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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或许(1 / 2)

“啊不,不是撑腰。”凌江用手背拍他的脸,眉头轻挑,“单纯想让你清醒清醒。”

他哼笑,咂嘴半蹲,手臂自然垂在大腿上,青筋凸显:“合格的爱人做不成,合格的父亲也做不好,荣奎,你真够丢人的。”

“呸。”荣奎耻笑,吐他吐沫,“我们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手了。”

“家事吗?”凌江拍手叫好,嘲讽意味拉满,“你还不知道吧,棾沂的户口已经跟着周姨的一块儿转到外公户口本下面了。”

他抬头,看容棾沂一眼,看她震惊,瞬间觉得自己靠她靠的非常近:“我们才是一家人。”

“你?没人要的光棍汉而已。”

说完,凌江就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容棾沂不可置信地问:“真的假的?”

“真的。”凌江刮着她的鼻尖笑起来,“我跑的流程,跟外公一块儿给你上的户口。”

他正笑着,身后的荣奎突然起身,手里握着一块儿玻璃碴,直直插到凌江背上。

荣奎不说话,只是在凌江震惊的目光中恶笑。

他知道,知道自己不说,凌江就一定不会说,因为容棾沂会担心,会自责。

棕色羽绒服沾了血,很快被染成黑色。

凌江忍疼,没听清她说的什么,闭了闭眼,艰难地笑起来:“饿不饿?”

“不饿。”容棾沂晃晃悠悠走在前面,心里压的那块儿大石头终于不见,“吃过来的,你忘了?”

“谁让你能吃?”凌江咽口水,“还吃不吃淀粉肠。”

容棾沂摇头:“过几天再吃。”

荣奎忽然在后头喊:“容棾沂,既然你和周韵都不爱我,那就一直恨我吧。”

闻言,她转身,费解地看着他:“荣奎,你还要做什么?这么多年还没疯够吗?”

“你也知道我疯啊。”荣奎握着玻璃碴,戳进自己肩上,“当年周韵跟我就是这么认识的,她救了我。”

叹息两声,容棾沂呵呵直笑:“然后呢?你恩将仇报。”

荣奎说:“是她先喜欢我的。”

“是她先喜欢我的,不是我先喜欢她。”

容棾沂不想看他发疯,回头继续走,凌江始终跟在她后头,极力掩饰自己的伤。

到楼下之后,丢掉藏在袖口里的板砖,回头看了一眼高楼,漫无目的往回走。

她恨了这么多年的人,原来是这样的懦夫,轻易就能打倒。

换做之前,荣奎一定会还手,但是现在,他却口口声声喊爱。

太晚了。

没人需要了。

他在周韵最不需要他的时候选择回头。

荣奎,你真的想让我妈好过吗?

容棾沂心里五味杂陈。

人总是贪心,得到就想丢弃,或者觉得不够,早忘了曾经无比期待时的心情。

她一路都在想心事,没理过凌江一次。

至于凌江身上的伤——

凌江还要瞒她,进了屋就自己简单消毒,拿纱布缠在伤口上,手搓羽绒服上的血,好不容易缠上的伤口又开始出血。

怕容棾沂找不到自己,他连医院都没舍得去,一直待在家里,连外婆也没说。

“给我暖被窝。”容棾沂推门进来的时候,他还在浴室里,“什么味道?”

刺鼻又刺目。

套上睡衣走出来,凌江含糊其辞:“洁厕液,上床,给你当通房侍卫。”

容棾沂在心底叹气,踮着脚往他身后看,却什么也看不到。

她问:“你洁厕液生锈了?”

明明满屋子血味儿。

凌江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瓶盖生锈了。”

她都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还要瞒她吗?

她气呼呼钻上床,故意往他背上靠,看他反应。

凌江呼气,毫无受伤的痕迹。

要不是能感觉到他身体的起伏,容棾沂真的要被他骗过去了。

他问:“想做?”

“嗯。”容棾沂伸手,往他胸前探,“想。”

想也不行。

做的时候再因为力气太大冒血了。

“不行。”凌江喘息不止,抬手搭在她手背上,阻止她再下移,“有点感冒,再给你染上。”

容棾沂坚持:“我不怕。”

凌江也坚持:“过几天再说。”

他故意吸鼻子,伪造感冒的假象,还不忘轻咳。

行。

既然要瞒,那就一直瞒吧,不是她不心疼他,是他自己不往外说,她怎么好再辜负他的好意。

容棾沂侧身,背对着他:“过几天想要别挨我。”

凌江无奈轻笑,捏着她的鼻子,笑着问:“怎么跟小孩儿一样,干什么都较真。”

他说:“过几天我就十八了。”

容棾沂漠不关心:“哦,变成老男人了。”

“老牛吃嫩草。”凌江跟着躺下去,尽管已经够小心了,还是被伤口疼的怔了一下,“那天晚上能不能躺我床上等我?”

容棾沂挑眉,玩味地看着他:“你就想要这个?”

