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
“…”
“…”
只是普通的闲聊几句,蓝言的语气很平静。可俞安之却感到心脏的一角在被酸蚀一般,被一种从前极少感受过的情绪溶解了戒备。好像一个人主动的自我暴露总会引得另一个人负了债似的不得不也剖开自己。
“我奶奶走得很痛苦。”
“我却没怎么关心过她。”
“就在最近,一个认识了几年的同事也去世了。”
“…”
晚间的江风越来越凉,蓝言伸手关上落地窗,玻璃上映着暖黄的落地灯和两人的面容。隔绝了凉意,这里是一个温暖安适的小世界。
她安静地等她说下去。
她值得相信吗?
俞安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带着些醉意淡淡开口。
“我是同性恋,和一个男人结婚生子。”
“然后出轨。”
“又感到厌倦,要和那个人分手。”
“她威胁我,说分手她就毁了我和我的家庭。”
俞安之的字句断成一片一片,没有逻辑地借着酒精的作用,零散地吐露出来。有意保留了细节和有关父亲的事,是因为她还在试探。
“所有的这些,我什么也感觉不到。”
“可又都是烦心事。”
蓝言取过她的手中杯,又为她倒了一些酒,目光温柔地注入她的眼底:“会不会觉得疲惫?”
“要做一个孝顺的晚辈,友好的同事,顾家的妻子,热恋的情人…”
俞安之垂下眼,忽然觉得无法承受这样柔软的目光,低低应声:“嗯”
“其实,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这个世界是不允许我这样的人存在的…”她苦笑道。
不知为什么,什么都感觉不到的俞安之,此刻感到落寞。
…
茶几上站了两支空酒瓶。是因为酒精使人的五感过敏吗?
俞安之感到眼睑渐渐沉重,光晕渐渐昏暗,合上眼,是很久没有过的安然睡意。
就这样睡去就好,不愿再睁眼把自己叫醒…
…
“可你已经存在于这个世界了啊”
女人的嗓音也融入沉沉倦意。
俞安之感到周身被一片温暖覆盖,皮肤告诉她这是女人为她盖上了柔软的毛毯。
…
她的气息在她耳畔缠绵。
“你是不是觉得,他们都不配活着?”
“嗯…”俞安之喃喃地将自己陷入柔软之中,再陷深一点,“为什么…”
…
“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