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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昏迷抱走)(1 / 2)

霍戴邶将目光从苏青竹身上收回来,“至于常老板这个惊喜,我很满意。”

苏以颜缓和下来后再度萎靡,因惊吓而微僵挺立的背脊渐渐塌软,霍戴邶的脖颈甚至能感受到人儿手臂那变得软糯松弛的嫩肉,眼帘无力半耷,那若有似无的熏香萦绕在鼻尖,虽说人儿此时面上呆愣迷离,可抵着胃的那只手却没松半分力道。

“呃呜……”人儿的口中发出了隐忍后极其细微的一声呜咽,眉间缓缓蹙起,渗出细密冷汗,而男人的脸色越发深沉,腿间逐渐紧绷。

常老板勾起唇看着这一幕,似乎对苏以颜挑起男人欲望的表现相当满意,摩挲着手中的腕带,将其丢在身侧的茶几上。

而苏青竹的目光定在了他置于桌上那块已经磨损严重的布条,若有所思。

苏以颜的神智已然不清,混沌的识海波涛汹涌搅得他茶灰色的瞳仁浮浮沉沉。霍戴邶的腿动了动,人儿无力软垂的双腿随着男人的动作前后晃荡着,脖颈几乎要支撑不住那沉重的脑袋朝后仰去。

霍戴邶心底一沉,不行,他快撑不住了,得找个借口把人带走。

盯着苏以颜恍惚愣神的脸不过几息,仿佛要透过那双茶灰色瞳仁望向人儿的内心,告诉他这并非本意,可神智接近崩溃的苏以颜怎能接收得了。

大掌扣上苏以颜的后脑,眼睛一眯,缓缓按下,仰头用唇瓣蹭上人儿的耳廓,轻轻衔起泛红微热的耳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着抱歉,但令人失望的是人儿没有给予任何回馈,迷蒙着眼,眸光失焦发直,显然没有了思考能力。

扣着人儿的头覆唇吻上,在人精面前自是无法浅尝即止,索性由着自身轻柔撬开人儿的贝齿,勾起那瘫软无力的小舌,仅在舌尖勾缠拨弄,将人儿嘴里新泌的涎水尽数卷入喉中。

两人的互动几乎被苏以颜的身子挡了个结实,以苏青竹和常老板的角度只能看见霍戴邶毫不在意场合地发泄着欲望,全然不顾苏以颜的处境和尊严。

常老板收回视线,转着茶盏,一次性用品啊,用过的东西可就不值钱了,留着,也是浪费。

男人将苏以颜的唇吮得微红,口中水分与空气被掠夺,人儿的呼吸清浅,加上熏香与那一口茶的配合,人儿的眼珠缓缓翻到了顶部,眼帘虽未完全闭合,但此时是低头的动作,以霍戴邶的角度能清楚的看见人儿低垂长睫后的那一缕白缝。

人儿的脖颈彻底失去支撑力,脱力地往下沉,舌肉下压直接抵上了霍戴邶的舌尖,让男人不禁呼吸一顿,为了稳住苏以颜的脑袋,男人只得伸出一只手扬起人儿的下巴。

苏以颜仿佛被抽筋拔骨了般浑身瘫软如烂泥,原本微蜷着的身子渐渐舒展松弛,死死摁着胃部的手随着主人意识的脱离而松弛无力,堪堪搭放在腹部。

霍戴邶松开苏以颜的唇时,人儿基本上已经坠入熏香为他编织的网内,意识被拖拽至无底深渊。

托着人儿绵软的身体颠动几下,那脊柱便支撑不住了靠着霍戴邶瘫倒往下溜,头颅在脖颈周边滚动一圈拉出长弧仰吊在半空,人儿的唇瓣因头颅后仰扯得更大,滑腻的小舌缓缓缩回口腔,往外小口呼着热气。

“嗬……”喉间微滚压出细微的气声,眉头已经舒展到了极致,双肩打到最开,脸颊泛红,重力牵扯着眼皮上移,柔亮的润色从眼缝泄出,一丝瞳边坐落在眼缝顶端,呆愣半晌便全然翻入眼皮之内。

