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笑得神秘, 穿好衣裳神清气爽地离开了,徒留香云愣在了床上。
王爷后背上的指甲抓痕,难道是她抠出来的
香云试着回忆昨晚, 王爷提了酒壶过来要她喝酒,王爷心情不好, 她不敢不喝, 一开始那半壶没什么事儿,后来王爷又叫人取了一坛过来, 她喝着喝着,就记得王爷将她抱了起来,后面的事情再无印象。
她还在努力回忆,知书、知礼两个丫鬟进来了, 看她的眼神都很不对劲儿。
两个丫鬟都是鲁氏的人,香云垂下眼帘, 准备起来了。
可她才动,腰便酸得要断了一样, 浑身使不上劲儿。
昨晚房里的动静知书、知礼可都听见了,这位徐家大姑娘,平时装得木头一样, 昨晚可有够不要脸的,王爷王爷叫个不停,什么快啊慢啊轻的, 听得她们都替她害臊,偏偏王爷好像很满意, 刚刚临走之前,竟吩咐她们不得打扰大姑娘休息。
扫视一圈地上散落的女子衣物,知书一边与知礼弯腰收拾, 一边微带着讽刺提醒赖在床上不起的女人道“大姑娘,您可是咱们徐家嫡出的大姑娘,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老爷、夫人的体面,哪怕是在王府,您也得拿出大家闺秀的做派,不可恃宠生娇,更不可狐媚惑主。那日王妃娘娘可是说过了,不许王爷身边的人用下作的手段争宠,就您昨晚那些叫声,真传出去了,您自己没脸不说,老爷、夫人的颜面也都被你丢尽了。”
香云听得面红耳赤,不是因为丫鬟们的讽刺,而是羞恼自己昨晚究竟做了什么。
“好了,姑娘该起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您不能仗着王爷宠爱便忘了府里的规矩。”知礼凉嗖嗖地道,眼神一直往美人的领口瞥。
香云能感觉到身上的各种异样,她想自己先看看,便躺在被窝里,吩咐两个丫鬟道“你们先出去。”
知书、知礼再看不起这位大姑娘,丫鬟就是丫鬟,这些还是要听的,两人互视一眼,冷着脸出去了,还故意将门关得特别重。
香云忍着酸痛放下帷帐,然后背对外面坐起来,掀开被子,低头看去。
她是光着的,如雪的肌肤上多了点点红痕,被这些证据提醒,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些画面,有宣王炽烈的索取,也有他暗哑的话语。那时候,他没有叫她徐家大姑娘的名字,更没有叫她的真名,而是不停地在她耳边唤着“乖乖”。
画面中的她,似乎也很是享受。
香云全身发烫,摇摇头甩开了那些回忆。
她裹着被子,忍着不适去衣柜里拿了新的中衣出来,沐浴时也没有要两个丫鬟伺候。
香云沐浴时,今早王爷在揽云堂起迟的消息已经传遍了王府后院。
宣王妃只是微微诧异,诧异素来自律的宣王竟有这一日,不过昨晚揽云堂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暂且也无法知晓,只知道王爷传了一次酒。徐氏应该没有胆子自己要酒喝,大概是王爷在外面遇到了烦心事,喝醉了。
醉也好,太满意徐氏也好,都与她无关。
张侧妃那里就没这么淡然了,论在王府的地位,她自认低宣王妃一等,但论在王爷心里的地位,张侧妃自信整个后宅没有人能超过她。王妃心里装着前太子,王爷都不去那边睡了,心里肯定没有王妃,剩下的女人里,就她给王爷生了儿子,王爷不喜欢她还能喜欢谁
可王爷都没在她屋里起迟过,一个木头美人有什么本事
张侧妃心中好奇,让丫鬟从箱笼里拿出一盒绢花,聘聘婷婷地来了揽云堂。
香云精神不济,在睡回笼觉,突然被知书叫醒,才知道张侧妃来了。
她忙起床打扮。
张侧妃在堂屋里坐着,漫不经心地打量揽云堂里的陈设,普普通通的,跟其他三个妾室那里没什么区别,但这只是眼下,万一木头美人真入了王爷的眼,王爷一赏,这边就要渐渐添置东西了。
等香云淡妆出来时,张侧妃循声看去,视线在木头美人脸上转了一圈,自然没错过美人眼底妆容都难以掩饰的憔悴。
女人睡不好,自然是男人闹的,张侧妃心里一沉,王爷在他那边可没有这样过。
“侧妃娘娘。”香云规矩地行礼道。
张侧妃笑道“是我来的不巧,打扰妹妹休息了,只是你刚进府,我怕你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待着太闷,便过来陪你说说话。哦,这是我新挑的绢花,粉粉嫩嫩的颜色,正衬妹妹这样娇滴滴的美人。”
她的丫鬟便端着一盒绢花走到了香云面前。
香云看眼盒子里面,一排四朵绢花,分别是桃、樱、海棠、蔷薇,虽然同是粉色,却各有各的娇艷。
香云福礼道谢。
张侧妃叫她坐过来,再把丫鬟们打发了下去,笑着与香云打听道“听说昨晚王爷与你喝酒了咱们王爷可不是酗酒之人,昨晚怎么兴致那么好”
香云也不知道,木木地摇摇头。
张侧妃不信,拐弯抹角地打听,可香云真的不知,除了摇头还是摇头,只有在张侧妃问道王爷为何起迟时,她羞愧地红了脸。
