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阁周衍?”宁婉猛一回身,责备道,“这种要紧事,你怎么不早说?”
“石峰此番归来,身上疑点重重,属下不敢耽搁,还需您的决断。”银兰单膝跪地,“是属下自作主张,还请主子责罚。”
宁婉定了定神。方才她被周衍登门拜访的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周衍和陈书墨刚入城,千机门下的探子就将消息迅速地禀报给了他们。只是她万万没有预料到,不待她和陆光尘商议借此良机如何邀周衍登门,周衍竟是亲自上了门来给陆光尘庆贺。
周衍一直以来对他们夫妻二人甚是冷淡,任他二人耗费口舌,他自岿然不动。这突如其来的,近乎示好的举动,让宁婉惊异万分。她重新思索权衡一番,只觉仍应以处理石峰为先,而周衍······
他既入了千机门,万事便容易许多。
宁婉放缓了声音,“你起来吧,是我心急了。”
她朝前走了几步,整个人完全走出了阴影,温暖的阳光落在她华丽的长裙上,她身上沾染上的那缕淡淡的血腥气被彻底地驱散干净。
“门主如今身在何处?”
“前院那边也派了人通传门主。门主在临芳阁,应是比咱们稍快些,门主或许已快到素春堂了。”
宁婉淡声道:“那咱们也动身吧,让贵客久等,实在有违礼数。”
说罢,她走入穿花游廊。这条路虽然离素春堂不远,但它与陆光尘的路线全然相悖,也就是说,宁婉并不想与陆光尘同行。周衍身份贵重,又是第一次拜访千机门,他们夫妻在这个时候怄气不和,是让外人看他们千机门的笑话。
只是主子与门主的私事,银兰不敢多言。她小心地跟在宁婉身后,盼着宁婉能回心转意。
这条路与素春堂之间隔着镜湖。镜湖明显比前院那处湖泊更精致,它的颜色绚烂,并非是生满水藻蜉蝣的单一翠绿。湖水澄澈,通体呈蓝,靠近岸边的地方颜色浅淡,湖心至深处,蓝色加深,如西域进贡的墨色晶石。水面上灰紫的睡莲亭亭玉立,深秋早已不是睡莲的花期,可千机门硬是寻到了延缓花期的方法,织出一池梦幻。
湖上曲廊九转,湖心有一水榭廊亭,一道修长的身影不知站在那里等了多久。
宁婉眉梢轻挑,她沉默地步入廊道。银兰硬着头皮向前走,她不敢抬头去看那越来越近的身影。就在还有几步距离时,宁婉停下步子。
“银兰,你下去吧。”是一贯温柔的声音,银兰却咬住下唇,没有立刻行动,她询问似地望向宁婉,见宁婉轻轻颔首,她才福身一礼,缓缓退去。
陆光尘将她们主仆二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没有出声喝斥,待银兰走远了,温声道,“夫人还是在生我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