男人一把捞起苏以颜的膝弯,左臂有伤此刻也无暇顾及,酥软下垂的双腿被男人臂膀挤得微微交叠,一上一下悬于空中轻轻晃荡。

右臂揽过人儿的蝶骨底部托着腋下,手臂仍松垮垮地挂在自己脖颈处。稳稳抱着人儿站起身来,没有支撑的头颅在男人起身的冲势下更是往后沉了些许又弹起,挂在臂膀后无序轻颤。

置于胃部的手朝外侧一点一点滑去,终是在海拔变动后重重垂落身侧,关节划了个圈掌心朝向内侧,白玉指尖松松曲着,宛若悬挂的布条般被动地随杆摆荡。

男人抱着昏沉的人儿,面上故作隐忍,却仍带着笑,利眸扫过面前两“电灯泡”,“那么,我回去细细拆看常老板赠我的礼物了,先失陪?”

常老板弯着眸子,手下意识摆弄了一下茶几的腕带,“霍少帅玩的开心,咱们日后再聚,这可是把我们园儿的扛把子拐走了一个呢,到时候让您给我物色些演青衣的人选可不能拒绝了哦。”

这是直接把苏以颜的后路切断,变为牢笼中的金丝雀。“我当然会好、好关照常老板的。”

常老板乐得开怀,全然不知苏青竹的目光一直落在他手里的腕带上,神色幽暗。

一旁西装男人为霍戴邶开门,刚出包厢男人便将人儿往怀里拢得更紧了些,转头将苏青竹给的烫伤膏扔进垃圾堆。左臂的弹孔在压迫下微微刺痛着,却不及男人心尖的抽疼。

抱着苏以颜上了车,仍然将人置于自己腿上,揽着肩头往内扣了扣,把人儿的胸膛抵上了自己的,松软的头颅耷拉在霍戴邶的肩膀,清浅的呼吸佛动颈侧细毛,原本搭在男人脖颈的手臂滑脱垂落身后,打在软绵车座上。

两颗心隔着皮肉有节奏地相互跳动,“拿件裘皮大衣来。”直致进了车内,男人的声音才能听出细微的颤抖,接过递上的毛绒大衣,将苏以颜的身子严严实实地裹紧,这才隔着毛料将人儿毫无感知力的躯体揉入自己怀里,大掌的指尖微红轻颤,浑身的血液仿佛被冰冻了般,掌心泌出细密汗雾。

“去郊外那套宅子。”

此番表演要骗过常老板和岑山容易,可在苏青竹那老油条面前,大概是小孩子做戏吧。

人儿温热躯体内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每一次抨击都让霍戴邶感觉胸膛一颤,竟是诱得男人心跳微乱加速,将那一身的寒意渐渐驱逐。

搓热自己的手才敢握上苏以颜那松软无力的手,轻轻摩挲着,双指在裘皮的包裹下搓揉人儿的指根,缓缓挪向指节,勾着微蜷的指尖,撩拨、包裹。

迅速平复下自己的情感,揽着人儿的身子带离小段,捻起裘皮大衣塞入两人之间的缝隙,把苏以颜软垂在自己身后的手臂牵起,塞进衣服里,身子稍微往下移,让人儿的脑袋侧枕上自己的臂膀,脸颊靠在自己温热的胸膛,以求苏以颜能睡得舒适些。

拭去人儿光滑额间渗出的冷汗,车内要比那包厢温暖得多,苏以颜苍白的面色在一点一点转向红润,身子本能地靠近热源,缓缓轻蜷窝在霍戴邶怀里,呼吸平稳放松,半张脸埋在霍戴邶的怀中。

男人把苏以颜裹成宝宝,低头看了一眼,手臂微侧导致人儿的脑袋朝外扬了扬,被挤压闭合的唇瓣重新张开,连起涎丝,露出洁白皓齿和下方若隐若现的粉舌,眉眼舒展,漏着一线眼白,昏聩的人儿散发着特殊的魅力,勾人撷取。

沉下身,垂眸将唇瓣轻贴上人儿的眉心,一触即分,温柔缱眷的目光落在人儿神色淡然的睡颜,“抱歉……我不知道你听见了多少伤人的话,但是……不要讨厌我好吗。”

“常老板,您这腕带,我感觉似曾相识啊,能否借于我一看?”

