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悟从厨房里出来时,手里还小心的拿着杯热茶。
“主人?”他来到严沐舟的身前,轻声叫道。“这是醒酒茶…您喝点吧,会舒服一些。”
严沐舟依然没有回答,只是出神的望着前方,他的眼神很空洞,像在看着什么,但他什么也没看。他只是睁着眼睛,因为他醒着。
舒悟只好把杯子放到了桌上,然后躲开小灰那在地上甩动着的尾巴,绕到了严沐舟的身后。他伸出双手,手指抵在严沐舟两边的太阳穴上——严沐舟总算有了反应。他动了一下,很快又放松下来。舒悟松了口气,轻柔的用特殊的指法去按摩严沐舟的太阳穴。
这招还是他妈妈教他的。那是在他大学的时候了——舒悟的酒量不能说很差,应该说一点没有,是一杯倒的地步。大一的时候新生入学,班级在开学第一周的周末组织开了个聚会,主要是想让大家能更快的熟悉起来。聚会上舒悟也不好意思一点酒都不喝,只好陪着大家高兴喝了几杯啤酒,然后就醉的不省人事。
好在舒悟是本地学生,最后是班长打电话给导师要到了舒悟妈妈的电话,舒母来把他领了回去。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吐的天昏地暗,头痛欲裂——他不是故意要记得这些,只是那种感觉实在是难以忘记。后来母亲像现在这样给他按摩了会儿太阳穴,他的头痛居然神奇的缓解了不少,跟吃了止痛片似的,事后他便让母亲教他。
其实当时他只是单纯的好奇才会想着要学的,没想到真的能用上。
严沐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讨厌被人触碰,更何况是像现在这样——大概是因为有些醉了吧。他想。
四周都寂静无声。
严沐舟一直毫无动静,要不是他嘴里叼着的烟头忽明忽暗,吐着烟圈,舒悟都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寂静无声。
沉默忽然让一切都变得柔和起来。舒悟想,如果时间能从此停在此刻也是一种美好,哪怕他对严沐舟而言依然什么都不是。
“洗澡。”
严沐舟突兀的打破了这美好的寂静。舒悟愣了一下才道:“主人,您喝了很多酒,马上洗澡对身体不好…您再缓一会儿行吗?”
“去放水。”
这回他用的是命令式的字句,命令的语气,舒悟只能照做。
严沐舟将快要燃尽的烟无声的掐灭在烟灰缸里。
舒悟跪在浴缸边,看着严沐舟在淋浴头下站着。温水从头浇至他的脚底,总是理的利落干脆的短发沾水后恢复本身变得柔软,平添了几分温柔。他安静的等着他淋浴,刷牙…待到严沐舟背对着他坐进了浴缸里,舒悟便开始为他按摩。明明严沐舟没有完全喝醉,明明他和平时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一样,可舒悟就是没由的觉得现在他眼前的严沐舟…
脆弱的让他心里一紧。
这股莫名的情绪在他的心里,一点点的,慢慢的膨胀。
“主人,我后天就要去外地了,您少喝些酒,对身体不好,如果无法避免…”舒悟想了想自己摆放在厨房里的东西。“厨房洗手台左边的架子上有一包白色塑料袋包好的茶叶,那个就是解酒茶,您喝了酒,可以泡些来喝,会舒服一些的。”
没有回答。
“这段时间不能帮您按摩了,您坐久了可以适当的站一会儿,会对缓解疲劳有好处的。”
没有回答。
舒悟在心里笑自己忘了眼前这个男人可以一手遮天,想要什么都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而自己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何必自作多情的交代这些那些——全都是没有他也能做到的事情。
这样想着,舒悟把接下来的话都咽进了肚子里,只道:“您…多小心注意安全。”
严沐舟竟回答了他。他道:“注意安全?怎么,害怕我死掉吗?”
不明意义的一声嗤笑。
“这不是你一直盼着的吗?舒悟?”
舒悟一时怔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他想反驳,但说不出话。是的,他曾经确实是这样想的。反驳?拿什么来反驳呢。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如此无力。
严沐舟从浴缸里站起身,他把柔弱的舒悟抓了起来把他甩到墙边。舒悟毫无预兆的跟墙撞上,后脑勺一阵吃痛,还没等他定住神,严沐舟便站在了他的前面,一只手抵在舒悟旁边的墙面上。
舒悟看见严沐舟那张俊朗的脸近在咫尺,他只要轻轻的往前一点就能和男人那张薄唇吻上。但事实上没有那么浪漫。哪怕此时严沐舟两腿间的性器因为酒精的缘故高挺着,他也无暇去想任何关于性欲沾边的事,因为他看见男人的眼里充满了恐怖的味道。狰狞,狠戾,厌恶,仿佛要把他生吃活剥般。
“你不是盼着我死吗,舒悟?嗯?”
