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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妹妹你都长这么高啦(1 / 2)

“到这里就安全了。”

瞬移回中空腔室,少年舒一口气,脱力地摔倒在地。

疲倦一股脑翻涌上来,肆意挥霍魔力的后果就是浑身软得像一滩烂泥,只想躺着,什么都不做。

但不可以,妹妹会担心。

他踉踉跄跄地支起魔杖,按了按胀痛得快要爆炸的额角,勉强撑起一抹笑,对高大的男人道:

“哥哥没事,只是有点累。吓到你了吧。”

少年身形微晃,像是喝醉了似的,眼前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人影也不安分地晃动着。他努力睁大双眼,关切地打量对方。

“好久不见,妹妹都长这么高了,比哥哥还高了。”

男人谨慎地看了眼四周,又沉默地看着少年做出各种不知所谓的举动,暗忖:

这家伙虽然长得人模人样的,但行为怪异得不像个人,应该是被虫种的体液感染了,也可能是寄生种。

但感染者不会获得虫种的异能,所以它是进化出人类拟态的纯虫种?

男人面色微沉:虫种的异变速度远超他们的计算,必须尽快通知基地。

“妹妹,你怎么不理我?”

少年径自说了半天,没得到半点回应,小脸“唰”地垮了下去,看着煞是可怜。他只沮丧了一秒,又变得乐观:

“妹妹一定是饿了吧,所以才不理哥哥。哥哥去给你找点东西吃。”

说罢,他提起一口气,杵着魔杖晃晃悠悠地背过身,作势要离开。

好机会。

男人的食指在扳机上摩挲,他刚要抬起手臂,少年就像背后长眼睛了似的,突然转了回来。男人赶紧收敛杀气,绷着脸装作无事发生。

“对了,这次可不能再弄丢妹妹了。”少年似乎对男人的小动作一无所觉。他自顾自地嘀咕着,朝男人挥了下魔杖才放心转身离开。

身体突然重若千斤,男人被迫坐下。看着少年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步地往腔室外挪去,直到消失在草堆里他才收回视线。

他的能力是力量系?男人敛眸思考。不对,他修改了自己所在的这一小片区域的引力,所以是空间——但他还能轻易地熔化车顶……是物理系?有点棘手……

现在新出生的虫种都变得这么强了吗?男人盯着地上的卵壳,莫名有些烦躁。

强到变态的能力再加上逼近人类的智力,而且它们还在以超乎人类想象的速度进化。人类的抗争、他们长久以来苦苦的坚持,简直就像个笑话。

男人狠狠地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

少年虽然很强,但并不滥杀。他有明确的目的性,和强烈的交流意愿,或许可以先探查一下他有什么意图。

男人自嘲地掀起嘴角。

他居然会想和一只虫子交流,他一定是终于疯了。

没过不久,少年返回虫巢。他手里端着一个木盘,颤颤巍巍地走着,表情比被枪指着的时候紧张万倍。

他慢慢地将木盘放到男人身前,男人瞥了一眼,认出是历史书里记载的面包和汤——星际时代开启前,古人常吃的食物组合之一。以现在的眼光来看,营养少得可怜,只有饱腹的价值。

再正常不过的食物,但因为出现在虫巢里,反而显得可疑。

“你怎么不吃呀,是还在怪哥哥吗?”

少年放下托盘后并未走开,而是抱膝蹲着,一脸期待地望着男人。

男人迟迟不动,少年的脸上渐渐飘满忧色,浓重得像是揣饱水分的乌云。男人甚至一点都不怀疑,要是自己还不理他,他很快就会哭出来——虽然他还没见过虫子哭。

眼看少年越来越焦急,男人谨慎地开口:

“你好。”

少年怔愣一瞬,“妹妹你……怎么不会说我们的语言了?”

男人见他的反应觉得不妙,心中警铃大震。但少年施加给他的引力束缚尚未解开,他无法躲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又被他用木杖指了一下。接着,他就听少年说道:

“一定是因为分开的时间太久,忘记怎么说了吧,都怪哥哥。之前一直不理哥哥也是因为听不懂吧,这样就能听懂了。”

哥哥?男人看着瘦小的少年陷入沉思。

“妹妹,你快吃啊,一会儿该凉了。”少年再次催促道。

妹妹……

男人再度陷入沉思。他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自己,宽肩窄腰长腿和硬邦邦的腹肌一样不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像个女人,还是说这是虫种的审美?

这只虫种脑子不正常,男人确信。

“妹妹”又不理他了,少年扁着嘴,语气卑微得近乎乞求:

“妹妹,是哥哥不对。哥哥错了,不该让你一个人在那么可怕的地方呆那么久。是哥哥来晚了,你要生气也是应该的。你打我、骂我都好,别不吃东西,好吗?”

少年略带哽咽的声音听起来可怜极了。他表现得简直就像一个普通的人类哥哥,拿娇蛮任性的妹妹毫无办法,只能低声下气地哄她吃饭一样。

但他是虫种。

虫种没有家庭观念,即便是虫母还在的时候,它们和虫母的关系也不是家人,而是下属与首领。

虫母死后,发狂的虫群立刻袭击了多颗宜居星,原本只在小范围爆发的虫灾迅速在星际蔓延,进一步啃噬人们好不容易清理出来的生存空间。起初,人们一厢情愿地认为它们是在给虫母报仇,后来发现它们只是失去了“大脑”。

它们只知道吃人和繁殖。

模仿人类的生活模式究竟是为了唤起人类共情,从而更好地捕猎,还是因为拟人程度太高,产生了感情需求?

