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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攻2开b/C开宫腔/当面tr/攻1捉J/白棍捅黑批/下(1 / 2)

舌尖试探地抵住肿热的穴口,鼻腔中立即就被逼肉的骚味充斥,没有想象中刺鼻难闻的气味,反而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腥甜,勾得人下身发硬想要好好惩治这口不知羞耻的逼。身下人忍不住得寸进尺地摇着肥臀往林卿越脸上凑,妄图被舔得更重些,如他所愿,舌尖沿着穴口挤入逼内搅动,凹凸不平的炽热内壁竟比唇舌更热几分,挛缩挤压着入侵的软肉。

“啊啊进来了好热”林卿越高挺的鼻梁抵在青年会阴处,舌尖探入他的女穴,无情地快速搅动,含不住的骚水顺着穴口淌过男人洁白的下颌,没入脖颈,只留下一片水迹彰显着雌伏青年的身体有多么淫乱。肉穴被搅得水声涟涟,响在静谧的室内,好不下流。

卓沉的腰下榻成极为夸张的弧度,唯有肉臀还高高举着,被自己的师兄含在口中,嘬得啧啧作响。他口中尽发出些语义不详的淫乱呻吟,似是求饶,又像催促。青年的主动跪趴方便了林卿越的动作,他只需托着那口肉逼,柔软的唇舌在穴里寻找记忆中的凸起,而后重重一吮,简直要把卓沉的魂都吸了出来,就像被打开某种开关,也不顾礼义廉耻了,循着舌头就迎上来求欢。

他这般食髓知味模样,教林卿越想起他已是自己师尊道侣的事情,泄愤似地撤出舌头,掐着他爽得直流水的嫣红龟头狠狠一拧,青年便浑身抽搐起来,鸡巴痉挛一般吐出小股白浊,断断续续,如同不能人道的太监撒尿一般,既止不住又吐不尽,稀稀拉拉地泄着阳精。

“这么舒服?”林卿越解开衣袍,骑跨在青年身上,如婴儿小臂般粗细的恐怖性器顶在染满口水的穴口碾动,浅浅抽插,撑开小小的肉口好教自己快些进去。逼肉被先前抽打得十分柔顺,乖巧地张开淫穴,将硕大的龟头吞吃进去,卖力地吮吸讨好。

可雌穴的主人并不这么想,他只觉被撑开的轻微痛楚促使他逃离,可叫嚣的欲望又在诱导他将“道侣”的性器吞吃下去,全然忘了之前还想要操弄道侣的想法,如今只想被肉棍好好捅一捅,杀杀骚逼里磨人的痒意。

林卿越可不管他的想法,一想到这骚货的身体可能是被清风霁月的师尊调教出来的就恼怒——他狠狠将肉屌朝入口已被捅得松软的穴里送去,青年当即惨叫出声,顾不上淫乐,颤巍巍向前爬去。

“好痛师尊弄得我好痛”卓沉语带哭腔,趁着男人愣神竟真的挣脱了桎梏,艳红的逼肉随着爬行被翻出,淅淅沥沥的水液混合着血迹滴落在洁白的床褥上。

感觉到雌穴内的阻滞,可孽根还是义无反顾地捅了进去,看他哭得可怜,肉口还渗着肉膜被捅破带出的血迹,心下讶异却又怪异地满足:居然还没被师尊碰过。

卓沉被双手捉着腰肢拖回,那手不复粗鲁举动,像换了个主人似的轻轻替他揉着染血的逼口:“好可怜,怎么不说你还是第一次”

“这就替师尊好好疼你。”温柔不过片刻,高大的身躯再次附上来,略带血迹的伞状龟头在被粗鲁破开的穴口缓慢抽插适应,待卓沉颤抖趋于平缓,坚定地将巨大的肉屌插入紧致的阴道内,一面揉着青年尚未被照拂的阴蒂,缓解他的疼痛,一面抱紧他随着插入又乱颤的腰肢,紧紧贴在自己下腹,成为吞吃鸡巴的肉套。

“呜呜疼快拿出来。”卓沉脆弱的神经哪还受得了刺激,簌簌地又落下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无力地被巨大的鸡巴破开身体最娇嫩的部位,无可奈何地垂下头摇动以示抗拒,抽噎声不断。

无人在意他的痛楚,或许这骚货等会儿便又会爽得直翻白眼,摇着屁股像母狗一般求人干他。

林卿越动得极慢,却始终不肯退出穴里让他好受些,手头动作则反之,快速地碾开包皮,捉起教身下人快乐的淫豆狠命揉动,咬得死紧的肉逼逐渐松动,从深处泄出温热的水液淋在堵住肉道的龟头上,舒服得林卿越想不管不顾地干死这骚货。

