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剪什么?”
“头发!剪头!理发!你他妈赶紧把仓库里的东西全毁了!”
“全毁?那是好几千万啊!”
“你他妈要钱还是要命!”
……
正当秦销在斜风细雨中感春伤秋时,千里之外已经人仰马翻:
“别他妈催了!我知道秦销在小白那儿剪头发了!”、“你知道什么赶紧招了,别等他上门找你!”、“就算秦销亲手给你剃头,你他妈也把账给我咬死了!!!”
一阵阵风浪由城市的阴暗角落而起,摧枯拉朽般地从大连港刮到海南仓。
秦销这样的上位者,很多时候不需要他亲手动手做什么,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会风声鹤唳,引来无数揣度。
今夜有人生,有人死。所有混乱暴动的根源,仅仅因为他剪了个头发。
“——剪头发怎么了?他是剪秃了,还是剪残了?”
别墅的书房没开灯,昏暗中只有电脑屏幕亮着幽光。汪悬光坐在书桌后,举着手机,微蹙眉头。
电话另一端的杨醇一点都不觉得好笑,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
“祖宗!那是个没人性的变态反社会,他不会吃饱了撑地来我这儿剪了个头!!!”
窗外倏然亮起一束车灯,汪悬光向外看了一眼:“秦销回来了。”
杨醇深吸了口气,最后一次严肃强调:“不要轻敌,汪小姐,今晚不管他想干什么,你都顺着他。”
“嗯,知道了。”
挂断电话,汪悬光不徐不疾地关收起桌上这台从来没连过网络的笔记本电脑,然后拉开角柜,把它与那些汪盏换下来的旧手机、旧平板放在一起。
最后回到书桌前,继续在iac上看她的会计发来的邮件。
五六分钟过去了,别墅里静悄悄的,秦销一点动静都没有。
往常她才不会在乎秦销在做什么,不过既然杨醇通风报信了,也不能置之不理。
汪悬光乘电梯下楼,一开推门,一道傲岸孤冷的的背影映入眼中。
秦销背对着她,伫立在门廊下,面向寒凉又朦胧的夜色。
闻声他转过头来,迎上她的目光,那双冰冷深邃的眼睛里,还带着一点不明显的血丝。
风雨如晦,乌云翻滚,远处城市天际线似乎生出厚厚的墨苔。
凉湿的风穿堂而过,两人在门口默然对视,不知为何两人都有一点茫然。
“……”
“……”
秦销的头发剪短不少,原本荡下来能遮住眼睛的刘海不见了。饱满的额头露出来,本就锋利的五官更显英气。
“你不冷吗?”
汪悬光穿得单薄,经冷风一吹,缩起肩膀:“杵这儿当什么门神?”
秦销神色有些疲惫,却还是冲她笑了笑:“你担心我?”
“你冻死吧。”
汪悬光不跟他啰嗦,转身往回走。
秦销随她进来,顺手关了门,接着从身后贴抱住她,下颌搭在她的肩膀上,冰凉的手在她小腹上扣合,让汪悬光瞬间打了个冷颤!
方才开着门时,有雨随风斜入,她没注意秦销的身体有多冷,他一抱上来,才意识到他不是在门口站了几分钟而已。
风衣都被雨打透了,衬衫也湿漉漉的。今天的雨不大,淋成这样,少说也得两叁个小时。再想想杨醇今天说的“佛系秦先生”,这男人该不会是在雨里打了一下午太极吧?
汪悬光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别碰我,你好冷。”
“让我再抱一下……就一下……”
秦销嗓音略带沙哑,冰冷的鼻尖蹭了蹭她的侧脸,动作缱绻温柔,极尽依赖。
门厅的感应灯熄灭了。
四下陷入无尽的黑暗,淅沥的夜雨落入耳中格外清晰。
男人的胸膛结实冰冷,呼吸时的轻微起伏,透过湿透的衣物,微微震动着她的后背。
拥抱的时间仿佛只有短短一瞬,又好像过去了很久。秦销叹了口气,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便痛快地松开手:“好了,你别感冒了。”
他越过她身侧,按开电梯,手臂抬起时带过一阵潮湿的寒气。
电梯门打开,两人站进去。
汪悬光皱了下眉,主动拉起他的手,放入自己还算温暖的掌心捂住。
“……”
秦销愣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先是看了两人相连的手,又抬起头,紧盯汪悬光的脸,目光仔仔细细地扫过,好像不认识她一样。
汪悬光面无表情。
不觉得暖手是个多大的事,心里正盘算着对他剪头发这事有什么样的反应合适时,秦销忽然把手从她手里抽了出来。
下一秒,潮湿的黑雪松气息当头而下,他冰凉的嘴唇贴上来,辗转吸吮。舌头不像往常那样强势地伸入,只是轻轻勾缠,分外温柔,津液交换,亲出暧昧的水声。
电梯升至叁层,门打开,很快又关上门,没人迈出。
秦销将她抵在电梯墙壁上深深地亲着,一手握住她的手,紧压在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不许她躲。
“唔……够了……”
她忍得了他的吻,却忍不了他湿冷的风衣,推搡几次无果,便狠狠地咬了一下他的嘴唇。
“……”
秦销笑了下,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这个吻,向后直起身,手却还搭在她的腰上,低声道:“谢谢。”
“……”
汪悬光拧起眉心,厌恶地抹了下嘴唇,又眯起眼睛,仔细地瞧秦销这张脸。
他面色倒是还有些苍白,但黑眼睛明亮又带笑意,眉梢分明挂着餍足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