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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立花家的孩子(1 / 2)

不知几时开始,每当放学后,一直到傍晚时分,总有一个纯白的像是人偶一样漂亮的孩子坐在公园角落的秋千上。

那罕见的雪白长发,白到几乎透明的皮肤,以及浅金色的瞳孔分外引人注意。

金发的男孩扯了扯呆住的玩伴问道:“景光,你在看什么?”

“零,你看那边。”

回过神的玩伴指了个方向,顺着方向看去,在看到了那个白色孩子后自己同样也呆住了一瞬。

“白色的……那是立花家的孩子。”

“你知道他?”

“听过一些传闻。”

两个男孩挤在一起小声说话,“你去年才搬过来可能还没听说……”

传闻中,在日舞领域上颇有名气的立花家,七年前诞生了一个雪白的孩子。诞生日那天下了一场百年难得一见的暴雪,之后过了四五年主母突然就疯了,指着自己的孩子喊恶魔,怪物等词汇,整个人都疯疯癫癫的,要不是佣人发现及时就差点掐死了自己的孩子。

后来被家主严格看管起来,但没多久就精神崩溃上吊自杀,现在的当家主母是后娶的续弦。

因为闹出命案,前两年还闹得沸沸扬扬,但凡是见过那个孩子的人,都觉得诡异,因此风评一向不好。

诸伏景光听完后感觉很不可思议,不过他也隐约注意到了周围的一些议论声。

“是那个吧?那个‘恶魔之子’。”

“那一头白发不会错的,听说他逼死了自己的母亲……”

“天啊,真可怕!”

妇人之间的闲言碎语让两个孩子皱起了眉,他们对视一眼,心有灵犀般察觉了对方的想法与自己相同后相视一笑,两人拉着手朝角落的孩子跑去。

“你好啊,我叫降谷零。”

“诸伏景光。”

两个孩子冒失的闯入了他人的领域,被搭讪的孩子似乎愣住了,并没有立即握住朝他伸出的手,而是盯着眼前的男孩们一动不动地看着。

本就腼腆的诸伏景光已经被这无声的沉默弄的更加拘谨了,开朗阳光的降谷零也快挂不住自己的微笑。

就在降谷零思考要怎么收场才显得不那么尴尬时。

对方站起来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不想笑就不必勉强。”

随后扭头便离开了公园。

降谷零在原地呆住了,他低头看着自己还在半空中的手,扭头问自己的玩伴,“我们做了什么让他讨厌的事情吗?”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他的眼睛,给我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声音甜甜的也很好听,像雪精灵一样真可爱。

诸伏景光小声在心里加了一句评价。他的注意力都在身边的好朋友身上,自然没有注意到已经走了很远的孩子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

降谷零尴尬地挠了挠头,“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

那双漂亮的浅金色眼睛非常好看,就是没什么光彩,有点死气沉沉的,被那双眼睛看着仿佛好像自己内心都被透视了一般,让他感觉有几分别扭。

这种别扭的感觉让两人不禁放在了心上,但在那之后就再也没在公园里见过那个孩子。时间一长,就被忘在了脑后。

直到翌年春季,樱花飘落的季节。又大了一岁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关系越发的好了。

两人背着小书包肩并肩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两人一边讨论新学期的趣事,时而混杂一些最近新出的动画连载或者学习的话题。

“景,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降谷零忽然停住脚步,他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听到了稚嫩的谩骂声,以及沉闷撞击的声音。

“不好!”

降谷零脸色微变,他本身因为发色的问题,在学校就被排挤,也是被人欺负的目标,对这类声音十分熟悉,顿时就意识到有人被欺负了。

充满正义感的降谷零当然不会坐视不管,他跟着同样神情严肃的好友一起发出声响的地方跑去,在一条河道的桥下发现了被几个年纪不大的小孩围堵的白色身影。

只是远远的一眼,降谷零就认出了那个孩子。

几乎没有多想,两人就冲过去,“你们在干什么!”

等近了一看,哟,这不是老熟人吗!前几天欺负他被他反揍得满地找牙的菜鸟们!

二话不说,降谷零撸起袖子一拳就招呼上去,把气势最凶的男孩一拳就揍翻了跟头。

“是、是降谷零!”