克制着强烈的施虐欲,男人见雌伏者松了眉头,神情迷茫而欢愉,先前紧得人无法动作的内壁悄悄放下戒备,甚至恬不知耻地主动蠕动吮吸侵入的男人性器。

卓沉随着鸡巴顶弄口中咿咿呀呀的直喊求饶,实则底下的小嘴贪吃无比,不断流出淫液挽留进出不断的鸡巴。硕大的龟头顶至柔软的小口时,主人僵硬了一下,止住动作,似乎在思考什么。

“…怎么不动…哈…嗯…”

青年被顶得淫水横流,乍然停下自是不愿,捉住那人鸡巴根部就要往逼里送,高高翘起的肥臀主动迎合撞击。被捅到深处又不乐意了,巨大的快感教他痉挛不已又十分畏惧,逃开又迎上成了本能,每次鸡巴被脱开,只剩龟头陷在穴里时,欲望又促使他翕张着淫荡的逼口再深深含入令他又喜又怕的巨物。

林卿越停下动作,就这样由着骚浪的师弟凭心而动,想着书中描述,分神猜想:莫不是他还有孕腔?

这姿势确实过于消耗体力,很快卓沉便支持不住,趴在榻上喘息回味,任由男人的性器滑出——他真的使不上力了,被撑开的肉洞尚且无法合上,委屈地缩成肉枣大小的孔洞,内里逼肉嫣红外翻,清晰可见随着青年的喘息连绵蠕动,俊朗的面目被欲色覆盖,严肃时略显凌厉的五官柔和下来,多了许多媚态,眼含春色,星眸中水光潋滟,无边春情尽在其中。

“没力气了…相公疼疼我罢…”

闻言男人欺身而上,捉起卓沉的左腿向外掰开,好教那口穴方便进入,沉下腰身,扶着鸡巴一捅到底:“这就来干死娘子。”

林卿越浸淫剑道已久,常年锻体,穿上衣衫是芝兰玉树的翩翩公子,此刻褪去衣物,竟是别样风光,肌肉紧实宽肩窄背,白得刺眼的皮肤丝毫不像剑修,可实实在在的精壮腰身干得青年狂喷不止,次次插入最深处又无情拔出,折磨得身下男子淫叫连连。

“啊啊!!嗯…顶到了…别操了…好难受…”似乎要被操开未知地带的恐惧笼罩着卓沉,他出于本能地求饶。

“顶到哪里了?”拍了拍男子的肥臀,掀出阵阵肉浪。

“呃啊…不知道…嗯…别动了…求求你…”卓沉的柔韧性极佳,被掰得更开的左腿被男人紧紧压在臂弯里,如同犬类媾和的姿势,林卿越趴在他身上狂顶不止,非操到穴眼才肯撤出一点,而后又是一记狠干,又重重碾过宫口。

“这是…”肉屌深深嵌入淫穴,二人如同连体婴般紧密无间,卓沉蜜色的臀肉在抽插间撞得通红,过分红肿的会阴此刻紧贴着男人的精囊,阻止这两颗大如鹅卵的睾丸也塞入穴中。林卿越浓密的耻毛在快速操干间不断戳刺外翻的肥大阴唇,原还淡粉的嫩肉亦被磨得糜红发烂。“…是骚货的孕腔。”他如要验证这话语般,狠狠碾上娇软的子宫口,硬挺的龟头棱蹭剐之下,性器成了淫乐的刑具,宫口无力反抗,被顶开小小的眼,自虐般吮吸着入侵的屌头。“记住了么?这是什么?说给我听。”

卓沉已然失去气力还被死死压住的身体剧烈挣扎,脚背绷得笔直,攥紧床单的手指捏得发白,在子宫被开的刺激下崩溃向前欲爬。

在他动作下竟真逃开了几分,起码龟头不在紧紧陷在宫口里了。可惜他很快又被追着撵了上来,如此几番,头已碰到墙面,他再无路可逃。林卿越不再留情,结束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就着被破开的小口,重重碾动,不再顾忌身下人哭得凄惨,一鼓作气狠狠干进宫腔。

他本以为卓沉的逼已经够紧了,没想里面还别有洞天,温暖潮湿的肉腔讨好地包裹着鸡巴,如活人口腔般灵活柔软的嫩肉时不时喷出柔滑温热的淫液,浇灌在龟头之上。

“啊啊!!…师尊…师尊…求求你别再操了…呜…”

