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从开着的门窗中吹进来,温容抬起手,袍袖下钻过的金光顺着四壁流淌而过。
被金光托着的婴儿缓缓下落,落到了澹麟怀中。温容上前扶住从墙壁上滑落的女子,俯身将她扶到自己身侧。
三名女子满身血污,已看不清楚模样。温容将她们一一送到床上,自己坐到了床边。三名女子伤势不一,均已昏了过去。她抬手停在三人面上,手下的金光流动,缓慢地注入她们的五窍之中。
澹麟怀中抱着婴儿,只是那婴儿的气息微弱,看起来像是活不成了。温容转手将婴儿抱过,流动的金光倾泻到婴儿小小的身子上,连成一片的金光如同汇聚的河流。婴儿的肢体在金光中颤了颤,随即发出一声轻微的哭声。
他身旁昏着的女子仿佛听到了什么,猛然清醒过来。她顾不上自己满脸满身的血污,转身扑住身旁的婴儿,沾血的双手哆嗦着抱起他来:“我的孩儿……我的孩儿……”
温容伸手扶住她的颤抖的肩,低头看向她。她从自己袖间拿出洁净的帕子,擦向女子额上的血污。她手指到处,那些伤口也随之消失。女子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婴儿,眼睛恐慌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泪水止不住从眼眶中流出。
“娘子,你莫怕,”温容收回帕子,轻声安慰她,“我二人从栖梧山来,你不必再害怕。”
听到温容提及“栖梧山”几个字,女子的手指不禁颤动一分。她望着怀中的婴儿,止住了喉头中的低泣:“原来是栖梧山的仙长,四娘多谢仙长救命之恩。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救苍生疾苦是栖梧山弟子的职责所在,娘子无需多言,”温容看向她怀中的婴儿,掌心的金光覆上去,止住了他的哭声,“娘子是如何来到此处的?”
女子低声叹气,脸颊上还挂着泪珠。她似是痛极恨极,牙齿都要将唇瓣咬出血来:“妾身是乌月镇人氏,前日里因为孩子高热难退,便想带他去衣冠瞧瞧。只是近日镇子上不太平,几家医馆都闭起了门来。妾身抱着孩儿路过邸店,那人说他颇通医理,兴许可以帮上忙。妾身便跟着他进了门——”
她说到此处,泪水滚滚而下。
温容不语,拿着帕子轻轻拭去她眼下的泪珠,声音也柔了许多。
“娘子,这并非是你的错。邪祟本就擅长幻术,凡人不能抵抗,你莫要因此事有轻生的念头。至于邪祟,自由我们来对付,你且回家好生养好身子,我定会还乌月镇一个太平。”
澹麟在一旁望着她的面容,不由得攥了攥手掌。
温容对谁都是如此。
她道心坚定,除魔卫道,绝不辜负黎民苍生。
唯独对他——
那日在山中,他只是想近前多看她几眼而已,她竟如此恨妖吗?那若有一日,她发现了自己唯一的徒弟是亲手劈过的一只狼妖,又会如何?他想到此处,心口仿佛被重石砸下,只得强行压下了心中的酸涩之意,上前靠近了床边。
“师父,我猜五通神并未走远。他靠与女子交欢增长功力,必然还会再回到这里。只是这几位娘子还无法即刻下地走路,师父不妨在此处划下结界,等他返回之时,一举将其诛杀。”
温容也正有此意,现在二更刚过,总不好叫这些身受重伤的女子走回去。她抬手布出一个法阵,巨大的八卦图从空中降到地面,缓缓融入土地之中,将所有女子包围在了阵法之中。
此刻门外传来一声异响,澹麟身子一动,迅捷地挡到温容身前,金瞳望向开着的大门。
门口闯进来的人还有几分迷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