“……”舒悟无法回答。他似乎也不害怕,平静的和严沐舟可怕的眼神对视着。他总觉得现在的严沐舟好像些什么。
“假惺惺些什么?”严沐舟身上的酒味和他嘴里牙膏留下来的薄荷味混杂在一起扑到了舒悟的呼吸间。“虚伪的让我觉得恶心。”
……到底是像些什么呢?
“唔…”
啊。
舒悟好像终于抓到了乱糟糟的线团中那可以理清一切的线头。
现在的严沐舟好像一个孩子。像一个受惊的孩子。他深深的害怕着,却张牙舞爪的掩饰着恐惧。
他坚持的认定舒悟的爱,舒悟的关心是假的——可他明明希望那是真的。
他只是害怕那是假的,而他又信以为真了。
原来严沐舟这些话不是在骂他,是在警告他自己。
一切都是假的,不要信以为真。人类就是这种虚伪而又阴险的动物,他们会用尽世界上最甜美的一切来获得你的信任,最后再利用你亲手交给他的信任,心脏和灵魂将你一举打败,让你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而你却无任何还手的余地。
因为对方杀死你的利器,是你亲手交给他的。
舒悟没有说话。
他想吻严沐舟,他希望真的能让冲动掩盖理智让他毫不犹豫的吻上去,可他仅剩的理智还是阻止了他。
泪水涌了上来。
他垂下眼睛,看见严沐舟硬挺的性器。舒悟吸一口气,将心中浊气呼出,伸手握住了严沐舟的硬物撸动,感受着这根阳物在他的手里跳动,变的更大更硬,滚烫的要灼伤他的手。
“主人…”爽的人不是舒悟,他却先乱了呼吸,微喘着。“求主人,干,干我…”
他无法安抚严沐舟。
因为他同样也在不安。
“主人…”
“草,骚货!”严沐舟双眼通红,他怒骂着把舒悟狠狠的拉到洗手台前,扒下了他的裤子,鸡巴更硬了几分。“扒开你的逼!”
舒悟上半身趴倒在洗手台上,他双手颤抖着往后伸,颤颤巍巍的掰开了自己的臀瓣。
他的逼早已被严沐舟草的柔软,严沐舟一挺身,鸡巴便捅到了最深处。舒悟在严沐舟破开逼口草进的瞬间痛的落泪。他在严沐舟回来之前才刚洗漱完,后穴并没有放润滑油,他也并没有情动出骚水,后穴明显比平时干涩,疼痛感清晰。
舒悟努力的放松自己。
他需要这样的疼痛感。
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严沐舟在占有他。只有这样他才能真实的感觉到严沐舟在他的眼前。
不只是看见,而是他能真真切切的感受他。
只有这样,严沐舟才不会推开他。
语言是苍白无力的,如此无力。
他无法安慰支离破碎的严沐舟,因为他也同样的不完整。
严沐舟从小便脑子好使,他能清楚的规划出他想要的成长轨迹,相比于他,舒悟就总是软弱不争,按部就班的过着规规矩矩的生活。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该怎么生活,又到底该做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要成为一名医生。他成为医生,只是因为他们舒家世世代代都是医生。哪怕当他第一次上解剖课,面对着眼前的尸体吓的双手发抖,之后一段时间不停的做恶梦时,他也从来不敢问自己,你是否真的想成为一名医生,你是否真的喜欢医生这个职业?
