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长下身动作不停,一边向上顶弄着宗裕骐,一边又问了一遍:“为什么不言语了?”把宗裕骐问得急了,抬头答道:“我这人不爱说话!”
仙长低低笑了一声。
宗裕骐一惊,明知蒙着眼睛看不见他,还是转头看向他的方向,说道:“你也会笑啊……我很好笑吗?”
仙长不答,悄默无声对上了宗裕骐的嘴。宗裕骐只觉从口唇一直酥麻到了全身,也就不去理会了……
不知过了多久,云散雨收。幻境之中也到了夜晚。银河横空,繁星满天,满池星光璀璨摇曳。那一家子鸳鸯都栖在池塘清波之上。
宗裕骐已然入睡,侧身倚在仙长的怀中,把脸枕在他的胸口。
仙长将他的藕色绸衫给他披在身上,又见他还蒙着眼睛,就替他摘去了衣带。
宗裕骐的脸上已勒出了几道红痕,几根长长的眼睫毛也被压弯了,黑漆漆折在一起,恐怕许久才能复直。
仙长默然,向宗裕骐的面孔看了一看。
宗裕骐似觉不适,翻了个身子,抱着枕头呼呼大睡。
仙长随即盘腿打坐,真气游走了一个小周天,但觉宗裕骐的气息,又一丝一缕缠绕了上来,让他心神不宁。
他知道,这幻境为爱侣所创,由欲生情,由情生欲,循环孳生,痴缠无尽。这七天七夜的功夫,可怎么挨过去?
等到离开幻境之时,只怕他们也不是当初的那两个人了……
那边,宗裕骐才识得云雨滋味,心满意足睡了过去,但睡了一会儿,又觉身体温热,体内不知何处蠢蠢欲动。
他苏醒过来,脑袋微微一痛,觉得有什么东西扯着自己头发,回头一看,仙长又拉起了风帽,密不透风挡住面孔,而自己的一缕长发被他袍角压住。
宗裕骐就道:“你压住我头发了。”
仙长微微抬起膝盖,宗裕骐扯回了头发,披衣起身,把一头青丝拢到身前,掌心中幻出一把梳子,窸窸窣窣梳通了长发,又回头道:“你在用功吗?你帮我梳个发髻好不好?”
仙长简短道:“我不会。”
宗裕骐笑道:“你不想就直接说不想呗。”
他赤足走到水亭边上,倚着阑干坐下,在星光下对着水面,自己别着双手,摸索着盘起发髻。仙长听见他有腔无调哼着歌儿。
过了一会儿,宗裕骐梳了个凌乱潦草的发髻,自觉还过得去,扭头问道:“这幻境里有没有东西吃啊?我肚子饿了。”
仙长淡淡道:“幻境一切都是虚无。你觉得过了一天,真正外面只过了一会儿功夫。凡人就几个时辰不吃不喝,也不会死的。”
宗裕骐闭上眼睛想了想,手掌心幻出一块桂花糕,送到仙长身前道:“那这是什么?”
仙长只道:“万相皆是虚假,聊以自慰罢了。”
宗裕骐说道:“不对吧。我吃了好吃的,心情就舒畅适意,这可不是假的呀。”
他走到阶下去吃桂花糕。小鸳鸯三三两两游到水亭边。宗裕骐就掰碎了糕点,抛在水面喂鸟。
仙长闭上眼睛准备入定,忽然宗裕骐指着天空说道:“那也是假的吗?”
仙长睁眼一看,不由得站起身来。
只见星空东南角出现了一道极大的裂痕,跟着是第二道、第三道……整个天空无声无息支离破碎,裂缝之后却是无垠黑暗。
仙长心中一沉,说道:“宝镜碎了!”
宗裕骐大吃一惊,说道:“你不说这是王母所赐的法宝,谁敢无缘无故打碎它?该不会是外面出什么事了?”心思飞转,展颜笑道:“莫非你假扮班遥仙子,终究被无色派发现了?”
仙长心想,若只是他的身份泄露,那算什么?怕只怕,无色山那场空前浩劫并未化解……
宗裕骐拍手笑道:“你赚走了班昊仙师的女婿,我看你出去以后怎么跟他交待。”
仙长一把抓住他的后心,说道:“别笑了。出去一看便知。”
宗裕骐手中的桂花糕扑通一声落入池水。两人腾空而起,径直飞向破裂苍穹……
却说桃花林彩棚之中,班昊把新人收入了红金鸳鸯宝镜,就用红绸包住了宝镜,仔细收入怀中。
卫将军大惊,奔入彩棚问道:“我们二殿下上哪儿去了?”
班昊说道:“卫老将军且宽心。我亡妻蓉辛公主乃王母之女。昔年我夫妇成婚,王母就赐了这法宝与我夫妇。”接着将宝镜的妙处说给了卫将军听。卫将军这才放下心来,恭维道:“还是掌门老仙师想得周到。”
童儿奉上瓜果点心。众人聚在彩棚中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金长老问道:“掌门还有许多话要嘱咐新人,是不是该放他们出来了?”
班昊微笑道:“再等一等。时间一到,宝镜自然会放他们出来。”
水长老笑道:“只盼遥儿能真心喜欢裕骐二太子,日后大事也就更顺利了。”
班昊笑而不语,手捋胡须,神情欣慰。
众人又闲谈了一会儿,忽然一个无色派蓝衣弟子如大鹏般飞了上来,进入桃林一路狂奔,径直闯入彩棚。
金长老大怒,起身道:“小子,我记得你是今日主峰值东南岗的传信使,怎么如此无礼?掌门仙驾在此,你进来也不知通报一声?”
那弟子慌慌张张跪地道:“启禀掌门仙师,启禀三位长老,启禀诸位师祖师叔师伯,请恕弟子无礼,实在是山下岗哨十万火急来报,言道班遥仙子身受重伤,梅花鹿将她驮了回来。岗哨弟子难辨她身份真伪,不知该不该放她上山。还求诸位首脑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