凌江摇头:“也想要你。”

接着,他又继续说:“但人不能太贪心,你教我的,贪心不足蛇吞象。”

她什么时候教他了?

容棾沂皱眉:“我什么时候教你了?”

凌江解释:“一直在教,不管干什么都只给我一个甜头。”

也算得上是言传意会。

容棾沂唔了声,小嘴俏皮地微微嘟着,心说她自己都没注意。

凌江问:“外婆她们又没在?”

不然怎么舍得来找他。

容棾沂点头,盯着花白的墙壁,瞳孔涣散:“没在,回来了也不会推门看。”

夜色正浓,夜空中忽然绽放出五颜六色的烟花,高楼上听的要更清晰。

“有烟火。”她都已经闭眼了,凌江还是喊她,“许不许愿?”

容棾沂不解:“对着烟火许什么愿?昙花一现而已,顷刻之间就会消失。”

在北郑,有个习俗说可以对着烟火许愿,因为人们觉得烟火在空中滑行的时候,和流星很像,流星百年难得一遇,预示着好兆头,于是人们为了讨好兆头,就把烟花当成流星来看。

凌江把这个告诉她,闭上眼晴,双手合十,说道:“闭眼,许愿。”

容棾沂不信这个,咂了咂嘴,叹气闭眼。

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也什么都想不到。

黑暗中,她睁眼,什么愿都没许。

她没愿望。

凌江则满心期待地对着烟火倾诉心意。

“我想一直和容棾沂在一起,一直待在她身边伴她左右,替她排忧解难,路上曲折一些也没关系,我愿意因为她承受一切。”

他睁眼,侧头偷看了她一眼,看她尽管闭着眼眼球也一直骨碌着转圈。

如鼓的心跳声越过一切落在耳畔,是他为她心动的证明。

凌江满脸笑意:“容棾沂,希望你的人生永远灿烂,哪怕没有我的陪伴,也要一直灿烂下去。”

重要的是你的璀璨人生,不是被我约束的生活。

她这人,一直没心没肺的,凌江知道。

他也知道她没许愿。

容棾沂想事情时习惯性的不眨眼,眼珠也不会转。

他刚刚看她的时候,见她眼球直骨碌,就知道她什么愿望都没许。

凌江叹气,心说:你不为你自己好,只能我争点气帮你了。

时隔三年之久,容棾沂终于有勇气握着那把钥匙去找周韵。

她的妈妈,是那样温柔。

找到地方敲门的时候,周韵正在里面插花,白色的桔梗花,不到季节,香味很浓烈。

周韵隔着门在里面问:“谁啊?”

容棾沂颤抖着喊了声妈。

周韵心脏狠狠一颤,终于再次听到这个称呼。

她忙开门,脸上挂了两行泪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有点准备。”

“给你个惊喜。”容棾沂抬手,用指腹擦去她脸上的泪,问,“我没打扰你吧?”

周韵摇头:“打扰什么,在剧组客串一些小角色,养养自己而已,这不是过年,剧组休假,我就也闲着。”

容棾沂有些惊讶:“您去剧组啦?”

周韵点头,给她切水果:“嗯,还是那个最早发现我的星探,这些年一直在劝我,两年前他又找到我,说他有个导演朋友手里一个配角很适合我,所以我就去了,虽然不是主角,但也没怎么闲过。”

和凌江一样,容棾沂不怎么看电视,也不怎么上网,所以不知道这事儿。

她问:“那个一直找你的叔叔吗?”

周韵还是点头:“嗯,现在是我经纪人了。”

容棾沂忍不住感慨:“妈,他好执着呀,我记得我小时候他就一直劝你。”

提起他,周韵微微笑起来:“从我大学毕业到现在,陪了我差不多二十年了。”

说到这儿,她忽然问:“他呢?没跟你一块儿来?”

“他——?”容棾沂迟疑了。

荣奎吗?

容棾沂咬牙:“荣奎被我揍了,我把他弄废了。”

提前荣奎,周韵脸上已经没有任何波澜了。

她说:“不是,我说凌江那孩子。”

“凌江?”容棾沂皱眉,“你见过他?”

周韵疑惑:“你不知道?”

容棾沂瞬间泄气:“知道一点儿吧,以为他为了哄我高兴骗我。”

怎么什么都瞒着她。

昨天明明受伤了,还自己死撑着。

“他来找我的,我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地址,还以为是你给他的。”周韵叹气,“他说你很想我,坐在这儿说了很多,说你想见我,说你从来没有怨过我。”

“棾沂,或许凌江是希望咱们家庭和睦的。”

“棾沂,或许凌江是希望咱们家庭和睦的,不然也不会废这么大心思找到我,就为了跟我说这些,句句都是为你。”

“我问他想要什么,他说要你开心,不想你偷偷难过。”

“棾沂,荣奎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不代表所有男人都不是好人,你可以试着相信他,别陷太深就好。”

她知道,她的这个女儿,从小到大目睹了她们家庭里的太多恨,从来不信爱的。

容棾沂忽然发问:“妈,荣奎昨天晚上拿玻璃扎他了,但他瞒着我,不想让我知道,是不是把我当外人?”