是的,他从来都是这样软弱。他茫然,他无措,他不知道自己除了医生还能成为什么。所以他不想想,他逃避。
当他知道自己对严沐舟的心意时,他没有勇敢的对严沐舟说“我要追你”,而是屈下膝盖,用最不堪的一面跪在心上人的面前,求他能给自己留个一席之地,哪怕是成为一条狗。他的软弱已经焊死在了身上,他不敢争,更不敢追。
“啊,哈啊…呃啊,啊啊啊…”
早已习惯了裹鸡巴的骚逼自行的分泌出淫液,严沐舟进出的愈发舒畅,酒精加上情欲,他用比平时更狠的力道草弄着舒悟,淫液因为他的快速抽插在逼口打出白沫。他扛起舒悟的一条腿压在旁边,一次次的用鸡巴草进更深出。
“骚逼!”严沐舟用力的在舒悟圆白的屁股上落下巴掌,打得他的屁股泛红,渗出掌印。
原来他从来都不讨厌严沐舟——
舒悟给草的微微翻起白眼,张着的嘴含不住口水,在正面对着自己的镜子中,他看见自己被严沐舟草的像条母狗。这样的认知让他的快感加倍,他快失去理智时,最后只想到了这件事。
严沐舟的确对他做这样那样的恶作剧,但曾经的严沐舟也从不吝啬给他的温柔。
他会一遍一遍的给舒悟讲同一道题,他会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的钱去替舒悟垫补他弄丢了的课本费,他会拉着吓呆的舒悟走出一片漆黑的鬼屋,他会给舒悟所有他需要的帮助…
严沐舟生来就拥有着舒悟要很努力才能够拥有——甚至是他一辈子再努力也不会拥有的一切。
他从来都不讨厌严沐舟。他卑鄙的,嫉妒着严沐舟。
就像现在的严沐舟用怒意来掩饰恐惧一样,他用厌恶来掩盖自己丑陋的嫉妒。
舒悟泪流满面。爽的,痛的,苦的,愧疚的,忧伤的,无法控制的。
现在,伤痕累累的严沐舟需要帮助——他能吗?他能不能帮上他?
两具滚烫的身体零距离的交合在一起,身躯之下却都各自藏着一颗无助的含着巨大恐惧不安的心。
舒悟觉得自己活到今天都是那么软弱无能,但这个问题他没有选择。
他想。这一次他绝不会退却。不管严沐舟推开他多少次。他相信自己会一次一次的爬回来——对,哪怕是爬回来。
这个问题没有选择。
他要带着严沐舟离开那些黑暗的缠着他的伤疤,就像严沐舟当年拉着他的手带他走出漆黑的鬼屋一样。
他爱严沐舟。
他也该为他过去所有的卑鄙和自私付出代价。
这次他会倾尽所有,他会毫无保留。
竭尽全力。
为了严沐舟。
这是舒悟出差的第五天。
严沐舟从办公楼里走出来时身边还跟着岑曲。岑曲随口问道:“今天怎么没把车放地下停车场?”
今天路上遇到了塞车,严沐舟急着赶一早的会,到了公司里随便的就找个地方把车停了。
“时间有点赶,随便哪里都可以。”
他们走到了车边。车子就停在一棵大树下,有几片枯叶掉到了车顶,严沐舟抬起右手随手自然的把车顶的那几片枯叶给拂去。完事,他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刚想进去,就看见对面岑曲一手已经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却没有坐进去,而是维持着这个奇怪的姿势,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
“…岑曲,你又怎么了?”
“老,老严?”岑曲足足呆了几秒才开口,满脸的不敢相信。“你…你的右手…能…抬起来了?”
闻言,严沐舟也愣住了。的确,受伤之后,他的右手一直只能维持最基本的生活,比如提点轻的东西,或者握笔和使用餐具这些小事,除此之外,他的手莫说是高举,甚至连平举都没办法做到,以至于他不得不学会用左手使枪,开车时也是右手搭在方向盘的下方,左手在上位。事实上他的右手并不会觉得疼痛,只是无力。
他尝试性的将右臂慢慢的抬起,一点,一点,达到了与肩平行的高度,坚持了几秒手便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但他竟做到了,这是他受伤以来第一次将右手手臂达到这样的高度。
严沐舟觉得自己的心跳比平时快了些。
他缓了缓,试图再高举一些,可抬手的瞬间,那股强烈的熟悉的无力感顿时袭来,手不受控制的垂落下去。
尽管是这样,也足够让人惊喜了。
两人进了车里,岑曲很为严沐舟感到高兴,这简直跟出现了什么奇迹一样,因为他知道当时医生说过,严沐舟的这只手没有完全废掉已经是万幸了。
“老严,你的手居然好多了?!太好了,你是去做什么复健了吗?”
严沐舟扣上安全带,摇了摇头,有些茫然。
“没有。”
他的手已经不可能完好如初了,严沐舟心知肚明。更何况还能处理日常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可接受的,所以他没有浪费力气去寻求什么复健之类的途径。
每天都是这样生活,有什么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吗?