男人稳住心神,略作思考,说道:

“你还没有给我解开。”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少年的表情。

“哦对对对!”少年一拍脑门,挥了下法杖,解除了男人身上的限制魔法。

看来这只虫种还挺好说话,男人松一口气。

虽然少年和他以往打交道的虫种不太一样,但虫子给他的食物,他并不信任。

“你吃。”男人说道。

见“妹妹”关心自己,少年高兴得手舞足蹈:

“哥哥不饿,妹妹吃。”

少年说完,脸上的喜色突然消失得一干二净,“妹妹,你的声音怎么这么粗?”

男人汗毛耸立,以为少年玩够了过家家,终于要露出真面目。他神色一凛,放缓呼吸,结实的肌肉悄然隆起,防备少年动手,少年却变得颓丧:

“一定是因为被关太久了。都怪哥哥。哥哥去给你找润喉的药。”

身体熟悉地一沉,男人无语地看着少年风风火火地起身,跌跌撞撞地踉跄出去。

这只虫种脑子不正常。

男人再三提醒自己,不能以人类的思维去理解虫种,它再怎么拟人也是只虫子。

这次少年回来得很快。他似乎沉溺在过家家的游戏当中,努力扮演一个爱妹妹的好哥哥。

黑绿色的汁水被抵到唇边,男人不由自主地皱起眉。

“妹妹你快喝呀,喝了嗓子就不难受了。”少年着急地说道。

他的身体情况明明不容乐观,拿着碗的手抖得厉害,却一点不肯退让,颇有“妹妹”不合作就撬开他的嘴硬灌进去的架势。

“润喉药”浓烈的气味一股股涌入鼻腔,闻着十分上头。平时无论面对多么恶心的虫种都能泰然自若的男人愣是被逼得满脸抗拒。

又凉又辣的味道飘在最上面,下面是新鲜的草梗混合着雨后湿润泥土的腥气,以及属于动物脏器的苦涩和一丝不明显的铁锈味,混合成让人头皮发麻的腥苦味道。

少年估计也知道这东西不好喝,于是为了遮盖这股诡异的味道加了很多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甜味进去,结果就是混合成了更加一言难尽的恶心味道。

光是闻着,就绝对不会让人想喝。更何况,这还是虫种搞来的。

男人紧闭双唇,咬紧牙关,生怕沾到一滴不明液体,嘴唇累得快要抽筋。

见男人这么不配合,少年有些生气,语气也硬了几分:

“妹妹,听话。哥哥不会害你。你的嗓子都哑成这样了,必须吃药。吃了药就好了。”

吃了就坏了!男人梗着脖子,用尽全身的力气远离那个散发着不详气息的药水,脆弱的颈椎被增强数倍的引力碾得咯吱作响。

少年明明瘦弱不堪,此时却力气大得出奇。碗沿顶开男人柔软的唇瓣,强行塞进唇齿之间,叩着他的门牙。少年只要再将碗倾斜一些,那些比泔水还要恶心的液体就会倒进他的嘴里。

这就是虫种,体质远超人类。在虫种绝对的力量面前,人类弱小得堪比星际史前文明时的虫孑。

置于身侧的手心缓缓蜷曲成拳,手臂上的肌肉鼓胀,青筋条条迸出。被碾压的屈辱跃上心头,再加上少年一个劲地叫他妹妹喊得他心烦。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男人竟顶着强引力抬起手,打翻了药水。

接着,一拳朝少年挥了过去。

“咚——”

少年纸片般的身体飞出一道弧线,重重摔落在地。

男人咬着牙走出被少年修改引力的范围,回到正常引力下,他的身体骤然轻松——从未有过的轻松。

两条腿仿佛蕴藏了无尽的力量,他猛地蹬地窜向躺在地上的少年,动作比之前还要矫捷。

凭借壮硕的体型毫不费力地制服少年,右臂横压在少年锁骨的位置,彻底让少年无法动弹。

“妹妹?”

少年有点懵。

男人左手攥着少年的手,覆在自己胯下,恶声恶气道:

“懂了吗,我是男的,不是你妹妹。”

少年眨眨眼,一脸天真:“就算你被变成男的了,也还是我的妹妹,哥哥不会抛弃你的。”

他就知道!虫种再有智慧也是只虫子,试图和虫子沟通的自己就是个蠢货!

甩开少年的手,男人烦躁地将垂到眼前的头发捋回头顶。意识到自己的失控,他想要平复心情,却越想越气。

他是人类最后的堤坝,他早就没了情绪波动的权利。他必须维持理智,他也做到了。可现在,他甚至说不清楚自己为何如此愤怒。

“妹妹?”

少年不解地望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表情楚楚可怜:“逼你吃药是哥哥不对,哥哥惹你生气,哥哥是坏哥哥。妹妹不生气了,好不好?”

气到极致,男人反倒冷静了下来。

他起身,拉起少年,拍拍他身上的土,温声细语道:

“你记错了,其实我才是哥哥,你是妹妹。你看,”男人挺直腰板,居高临下地看向比他矮一头的少年,秀了秀他的肱二头肌,“我比你高、比你壮,也比你的力气大,对不对?”

“可、可是……”少年疑惑又带着点委屈,“我才是哥哥。”

一直在隐隐作痛的头部像是被人打开挖掘,每进行一次呼吸和思考,疼痛就加剧一分。少年惨白着脸,痛苦地捂住脑袋,身形微晃,口中不住地念叨:

“我是哥哥,我有个妹妹。妹妹很小,她很弱小,要保护她……”

少年一遍遍地重复着,一直说到喉咙嘶哑。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近乎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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