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那双苍青色的眼睛和左眼下方宛若泪迹的红色疤痕,他愣了愣,暗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有些恍惚,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轻易被巫辞加上两三句话蛊惑,反应过来后立刻厌恶地甩开巫辞的脸。他转身离开摆满石头的落地窗,走了一段距离,终于冷声对巫辞道,“过来。”巫辞习惯于无声承受的适应力、引以为傲的理智和克制、忍耐、涵养在镇山河这个昔日与现在的仇敌面前似乎都不太起作用了。无声忍耐了太多,暗自吞下了太多怨恨与苦痛,待到遇到诱发他遭遇这一切的导火索,就会无可抑制地爆发出来。假如不能杀了面前这个人,他会无可救药且不可逆转地疯掉。但,还不是时候。巫辞咬着舌尖,捏紧的拳头指甲陷入掌心,用尽了所有的理智,自我惩罚一样反复警告自己不要动手,直到自己都相信脑子里被打上了禁止动手的思想钢印。终于,他垂下眼眸,默不吭声地跟上。谢谢宝贝们,听见好多宝贝都说用 神行七步镇山河坐在空寂的黑金石质调酒台前,嘶哑的嗓子低声评价,“你的温顺让人毫无兴趣。”“局长,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巫辞故作错鄂。镇山河没回答他,用让巫辞感到轻慢与不尊重的语气淡淡道,“见到魔气了?”巫辞立即识趣地低下头,“是的。”“我记得你的英灵是楚辞?”“您记得没错。”镇山河沉吟片刻,“卜珂告诉过你了,你在天际财团的贷款…”“局长,”巫辞抬起头打断他,“我想我可以按时还款。”“哦?”镇山河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一声,将调酒台上的一杯酒推给巫辞。杯中酒液像是玉石的色泽,内里却泛着石头被抽筋剥骨后残余的灰,烟气般丝丝缕缕的红。“你怕死吗?”他问。
巫辞局促地小声道,“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这杯酒叫做‘悼亡者的挽歌’,”镇山河又重新捏住他的下巴,暗金色眸光冷淡,毫不掩饰语气的轻蔑,“别假装听不懂,你想往上爬,不计代价成为御灵师,不就是为权为利吗?”“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自愿为我工作;或者是我调整你的利率,被迫为我工作;否则就只能去死了。”巫辞感觉到镇山河粗糙的指腹在自己的下颚轻缓摩擦,反复的摩擦让皮肤微微发烫,就好像,镇山河认为他这张脸是假的,是要撕双面胶一样尝试把这张脸皮撕下来。怀疑这张脸是假的,就代表镇山河曾经认识他这张脸!镇山河还记得他!对,镇山河是天际财团的继承人,现在又是理事长,身居高位,20年前的事,依照年龄,镇山河那时候十多岁,肯定记得。虽然如此…可巫辞明白自己上辈子的罪名有多少,明白只花20年的时间就变成英灵重临于世又有多么奇迹,他甚至还占据了御灵师的身体。所以,他绝不能贸然开口询问,还必须得尽量隐藏自己的身份,否则,镇山河这种利益为先的资本家绝对会让手底下的那群投靠天际财团的科学家把他活拆了尝试将他的情况量产。巫辞思绪流转,沉下声,“所以,这杯酒的名字,就是您对我的警告吗?”“你也可以这样自行理解。”镇山河松开他的下巴。逃不掉了。在这里杀镇山河肯定行不通,这里是特管局,镇山河的地盘。先不说镇山河自身能力未知和手底下的一大群御灵师,光是巫辞今天剩下的灵力都不足以支撑他动手。假如现在有模拟器选项,巫辞会选择——虚以委蛇。“您明知道的…”他笑了,“您明知道的,我这样的底层人,根本没有办法拒绝对上层世界的向往。”面前的是仇敌,但是巫辞,巫辞……巫辞垂下眼眸,单膝跪地,低头一礼,“只要您的地位不变,属下将永远为您献上毫无保留的忠诚。”那么久都忍耐下来了,为了目的…就暂且再忍耐一阵吧……哈…忍耐。巫辞差点被自己滑稽荒谬的表演和洗脑给逗笑。忍耐啊,不就是假装吗?谁不会呀?他还可以当场:布飘零半生,只恨未遇明主,公若不弃,布愿拜公为义父!(注1)毕竟双方都心知肚明,假如镇山河将来失去现在的地位又或是被找到机会,巫辞随时会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