“这是什么?”听到卓沉仍旧执着地唤师尊,他气极反笑,深深陷在宫腔内的肉屌狠狠操干几下,他龟头生的上翘,轻而易壮地如弯刀般勾住小小的肉袋,将它当成一个柔软的玩具死命操干。“不说就把母狗干怀孕,怀上我的孩子好不好?”他非要听这执着的骚货说出个所以然来,

“呜呜…呃嗯…不要怀孕!我是男人不能怀孕…”卓沉随着他的操干不止耸动肩膀,抽噎的哭腔反而激起男人的性欲更为高涨。“是我的…是我的孕腔…”他机械地重复记忆里的话语。

“是故意说错想叫我惩罚骚货吗?”

宫腔传来的痛楚不亚于快感,叫嚣着逼出卓沉的理智:“嗯啊!!别操了!是骚货!是骚货的宫腔…”他又扭着腰想逃开却走投无路,反而向施虐者求饶:“求求你真的不要再操了…要坏了…孕腔也要被干坏了…”

“还要给我生孩子呢…怎么会坏。”林卿越听到满意的答案也没有放过他,捉住卓沉的下巴往后调转,温柔地吻了上去,胯下动作却极为凶悍,一副要把这淫物干烂的架势快速操干,子宫成了可怜的鸡巴套子,被无情操开。

卓沉的破碎呜咽被缠绵的吻尽数吞入腹中,他意识恍惚,只会被对方的舌尖勾着动作,作不出任何回应。男人的舌如同灵活的游蛇在他口中肆虐,舌尖相接像是找到了栖身的洞穴,抵着卓沉后缩的软舌,点在尖端打圈绕动,引得失神的青年不断分泌涎液,顺着无法合上的嘴角往外流。

继而随着更为凶狠的腰胯间动作,他侧开脸颊,不复缠绵温和,如捕食者般将对方被吻得泛红的双唇撑得更大,捉住躲闪的红舌吮吸交缠,在湿润凶狠的吻间交换津液,水液再逃不出卓沉被完全堵住的口腔,只得顺着喉管往下吞咽。青年喉结滚动,额角渗出薄汗,黑亮的眼睛不复光彩,甚至隐隐向上泛着白眼,一副爽得窒息的模样。

身下淫水肆虐,打湿了对方的耻毛,却惹得折磨更甚,纠缠在一处的毛发在无情的撞击下一次又一次地戳弄会阴,瘙痒如食人的蚂蚁伴着让人崩溃的可怖快感席卷而来,被操开的子宫仿佛已经麻木,疼痛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狂风暴雨般的情潮,裹挟着卓沉的理智,将他拉入无边秽海。女子拳头大的胞宫被肉屌干得变形,仔细听去满是晃动的水声,过于粗大的孽根堵在腔口,本就狭窄的阴道只能在龟头微微退出去时从夹缝中艰难泄出一点淫水,其余悉数被堵在操大的子宫里,将小小的孕腔撑成水球,无奈地给入侵的龟头提供泡澡般的体验。

如此作弄下,卓沉的衣衫还牢牢扒在身上,只是凌乱异常,仍被打死的系带困在汗湿的精壮身躯上。唯有底下破开大口的亵裤处紧紧嵌着另一个男人的下体,只见玉器般的肉根略有些粉意,在蜜色的阴阜间来回快速挺动,每每只拔出一两寸,就极为留恋地又狠狠捅进肉道,红得发黑的外翻阴唇如振翅的黑色蝴蝶,被颜色干净的肉屌干得翩跹起舞,柔顺地振动双翅裹挟着鸡巴进出。趴在床面无力颤抖的青年求饶不断,只是无人理会,在连绵高潮间立起伸出亵裤的鸡巴被笔直地压在小腹出,竟像与插在宫腔的巨屌里应外合一般,被干得不停摩擦身下的被褥,流出的腺液混着射了多次的白精稀稀拉拉流了半幅衣衫。

深插在子宫的屌头在淫肉的压榨下弹跳了几下,即将射精的快意涌来。林卿越一巴掌打在身下如同死鱼般只会哭叫抖动的青年的肥臀上:“换个姿势。”

卓沉哪还有理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闻言一动不动,只不断求着他别再操了。

巨屌被拔出阴道,发出啵的声响,堵在子宫的淫水没了阻挡泄洪似的喷涌出来,浸得满室更多几分骚咸气息。

他以为自己的求饶奏效了,这场折磨般的性事终于结束,穴眼处随着鸡巴脱出又乍现的空虚瘙痒也再顾忌不上,被操狠了的青年解脱的合上双眼。

下一刻狠狠一巴掌扇在他红肿不堪的肥厚阴唇上,卓沉痛得一激灵,委屈地想要捂住自己被操肿的嫩逼。

片刻不停的几下掌掴止住了他捂逼的动作。

“转过来,骚货这么想被打?”