另外几个男孩在看到那标志的金发冲过来时就顿时慌了,那个被揍的稍大点的男孩本来气急败坏,一看到是降谷零顿时熄了火焰,干巴巴放下一句狠话就灰溜溜跑了。其他人也在降谷零挥舞的拳头下四散而逃。

“哼!”降谷零龇牙咧嘴地甩了甩因为力的作用而有些发疼的拳头,回头打量起这个令他好奇怪的孩子。

怎么感觉过了一年变得更瘦更小只了,但还是那么漂亮!

呃……怎么感觉好像被对方看了一眼。

“你没事吧?”降谷零这次发现了对方穿着短裙,心想果然是女孩子。

“我不是女生。”

诶?

降谷零眨了眨眼,他把自己想的说出来了吗?

不过这么好看竟然不是女生?难道是男生?可是他穿着短裙诶!

“……也不是男生。”

“啊?”

降谷零整个困惑住了,他把视线落到好友身上,对方耸了耸肩表示也搞不懂。

两人也没放在心上,降谷零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我们以前见过一次,你还记得吗?”

那个时候还说过自己的名字呢,也不知道他记不记得。

“降谷零,诸伏景光。”

刚刚吐露出两个名字,尾音还未着落,双手就被突然握住,让那双浅金色的眸子露出了惊愕。

“没想到你还记得啊!嘿嘿!你叫什么名字?”

金发黑皮的男孩看起来像是混血,他洋溢地笑容比天空的太阳还要耀眼。

下意识地就回答了他的问题。

“立花……流。”

“哦!是小流啊!”

降谷零胳膊肘捅了一下腼腆的好友,对方友善地朝他打了个招呼,比起开朗活泼的降谷零,诸伏景光就显得安静又腼腆,但那双猫儿眼一般的蓝色眼睛却是无比闪亮。

【小流好可爱!】

【小流好漂亮!】

内心的雀跃声伴随着直白的夸赞传递到立花流的脑海里,让他的呼吸开始感到急促和困难。

【他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是身体不好吗?】

【不会是我力气太大弄疼他了吧!】

降谷零松开了一直握住的手,他还有些念念不舍,因为那小手凉凉的又软乎乎的手感特别好,“抱歉,我弄疼你了吗?”

“……没有。”

【他好像在伤心,是遇到难过的事吗?】

【该不会是刚刚那群家伙欺负的吧?】

立花流小心地揉了揉被捂热的手,手背上的残留的温度仿佛灼烧般发烫,他抬头看了眼对他面露担忧,而实际也的确是在担忧的男孩,神情颇为复杂。

但很快那双渐金色的眸子便黯然了下去。

他们只是不知道而已,不知道自己是个可以读取人内心思想的怪物。

小孩子心思单纯,没有大人那般肮脏,但却会比大人在一些方面要更为敏感。

至今为止遇到过的人,大家一开始都是觉得他长得好,很有日舞的天赋,夸赞不已。但很快他们总感觉自己有一种被‘看穿’的不适感,嘴上说着夸赞的话语,内心却说他诡异,下意识的与他回避。

客人还好,能保持表面的和善。但一直在家里的佣人们却是对他避如蛇蝎。

很多流言蜚语,也都是从这些人嘴里逐渐传开的。

立花流起初还很在意。但逐渐的时间长了,他才意识到是自己的问题。

正常人是听不到他人的心声的。

他才是那个不正常的。

作为日舞世家,父亲注重名声,表面是个重情专一,优雅又有气质的翩翩公子形象,其实立花流知道他表里不一,婚内出轨,外头的小三还有个比婚生子还大一岁的儿子。

而懵懂无知的他将这些告诉了母亲,才迫使母亲逐渐崩溃,最后自杀。

而自杀没多久,父亲就把小三接回家,私生子摇身一变,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大哥,现在他的弟弟也快出生了。

等立花流飘远的思绪拉回,他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被带到了河岸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眼前比他高一个头的两个男孩一脸紧张地看着他,视线直直的与他对视,明明心中感觉有些违和,却就是没有避开他的视线。

奇怪的两个家伙。

自来熟降谷零让立花流感觉很棘手,这是他没遇到过的类型,那头金发晃得他眼晕,他的好友倒是安静地站在一旁,但那猫猫眼对他充满了好奇和……善意。

立花流紧了紧拳,内心不由得生出一种渴望。

不知道的话,稍微说说话也是可以的吧,只要别投入什么感情,到时候分开以后也不会感到伤心。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不知道他的内心流程,只知道一直沉默,充满抗拒的立花流开始逐渐愿意与他们说话了。

“你在哪个小学上学?”