张侧妃暗暗咬牙,别的不说,这个徐氏模样还真是好,若徐氏跋扈一些或是像个正经的官家女一样大大方方的,再美也不会显得多特别,毕竟京城的美人太多了,偏偏徐氏身上有种与众不同的味道,就像,就像一朵隻想静静开在山里的兰花,突然被人挖到皇城贵地,她拘谨不安,遮遮掩掩的,反倒引人注意。
张侧妃决定再观察观察,如果王爷对徐氏只是一时新鲜,她便什么都不用做。
这一日,除了张侧妃,并没有人再来揽云堂,下午香云一口气睡了两个时辰,醒来已是日薄西山。
每个妾室的院子都有小厨房,一个掌杓嬷嬷两个打下手的小丫鬟,这三人都是王府配置的,每个掌杓嬷嬷都会做几道王爷爱吃的菜色,用以应对王爷来妾室这边时的膳食。
揽云堂的掌杓嬷嬷姓周,晌午时香云已经告诉周嬷嬷说今晚王爷要过来了,让周嬷嬷专门捡王爷爱吃的菜做。周嬷嬷操持了一下午,都准备齐全了,只等王爷回来就炒菜。不过周嬷嬷还耍了一个小心眼,备了一道小馄饨,徐主子是江南人士,听说那边的人不爱吃饺子,就爱吃馄饨。
周嬷嬷的想法是,她把徐主子伺候好了,以后才可能捞点赏钱啊。
可惜知书、知礼那两个陪嫁丫鬟一问三不知,连徐主子爱吃什么都没数,她只能自己猜着做。
天色渐暗,宣王过来了。
今年宣王殿下才二十二岁,穿一身蓝色绣蟒长袍,俊美而雍容。
香云带着两个丫鬟去院子里迎接,见宣王看到她就扬起唇角,笑得意味深长,香云脸一热,尴尬地低下头。
知书、知礼在她面前嚣张,王爷一来,两个丫鬟都恭恭敬敬的,再正常不过。
厨房里炒菜要用会儿功夫,宣王单独将自己的美人叫到东次间,他坐到榻上,见香云紧张地站在门前,宣王招招手,等香云走过来,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往怀里一捞,香云就踉跄着扑在了他怀里,小脸一片绯红。
宣王抬起她的下巴,她紧紧闭着眼楮,縴长的睫毛轻轻地颤抖着。
知道她不善言辞,宣王低声问道“白日都做什么了,可有想念本王”
昨晚那一夜,竟然让他想了一日,做事都无法专心。
香云下意识地摇摇头。
宣王声音一沉“做了本王的女人却不想本王,那你都做了什么”
香云这才发觉自己回答错了,忙道“想,想了。”
宣王看着她始终闭着的眸子,听不出喜怒地问“是吗,那你想本王什么了”
香云完全被他牵着走,确实也想他来着,想的是王爷背上那么多指甲抓痕,会不会怪罪她,这会儿却隻好道“想,想王爷被我伤了身子,会不会疼。”
宣王笑了笑,凑过来在她红透的耳边道“本王没你那么娇气。”
香云被他温热的气息吹得身子一颤。
宣王感受到了,薄唇压上她白皙的脖子,辗转亲了起来。
香云只能攥紧他背上的衣裳,咬唇忍着。
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香云比谁都怕疼,不是因为娇气,而是因为一身的皮肉都吃过苦头,对外界的任何踫触都特别敏感,舒服的不舒服的,旁人感受到五分,她能感受到十分,所以哪怕宣王对着她吹一口气,她都要发颤,更不消说现在这样。
宣王越来越觉得她根本不是木头,更像一团水做的人,怎么可以娇成这样。
“王爷,姨娘,晚膳备好了。”
帘外传来知书恭敬的声音,香云如梦初醒,趴在他的肩头没脸见人。宣王也觉得丫鬟扫兴,可晚膳确实也要吃,他便微微推开怀里的软美人,帮她提起半褪的衣衫,重新罩住那一身芳香。穿好了,再看她的眼,水雾浮动,不知道是羞的,还是喜欢的。
宣王按了按她殷红得快要滴血的唇瓣,抱着她下榻,将人放到了地上。
直到此时,香云才敢真正地睁开眼楮看东西。
宣王先出去了,香云回内室理理发髻,打理好才走了出来。
丫鬟都被宣王撵了出去,香云低着头坐在他对面,然后就发现,桌子上有一道小馄饨,一隻隻小馄饨捏的比猫耳还小,汤水上面洒了一层青翠的葱花,汤碗旁边还摆了三个小碟子,分别盛了酱油、陈醋、辣酱。
香云定定地看着这道小馄饨。
她有多久没有吃过这么诱人的小馄饨了
记忆深处有这样的一碗,记不清是谁做的,就是记得自己吃过,爱吃,可自从被卖了,便过上了别人给她吃什么她才能吃什么的日子。尼姑庵里全是稀饭馒头,偶尔吃顿菜包便是好饭了,去年进了京城,徐府的饭菜比尼姑庵丰盛多了,可香云不敢提自己的要求,仍是厨房做什么,她就吃什么。
宣王没怎么吃过馄饨,刚刚坐下时看到桌子上有这个,便猜到是她要吃的,但此时看她的神情,竟然比他还意外。
她在偷偷地吞口水,应该是很馋小馄饨,可她既然爱吃,经常让厨房做就是,至于馋成这样
宣王便又想起了昨晚她醉酒后的眼泪,一串串的全是委屈,不用说,徐家竟然连一碗馄饨都不给她做
宣王突然很生气,以前两人毫无关系,徐家怎么样对她都行,现在美人是他的美人,徐家以前的做派宣王就无法不介怀。
“来人。”宣王放下筷子,冷声道。
门外站着五个人,分别是知书、知礼、随身伺候王爷的刘公公,以及两个小公公。
王爷传唤,知书、知礼、刘公公都进来了。
香云惶恐地看着突然变脸的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