常老板一愣,似是没想到苏青竹会对这种破烂感兴趣,随手递给女人,“竹姐对腕带感兴趣?这都不知道多少年的东西了,不如我买个新的赠您?”

苏青竹暂未回话,脱下一只皮手套,指尖抚摸着那粗糙得已经有些泛白的腕带,似乎主人每日都在珍重地、一遍一遍地抚摸留连。

那腕带属实普通,甚至要比市面上的更加粗糙丑陋,但巧合的是,上边歪歪扭扭绣了竹子的形状,而每片竹叶尖端都有明显的线结,似乎是制作者的习惯,虽然线头明显,却显得那点突出像是叶间清露,林间风铃。

指腹抹上那突出的线结,轻轻拨弄着,苏青竹这才将视线对上常老板,“这腕带,常老板在哪拿回来的。”

语气毫无波澜,却莫名让常老板打了个寒碜,毛骨悚然,“随意捡回来的。”

苏青竹目光沉下,嘴角却勾起了嘲弄的弧度,“常老板莫不是把我当傻子糊弄?刚才瞧常老板看着那青衣时总会下意识抚弄着这个东西,怎么?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女人将交叠的双腿放下,常老板瞳孔一缩,“哈哈……我总不能直说我拿了那青衣的腕带吧。”

“哦?那青衣的腕带?常老板,我这个人还是比较喜欢听实话,如果您不太想和我谈心,只能我和您谈了。”

女人做了个动作,常老板身边便涌入了一批男子将人扣下,常老板带的所有下属全被消音枪指着脑袋。

苏青竹踩着高跟鞋,宛若索命厉鬼一步一步朝常老板这走来,蹲在男人面前,带着皮手套的手掐住常老板的下颚狠狠往上拨,“虽然我不是很有必要和您闹得这么难看,但是我向来是不择手段追求效率的人,您要不,再考虑考虑和我谈谈?我动不了霍戴邶,但是一个靠霍戴邶光顾起来的小戏园班子,还是很好解决的。”

女人扯出一个笑容,淬毒的眸子径直撞入常老板惊恐的瞳仁,抵着他下巴的手赫然变成了一把消音手枪,“毕竟,不过一个腕带的来源,对常老板损失应该不大吧,好聚好散不好吗。”

“我…我……我在军方医院苏以颜的母亲那拿的……”

“苏以颜的母亲叫什么。这种磨损程度她也会轻易交予你?”

“苏…苏芳,我…我让人给她注入了迷药…才…才拿过来的。”

“啊~啊~好手段,常老板的势力都已经伸到那去了。”女人皮笑肉不笑地拿枪管拍了拍常老板的脸颊。

“那会儿她刚入院取药,还没单独安排病房,没人看着……”

“常老板出手迅速,很有远见啊。”

“我…我都说了,你该放开我了吧,好聚好……唔!”

冷冰冰的枪口瞬时塞入了常老板的嘴里,将还未完全出口的话尽数堵回,“可惜,我不是霍戴邶,他的少帅身份需要顾虑的东西太多,而我是黑帮啊~常老板。”

【biu——】

一声脆响,子弹从枪口射出,直接穿透后脑,常老板的瞳孔在瞬间扩散翻白,口中涌出鲜血,直直倒下,成为了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我啊,没有道德。”

将手中磨损严重的腕带套在腕上,转身走出包厢,“把这烧了,查查那苏以颜还有他妈。”

苏芳,全然陌生的名字,却有她亲手绣的竹纹腕带?

把人抱到郊外那宅子,一帮医生又是掀眼皮又是探脉的,查看了一下人儿后背的伤,小片轻微泛红,倒不是太严重,霍戴邶松了口气。

“这次下的药并没有催情成分,睡过这一阵就好了,只是胃病的阵痛会让他睡得不太舒服,为了缓解症状得给先生灌一剂药。”

若是下了催情药,那就是明晃晃地将算计摆在台面上,上次的事情让常老板看到了霍戴邶对这种腌臜手段的态度,没有药物作用,先表明苏以颜本人是自愿的,至少明面上是。把自己放在低位将人送上,看上了带走,看不上也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发情丢面,常老板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苏以颜胃病也是这几天休息和饮食不规律导致的,吃点药养养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医生给开了几包胃药,和一瓶青草膏,极有眼力见地让霍戴邶给人灌服、上药。