“没有去学校,家里有请老师。”

“立花家也是大家族了,听说在日舞上很出名,小流也会跳吗?”

出生在日舞世家,家族中的男性在童年时期都要以女性的身份与姓名生活来为此了解女性跳舞时的步法与体态,所以立花流还有一个名字,叫立花抚子。

抚子源自于‘大和抚子’,这是个形容用语,并不是一个人的名字。指代性格文静矜持、温柔体贴并且具有高尚美德气质的女性。

大和抚子型女子通常被看作是“理想女性的代表”或“典型的纯粹女性美”。

而在立花家,这个名字只有被在日舞上拥有天赋,且被看好的人才有资格用。

当代家主立花英士小时候的名字,也叫立花抚子。

听了立花流的解释,诸伏景光恍然大悟,“所以,小流是男孩子,却打扮成女孩子?”

这就是不是男孩,也不是女孩的原因?

表面上的确如此。但实际上还有更深的原因。

但这是个秘密,一个自有记忆起,就被母亲不断叮嘱绝对不能说的秘密。

夕阳时分,世界呈现出暖橘色色调,小小的三个身影也逐渐拉长。

虽然大多数都是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在说,立花流只是听着偶尔应了几句,但即便如此,在即将分别的时候,两人都把他当做的新交的好朋友。

‘朋友’这个词汇让立花流感到陌生,沉寂的内心却是突然迎来了首次的悸动。

摸了摸心跳明显变快的胸口,最终是没忍住道:“降谷零。”

走了几步的男孩疑惑地回头。

“……你最近、小心些吧,刚才你揍的、那个,他说要、叫高年级的、来报仇。”

这是立花流母亲去世后说过最长的一句话,断断续续的,憋得小脸粉红,眼里的充满了犹豫与挣扎,还有一些担忧。

立花流站在夕阳的河道边,双手拘谨地捉住衣角,微风拂过卷起雪白的发丝,他忍不住抬手将乱飞弄得脸痒痒的发丝别向耳后。

只是微小的动作,却是让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看呆了一瞬。

“哦、哦……!谢啦!”

降谷零很受宠若惊,拉着诸伏景光蹦跳着就跑了。

【被叫名字了,好开心!】

立花流站在原地很久,久到夜色降临,他似乎才回过神,缓缓踏上回家的路。

庄严的古宅伫立在夜幕中,在立花流的眼里,宛如张牙舞爪的妖魔,木质的推拉门,就像是那妖魔张开的大嘴巴。

立花流揉了揉脸,将下午那一点点愉悦挤出脑海,面无表情的进了家门。

饶是做足了准备,扑面而来的【议论】和【恶意】还是让他身体不由控制的晃了晃。

“这么晚去哪了!”

立花英士,现任家主同时也是立花流的父亲和日舞的老师。因为职业的关系,他的脸保养的很好看,举止行为十分优雅,一副翩翩公子的感觉,在业内是广受好评。

但在立花流眼里,这个优雅的男子充斥着恶心。

“快去换衣服,别耽误练功!”

立花流看着那匆匆离去的身影,眼里没有一丝波动。

看似为他倾尽所有资源,其实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可以撑起‘立花’家的门面,并非他在外人面前说的悉心栽培,看中天赋。

他们之间没有父子情,因为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续弦和空降的长男身上,因为那才是他的‘真爱’与‘爱的结晶’。

但这并没什么,立花流根本就不在意这些。

他脱去鞋袜朝房间走去,一路上遇到的佣人纷纷避让,在他走过后,又小声窃窃私语。

其实也不用在他背后说的,毕竟他都完完全全的‘听’见了。

脑海里四面八方传递过来的声音十分嘈杂,让立花流感觉头疼无比,几乎没有胃口吃饭,随意扒了几口便换上练功服去了练功室。父亲还没有来,立花流端正地跪坐在地上静静地等候。

“你该去上课了。”