林卿越在经历青年接连被打得高潮,口中求饶,肉逼却咬得死紧的,不需多久就翕张着尿孔泄出清液的情况下,怎么不知他淫荡的身体。此刻叫起骚货来也是得心应手,丝毫不带羞辱的意味,因为这本就是事实。

打一巴掌给颗枣,是林卿越在这宗门当大师兄惯用的手段,此刻用在卓沉身上也极为合适。他不再狠扇那口可怜的雌穴,转而不轻不重地拍拍青年肥腻的肉臀,示意他转过身。

卓沉此刻泪眼朦胧,不想再被掌掴女穴,只得顺从地转过身来面对他,清俊的面容落入视线,很漂亮也很熟悉,只是模模糊糊地认不出是谁,潜意识地把他当成自己的道侣。

林卿越将他双腿架在肩上,抱起男人的肉臀,鸡巴顶在合不上的糜肿穴口磨了几下,重重操入肉道,恶劣地停在被操开的宫口,碾着宫颈打圈揉动,满意地看到卓沉浑身痉挛,无力地虚抓着空气,蹙眉欲哭的神情,这才赦过罪囿般地给了他一个痛快。龟头狠操进窄小的宫腔,发狠地顶弄。

“啊!!嗯呃…操坏了!!”

卓沉捂着小腹不知所措,只会发出喑哑的呻吟招来更狠的操干。

林卿越也在他的哭叫间重重操开胞宫,鸡巴抖动着在最深处射出灼热的精液,烫得卓沉在榻上几欲扭动翻滚。

他的小腹肉眼可见地鼓胀出轻微的弧度,随着巨屌的拔出略略消减了一些,直至被男人的手掌按压,身下的艳红肉洞缓缓流淌出浓浊的白精,紧实的腹肌才恢复成平整的模样。

林卿越到底心软了,怜他第一次便被干得凄惨不已,收敛心神,先替他淋上药液缓解肿痛,刚打算替他好好清理身体。那不知死活的脚就踩上他还半硬的孽根,试探地轻轻揉搓几下。

卓沉现在简直如同深陷淫窝的小娼妓般食髓知味,片刻的休息加之药液滋润下不再袭来的肿痛,肉逼深处的瘙痒渴望又卷土重来,诱导着卓沉去寻找刚才给予他快乐的解药。

脚踝被捉住,身前的男人一愣便回神,冷冷地开口:“逼又痒了?”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日后卓沉同师尊行房,怕不是也同今日一般,一遍遍不知死活地勾引。

“自己抱着膝盖。”卓沉昏昏沉沉地听着他的指令,越加清晰的瘙痒已经夺走思考的能力,沦为欲望的奴隶,他顺从地抱起双膝,将阴唇被干得如烂肉般堆在穴口,仍旧不知满足骚逼暴露给男人,渴求更多的欢乐。

清澈的泉水混着精液淫汁糊在长大的肉洞口,淫肉蠕动收缩,吞吐着那些乱七八糟的混合液体。感受到火热龟头的插入,卓沉爽得直哆嗦,遗忘了被操干的恐惧,就要将自己的肉穴迎上鸡巴,贪吃地想要咽下更多。

“卓沉?!”紧合的门扉被外力硬生生直接推开,来人的话语说了一半被眼前的一幕打回咽喉中:“卓…”

叶渠目光闪动,黑曜石般的眼瞳里盛着的清光散去,先去匆匆赶来上着急神情被讶异无措地神色取代。他错愕地看着榻上的两人,甚至自己的道侣还努力探着身子迎上,好叫对方的孽根凿得更深些。

清雅温润的仙君风尘仆仆,连束发的缎带也甩到胸前,他手中紧紧攥着破碎的留音石,怔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卓沉将他师兄的巨屌完全吃进穴里,神情欢愉,发出满足的叹息。