因为一系列的检查,人儿的上衣被扒下,为了不压迫到背后的烫伤,微微侧靠在男人的怀里,两条藕臂软趴趴地挤在二人的腹部中间。

再次把人抱起,这次却只是单手托着苏以颜的屁股,让人儿酥软的上半身趴在自己胸膛,男人手臂的肌肉隆起,单手抱苏以颜一个成年男性竟也没多费劲,人儿双手挂在男人的肩膀,无力地坠在身后,脸颊压着霍戴邶的肩头,面侧向外,软糯唇瓣被挤得嘟起,一线晶莹在唇角缓缓溢出,柔顺的短发扫得脖颈阵阵瘙痒。

轻轻上颠了一下怀中的人儿,“嗯……”苏以颜的眼缝被摩擦扯开漏出软白,那茶灰色的瞳仁不知躲在何处,不见踪影,软折的脖颈更是朝前弯了弯,无力吞咽的唾丝在男人肩头的衣服上蹭出一道水痕,胳膊四处晃荡有一下没一下撞着霍戴邶的后背,长腿架在男人的臂弯卡着胯部,重量的坠压让大腿的软肉稍稍外溢,小腿自然垂落在男人身后,四肢像是风中布匹般各摆各的。

“药膏拿去我房间,药熬好再送过来,顺便把我枪伤要换的药拿过来。”

“您的伤口……”

“没事,没裂开。”

手下的人在送完药膏后便退了出去。

抱孩子似的把苏以颜带到房间,揽着人坐在床边,人儿的长腿曲起压在床单上,以防不小心牵扯到后背烫伤给苏以颜带来再多一分一毫的伤痛,直接抱着人儿仰躺上床。

体位的变动让苏以颜的身子下移,如今几乎是成大字趴在霍戴邶的胸膛,毛茸茸的脑袋侧搭着,男人的肩头已经湿了小片,抬手轻拍了下人儿的脸颊,没有任何动静,却是摸到了一手的涎水。

把昏睡在身上的人儿平移开,人儿趴在床上,掌心托起苏以颜的脸颊,拭净人儿脸上沾惹的涎液,揪过枕头垫在脑袋下,软糯的脸颊直接陷进了枕头里,碎发四处铺散,未合拢眼缝中那两抹毫无意识的纯白,让苏以颜整个人看上去乖巧可人得紧。

绵软的双手安置在头颅两侧,脱下鞋袜,把坠于床外的小腿捞上床,人儿安安静静地趴睡在床,皮肤白皙,衬得背部那小片红色尤为刺眼。

?起一块烫伤膏抚上人儿的后背,冰凉的膏体一触碰到红肿的皮肤就明显地感觉到苏以颜的身子轻颤了一下,“呃嗯……”口中传来小声得几乎听不见的呓语,指尖带着药膏在背部均匀涂抹开,清凉舒适的传感代替了被热茶灼烧的刺痛,纵使仍昏晕着的人儿也不禁舒适地轻呼出一口气,这具本就瘫软的身体似乎越发地松弛起来。

男人这饱经风霜的手比人儿的皮肤还要糙得多,指尖捻着药膏偶尔能触摸到苏以颜背后的肌肤,引起的瘙痒却不能使人儿做出再多的反应。给苏以颜的背后上完药,裹好纱布,那青色的汁液从纱布间渗透出来,绿色染得星星点点。

霍戴邶在床边蹲下,望着苏以颜的睡颜,抬手描摹人儿优越的五官,这会儿功夫似乎睡得更熟了些,涎水再次溢出湿了枕头,但睡得不是太安稳,眉头微微蹙起,匿于眼皮内的瞳珠不安地四处滚动,偶尔能在下方扯开的眼缝间露头,两枚瞳仁的滚动方向还是不一致的,这一枚悄然在白缝间挤占了一席之地,那一枚却是已经逃离至内眼角。

霍戴邶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撩起苏以颜微微汗湿的额间碎发,那光洁的眉心此时多了两道褶皱,拇指摩挲上人儿的眉心,柔着力气想要抚平,人儿却是浑身一颤,本来只是轻蹙的眉头狠狠绞紧,眼睫颤抖,瞳仁翻动得更为剧烈,连带着眼皮也抽搐着掀起,喉间吐出压抑不住的痛哼。