继母的声音从屋外传来,立花流知道父亲来了,但也知道他不会那么快进来。

门外的两人小声的交流,仿佛这样就不会让屋里的立花流听见一般,但那抑制不住的娇笑声不断传来,立花流听见后眼睛都没有斜视,他闭上眼努力屏蔽那让他胃部翻腾的【语言】。

【若不是仁实在没有天赋,否则也不会非得要那个贱人的孩子……希望肚子里的这个是个争气的。】

【真麻烦,若不是为了家族荣誉,当初就把这怪胎一起杀了。】

恶毒的话语源源不断地传入大脑,立花流双目无神地盯着地面,他已经习以为常了。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他以前还会觉得痛苦,希望自己没有出生过,甚至想过和母亲一起去到彼岸。

但母亲死后,他看到了续弦的得意,‘哥哥’的挑衅,父亲的蔑视和嘲讽。立花流就下定决心,即便是痛苦的活着,他也要在这个家膈应死他们。

立花仁,续弦的儿子,在被接回来之前和母亲姓小岛,模样普通,身体骨骼硬朗,完全没有日舞的天赋,在这个日舞的世家,即便立花英士想要偏心,‘抚子’也轮不到他来继承。

在这个家里,即便不受待见,‘抚子’的地位依旧是他,即便弟弟出生,他也不会把这个名字让出去。

屋外的嬉笑声逐渐变小,立花英士推开了门,在看到端正跪坐在地上的立花流时,脸上还未散去的笑容便迅速消失了。

立花流抬头看向变得严肃起来的父亲,勾了勾嘴角,似乎想到了有趣的事情。

立花英士与他对上视线后,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头皮发麻,心脏突突直跳。他很讨厌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他内心一般,总会让他想起自己妻子上吊自缢的场景,让他感到恐慌,心悸和恶心。

“不许直视我!”立花英士几个跨步过去就是狠狠一巴掌。当然,他还记得日舞是靠脸吃饭的,这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立花流的后背,那小小的身影却挺立的很直,闷哼一声竟然是挺住了这一下。

相比起气急败坏的立花英士,立花流的心情却十分好,特别是在听到那些恶毒的【谩骂】和【诅咒】后,舞姿的旋转都轻快了几分。

愤怒吧,痛苦吧,在你余生的几十年,直到生命的尽头为止,都在这恐惧中度过吧。

饶是立花英士,也不得不承认立花流的天赋,这个小怪物,无疑是立花家史上最具有天赋的人,绝对有一天能站在日舞领域的顶峰,带给他无数名声财富。

立花英士看着眼前人的舞姿额角冒着冷汗,绝美的舞姿,完美的演绎,那旋转的回眸却是他晚上噩梦的源头。实在承受不住的立花英士匆匆抛下他离去。

“你自己好好练,下个月的公演绝对不能失误!”

立花英士几乎是落荒而逃,立花流听到了他踏出门后松了口气。

真好笑。

立花流的确也笑了,他一手握着扇柄,迈着轻盈地步伐在偌大的练功室舞动,甚至哼起了曲调。

从开始记事的时候,立花流就能听到周围很多奇怪的声音。起初他并不觉得是什么,甚至是好奇一个人为什么不张开嘴也能说话,而且和嘴里说出来的话还能不一样。

他尝试过复述那些话语,但无一让人脸色巨变,连带着佣人们看他的眼神也变得不对劲。直到他母亲发现这件事后,严厉的禁止了他不许胡言乱语。

在母亲的周旋下,家里换了很多佣人,而立花流成了一个爱说‘胡话’的孩子。他曾经不理解为什么母亲要污蔑他,哭过闹过,到最后逐渐明白母亲是在保护他。

立花流很爱他的母亲,他也能感受到母亲很爱他,为了回报这份爱,立花流将立花英士的事情告诉了母亲,却不曾料想因此而将母亲逼上了绝境。

母亲去世后,父亲很快就接回了外室,继母表面功夫做的很好,实际却打着‘抚子’的要求处处刁难挑剔,放任亲儿子对他的冷嘲热讽。

最近继母有孕了,那原本熄灭的念头又开始动了起来。对立花流来说也是有一些好处,至少不会再天天盯着他不放,禁止他出门,甚至希望他能做一些不符合身份的事情,好让她拿捏错误,为自己即将诞生的孩子铺路。

所以他才有机会外出,才有机会认识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

那条河道的桥下成了他们暂时的聚集地,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在放学后都会到这里和立花流聊天,与他分享学校里的趣事。

立花流没有去过学校,听他们的转述让他不禁生出了渴望,每天都很期待与他们的见面。

“你受伤了。”

