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否认,没有辩解。
最终的最终,只剩下一句对不起。
这就是她当初在青葱岁月里安静追逐、抛却权衡也要不理智一次时想要的吗?
这就是他一次又一次诘问内心、小心翼翼去触碰时期待的结局吗?
她怎么能甘心?
他怎么能甘心!
秦厌终于连最后的冷静也克制不住,他猛地踩下刹车,黑色豪车在少有人来往的小路骤然止歇,轮胎擦过柏油路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他猛地伸手,一拳无比用力砸在方向盘上,他剧烈地喘息着,几乎像是某种危险的大型凶兽在低吼。
闻盈忡怔地望着他。
那些秦厌几乎不会在她面前展露、遮掩得像是从未存在过的戾气和凶悍,那些逐渐消弭的阴郁,忽然全都在这一刻呈现。
她忽然觉得他有点陌生。
“秦厌……”她低声叫他,“你别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她比任何一刻都要难过。
秦厌没有说话。
他一寸寸地抬起头,重新倚靠在椅背上,深吸一口气,没什么表情,用平静的语气,很简短地说,“没事。”
他重新发动车子,让黑色豪车汇入逐渐稀疏的车流,在冰冷的寂静里向前奔跃。
之后走过的大街小巷、无数个红绿灯的停歇,他们什么话都没有说。
直到豪车停在闻盈公寓的楼下,她迟疑着拉开车门。
秦厌在一片死寂里开口。
“我们先冷静一段时间吧。”他说,顿了一下,又偏过头看她,“可以吗?”
漆黑的夜色里,他幽黑的眼瞳比夜色更深邃。
闻盈扶着车门,沉默了一会儿。
她凝视着他,描摹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轮廓和线条,像是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的最终,她垂眸说,“好。”
迷恋
对于闻盈和秦厌来说,在一起是悄无声息的,冷战也不动声色,或者说他们并不能用“冷战”这个词汇来形容,那仿佛他们的沉默与回避里还带有赌气的成分。
可无论是秦厌还是闻盈都不会用情绪妨碍正事,太内敛的人,连裂痕也像是完整无缺。
在漫长的回避里,谁都有过努力。
试探着,从生疏的裂痕两端一步步靠近。
有天写字楼的电梯故障检修,有一层楼梯间里的灯灭了一盏,转角昏暗,地上不知道还洒了什么饮料,又黏又滑,秦厌下意识地转身扶她。宽大有力的手握在她手腕,灼热的温度包裹着那一小块温凉的肌肤,那一刻,他们都愣在那里。
“地上滑。”片刻的沉默后,秦厌很简短地说,在昏暗的转角里辨不清表情,听起来若无其事,好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小心一点。”
闻盈在昏暗里微微抿唇。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就像前方是什么艰涩考题,要小心翼翼,可最后的最后,也只是安静地开口,声音轻轻的。
“好。”她说。
他们在昏暗的楼梯上走得很慢很慢,就好像这一小段楼梯忽然变成了什么刀山火海,每一步都要慎重其事。
秦厌牢牢地握着她的手,五指握拢,一点点收紧,紧紧地握住她,仿佛松开一点她就会抽身而去,然而一时又惊觉般放轻力道,小心翼翼。
收收拢拢,轻轻重重。
闻盈垂眸,眼睫微微颤动,连呼吸都放轻。
然而脚步再慢,那小小的一段楼梯也终究是要走完的。
快得不可思议,连松手都像是徒增遗憾。
秦厌没松手。
清晰明亮的灯光下,他偏过头望着前方,像是一心一意向前走,忘记还紧紧握着她的手,忘记他们彼此还冷淡,忘记他最好应当松开。
于是闻盈也“忘记”了提醒。
直到他们彼此安静地走到已经空旷的地下停车场,各自的车停在面北眉南的方向,在尴尬的沉默里终于开口。
“那,我先走了?”闻盈轻声说。
秦厌看着她。
“……好,”他顿了一下,像是想多说些什么又无言,最终,“路上小心。”
闻盈微微抿唇。
她站在那里,很明显地停顿了一会儿,这多余的停顿甚至显得有点古怪,一点也不像她。
“那我走了。”她又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