“呃……嗬……呃呃……”

霍戴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苏以颜毫不知情猛烈地翻着白眼,涣散失神的茶灰色瞳仁滚落又翻起,频率之大甚至四肢也在抽搐,人儿似乎在痛苦中挣扎,却又如同陷入梦魇中怎么也醒不过来,腰腹稍稍弓起,剧烈翻白的眼仁中氤氲雾气,很快便满眼都是泪水,从内眼角溢出滑落,意识模糊间哭得梨花带雨。

许是胃痛发作了,人儿哭得可怜,霍戴邶瞧着心理五味杂陈,只得轻揉着苏以颜的中脘穴,掌心抚上人儿被泪水淌湿的脸,轻声唤着。

“以颜…醒醒…以颜……以颜?”

“嗬……呃!呃…呜唔……”

苏以颜依旧没有从昏睡中清醒过来,对疼痛的反应自然也无法压制隐忍,眼泪潺潺而流,不出片刻便将那枕头浸湿大片,霍戴邶只得使出浑身解数尽量让人儿不那么痛苦。

迅速褪下苏以颜的裤子,按压上足三里穴,见人儿的皮肤逐渐漫上凉意,直接把苏以颜揽入怀中,自己坐靠在床头,昏晕无力的人儿轻微抽搐着窝在霍戴邶的怀里,男人手上却是不停,在足三里穴,中脘穴,脾俞穴来回按揉。

“没事,以颜,别怕……很快就不痛了……”

男人哄孩子般笨拙地安慰着怀里的人儿,尽管苏以颜不一定听得见。不知是不是按摩起了些作用,人儿的呜咽声缓缓小了下来,虽然瞳仁依旧在无序翻动着,但比起之前的抽搐上顶翻白要好了不少,揉着各大穴位的动作不停,抬起另一只手轻轻蹭拭掉了人儿满脸的泪水。

【咚咚】

短促的敲门声过后,“老大,药煎好了,已经纳凉。”

拿被子稍稍掩了一下苏以颜的身子,“进来。”下属推门进来,看了一眼霍戴邶便收回了目光不敢乱看,男人抱着苏以颜,人儿下半身基本全部隐在被子里,而霍戴邶还是一开始那套服装,甚至连被苏以颜涎水浸湿的外衣都没换。

下属将中药放在床头柜上便退出了房间关好门。

霍戴邶试了一下药的温度,温热的,确实刚刚好,凉了会更苦。稍微支起身,托着苏以颜的脖颈让他将头颅扬起,微仰的脑袋促使着嘴巴的长大,那节软舌就落在后方,拿勺子送入一口,苦涩几乎是瞬间就包裹了苏以颜的味蕾,可人儿只是舌尖抬了抬,就没了反应,轻轻推动下颚将嘴巴合上的同时轻搓喉结,深褐色的药汁却从嘴角溢出,拿丝巾沾去。

或许是进了几滴入喉吧,但显然大部分都落入那丝巾里了。

如此温柔的喂药方法效率不高,霍戴邶又不愿粗暴地硬灌,只得在苏以颜的嘴里倒上一大口,自己用嘴堵上那唯一出路。

虽说良药苦口,可这中药苦得真不是能含嘴里的,也就恰好一个昏睡不知人事,五感被抑制,一个更在乎那个不省人事的。

在药液中挑起人儿瘫软的舌根,手中轻抚着脖颈,忽的喉结轻滚,猝不及防咽下去一大口,咕嘟一声,人儿被呛得轻咳起来,茶灰色的瞳仁从上方落下,在粗白眼缝中现出瞳边,没有焦距,浑浊不堪,似乎只是在咳嗽中被震落。

“咳咳……咳……妈……妈……”

“……什么?苏以颜?”

意识迷离的人儿呛咳几声后开始呓语,霍戴邶拍着苏以颜的背顺着气,将耳朵凑近人儿的嘴边,稍显急促的呼喘一下一下喷在男人耳廓,“妈……腕带…腕带……不要……”

这回霍戴邶听清了,眸色暗下,他记得……常老板今日手里是不是玩着个腕带,这是苏以颜母亲的东西?在他第一次带走苏以颜之前常老板没必要拿这个威胁苏以颜,那只有是安排苏芳去医院的时候了。

看着苏以颜的眼睛,轻拍人儿红润的脸颊,轻声唤着,“以颜?醒醒?以颜?”

