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在邺京等你。”
萧止戈凝着他:“或许会很危险。”
这也是他迟迟没有同安长卿说出计划的原因。若是他在,萧祁桉必然不敢轻易逼宫。只有他离开了,并且一时回不来,萧祁桉才有足够把握逼宫并控制住邺京。届时他登基称帝,领兵在外的萧止戈变成了乱臣贼子,甚至连带着迫害太子蒙蔽皇帝的罪名也可以尽数推在他身上。再有大柱国褚安良和师乐正策应,打出剿灭祸首的名号,便可以名正言顺地诛杀他。
萧止戈清楚萧祁桉的性情,早将他的算盘摸得透透的。只是这中间,要取信萧祁桉,引他逼宫,却还差最重要的一环。
——便是安长卿。
萧止戈领兵出征,家眷必定还留在邺京。这亦是萧祁桉牵制他的棋子。若是他将安长卿与儿女接走,萧祁桉察觉异常,或许就不会上钩。但若是将安长卿与儿女留下,前途莫测,他无论如何放心不下。
安长卿看出了他的疑虑,才会主动说出“我在邺京等你”。
“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安长卿朝他笑了笑,神采飞扬:“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护住安珩和安珠。”
萧止戈沉默良久,到底应了一声“好”。
马车在王府门前停下,安长卿倒是没有半点不安,同寻常一样和他回府,逗弄两个孩子。到了晚间歇息,四周无人时,才和他完善起计划来。
给薛无衣的信已经悄无声息地送了出去,等对方收到信,便会配合他们在陈兵西境。而这中间的时间,他们要尽量地将计划完善。
废太子逼宫,邺京必然大乱,死伤亦不可避免。人手,粮食,武器都得早做准备。哪些人不必理会,哪些人却要尽量护住,这些都有计较。萧止戈想藉废太子的手杀人,肃清朝堂格局,打破陈年桎梏,却也不能真叫他把人杀光了,届时自己反而无人可用。
两人商议了半夜,到了下半夜才困顿起来。安长卿打了个哈欠,泪眼迷蒙地趴在萧止戈怀里,含糊不清地咕哝道:“长公主那边怎么办?”
萧止戈默了默才道:“她深居简出,邺京之乱应该不会牵扯到她。”
避而不答,说明他自己也没有答案,安长卿咕哝一声“知道了”,便将脸埋在他胸口睡了过去。
其后许多日,萧止戈暗中布局,安长卿则派遣人手,悄无声息地囤积了不少粮食。
半月后,西蜣以派遣使臣在大邺失踪为由陈兵边境,统帅是商阙。
朝堂之上,朝臣们不知这使臣失踪缘由,认为西蜣不过是随便寻一藉口开战,为此吵得不可开交。唯有安庆帝以及舒聆停等少数几人知晓真相。
安庆帝略微心虚。
他心里一直惦记着舒聆停与他说的西蜣秘宝,几次想要与西蜣王太后联合出兵剿灭奸相薛无衣,然而几次提起都遭到了强烈反对,被迫偃旗息鼓。但没想到的是,他还未与西蜣王太后达成合作,西蜣丞相薛无衣就已经陈兵边境。
他觉得多半是王太后的谋划已经洩露,而得知消息的薛无衣以使臣失踪为由先下手为强,顺带告诉大邺,王太后的计划他们已经知道了。
这是在向大邺示威。
安庆帝脸色铁青,既愤恨对方弹丸小国也敢目中无人,又惦记着西蜣秘宝。在朝臣争论不出结果时,重重拍了龙案怒道:“西蜣目中无人,他既敢陈兵边境,我大邺难道怕了他不成?”
天子震怒,一众朝臣立即伏地:“弹丸小国何足惧之?!”
萧止戈见时候差不多,主动请缨道:“此事儿臣略知内情,愿往西蜣交涉。”
安庆帝对于萧止戈的主动十分满意,颔首道:“不错,此事你去最为合适。若真要开战,可从并州与西昀州调集兵力。”
萧止戈领命。
之后,便是准备征西事宜。
安长卿同以往一般,为他收拾行装。萧止戈却心存担忧,重重将他按进在怀里,沉声道:“务必保重自己。记住,谁也没有你重要。等我回来。”
他换上一身甲胄,安长卿被胳得有些难受,却没有挣开,只温声道:“我知道。”
萧止戈又抱了他许久,方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临走前又附在他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道:“雁州新送来的火器,就藏在库房中,你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这趟西征,最危险的是邺京。
安长卿轻轻“嗯”了一声,重重握了一下他的手,又道了一遍:“我等你回来。”
萧止戈便笑了笑,朝他挥了挥手,策马往城外去点兵。
如今是多事之秋,天灾,,一桩接着一桩,百姓们对于又要打仗已经没有什么恐惧感,只听着城外雄浑号角声,讨论着这一回北战王又要多久才能得胜归来,听说这一次西蜣的统帅也十分厉害。
安长卿将萧安珩兄妹俩放在秋韆上轻轻摇晃着——这秋韆的一侧座椅后来被萧止戈加了四面围栏,正可以让兄妹俩在里面玩耍,又能防止他们不慎摔下来。
听见城外号角连天,安长卿笑着捏了捏兄妹俩的脸蛋,轻声道:“你们的父亲要出征了。”
兄妹俩还小,尚且不明白出征是什么意思。萧安珠瞪大了乌黑的眼睛,抓着安长卿的手懵懂看向号角声传来的方向,含糊叫了一声“父父”。她一叫,萧安珩便也跟着叫。
安长卿这回听得清楚,他们确确实实在叫“父父”。
他微微笑起来,摸了摸兄妹俩的头:“等你们父亲回来了,再叫给他听,他定然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怂怂:闺女第一次叫爹,我又错过了???(生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