“舒悟,”严沐舟忽然道。“差不多半年来,他基本上…每天会帮我按摩肩膀,手臂。”
岑曲不怀好意的看了严沐舟一眼,用夸张的语气道:“哎哟,哟哟,哎哟喂——老严啊,你家这娇娇可不简单哟。”
严沐舟懒得理会岑曲的话里有话,发动了车子驶上公路。
“啧啧啧,我听珊瑚说严娇娇最近可是出去出差了啊?啊,好像要小半月来着诶。”
“嗯。”
“唉,说不定某人啊心里对那远在他方的娇娇惦记的很嘞,”岑曲又啧啧几声。“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这老房子要是着了火那可…”
严沐舟不耐烦的打断他:“少说废话。”
“好哦,那说点实际的,哎呀,”岑曲懒懒的靠在椅背上。“有一说一嘛,严娇娇长的还是很不错的,人品嘛,很蠢很善良——老严啊,这种类型的小男生,可是蛮受人欢迎的哦,”
严沐舟的脸色黑了几分。这个狗岑曲,叫他就老严老严的叫,舒悟只小他几个月罢了,可就成了小男生了。
“说不定严娇娇在出差的时候给哪里的小医生小护士,小姑娘小帅哥的看上了——他们还是同样的职业,活跃在同样的领域,那共同的话题可是说都说不完呀,然后呢,就这样情投意合的…年轻人嘛,干柴烈火,很容易就擦出了火花,接着…”
“再吵滚下车去。”
岑曲虽然心里偷着乐,但还是闭上了嘴。毕竟这里可是高速公路,玩命真不至于。
另一边,舒悟再从资料中抬起头来时,天已经黑了。研讨会上他见到了太多宝藏级的教授,实在是让他惊喜的不得了,身边云集的医生也都是顶尖中的顶尖,所有的交流讨论都让他学到无数的东西,他真是恨不得能把学习到的经验和知识马上都刻在脑子里面去。这种学习机会实在难得,会外的空闲时间舒悟基本都待在酒店房间里安静看资料,消化会上学到的东西。
不知不觉天黑了,他们吃住和会议都在酒店进行,吃饭都是酒店餐厅提供的自助餐,这会儿都快结束晚餐时间了。舒悟赶下去餐厅随便填了填肚子就回到房间洗澡。时间掐的刚好,他洗完澡出来正好是合适的可以给严沐舟打电话的时间。
这几天来舒悟都不太敢放松,想要迫切学习的心情是真的,可主要是一闲下来他就想严沐舟想的慌,虽然总往严沐舟那发信息,但严沐舟可不是闲人,回他的信息少之又少,他也只能耐心等待。实在等的难受了,就摸摸脖子上的项链。
这几天每天晚上他会在同一个时间给严沐舟打电话,好在对方都接了。
严沐舟话少的可怜,打电话那点时间也大多是舒悟在说他则听。舒悟想,明明同事朋友都觉得他高冷的不像话,怎么在严沐舟面前他的话就多的说不完,要不是怕影响了主人的工作,他根本连电话都不想挂。
他成了粘人的大型犬。
今天他给严沐舟发了十多条信息,对方只回了两条。舒悟早就想严沐舟想的不得了,每天就盼着这个时间能听听主人的声音,以缓解躁动的想念。
拨通了严沐舟的电话,舒悟放松的趴在柔软的大床上,嘴角不自觉的扬起笑意,跟严沐舟拉扯着一天中的闲杂小事。
“主人,今天我跟吴教授说上话了,那时候我好紧张。他是我们这个领域中最权威的老教授,可是居然一点架子都没有,而且好慈祥,我们问什么问题,他都会很耐心的回答。”
舒悟其实有点想抱怨——他有时觉得无奈,他明明是一个普外科医生,但普外科医生在急诊手术中是有手术权限的,以至于有时实在缺医生了,紧急的像车祸这些导致的急诊手术就得让他们去替。真是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今天也同样有医生这样跟舒悟抱怨。可他想到严沐舟的工作量,觉得自己完全没资格抱怨。
“嗯。”
“今天我还看资料看太晚了,差点没有赶上晚饭的时间…主人要记得按时吃饭,不然会伤了您的胃的。”
“知道。”
“主人,今天我们这里还下大雨了,您那边有下雨吗?”
“没有。”严沐舟回道。“阴天。”
“没有下雨总是好些的。主人,您记得工作久了站一会儿,别太疲劳了哦。”
“嗯。”
舒悟在床上滚了一圈,掰扯着自己的手指。“主人,我今天是出差的第五天了。”
“是么?”
