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不想吐槽原身了,别说闲暇时间教导季安了,就连季安送饭时见他在练字,问了句自己的名字是什么样的,都被原主严厉的骂了出去。“那是我想岔了,如此一来,琢磨的先生就不太合适了。”齐父捋了捋胡须:“你对自己是如何想的?我听闻周夫子因你入赘气恼,对外言说不再教你。”季子漠:“嗯,我让夫子伤心了。”齐父话在口中转了几圈,季子漠看出他的犹豫,道:“爹你有话直说就好。”齐父:“你叫我声爹,我就说句不外道的话,你莫要生气,你十二岁就中了秀才,周夫子才学是有,但犹如茶壶中倒饺子,有十只能言出三四,不适合你。”季子漠回想了下周夫子,点点头,认同齐父所说。周夫子自己的文章锦绣,可指教学生的文章,就少了些一针见血的决断。如他拿过一篇文章,能标注几十条细枝末节的错处。但不会像县令那般,一针见血的抓到最深处,如点评原主:太过死板,匠气重。见他脸上闪过认同,齐父松了口气:“我这趟去皇城,瞧瞧是否有合适的先生,若是有,就请回来一个。”门前铺的青石板,长龙般的马车从青石板上碾过,朝着县门处行去。季子漠看着一车车粮食,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齐玉抬脚又落下:“怎么了?”季子漠拢了拢厚重的大氅:“没怎么,就是觉得你们家的人都挺好的。”好到他无言以对,不知道怎么守住这么多家产的。齐玉瞧着他脸上的神情,眯着眼角问:“你是想说我们家的人都挺傻的?”季子漠猛的打了个寒颤,举手做发誓状:“天地良心,我可没有这样想,我要是这样想了,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现代的人不信誓言,古代的人深信不疑。齐玉脸色唰的一下冷了下来,怒的不管规不规矩,转身就走。季子漠忙跟上,一路上追着讲了好几个笑话,才把人哄好。去杏花村的马车备好,坐上马车后,齐玉才道:“我娘说过,算计狠厉是对外人的,回到家里对着家人,自然要掏心掏肺的好,当然,若是家人背叛,那就另当别论。”这个另当别论指向明显,季子漠脑中闪过齐父的模样。话说,说个不恰当的比喻,齐父对着齐母就是现代人说的舔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成了这副模样。按理来说应该就是情情爱爱,背叛小三这种,可齐家又实在是干净,如此家财只有一个哥儿的家庭,整个桑农县可就这一个。董寒玉是招了赘,可人家家里是有哥哥的,还外有哥儿弟弟,妹妹的。“咱娘敢爱敢恨,让人佩服。”齐玉:“我娘。”季子漠:“咱娘。”齐玉:“我娘。”季子漠好脾气道:“好好,你娘。”“话说,你那情郎什么时候回来?我到时候怎么办?你是打算假死和情郎双宿双息,留我做寡夫,还是想怎么着?”“合离吗?我入赘若是无错,合离你要分一半财产与我,你比较吃亏。”“还有你那个情郎听着是高门大户,他搞定家里没有?”对自己未来的命运,季子漠还是很关心的。齐玉开始气,气着气着就气不动了,侧身靠在马车上,闭目小歇。全身上下写着五个字:懒得搭理你。季子漠想着他昨晚没睡好,停了话,拿过一旁的毯子帮他盖在身上。毯子披身的动作轻盈,齐玉却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只觉得身上似有千斤重。许是因一块毯子暖了身,也许是真的因昨夜未睡好,不知何时,齐玉真的睡了去。出了县城,路上坷坎不平,司平赶车很是熟练,但依旧难掩颠簸。齐玉皱眉醒来,肩上的毯子滑落至膝盖。他瞧见车内只有煮茶的司琴,不由一楞:“他呢?”马车行走中,却少了个人。司琴把茶捧给他:“姑爷在前面坐牛车。”齐玉推开一侧的车窗,往前看去。冬日暖阳下,泥泞的路上,两边的树木早已萧条。老黄牛身上套着缰绳,拉着车板沉稳的走着,车板上,坐着四个衣衫破旧,光着脚看不出肤色的乞儿。他们四个聚在一起,一件大氅负责的为他们御寒。他们笑成一团,露出缺牙的地方,让人一看,也想跟着笑。