“唔……嗯…………”

人儿似乎疲累到了极限,震颤的羽睫停滞,瞳仁顿了顿慢慢地浮到了最顶,留下水润嫩白,再没回落,嘴唇蠕动了几下,最后那一个字随着意识消散在空气中。

人儿沉睡过去了,身体的每一处都软贴在霍戴邶身上。

给彻底没了自主意识的苏以颜喂完药,安置好,霍戴邶这才边给自己换药边唤来属下。

“刘逸。”

“老大。”外头进来一个高大的西装男人,来的速度之快,似乎恰好也有事要告知,低着头,背着手立于门口。

“军方医院那边,守着苏芳,除了我们安排的医护人员,别放任何一个人进去,军方医院都进老鼠了,彻查苏芳去医院时有过接触的人,我明天去一趟。”

“是,老大,刚刚收到消息,戏园失火了,常老板死了,源头好像是咱们那个包厢。”

“哦?惹到苏青竹了?呵,做什么事了让那人整这么大动静。”

“去查查原因。”

“是。”

“唔……不行!”

苏以颜是惊醒的,猛地瞪大了眼睛,往外呼着粗气。

“怎么了?”

霍戴邶就在旁边,披着裘皮大衣,走到苏以颜身旁蹲下。人儿趴在床上惊慌不定地看着男人。

“哈…哈啊……霍少帅…请你……救救我的母亲……”

“我已经让人盯守在苏姨的病房了。”

苏以颜这才缓缓平复下心情,霍戴邶总能给他莫名的安全感,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这个交集不多的人付出那么大的信任,甚至央求他救自己的母亲,就好像……这个男人真的能把母亲保护好一样……

霍戴邶从来不是个话多的,人儿有自己的自尊心,苏以颜不主动提起,男人也不去过问。

“好好休息,苏姨那边不用担心,我先去处理一下医院的事物,最近不太平,你先住在这。”

男人走后,苏以颜才支着身子坐起,抚上自己的唇瓣,眼底闪过一丝羞恼,那满是霸道强势的一个吻……以及为帮助母亲所动用的一切资源。

也不管身后的烫伤,背靠在床头,脑袋微仰,缓缓闭上眼睛。

我究竟……要付出什么代价呢……

苏以颜已经在这个宅子里呆一星期了,霍戴邶最近似乎很忙但每个晚上都会来这,带着一身血腥气,偶尔身上会添新伤,男人一个星期什么都没有对他做过,除了会给他带点小玩意,磕磕绊绊地问他住得是否习惯,他简直就像一个被养在家里的宠物狗。

……狗还能拉出来溜溜呢,他被那群保镖看着不能出门,总说过了这阵,等少帅忙完了便好,最近到处动乱,他因为少帅的关系被不少人盯上,为了保证他的安全,近期不能出门,连母亲都不能去看……

这不就是软禁么,苏以颜只得每日等霍戴邶回来,询问母亲的状况,什么时候能去见母亲,男人在这方面对他倒是知无不言,事无巨细,但霍戴邶也不是每日都能亲自照看到母亲的状态的,时常只得靠军方医院那边的人汇报。多日见不到母亲,他终归不放心,也害怕母亲看不到他会担心,苏以颜紧了下拳头,一周了,无论如何他都得见母亲一面。

霍戴邶回来了。

男人似乎又负伤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医生正为男人的肩膀裹着纱布,霍戴邶上半身没有穿衣服,麦色的肌肤曝露在外,肌肉分明,布满大大小小的新旧伤疤,光是弹孔留下的疤痕就好几个。

苏以颜刚从房门出来就看见这幅场景,在二楼的扶手旁朝下看,也不下楼,也不走。而男人自苏以颜出来那一刻目光就锁定在人儿身上,等医生给自己包扎完,直接穿上外套让医生退下。

“少帅,我们可以谈谈么。”苏以颜沉默了良久,才挤出这句话。

看见苏以颜这明显和平常不一样的神色,男人轻拧了下眉,从楼梯上二楼,而人儿看见他有所动作后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不时朝后望一眼。