降谷零看起来有些狼狈,鼻青脸肿,身上不少擦伤,一旁的诸伏景光看起来也半斤八两。

但两人却是嬉笑了一下,摆摆手,“没事,小伤而已。”

【那几个家伙可比他伤的严重。】

【果然和小流说的那样,有高年级的来报复了。】

【多亏了小流提前告诉了我们。】

【谢谢你,小流。】

立花流呆愣的站在原地,他看着眼前朝他嬉笑的人,鼻子有些发酸。自从母亲离开后,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别人对他感谢的心声。

立花流张了张嘴,没能接话,他很无措,也十分纠结和难过。

如果他们知道自己能窥视人心,一定会害怕他,然后离开他的……

但如果可以一直隐瞒……

立花流的幻想很快就被击碎。他们没想到那群吃了亏的家伙会尾随跟到了这里。

三个人被高了他们一截的高年级男生围住,躲在他们后面的那个鼻青脸肿的男生笑的十分得意,“降谷零,你不是很能打吗,我哥哥可是学过拳击的,这次你们死定了!”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脸色有点难看,他们知道今天是躲不过了,但还是站在了立花流的前面,把娇小的立花流严严实实护住。

领头的男生没有立即动手,他发现了被他们挡住的立花流,不免有些诧异,似乎思考了什么,露出一个恶意地笑容,“是你啊,小怪物。”

立花流脸色没有丝毫变化,这些话语他实在听得多了,都习惯了,反倒是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气得不行,两人明知毫无胜算,却任然义无反顾的扑上去与他们缠斗。

到底是有年龄的差距,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逐渐体力不支,身体上的伤口也逐渐增多,但对方也没有讨到好。

越打越凶的混战几乎没有立花流插手的余地,而且他在一开始就被推开了很远,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也尽力与他拉远距离,不希望他被波及到。

他被保护了。

除了母亲以外第一次有人愿意保护他。

立花流四处张望,找到了一根木棍,运用自己习舞的灵活,找了个空隙狠狠一棒子敲在了将降谷零按在地上狠狠揍的男生身上。

那个男生吃痛,松开降谷零就朝立花流扑过去,被降谷零抱住胳膊一下子反攻揍了好几拳。

其他人见状不对,开始围过来,却发现立花流跟个泥鳅似的根本捉不到,反倒是他们好几个人都被立花流找到机会拿木棍狠狠敲了几下。

那个一直躲在后面给自己哥哥加油助威的男孩发现不对劲,他偷偷靠近诸伏景光想要偷袭,却被立花流发现给他脑壳狠狠来了一棍,顿时头破血流,把在场的人都吓傻了。

“啊啊啊!我流血了!我要死了!!”

男孩发出杀猪般的叫喊声,引来了不知情的路人,见到血迹后匆忙报了警,几个半大的孩子见势不对跑的飞快,很快现在就只剩下了流血嗷嗷哭叫的男生,和被立花流震惊住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

很快警察赶了过来,了解情况后将他们狠狠批评了一顿,又叫来了几人的监护人。

立花英士在接到警察联络后匆匆赶来,见到立花流二话不说就是一个耳光,立花流顿时耳朵嗡嗡一片,摔在地上。

“小流!”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脸色大变,他们急忙将人扶起来,见立花英士还想继续,降谷零连忙挡在前面,“叔叔,小流是为了保护我们才不得已动手的!”

立花英士轻蔑地瞥了一眼,扭头降谷零的监护人道:“管好自家的孩子。”

说完丝毫没有怜惜地一把拽过立花流离去,后面赶来的秘书开始负责和受伤孩子的家属以及警方协调沟通。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几乎都愣住了,他们下意识地想追上去,却被忽然回头的立花流摇头制止。见两人没有追上来,立花流朝他们露出了一个微笑,之后颇为不舍地回头,内心默默与两人告别。

那个受伤的男孩当时乍一看留了很多血,其实伤的并没有很重,最后事件在金钱的作用之下连个水花都没有溅起就平静了下来。

立花流被关在了家里禁止出门,立花英士气的厉害,狠狠地痛骂他一顿,罚他练舞抄书,这些对立花流来说根本不痛不痒,毕竟这些平时也没少做。

那个时候立花流意识到自己被保护后产生了一时的茫然,竟然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直到他【听】到那个打上头的男生有想打死降谷零的可怕想法时,他才突然醒过来,用了一种最激进的手段。

