匕首,将?皇叔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
而摆好的肉就跟市场上贩卖的猪肉一般码在?那里,散发出酸臭腐烂的味道。
清妩被这气味熏的想吐,但连着?几?日的粗糙干粮让她只能伏在?地上干呕。
“逆贼还?没断气,你少在?这给我丢人现眼。”皇后不耐烦听见这种声音,弯下身?去?给女儿整理松开的衣领,动作却粗鲁无比。
黏腻的红汁晕上清妩的衣裙,她抬起撑在?地上的手掌,望着?掌心流汁的液体发愣。
皇叔流了这么多的血,怎么还?活着?呢?
皇后摩擦着?护甲上的花纹,上面冰冷的宝石在?清妩脸上来?回摩擦,留下一道道明显的白痕。
尖锐的触感?划过清妩的下颚,这一刻她无比想逃离这个地方。
可?她太过于瘦小,根本没有反抗的资本。
她还?没有站起身?,就被母亲像搓抹布一样来?回拉扯。
皇后眼白里布满红血丝,已然有些魔怔,神情崩溃的大叫道:“你为何就不能是?个皇子呢?偏偏是?个没什么用的公主……”
底下的人都觉得皇后失心疯了,就她自己不这么认为,裂着?嘴角发出撕耳的笑声。
狂放肆意?的笑声回荡在?满是?血腥味的巨大空地上,清妩却从里面听出了暗藏的辛酸与苦楚。
每次父皇出什么意?外了,母亲便总会这副模样。
怪她不是?皇子,怪她不能给父皇分忧,怪她不能助自己稳固皇后的位置。
可?明明父皇说过不会给后宫添妃,此生都只有母后一人,但母后就是?不信。
清妩笑得嘲讽,这样复杂的表情出现在?她稚嫩的脸庞上,说不清的怪异。
“笑什么?”皇后手上劲一松,清妩被甩到一旁,落在?了那团安安静静的血肉上面。
她看?见往日里抱着?她玩的皇叔,正被一把匕首沿着?纹理大卸八块,割开肌肉时还?有扯不断的纤维,满地都是?碎肉混着?血块。
也不知是?受刑者意?志过于坚强,还?是?行刑手的技术十分高超,男人现在?还?留着?一口气,虚弱的张开唇,声音似蚊鸣一般小。
清妩以为皇叔是?有什么遗言,忍着?心中的不适凑上前。
也许皇叔是?想给父皇带句什么话??毕竟两人从前感?情很好,父皇也是?真心关照这个出身?不高的弟弟。
男人此时已经奄奄一息,清妩又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往前够了够,伏在?他嘴边,终于听清了。
“皇嫂把你教的文武皆通又能怎么样?丫头片子怎么能继承大统?”
说完这话?,他甚至还?想笑,嘴巴一张却只能呕出一大滩黑血。
刽子手不知挑破了哪处,他五官都开始不停的溢血,还?依旧死死地瞪着?清妩,最终睁着?眼在?她面前停止了呼吸。
清妩浑身?都发冷,意?识一点点与眼前的画面剥离,她看?见那时尚还?懵懂的自己,握着?拳头不停敲着?心口。
那时应该是?有些心痛的吧。
父皇昏睡了几?天?几?夜,她当时还?真的将?所有的错处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可?现在?要说愧疚,她是?没有的。
她只感?觉到无边无际的痛意?与麻木感?交汇,不知是?因?为在?梦里还?是?时间过得太久,这件事给她的疼痛好似已经微不足道了。
所有的东西都像雾里看?花那样朦胧,她甚至还?在?努力回想,当时他们还?对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不记得了……
所有的东西都在?顷刻间化为泡沫,蒸腾中烟消云散。
梦醒了。
——
寒风呼呼,凉气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