苏以颜不是傻子,霍戴邶明晃晃的情感他看在眼里,男人绝对是对他有兴趣的,第一次催情药的事情他实在膈应,但是现在是个什么情形,寄人篱下,母亲在医院,他还在乎什么狗屁的尊严?苏以颜莫名有些心悸,心底浮起一丝不安,抬手攀上胸口,闷痛感传来。

霍戴邶进房就见人儿皱眉捂着胸口,似是不太舒服的样子,刚开口准备喊医生,面前的人儿却迅速转身撞进他的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腰,因为外套没有扣扣子,此时苏以颜的脸是直接贴上了男人的胸口,柔软的头发蹭上鼻间,痒痒的。

霍戴邶浑身一僵,双手顿在苏以颜身侧,有些不知所措,缓缓才轻轻落在苏以颜背后,“以颜?”怀中的人儿顿了顿,心底对自己的行为不耻,又确实在那双大掌里感受到了安慰的意图,扰得苏以颜思绪混乱,他对这个三番两次帮助他的人确实有好感,但是当时后谑的异物感也不假,加上男人现在如同软禁一样的做法,苏以颜更是踌躇不定。

闭了闭眼,想到医院里的苏母……苏以颜还是定下了目光。

霍戴邶安抚着人儿,规矩地在后背只是轻拍没有乱动,胸前脸颊的热度传来,勾的他的心跳都不太受控,表面虽然还是那副表情,可脖颈却已漫上绯红。

苏以颜耳边的心跳声越发剧烈,仰头望了眼男人,什么啊,只是拥抱就……

男人声音柔下,“怎么了?最近……”瞧见人儿那小鹿般的眼眸,霍戴邶心软得一塌糊涂,知道每天人儿都要向他打听的情况,下意识地就和苏以颜汇报起来。

苏以颜抬手扣上男人的后脑,将头颅压下,微微踮脚在男人惊愕的目光下吻上那薄红的唇,男人整个愣住了,以至于唇缝都忘了闭上,苏以颜垂着眸将舌尖滑入对方的口腔中,撩起软舌迎合,再次抬眸,男人眼中的惊愕已经变得迷离,眸色暗下,被勾起满身欲火。

那双大掌也不是轻拍着苏以颜的背了,而是捧着人儿的脸,环着腰,回吻过去,两人逐步后退,护着苏以颜倒在了床上。

外套早已掉在地上,霍戴邶双手撑在苏以颜脸颊两侧,人儿被吻得面色潮红,媚眼勾人,小口地往外呼着热气。

但霍戴邶却停止了一切动作,苏以颜很反常,从未如此主动过今日怎会勾他。

“发生什么事了?到底怎么了?”

见男人没了下一步,人儿沉默着不答,指尖勾起霍戴邶的腰带,往里一拉,“呃。”男人往前扑了一下,由手掌支撑转为手肘,这也使二人的距离近在咫尺,男人的呼吸甚至能拂起人儿脸上的绒毛,那双茶灰色的漂亮眼仁里却全是隐忍和坚定,人儿眼里的神色狠狠刺痛了霍戴邶的心,苏以颜却已经开始给自己脱起了衣服。

这算什么?自我感动的献身?把他当什么人?

“苏以颜!你到底想做什么!”男人低吼一声,喘着粗气扯过被褥将衣衫不整的人儿裹起,苏以颜却红着一双眼看向霍戴邶。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常老板把我献给你,你又把我囚禁在这,这不就是帮我安排母亲住院的代价吗!现在我连去医院见母亲都不行,从一开始你就目的不纯,那你还在装什么!一次住院!一次见面!我卖可以吧!”苏以颜双眼红得跟兔子似的却没有落下任何一滴泪。

“你是……这样想我的?”霍戴邶自嘲一笑,人儿的话语无一不是往他胸口扎刀子,“我没有限制、没有胁迫你做任何事……但是军方医院被盯上了,以安全为重,好吗?”

“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

苏以颜一愣,不知何时男人的眼眶也红了,脸上满是受伤和失落,“我为什么让你呆在这,因为只要我们一出门,就会像我一样,满身伤甚至有可能丧命!我怕!我怕得很!我怕我护不住你你知道吗!”