叶渠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愣怔在原地,心绪翻涌,零碎的记忆宛若逆流的江海在眼前一幕幕闪过,恍惚间曾几何时卓沉青涩的熟悉面容与眼前的青年重合,不知从何而起的喧嚣怒意仿佛自很久很久以前的过往岁月袭来,在此刻挣脱清净剑心中的方寸囹圄,声势浩大地冲刷过他巨震的心神。

第一次见到卓沉的时候是在宗门的首道护山迷阵前。

无人看守的阵前满身染血的少年垂首跪着,脏污破损的衣衫看不出原貌,并不宽阔的肩背上似还负着一道人影,瞧不出是不是人,只血肉模糊地被麻绳捆在来人单薄的身躯上。

“…求见出云宗琢玉仙君。”

“…求见出云宗…琢玉仙君。”

“…求见…琢玉仙君。”

雪满阵前,血亦满阵前,少年气息微弱,声如蚊呐,摇摇欲坠几欲倒下,却依旧口中一遍遍重复着相似的话语。

叶渠也是接到讯息匆匆赶来,身入剑道仍怀赤子之心,不免暗自懊恼为何没来得再快些,柔声询问:“你便是座山道人的…”他略顿,不知二人究竟该以何种关系称呼。

不等叶渠思考,那少年听到自己苦苦求索的应答声抬起头来,淌着血泪的眼睛里将熄的光芒似乎亮了一些,被划开的嘴角依旧鲜血淋漓,哑声却急切地回应:“是我的师父!您是琢玉仙君吗,师父让我来寻您…他…”眼睫微垂,努力遮盖的痛意仍在颤抖的声音中暴露出来:“…他不在了。”说罢就要挣扎地将背后人形解下——是具没了四肢的遗体,又因失了五官而形容可怖,被剜下器官的创口处流出的血液早已干涸,肆意地凝固在各处。

“这是…师父…”跪在一旁的少年人眸光晃动,望着面目全非的人形,神情哀恸,却再流不出泪来,将手在略干净些的衣襟处蹭了又蹭,仿佛这样就能不玷污遗世的仙人,颤巍巍地把座山道人托付的遗物交给他生前最信任的道友。

待叶渠将他带回峰中安置妥当,几日后卓沉才如寻回失了的魂魄,梦呓一般说起这番横祸。

被座山道人带走的那一月,他们过得很是自在,几乎可以说是游山玩水,徜徉山河,尝尽了卓沉十七岁前没有体验过的山野闲居生活。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就像自己的父亲一样,终于将他救出苦海,被旁人弃如敝履的鱼目也得以体会到被视如珍宝滋味。

亲如慈父的男人教他曾经怎么也学不会的剑术,还会夸奖他做得好,给予了他过往渴求的一切。

“你不会真是我的父亲吧?”卓沉疑惑不解,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待他这样好。

男人温暖的手掌抚上他发端,玩笑道:“哼,你要是愿意,叫我父亲也未尝不可,只是那可真要气死你亲爹了。”

“少来!我怎么会有你这样老的父亲!那我该叫你什么?”卓沉拍开他的手,有些气恼这个玩笑。其实他面容并不苍老,只是不知何故斑白了鬓发。

“你愿意叫我师父吗?”道人抚掌笑问:“我是说…你愿意传承我的衣钵吗?”

少年思考他话语的真实性,别扭地答道:“现在…现在只能是便宜师父!我还什么都不会呢,万一你又跑了什么都不教我,我这师父岂不是白叫了。”他算盘打得精明。

男人被这稚气未脱的话逗得哈哈大笑,欣然同意。

可麻绳专挑细处断,他才随着刚拜的便宜师父停留在翠微山下学技不过半月,搭建不久的茅草屋甚至才新挖了地窖,说来年春里酿梅酒让这毛头小子尝尝鲜时,变故横生。

瑞雪一落下来,寒梅便在雪中悄然盛放了。卓沉刚兴冲冲地捧着一手新鲜采摘的黄梅要向便宜师父询问成色可否入酒,就被面色凝重的座山道人推进地窖,将一颗冰冷的奇怪小珠子塞进少年口中,示意他含着别再说话,捉着少年瘦削的肩严肃叮嘱:“含好匿息珠,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周遭没有声响后起码三日才可有所动作。”

一枚如指节长度的袖珍骨笛被塞进他掌中,中空的内里被卷着一直符纸,低头望去,触手温凉的骨笛在光写昏暗的地窖内若隐若现地散着幽光,照亮其上镌刻的《朔月》二字。卓沉听他语气沉重的嘱托,没由来地极其不安,心脏扑通狂跳不止,没再敢忤逆他的意思,乖乖点头应下。

