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细细一寻思,好像是跟自己之前的话术差不太多,顿时苦笑,难怪她不信。
“真的,”他拉过凳子坐在姜芜身旁,很是耐心地哄着,“我可以发誓。”
只是想到自己在姜芜那里所剩无几的信任,他在思虑片刻后?又补充:“我用你的性命起誓。”
姜芜一愣,而?后?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你起你的誓,用我的性命做什么?”
他们这样地说话,让楚凌觉着两人回到了从?前。从?前她还什么都?不记得?,将?自己认作?她的“梁谦”,若是恼了的时候,也是这般说话的。
男人的表情愈发柔软:“你知道的,阿芜,因为?这对我来说,你是最重要的,我拿什么做儿戏,也不会拿你的性命赌。”
更何况如今的他尤其相信因果报应。
姜芜对着他带笑却认真的脸,一时间还真说不出?辩驳的话来,沉默片刻后?问:“什么条件?”
她刚一问完,就觉着楚凌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可他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用毫不掩饰的缱绻目光盯着自己。
某一瞬间,姜芜产生了一种自己在他的面前无从?遁形的错觉,正要转开视线,终于听他开口:“再嫁我一次,好不好?”
姜芜为?这莫名其妙的要求皱眉。
“既然是要和离,先前成婚的时候没走的流程,我们就走完,好不好?”
姜芜没想到他会提这样的要求,她语气冷了下来:“我们先前是怎么成的婚,你都?忘记了吗?”她想到那些事情,想到自己在浑然不觉的情况下成为?他的妻子,哪怕再怎么说放下了,面色也依旧变得?不虞,“你觉着,我会在清醒的时候……”
她话没说完,手就被楚凌按住了。
男人看向她的目光里,受伤中隐隐带着些祈求的意味:“好了,我不说了就是了。”
显然是不想再听下去她后?面的话,姜芜看他这模样,头一转,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
她的心软,楚凌看在眼里,也知晓自己的要求过?于无礼了。
就像她说的那样,若是在清醒的时候,她怎么可能会嫁给自己呢?
可是……男人心中微微一叹,没有?见过?她大?红嫁衣的模样,没有?与她拜过?天地,如今一想都?觉着遗憾。
罢了,他想着,此生,他的妻子只有?这一人,无论拜没拜过?天地,无论……写不写那和离书。
楚凌这些日子处理了许多事情。
哪怕是他不在了,楚氏家?族的权利也不能散了,楚烨如今到底是年轻,但好在他的能力楚凌倒是信得?过?的,假以时日,也能长成独当一面的男人,护着这一家?。
在那之?前,他需要布好棋子,为?楚烨留下心腹,争取更多的成长的时间。
为?了这一家?的以后?,他不得?不忍住时刻待在姜芜身边的渴望,筹谋好这一切。
到约定?好的下蛊之?日前夜,楚凌依旧待在了书房。
这会儿,面前坐着的楚烨。
父子俩很久没有?这样面对面地坐着了,姜芜失去记忆的时候,即使父子的感?情没有?那么深厚,楚凌也并不吝于做一个严父。
可是后?来与姜芜的感?情出?了问题,他就没有?任何的心思了。更分不出?任何的精力给这对兄妹。
但到底还是自己的儿子,看着面前与姜芜有?着几分相似的少?年,想到他的体内,有?着自己与姜芜共同的血脉,莫名的悸动,在胸口开始蔓延开来。
楚凌有?些诧异,诧异于自己迟来的、这种为?人父的心情。
在姜芜早早就作?为?一位母亲,毫无保留地爱自己的孩子时,他却迟迟地、直至今日,才终于真正地步入父亲这个角色之?中。
是的,难怪孩子们都?无一例外地更喜欢他们的母亲。
他好像……错过?了许多,那些其实姜芜一直在教着他的东西,他到了现在,才能慢慢地领悟出?来。
只可惜,似乎是太迟了。
“父亲?”
楚烨的声音,将?楚凌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看了一眼儿子,尽管那眼中包含着万千思绪,从?旁人来看,也只是淡淡的一瞥,看不出?什么感?情。
“我叫你来,是有?事情要与你交代。”
楚凌终于开始说起了正事,要与楚烨说的事情太多了,但时间并不允许,他就只能交代一些重要的事情。
这些时日,他都?是在做最后?的准备,唯恐哪里出?了纰漏,恐没有?自己,无人护得?了姜芜的周全。可无论怎么准备,都?觉着不够。
楚烨原本是在认真听着的,但越听,眉头皱得?也越紧,像是察觉到了不对劲,最终没忍住开口问:“父亲,这些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吧?您怎么像是……”
在交代遗言似得?,这话大?逆不道,他没问出?口。
楚凌也没有?跟他计较。
“这世间生死?祸福,原本就是没有?定?数的。”他语气一如既往地淡然却威严,“这家?里,若是我不在了,也就只有?你,能护得?了你妹妹与母亲。或者……”说到这里,他眼睛微微眯了眯,“你若是觉着自己不行,我也可以去拜托你那位姐姐。”
攀比之?心,是人皆不能免俗,楚烨果然神情一凛。
“我当然可以的。”
楚凌微微颔首。
谈话末了,楚烨起身向他告退,少?年对外总是如沐春风的和煦,可对他向来冷冷淡淡。也只是出?于为?人子的立场维持着基本礼仪,略一施礼,就要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