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哪怕元庆帝冷落了李雍将近十个月,李雍在他心里的亲信地位并没有任何动摇,差的就是一个立功起复的机会而已。
云珠回了一趟娘家。
李雍重新受到重用,对李家众人而言本该是桩大喜事,可是想到畅园案里那些受罪的女童们,无论云珠还是孟氏都没有特意为此庆贺的心情。
母女俩坐在水榭里说话。
八月上旬的京城,天蓝如洗,清风徐徐,置身园景间很是舒服。
云珠帮母亲倒了一盏茶:“案子审完了,我爹在锦衣卫做的如何,可还习惯?”
孟氏叹气:“光一个畅园案就把他气瘦了一圈,锦衣卫积了多少案子,又换了一批人,有的他忙了。”
跟锦衣卫的差事比,禁卫军指挥使的差事要轻松多了,关键是省心,不用太费脑子,也不用为蒙冤受害的苦主们心疼动怒。
孟氏与李雍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早就知道丈夫是什么人了,出生就是两百年勋贵之家的世子爷,七八岁起就入宫给元庆帝当伴读,享受着荣华富贵,远离民间疾苦,又因为李家人口简单家风正直,李雍身边也没有出过什么肮脏事。
丈夫战败前受过的最大的委屈,大概就是总被亲爹嫌弃纸上谈兵。
如今经历过三次战败、数月蛰伏、畅园之案,丈夫就像经历过三次风雨的浇打,从内到外都有了新的变化。
黄昏时分,事隔二十多天,云珠终于又看到了自己的父亲。
上次在曹家的那次见面,云珠就发现父亲晒黑了一层,这次再见,父亲肤色没有太大变化,额头却长出了明显的细纹,之前清透平和的目光变得沉重复杂起来,仿佛一个逍遥了半生的俊逸神仙,突然要为人间疾苦而奔波。
“爹爹。”云珠心疼地扑进了父亲怀中。
李雍瞧见女儿的红眼圈了,笑道:“不是过来恭喜爹爹的吗,怎么还哭了?”
云珠:“您是有差事了,可是一看就受了不少累。”
李雍摸摸女儿的头,目光温和:“以前我是轻松,现在看来全是碌碌无为,现在是要累些,却可以真正为皇上为百姓做些实事,我甘愿如此,云珠也不必心疼什么。”
云珠明白父亲的意思,她也尊重父亲的抱负,笑了笑,尽量活跃气氛道:“那爹爹也要照顾好自己,看您这里都长皱纹了,小心我娘嫌弃您。”
李雍看眼妻子,笑道:“爹爹都四十了,长皱纹也正常,你娘看习惯了就好。”
孟氏将父女俩都瞪了一眼。
李耀今天回来的也很早,一家五口重新坐到厅堂共用晚饭。
李雍问女儿:“复山最近忙不忙?早上跟他说过你今晚要在这边吃完饭再回去吗?”
云珠:“说了,他说正好今晚有同僚设席,散席后他会过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