“我有一挚友,出云宗琢玉仙君,若是你出来没有寻到我,去找他,一定先去找他。”

他怎么像在交代遗言…

卓沉愣愣地听着,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可能是两人最后的面见。

座山道人一刻不滞地继续叮咛:“把骨笛交给他,笛身中有一道传送符,仅可御敌一击,或撕开便可到达出云宗山门,届时他会知晓你的到来。”

不等少年作出任何反应,地窖门就被合上了,唯余一点点光线顺着缝隙漏进来。

做完这一切,或许男人也知今日再逃不过此劫,坐在打造简陋的木凳上,一遍遍机械地擦拭着剑身上早抹不去的陈旧血迹。

境界压制下的过招仅需须臾便可结束,地窖外不再响动,却传来清亮的少年声音,只是语气轻蔑,所说话语与这声线极其违和:“就这种货色,好了,审吧。”似乎在命令随从。“请我来,也配。”那声音主人轻哼,抱怨般地嘟囔,而后不甚清晰的字句越飘越远,应该是出了门去。

其余纷杂的脚步声渐进,饶是有匿息珠他也大气不敢出,仔细地听着外界动静。

“把东西交出来!留你个全尸!”

“痴心妄想!”丹田被毁的座山道人忍着痛苦,怒斥来人,只是声音十分虚弱,显然是强撑着一口气。

闯入者好像没有同他废话,直接粗暴施刑。因为血流顺着缝隙滴滴答答地流进地窖,粘稠的血液熏得狭小的地窖一片腥气,卓沉强忍惧怕,紧捂着自己的口鼻生怕呼吸声惹来觉察,忍不住抬头寻着缝隙望去,看见了他此生所见过最可怖的一幕——男人的脖颈被铁质项圈锁住,双臂双腿皆被截去,光秃秃的躯干喷泉似的从伤口处喷着血,像要把血流尽,他面上青筋鼓起,脸色因失血白如金纸,却始终一声不吭。

被拴着的男人像狗一样被拖到地窖上方,拽起铁链,他的头也跟着往上仰,失去反抗力气只能由着对方任意施为。

薄如蝉翼的银刀抵在耳根处,刀光闪现,两耳齐根而落,而后是——口鼻,舌根。刀抵在他眼球时,他的视线还直直落在正前方,明明就在地窖上方被施刑,始终未敢往地窖方向望一眼。

滚烫而粘稠的血液从缝隙直直滴落进卓沉眼中,随着发红的眼眶流出,不知是血还是泪。

他看见面目模糊的男人张着被削去舌头的嘴,鲜血直流,口型却是——别怕。

师父——

卓沉无声恸哭。

“真恶心啊你们…”原先的少年声线又近,似是回来了,满是嫌恶地踹开施刑的下属,厌烦训斥。

而后地窖缝隙的光亮处被遮挡,他望见了一双——奇异的,类似蛇类的眼睛。

只一瞬便消失在视野里。

卓沉依师父所言,足足呆了三日才出来。

正是朔月,月亮光明的一面朝着太阳,晦暗的一面则向众生。无法发现月轮的踪迹,可他始终存在于夜空中,隔着时间与空间的距离,以无形的力量操纵潮汐与天癸的消涨,在黑暗与光明处孕育生命。

四肢残缺的男人被拴在碗口粗细的木桩上,早无了气息。

他几乎站不稳,四处去寻利器想割开铁链,可连师父的剑都被拿走了,他走了数十里,未找到利器的半点踪迹。又想拿石头凿开,可不过学了数十日锻体功夫,又饿了几天的凡间少年哪里凿得开。

卓沉绝望地瘫坐在地板上,虽仅短短两月相处时光,师父已然在他眼中亲如血缘,怎么忍心看受尽酷刑都不愿暴露自己的男人曝尸荒野。

——他看到了那碗口大小的木桩。

整整五日,卓沉硬生生凭牙咬烂了木桩。伤口很疼,可他知道师父比他更疼千百倍。

将师父捆在自己身上,他撕开了那道符,依了座山道人最后的愿望,来到出云宗前。

入世尚潜的他尚不识迷阵,在阵前迷失了一整天,饿了便捧起地上地上的雪水裹腹,可终是体力不支,跪倒在山门前再站不起来,不住地重复那句“求见琢玉仙君”,只盼老天垂怜。

不是天怜他,是座山道人怜他。叶渠听闻那张刻着好友一丝神魂符纸的爆散,来至山门前,见到的便是这样狼狈的卓沉。

在少年的叙述中,刻意省略了他自认为不堪回首的过往——

卓沉说他从前从未遭过什么惩罚不假,因为旁人只将他视若无物。

幼年时被座山道人寄养在凡俗人家,不是高门大户,却也是不愁吃穿的富贵人家。打的是孩子天资不足,进入仙门反而不妙,不若凡俗逍遥百年,体验这人世百味,也不枉走一遭的算盘。临走时生怕主家苛待了卓沉,宝器灵石应送尽送,那老爷道不过是捡了个便宜儿子多养些年,欣然应下。这般丰厚的寄养费,老爷对卓沉自当是极尽宠爱,真把他当成了亲生儿子养。

