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绥将雏菊放到碑前,低声喊了一句:“爸,妈。”
陆淮知也将栀子花放在了旁边。
时绥看着墓碑上已经变得陌生的照片,一时没说话。
他爸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出车祸意外去世,每年清明,他都会跟奶奶一起来扫墓,可很少在正前方,也不会抬头多看。
这次,他将录取通知书和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一起,放在了鲜花旁边,“我高考了,成绩还不错,就拿来给你们看看。”
他抬头看向墓碑上的照片,“我过的挺好的,你们不用担心。”
时绥语气有点僵硬,明显不知道怎么跟人相处。
陆淮知替他接过话头,“伯父伯母好,我叫陆淮知。”
“我们大学都在a市,离得很近,可以互相照应。”
“等放假有空我们就会回来看你们,给你们讲讲学校发生的事。”
“对了,今年奶奶家的葡萄结了很多,又大又甜,过几天我让时绥带一点过来。”
陆淮知语气不疾不徐,说了许多关于时绥的事,和缓的声音在陵园被风吹散,带向远方。
两人说了好一会的话才离开陵园。
路上,他们还一直牵着手,时绥走了几步,忽然开口:“你之前是不是挺好奇我为什么不吃草莓味的棒棒糖?”
刚刚,陆淮知的目光也看了好几次棒棒糖。
陆淮知捏了捏时绥的指尖,“这不重要,别勉强自己。”
时绥摇头,“不喜欢吃草莓味的棒棒糖,是因为车祸现场,警察在车里发现了一整罐草莓味的棒棒糖。”
他妈妈爱吃,他也爱吃。
可爸妈死了之后,他再也不吃草莓味的棒棒糖,却爱极了其他草莓味的东西。
像是在麻痹自己,又像是在提醒自己。
时绥之前其实会怪爸爸妈妈,觉得他们狠心,不好好注意路况,抛下年幼的他以及年迈的奶奶,孤苦无依。
只是长大后,他才意识到,那不是恨,是不甘心,以及思念。
可时绥还是很少来看爸妈,自己生活过得一团糟,他没脸。
可通知书下来,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有资格的,才带着陆淮知来了。
他很轻地问道:“你说,他们会跟你爸妈一样为我感到骄傲吗?”
陆淮知很快回答:“当然。”
这时,不远处的街道,有父母在带着小孩等红路灯,小孩站在两人中间,被牵着,还会借力上蹦下跳,笑得很开心。
时绥想,自己小时候或许也体验过这些,可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父母去世的时候他年纪小,跟人相处的场面只剩下一些模糊的剪影,偶尔闯进他的梦里,却留下不任何痕迹。
时绥揉了揉眼睛,哑着声:“他们爱我吗?就跟奶奶爱我一样。”
只要陆淮知说是,他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