这是他第一次进行反击,他到现在内心都有一股滂湃,他感觉自己如同一滩死水的世界仿佛有什么要挣扎着苏醒一般产生了晃动。

这种激动让他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但持续了几天后,又逐渐的安静了下来。

因为他意识到,只要身在立花家这个牢笼里,这种情绪只会是另一个让他变得更加痛苦的来源。

立花流收了心,他决定即便解禁后也不会去和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见面了。反正等他们知道自己不是个正常人以后,也会害怕和远离,不如在一切变得无法挽回之前,就这样结束吧。

……他是这么想的。

可是为什么会有一个显眼的金毛带着一只蓝色猫猫眼坐在第一排的观众席上?还朝他不停地眨眼睛?

立花流不是很喜欢公演。因为剧场里人多,太多的声音会流入他的大脑让他感到很痛苦。而在这驳杂的声音中,他一时并没能注意到混杂进来的熟悉声音,因此在登台后一眼就看到第一排那个醒目的发色时,他愣了一下。

不过立花流很快就移开视线,当做没有看到一般,随着和歌舞动。

立花流觉得,反正看完之后他们就会走了,就当做没看见吧。

但是这两个家伙的视线太过直白火热,内心的夸赞和雀跃源源不断传入脑海,让立花流很难真正无视,第一次跳着跳着竟然让他害羞了起来。

公演并非只演一场,他这十天每天下午都要登台一次,而这十天竟然都能看到他们两个。

立花流从一开始的无视,到后面羞涩,再到习以为常,最后竟然变成了在他们面前展现自己。

直到最后一场结束,立花流最终还是妥协了。他在演出后换下了衣服,卸去妆容,在太阳快要沉下时来到了河道的桥底下。

“这么晚了,小流估计不会来了吧……”

诸伏景光的声音听起来很失落,降谷零再一旁安慰:“没事的,实在不行我们再偷偷去找他,下次我们绕过那些大婶们!”

站在桥上没有下去的立花流忍不住笑了出声。之前他还在被禁足的时候,他在家中有听到一些佣人的声音,大概猜到是他们来过,但是被无情的打发走了。

听到笑声,桥底下的诸伏景光敏锐抬头,然后瞪大眼高兴地跳起来挥手,“小流——”

降谷零也发现了他,两人一溜烟地跑过来,到跟前了也没有停,反而是一个猛扑过来将人抱住,“太好了,终于见到你了。”

立花流差点被扑倒在地,接触到的肌肤温度仿佛很是灼热,立花流很不习惯,他别扭了一下,到底是没舍得挣脱,但是在听到两人内心雀跃的话语时,喜悦的心情被冲淡了许些。

“我们别在见面了。”立花流如此说道:“这次来就是想说这个。”

早先在公演的舞台上时,他就知道自从那天起,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一直在桥下等他,即便是下雨也要等上一会,然后失落地回去,每一次来看演出,都满心地希望能与他再见上一面。

立花流来了,但他不是为了相聚,而是为了离别。

“为什么?我们做了什么让你讨厌的事吗?”

降谷零很着急,诸伏景光也很难过,“是因为上次打架的事情?”

“……不是。”立花流胸口发涩,他决定坦诚然后干脆利落的斩下这一刀,“你们也应该知道吧,关于我的传闻。”

外面的传闻不少,他天生白发,眸色浅金,那些遣散出去的佣人说他是个可以看穿人内心的怪物,虽然外面的人几乎不信,但在与他对上视线后就会有被‘看穿’般的毛骨悚然,久而久之周围的人对他避如蛇蝎。

这些事只要有人稍微打探一下,就能知道的。哪怕普通人并不相信真的有人能看穿人的内心。

“……其实传闻是真的。”说出这句话后,立花流的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了,他像个脆弱的纸片娃娃,仿佛风一吹就会飘走。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微愣,下意识地当然是不信,为了测试一般,降谷零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你知道我晚上吃的什么吗?”

“炸猪排套餐。”立花流将他内心念叨的菜品说了出来。

“那我呢?我晚上吃了什么?”

“鲭鱼套餐。”

“猜对了!”降谷零双目瞪得老大。

“不是猜的,我都听到你们在心里说了。”

“真的假的,太神奇了!”

仿佛像是为了测试一般,两人在心里想了一大堆东西,然后询问立花流,在被一一证实后,他们终于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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