近朱者赤,跟班前赴后涌阿谀奉承下,卓沉也理所应当地惯成嚣张跋扈的小少爷。

座山道人偶尔得空也会偷偷来看他,见他虽跋扈了些,可孩子快乐就好,也是十分满意,年年送些珍宝让老爷多加照拂。

起先老爷还受宠若惊,久而久之便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了。

直到他十四岁的某一天,“父亲”的生意出了变故,情况迟迟不得好转。不知为何,他曾经的爪牙们也不约而同地弃他而去,还反骂他不知道是谁家的野种,还在这里得意洋洋地真把自己当少爷了。

他天真地去问自己的“父亲”那里告状,没想到父亲一顿呵斥,骂他是晦气的玩意儿,叫他玩消失的亲爹再多给些银钱,养他这光吃白饭的废物一点用都没有。

卓沉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不是亲生的,不仅不是亲生的,“亲爹”还突然跑了。

往后的日子里,他的吃穿用度虽没有缩减。可他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连下人都不搭理他,或者说瞧不起他。毕竟他只是个空有身份的绣花枕头,一朝跌落云端谁不来踩一脚。

前呼后拥的少爷成了一无所有的野种。

仿佛是开到最艳时候的花朵被人采摘下来,不是每一株都能像人参一样转胎再生的。

他只得比从前更为跋扈,虚张声势地教人不敢欺侮他。

少年人心性总盼着有真心人能将他解救于苦海,在他厌烦了这种虚与委蛇生活的某一天,在枕头底下发现了一颗石头和一些财宝,上面刻着:暂归不得,再过一年我就来接你走。

死水般的日子有了起伏,不再有下人来收拾的木榻浅浅刻满了横杠,整整一年的数量——他终于可以走了,不知道自己真正的父亲是怎么样的人,应该…应该比这里的人好吧。

他不知道该在何处等“父亲”,只能守着那盏烛火,一夜未眠。可是没有等到任何人。

有事耽搁了吧…

他掀开被褥,在原先的第一个横杠上加深了一笔。

直到这些横杠反反复复刻到入木三分,才真的等来了“父亲”。他老得很,一点也不像我爹,做爷爷还差不多,卓沉想。

“你怎么才来…”开口却是颤抖又委屈:“我等了你许久…你怎么才来…”

这是除他身体的秘密外,埋在心底的另一段不愿提及的秘密岁月。

抛却这段时光,入了宗门整理好羽毛的卓沉过得很是滋润。

在叶渠夜以继日的照拂疏导下,他也短暂遗忘了失去师父的伤痛,顺利拜入淬玉峰,摇身一变成了前呼后拥的二师兄,当然,没有前呼后拥也算是小有威名。

甚至叶渠还记得,卓沉入门两年后在自己面前故作沉稳地展示修行成果,剑法不过舞到第三式,就有内门弟子前来告状,说二师兄目中无人随意辱骂同门。

卓沉听闻此言手上动作也不再利索,就着那一式反复操练,剑招出得磕磕绊绊,偷偷拿眼睛瞅师尊的反应。

修为高深的仙君哪能不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可同宗师兄弟门下弟子都告状到跟前了,面子也得给,面不改色地安抚:“他的素质…”

青年立即竖直了耳朵听师尊对他的审判,如老僧入定般定格住了动作。

叶渠眼底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端着师尊架子正色道:“可能确实常人无法匹及…我会好好惩戒他的。”

“师尊…弟子知道错了…”卓沉剑也不练了,低着头慢慢踱步过来,妄图以承认错误来减轻惩罚。

“便罚你…替你大师兄打扫一月剑庐吧。”

“啊?”卓沉不可置信,不情不愿应下:“…弟子领罚”狠狠剜了一眼告状同门。

待弟子离开,叶渠又看着神色郁郁的二徒弟交代道:“月末…我会下山一趟。你好好修行,莫再惹是生非。”

下山那日,卓沉一遍又一遍地主动替师尊清点寥寥无几的行李包裹,难掩失落,却还絮絮叨叨地说着在凡间生活的见闻。

叶渠立在一旁安静听着,见他不再动作,出声询问:“可是好了?那我便走了,还有需要我带上的吗?”