“嗯!我每天都数着的呢。五天过的好慢啊。”
“还好。”
舒悟的声音不自觉的变得委屈起来。“我想早点结束回去,主人,我好想…”
就在他们还在打着电话时,门铃忽然响了起来,打断了舒悟还未说完的话。
舒悟有些不悦,心想不知道是谁那么晚过来,打扰他跟他的主人打电话。
“主人,抱歉,您先等等,有人按门铃…”
“嗯。”
舒悟无意识的握着手机去到门边。他先是透过猫眼看了看来人,随后才打开房门。门口站着个甜美可人的女生,舒悟认识她,她也是来参加研讨会的医生,因为他们的座位比较近,便聊过好几次,了解也并不多。舒悟只记得她和自己在一个城市,但是她在另一家医院工作,那家医院的名字他也已经想不起来了。
“嗨,舒悟!”
“嗯…小唐?”舒悟疑惑。“那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抱歉,那么晚打扰你啦。没有啦,就是,平时那么多人,也不太好意思说…”小唐的脸莫名其妙泛起些潮红,眼神也变得有些闪烁。
“怎么了吗?”
严沐舟的手机开着扬声放在一边,他人则握着钢笔在批阅文件——反正这几个晚上他都是这么做的。
文件底下压着几张空白的稿纸,严沐舟正在稿纸上专心的做一些批注,手忽然顿了顿。
手机那边传来温柔的女声。
“舒悟,我觉得你不但长的好帅,而且人也好优秀啊,我知道你工作的那家医院很难才能进去的诶。我…很喜欢你啦,你别误会我了!不是说我表白就是要交往啦,我知道这太快了,所以就是,唔,你愿意的话,就是,能不能给我一个联系方式,我们先慢慢的…相互了解一下?”
严沐舟的视线垂在稿纸上,发现笔尖下的稿纸不知何时戳出一个坑。
此时的严宅内,气氛一时陷入诡异的沉默。
严沐舟沉默的坐在沙发上吸烟,对面坐着低着头的珊瑚和一副吃了死鱼样的岑曲。
“舟舟,太过分了,那个死老头——”岑曲骂的手舞足蹈,仿佛光用语言没办法准确形容出他对他爸的恨意。“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子今天就跟他断绝关系,彻底,彻彻底底的!”
珊瑚面露难色,他轻轻的扯了扯岑曲的衣袖:“主人…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珊瑚,跟你没关系,不用多想。”岑曲冷哼一声。“我跟他不合也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明白吗?”
严沐舟目不转睛的看着珊瑚,带着很浓厚的打量的味道。这是他第一次和珊瑚面对面坐着,也是第一次那么认真的仔细去看珊瑚长什么样。本以为岑曲对珊瑚的兴趣只是一时兴起,过一阵子也就腻了,但没想到就在他们大学毕业前夕,岑曲认真的对严沐舟说,他要给珊瑚赎身,他要带着他回国。
这是严沐舟认识岑曲那么多年来,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这么认真正经的样子。对于此事,严沐舟觉得跟自己没关系,于是他并不对这件事表态,只是单纯的回了句知道了。珊瑚并不叫珊瑚,他的原名叫“12”,是的,数字的那个十二,因为他是个孤儿,也是蓝色月亮的老板在黑市买来的第十二个奴隶——大概这位老板不爱取名字,直接将这个数字作为了珊瑚的名字。
珊瑚不知道自己多大了,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对自己的来历,他却是最无知的那一个。珊瑚这个名字是岑曲给他赎身后为他取的,至于为什么他没说,严沐舟也没问。就好像他不知道岑曲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并无特别的人一样——哪怕是他的容貌,对严沐舟而言,好像也不过是他们那个人种中很普通平凡的大众样子。
他确实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但他不会去问的,因为他毫无兴趣。
岑家不及严家那么显赫,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不然岑曲也不会和严沐舟认识上,这也注定了岑曲和珊瑚之间有跨不过去的难关——钻石大少爷,以及,比普通还要更卑贱的孤儿…曾经还就职于色情场所。他们的身份并不对等,落差之大犹如天与地。
所以当岑曲带着珊瑚到父母面前说非他不娶时,岑父岑母暴跳如雷。其实这自然是预想之中的情况,严沐舟没料到的是事态比他想的还要更严重一些,这个岑曲居然为了珊瑚跟家里闹的崩裂了,然后身无分文的离家出走,再然后…就到了此情此景。
严沐舟记得自己小的时候,他妈要是在家时,雷打不动的要看晚上八点钟一个固定电视台播的电视剧。那些电视剧每部都不同,但同样的狗血。他觉得很烂,也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妈那么爱看,还经常看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有时好像哭都还不够抒发她的情绪,这时她就要打电话给舒母,激动的说电视剧怎么样怎么样。
因为那些电视剧名字都不同,严沐舟便统称这些电视剧为“八点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