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自己走吧。”季听勉强抬起头。
“别废话,想我轻松点就别乱动。”戚灼透过矮墙的缝隙看着前方,“我又不是没背过,当初混到轮船上的时候,我每天背得比这更多。”
戚灼见周围还算安全,觉得可以休息一阵,便放下季听,自己一屁股坐下,长长舒了口气后,靠向背后的断墙。
他刚靠上墙,便听到背后传来狗蛋的一声哼,连忙又直起身。
“草,忘记背包里有个人。”
“呀呀,蛋蛋。”
季听慌忙扒着背包去看狗蛋,看见他皱着两条疏淡的眉毛,不满地扭动着脑袋,像是要醒了。
“他要醒了。”季听连忙汇报。
见狗蛋没被压出问题,戚灼这才放心,但他哼哼着要醒,戚灼又连忙起身,背着他在断墙后左右来回颠着。
虽然狗蛋不爱哭,但他偶尔会啊啊叫上两声,现在不能出任何问题,还是得把他哄睡着最好。
狗蛋被戚灼背着颠,很快就没有再动,也没有哼哼。戚灼半蹲下身,示意季听看看。
季听扒住背包看了眼,又对戚灼做口型:“睡着了。”
“那继续休息。”
休息了十分钟后,两人准备出发。戚灼正弯腰去提两只箱子,胳膊就被季听扯住,还满脸惊恐地朝他身后拼命指。
戚灼转身,从断墙半尺宽的缝隙往外看。
墙外是被炸得已经看不出原貌的街道,对面一排建筑还算是完整。一栋小楼里走出来几个人,瑟缩着挤成一团。
他们身后跟着三名手持粒子枪的螅人,三条触手悬浮在半空,像是毒蛇吐着信子,时不时往前一冲,吓得那几人发出小声惊叫。
其中一名螅人抬起手臂,那张活似苍蝇的脸上口器开合,发出电流似的嘶嘶声音。
戚灼猜测它是在联系来接人的机甲。
他们和那三名螅人距离很近,就隔着一条街道和一堵断墙,身后无遮无挡。如果有机甲飞来,那他俩一定会被发现。
戚灼清楚现在必须离开,不然再也走不掉了。他低头看了眼紧紧抱着自己的季听,俯下身在他耳边道:“我们在地上爬,如果被发现了就跑,箱子留下,过会儿再回来拿。”
“好。”季听点头。
两人蹲下身,面朝城外趴在了地上。
“上!”
季听听到命令,立即一拱一拱地往前爬,戚灼正要跟上,身后却突然响起了密集的粒子枪声。
戚灼第一反应是他俩被螅人发现了,飞速转头,却见街对面那几人还站着,但身旁那三名螅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其中一名螅人的苍蝇脑袋已经被击得粉碎,断颈处涌出深黑的血,渗入进街面的碎石缝隙。
“快过来!快!”远远的地方传来几声叫喊,只见那街道上出现了一队纳鹰军,正朝着一群闻声赶来的螅人开枪。
那几名还呆站着的人终于回过神,朝着纳鹰军飞奔过去。戚灼只迟疑了半秒,连忙扯着嗓子大喊:“等等!等等我们,这里还有两个人。”
他立即去看季听,发现季听已经爬出了一段距离,正趴在地上转头看他,像是在等他下一步命令。
戚灼冲过去,一把将他拎起来,正想往纳鹰军方向跑,就见右边出现了不少螅人的身影,远处天空也有机甲在往这边飞,而那些纳鹰军正在往废墟深处撤退。
他连忙要追,却听到纳鹰军的高喊:“别过来,来不及,去藏起来,去找下水道,找下水道……”
戚灼也知道现在追去的话很危险,最明智的选择是赶紧离开,便提上两只箱子,再蹲下:“快。”
待季听倒在他肩上后,他便向后狂奔,直到冲出这片空旷区域,才躲在那些废墟阴影里,遮遮掩掩地朝着河滩前进。
季听面前便是戚灼的胸膛,耳里是他粗重的喘息和激烈心跳声,但侧过头的话,可以看见迅速倒退的地面和跨过的沟坎,还有那些一闪而过的尸体。
这些尸体多半都是死于炮火轰炸,死状惨烈,尸身也大多残缺不全。季听看见他们后,总会迅速调转目光,最后干脆只盯着面前的那块布料。
如此前进了十来分钟后,他被戚灼放下了地,短暂的失去方向感让他左右踉跄,急忙扶住旁边的墙。
戚灼坐在地上,喘得像是要断气般,头发被汗水浸透,湿漉漉地贴在脸侧。
季听连忙去帮他取掉身上的背包,让狗蛋靠在墙上睡,又迅速打开育婴箱,从里面扯出一条布巾给他擦脸。
戚灼瞥见那是狗蛋的尿片,但他全身力竭,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便任由季听给他擦掉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又将那尿片从他后衣领塞进去,垫在背上。
“我们要是玩出汗了,老师就会给小朋友这样盖毛巾。”季听给戚灼后背铺了张尿片,又想给他胸膛上再铺一张。
戚灼终于恢复了点力气,抬手挡开:“不用。”
季听等戚灼喘息平稳后才打量四周,有些茫然地问:“哥哥,这是哪里?”
“河边。庞隆城的地下水道很多,刚才那些纳鹰军让我们去地下水道,那肯定可以在里面找到他们。地下水道入口的话,我知道这河滩上就有一个。”
庞隆城外有条护城河,说是河,实则除了夏季会有点水,其他三季都处于干涸状态。不过虽然河里没水,河堤却修得挺高,是个平缓的大斜坡。
休息一阵后,两人又往前走出一小段,停下了一块大石头旁。戚灼让季听坐在石头后,再将装着狗蛋的背包放在他腿上。
“抱好了。”
季听并拢双腿,小心地抱着狗蛋:“嗯,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