“有的。”青年转过身,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瀚海星河似乎都被盛入这一双温柔眼,卓沉不顾僭越,十指修长双手握住叶渠衣袍下的手腕,像在严肃地发什么誓言:“你可千万记得,把我也带上。”

清朗的嗓音带着青年特有的缠绵语气穿过苍茫的竹海,越过无垠的原野,翻过险峻的群山,传过飘渺的前尘,直至传到如今他的耳中,激起内心深处最隐约的一点涟漪。

——他好像比想象中的更在乎他。或许,是更爱他。

…是不是如那一日般把他带上,就不会这样了。

“师尊当初说和我同二师兄结契之事时,就未料想到今天这番境况吗!?”不等叶渠出声,那头林卿越对于东窗事发似乎不甚在乎,反倒先发制人冷声逼问。

“连心鉴都传与我半卷,我虽与二师弟曾有龃龉,后也知他不过孩子心性,不再计较。”

他止住卓沉的动作,披上外裳,眼神毫不避讳,直直向叶渠走来:“怎么师尊日夜叮嘱我小心修行这功法,来日千万仔细着莫要用时伤了师弟。”

“待我将半卷心鉴烂熟于心时,怎倒反口又来体谅弟子,言此事风险过大,还是不了了之的好。”

叶渠喃喃,有苦难言:“你又何必这样说呢…”

《心鉴》残缺不全,他手中也只得座山道人托付的上卷,且不言功效,单说风险尚且不明,他思索考量一番后到底不敢再让大徒弟冒险,不若自己以身饲鹰,修行多年神魂稳固,再不济也不会出岔子落个身死魂陨的下场。自然将当初的提议作罢。

师兄弟二人年岁相仿,又时常比试闲话,卓沉还不时主动去向林卿越讨教一二,关系似是较为亲近。且林卿越天资卓绝,习有余力,性子虽冷些却十分沉稳,不失为道侣的绝佳人选。这才传来林卿越问询,是否日后仙途愿分神日日照拂卓沉,也就是结成道侣往后患难与共。

这法子弊端诸多,弃了便弃了,没想到林卿越始终耿耿于怀。

大师兄且不知叶渠心中所思,他叹出一口郁气,既伤心又不解:“怎的半月后便传出师尊要同师弟结成道侣的消息呢…是弟子哪里不够好配不上师弟吗?”

“还是师尊实则早有别样心思,却非耍我这一遭!”林卿越在叶渠面前停下,不遮不避地同他对上视线。

“…我亦有苦衷。”叶渠望着早就长成姿容出尘的成熟男人的林卿越,不知该如何辩解,他确有心思这话的确不假,可总也不好说适才刚刚明了自己心意。

原先咄咄逼人的男人转而自嘲:“师尊当然有苦衷,师尊做什么不是为我们好呢,弟子比不上您的德高望重,亦赶不上您境界高深,有何资格置喙您作决断。”

“所幸师弟心里有我。”他莞尔一笑,朝身后榻上人看去意有所指,故意说道。

叶渠明知这激将话语却还是控制不住难过起来,苍白的面容蒙上一层阴翳,似是妥协地不再言语,只上前探查卓沉情况。

还好…只是结丹了,并无大碍。

面色沉沉的男人这才安下心来,沉默不语地截去碍事却实在无辜的宽大袖袍,喂过丹药见卓沉昏睡过去,自顾自地替男子清理去身上污浊不堪的痕迹。自虐般地放着好好的清洁术不用,非得用清水一点点擦过他身上的每一寸。

林卿越见他如此也未多加阻挠,静坐一旁等待师弟清醒过来,神情也不比叶渠轻松多少,不知在想什么。

卓沉醒来就面对的就是这样氛围奇怪的一幕。

早前那样放肆和自己被翻红浪的师尊就坐在面前,仔细想却回忆不起具体细节,下体私密处也不知何故略有痛意,他不动声色地调整了姿势。想到刚才那样热情的道侣和腰腹的酸软,全然以为自己做了新郎,他不免有些羞赭:“…师尊,是我唐突了。”

感受到体内燥意略略平复,金丹也运转如常,松下一口气去,他才注意到边上自以为不对付的大学生,神色古怪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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