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败俱伤的战斗结果不仅仅星盗的两艘船和军方四艘前端护卫舰化成太空垃圾,登船的星盗和幸运号内的士兵也打到极其惨烈的地步。
卢克对幸运号的炮击,目的不是为了别人,只是为了尽可能让自己的朋友不要被卷入崩塌虫洞的能量范围,所以并不会考虑幸运号上的伤亡。再加上虫洞能量影响,幸运号就像个被多方攻击的共同靶子。擎百川在炮击的最后时刻在隔离层外找到一个能勉强作为掩体的角落,最后破解隔离层气闸进入幸运号内部。除他之外,里边真正还能称之为活人的也就一个士兵和一个星盗了。
星盗少了一条左臂,只用治疗仪紧急止血后简单包扎。三个人不同身份,为了活下去只能合作,各司其职检查飞船,尝试修复。几天下来,进展几乎为零。甚至还有新的故障出现。重力系统一直在出问题,因失重而关闭的区域不断在增加。死神的脚步声并不沉重,但轻轻地一步步走来,一刻不停。压力导致三人的情绪日益暴躁,每天争吵不断。
“让老大来,或许还有点希望。”星盗提了好几次。
在场的三个人都知道双头狼的首领就在船上,在休眠舱内沉睡。
“看看你们的‘守护者’,跟一坨屎差不多,在老大手里才真的成为守护者。”他的语气得意又讽刺。
士兵哈哈笑起来:“你是还不知道你们老大变成了什么样子,而且”他指指脑袋,“这里已经坏了,把他唤醒,他也只会屁股流着水求我们操他。你们这伙人,就等着克雷特军队清扫你们基地之后把你们全都改造成你们老大那样子,分配给各个空间站做公用性奴吧”
不等他说完,星盗一拳砸在他脸上。随着令人牙颤的“喀拉”声,士兵高挺的鼻梁呈现出怪异的凹陷,粘稠的血瞬间涌了出来。
星盗少了一条手臂,愤怒之下的挥拳导致身体失去平衡,也给了敏捷的士兵可乘之机。士兵捂着鼻子掏出手枪射击。
本来说好为了彼此能够信任,三个人都把武器卸了,放在某个舱室锁上,谁也没想到士兵还藏了支小手枪。
擎百川来不及阻止,这一场内斗就结束了。士兵的枪打中星盗腹部的瞬间,他也被星盗从身边抓起就冲他脑袋掼来的一个检测仪砸中脑袋。检测仪破损的尖角插在他头颅上,在他摇摇晃晃要倒不倒的时候,就像戴了顶滑稽的帽子。
“你知道,幸运号上只有这么一台小型治疗仪能用了。士兵直接就死了,而星盗腹部中枪,内脏都烂了,救不活。”擎百川咽下最后一口压缩食物,一点也不客气地指使罗德,“帮我拿一下水。”
罗德看他一眼,起身拿了水递给他,看着他“咕咚咕咚”喝的时候,冷淡地说:“所以因为我是星盗,才会在被抓住之后成为实验体,遭受这样的改造?”
“如果不是那个士兵为了让星盗不痛快而故意瞎说的话,或许就是这个原因。”擎百川放下杯子,坦然说道,“我跟你说实话,所谓四代改造体是我骗你的。我跟一些情报贩子交情不错,几个大国搞的一些秘密实验我多少知道点,但我没听说他们有这方面实验,可是你也的的确确被改造了。”他眨眨眼,“蛋都下了好几个了。如果没有雌雄同体的赛伦基因,就算造个生殖腔,也不会成卵。”
罗德眼里的怀疑并没怎么减少。擎百川知道对于一个记忆缺失,又被自己瞒过骗过的人来说,是不可能有轻易信任的。他摊摊手:“我跟你说的这些没有一个字是假的,我不强求你信我,不过我希望我们不要像那个士兵和你那个手下一样内斗。我还不想死,你也一样吧?”
罗德的视线在他身上转了转,看向舱顶,但没什么实际目标和焦点。沉默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这段时间,我虽然没恢复记忆,但是时常有些奇怪的情绪。”
“那应该是你本来的个性所产生的情绪,也许你很快就会想起什么来。”
罗德转头看他,忽然微微笑了:“你猜那是一种什么情绪?”
这个笑让擎百川有点本能地悚然。他问道:“是什么?”
罗德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无意识轻敲。
“死亡。”他说,“死亡很甜美,就是这么一种感觉。如果是我本人失忆前的意愿,那就是我根本不想活。”
***
虽然没有明确协商过什么,但那天之后,擎百川和罗德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和谐。无论对彼此有多少信任,无论真实的罗德是不是想死,他们还是继续修复飞船的尝试。
之前杀的星盗,由擎百川处理尸体。罗德则把从飞鲨上拆过来的零部件装到幸运号上。
擎百川找了一些袋子充作裹尸袋,防止那些防护服已经严重破损的尸体在移出幸运号后立即由于尸体内的少量气体而以类似爆炸的方式解体。他可不想沾一身碎肉。功能完善的几个清洁机器人也都派到那个区域,把满地的血清理掉。
花了大半天处理完,擎百川返回中控舱。
左侧显示屏下面的控制台被罗德完全拆开,如同一截被切开肋骨、敞开胸部、露出里边所有内脏的躯干。罗德在往里边固定着什么,反复调试位置。
他听到擎百川的脚步声,头也不抬地随口问道:“都扔了?”
“不然呢?没有足够的冷藏设备,留下来会腐烂。”他把手上的一个盒子放在一张驾驶椅上,“这里是你的人的东西,我拿了点他们的随身物品。”
罗德直起腰看过来:“你居然想着给他们留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