“傻丫头。”周韵伸手,将她脸上的碎发拨到一边去,“不管荣奎这个人怎么样,你依旧是他的女儿,这是抹不掉的事实。”

“我猜凌江瞒你,是怕你自责,毕竟是荣奎扎的他,他可能认为是你带他去找的荣奎,荣奎又扎了他,尽管你恨荣奎,他也害怕你会因为荣奎的事儿把后果带到自己身上。”

“自责内疚,应该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周韵不会骗她。

或许她们两个都不会骗他。

她摇头,忽然内疚起来。

“妈,我骗他了,从最开始就一直在利用他,开始是为了十万块钱,后面想让他为我所用,一直设计他怎么更爱我,让他帮我解决困难,废掉荣奎。”

包括联系凌洄晏。

容棾沂是条冷血的毒蛇。

这样的人,究竟值得凌江去爱吗?

“棾沂,你很聪明。”周韵安抚她,“利用是一个最有效的词汇,懂得为自己好才是最好,死心塌地求爱的女人多了去了,哪一个不被伤害。”

“越是无情,才越有情,既然已经骗了,就骗到底吧,尽最大可能争取利益,他可能会爱你,但不能保证一辈子都爱你。”

“誓言只在发誓的那一刻有效,等你真的需要时,它已经超时失效不做数了。”

“求爱这种事,不是一个聪明女人该做的,爱他的前提是,能把他牢牢抓在手心里,让他顺着你走。”

门被敲响,男人在外面喊:“阿韵,我来给你送点菜。”

周韵莞尔一笑,起身去开门:“谢谢,怎么不陪家里人过年?”

男人畅言:“你不就是我家人。”

容棾沂不适时地插话:“妈。”

“不好意思。”周韵低眉,从容地从男人手里接过东西,“我女儿在。”

容棾沂见过他,但不知道他的名字:“叔叔好。”

这个男人,对周韵有着不一般的感情,当年荣奎之所以说容棾沂不是他女儿,就是因为这个男人。

他太想周韵进娱乐圈了,希望她大火一把,她俩都能捞点钱,所以一直纠缠。

但是后来在纠缠中,他喜欢上周韵了。

男人立马摸兜拿钱:“小沂来了?这么长时间不见,越长越漂亮了,随你妈。”

周韵掩嘴轻笑:“我们俩哪儿像了,她是狐狸眼,我是圆眼,就你会哄我。”

“不知道小沂在,除了给你妈买的项链,什么礼物也没带。”男人挠头,不好意思地说,“一点心意,拿着花,不够还有。”

他给了一万一,兜里只剩下一包烟和两百块钱。

男人的脸有些红,殷切期待着什么。

容棾沂抬头,询问周韵的意思。

周韵点头:“他给你你就拿着。”

“棾沂,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吧?”周韵挺了挺腰,直着身子,仪态万千,“姜南尧,我男朋友。”

容棾沂伸手接过:“谢谢叔叔。”

“客气。”姜南尧从周韵手里拿了东西进厨房,“你妈想你,你们说话吧,今儿是初一,外头饭店都关门歇业,晌午了,我给你们做点饭吃。”

他这人憨厚,还老实,有什么说什么,一辈子做过最荒唐的事儿大概就是几次拦周韵的路,让她跟他过。

周韵问:“能煎条鱼吗?看你买了。”

姜南尧也问:“红烧的行不,记得你爱吃。”

周韵笑:“行,谢谢你记得。”

容棾沂没忍住发问:“妈,你不是女明星吗?怎么不用保持身材?”

“你妈身材够好了。”姜南尧接话,“她演的不是主角,导演没特别要求让她保持身材。”

“妈,那你去剧组是谁联系啊?剧组联系你们还是你们联系剧组?怎么去?怎么拍?是不是挺多美女帅哥?”

容棾沂有一连串的问题。

周韵一一解释:“一般是剧组联系我们,我名气不大,片酬不高,再加上我比较佛系,狗仔爆不出我的料,导演愿意用。”

“到处都是帅哥美女,有没有喜欢的明星,有机会我替你要个签名。”

容棾沂眼冒金光:“这么好?”

看她激动的样子,周韵忍不住笑:“看样子是有。”

“其实没有。”容棾沂忽然叹气,“我很少看大荧幕上的东西,感觉她们距离我太遥远。”

姜南尧很会安慰人,端着盘子盛菜:“你妈这个大明星就在你身边。”

“也是哈。”容棾沂忽然笑起来,问道,“妈,拍戏能不能带上我,我客串个恶毒女配什么的,不想念书,烦死了。”

姜南尧开玩笑:“不想念不念,让你妈养咱俩,你演恶毒女配,我演不明事理的管家。”

容棾沂又问:“妈,叔叔是不是想贿赂我?故意顺着我说?”

姜南尧点头配合:“你怎么知道?怪不得你妈说你聪明。”

容棾沂眯眼,小声问周韵:“妈,他跟你说话也这么恭维吗?”

周韵笑:“他故意恭维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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