男人抚上苏以颜有点面容呆滞的脸,“我不能接受,我也不想看到你再有一点地方受伤了,是,我确实目的不纯,我就是图你这个人。”

苏以颜的眼眶不知不觉蓄满了泪,愣神间溢出眼角,落在霍戴邶的手上,烫得男人手一缩,心脏抽疼,轻闭上双眼,压抑着身体的躁动,半晌才把失控外泄的情绪收拾干净,苏以颜一直没有说话,就呆坐在床上看着霍戴邶。

男人叹出一口气,在人儿颓废又可怜的神情里终是妥协下来,“明天,带你去军方医院。”

“竹姐,上次霍戴邶把那青衣带走之后,苏芳的病房就被严守保密起来了,甚至军方医院来了次大清理,抓出去好几个卧底,现在军方医院守得严,我们混不进去。”

苏青竹捏紧手里那张照片,照片已经老旧发黄,上面印着一个穿着麻布衣裳抱着小男孩的妇人,纵使穿着简陋,可女人的脸却风华绝代,气质清丽,一眼便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娇女,与身上那破烂衣物格格不入,身后是土坯房,女人虽然在笑着,可眉宇里却因绕着散不去的哀思,手腕上套着那条竹纹腕带。

苏绾……

这是顺着苏以颜和苏芳查出来的东西,李大宝的过门媳妇……被李大宝以3只鸡的高价买回来的,买回来不久肚子就有了声响,但是因为李大宝不懂节制流产两次,身子垮了,被拐第二年生下了李谭,之后便没了生育能力遭李大宝厌弃,后来李大宝染上了赌博,把家里败光了,被追债人打死,苏绾只得带着尚且年少的李谭千辛万苦跑出小山村,隐姓埋名躲着追债人,苏绾改名苏芳,而李谭和苏绾姓,改名为苏以颜。

苏以颜虽然是李大宝强暴她生下的儿子,但苏绾没有将自己的怨恨撒在他身上,反而给予了他足够的母爱,苏以颜也争气,性子外貌都随了妈,苟活几年后苏以颜被戏班子看上学了一门手艺,而苏绾的身体是一天更比一天差,这唯一的照片还是一采风记者去到小山村里拍下的,村民凶悍,记者这一趟差点没被整死。

一群贪生怕死的村民在威逼利诱下迅速地将这名记者供了出来。

二十九年了啊,找她找了二十九年啊,儿子都二十七岁了……

心心念念的人就躺在医院里,她却进不去,摩挲着手中照片女人的脸,目光转向手上的腕带,竹纹腕带……你也在想着我吗,可是它被人抢走了……

既然戒备森严混不进去……那就添把火让它乱一乱吧。

“我记得最近霍戴邶是不是截下了布商那边的单,没了这单他们回城生活可不好过,以c城那群人的偏执程度……他爹手下也有两不老实的,我们霍少帅这么忙还有时间管军方医院啊,他家里那小子指使的吧,呵呵,痴情种啊~”

苏青竹将手中的照片放进胸口的袋子里,“去他对家那边撒把盐,到时打起来添点小玩意儿,护着他家那小子,必要时出手,不出门是最好,出了门霍少帅要是连人都保不住……”

“我倒要看看霍少帅受伤……这军方医院……能不能乱起来。”

护士来帮苏绾换药瓶,被女人叫住,“你好,咳咳咳……可以让…咳咳……外面的小伙子…咳…进来陪我说说话吗。”女人虽然睡多醒少,但也发现了不对劲,儿子每次来无论她醒或没醒都会在床头柜放一个橘子,而现在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了,反而偶尔能看见一个年轻男人来,约么和苏以颜差不多大,不巧的是难碰到她完全清醒时,她只能迷迷糊糊有个印象。

苏绾知道这是苏以颜结识的大人物安排的病房,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人巡逻,门口还站着两站岗的,一看便是有人特意安排。

护士让大哥进来,女人仿佛提不起力气般慢慢悠悠地问,“你们……咳咳……是谁安排的啊?”

“夫人,我们是苏先生安排来保护您安全的。”

“那…咳咳……颜儿呢?”

“最近外头不太平,苏先生很好请夫人放心,等这阵子过去,苏先生便会来看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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