齐玉倾耳听,隐隐约约听出,这是刚才季子漠追着他,给他讲过的笑话。只是刚才,他气着,连个眼神都未曾给他。司琴也跟着往外看:“少爷,姑爷刚才下了车,找了这几个乞儿,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这几个乞儿就跟着我们来了。”“少爷去临近处雇马车,别人瞧见是乞儿坐,忙找借口说车坏了,只愿意租牛车,姑爷去坐了牛车,让我过来陪你。”齐玉推着车窗,只这一会,手已经被冻的僵硬,他关上窗,双手捧起茶碗,温热渐渐让手指恢复知觉。杏花村外,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四个乞儿朝着杏花村而去。季子漠弯腰上了马车就喊道:“司琴,快给我个汤婆子,冻死我了。”抱着汤婆子,季子漠长呼了口气,他把手伸向齐玉:“你摸摸我的手背,看看是不是跟冰一样。”齐玉身上的毯子还未取下,毯子下的手指颤了颤,还是未伸手去碰如冰的手背。他不感兴趣,季子漠就收回手。司琴好奇道:“姑爷,你找乞儿做什么?”季子漠笑的不怀好意:“你猜。”“好了好了,不逗你们了,也不做什么,就是让他们去和季安表达下羡慕。”说着摘下腰带上的钱袋子塞到司琴怀里:“一人十两,我和他们谈好的价格,你等下发下钱。”司琴震惊的睁大眼:“这么多?姑爷,你当真以为咱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还不等季子漠说话,齐玉就淡声道:“司琴。”知道自家少爷不喜了,司琴垂下头不再说话。季子漠摸了摸鼻子:“用我自己的零花钱。”“花完了不是还是问少爷要,反正少爷对你大方。”司琴虽低着头,却还是忍不住嘀咕了句。“司琴。”齐玉这次是真的冷了脸。司琴忙抱着钱袋子下了马车,站在马车旁拍了拍自己的嘴,恼道:“怎么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话呢!”司琴那句话在齐玉看来,是实话,却也是伤人自尊的,他有心想说两句,还未想好如何说,就听一声闷笑。“司琴说的又没错,更何况是说我又不是说你,你怎么如此苦大仇深,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放心,我可是立志吃软饭的人,若是连这样的话都听不得,我还入赘做什么?”前世他什么难听的话没听过,外人说的,季家人说的,听都听腻了,司琴这话,他都觉得是夸他软饭吃的好。说话间,季子漠猛的拉住齐玉的手腕。男子比哥儿力气大些,哪怕季子漠此时比齐玉小上两三岁,依旧如此。手腕上的禁锢犹如精铁一般,齐玉见他边探着身子往外瞧,边牵着他下车的不似胡闹,便也由着他。村头的杏树光秃着,一个乞儿挥了挥手,见马车上的人下来,便转头又向着杏花村跑去。季子漠低声嘱咐齐玉:“等下过了那棵树,你就拽着我往前走。”齐玉???不知想到了什么,季子漠松开齐玉,转身回马车拿了个帷帽。在齐玉沉静的目光下,帮他带在头上,放下遮蔽容颜的纱。“村里的婶子大娘喜爱捉弄脸皮薄的新人,你容貌打眼,又是新成婚的夫郎,若是遇到了,怕你招架不住。”拍了拍手道:“走吧!”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和在家中的并肩而行不同,快了半步,符合规矩,与寻常夫夫一般的走法。帷帽的纱遮住容颜,也遮住扫面的风,齐玉抬头看着前面的人,心忍不住跳了下,好似落了滴热油。齐玉:“你家在何处?”季子漠:“大树过去第五家。”齐玉:“为何不直接让马车行至家门口?”季子漠:“那别人岂不是看不到你拽我回来了。”齐玉:“为何要让别人看到?”一颗掌心大的碎石拦在路中,季子漠顺脚踢到了一旁:“季安回来了两日,村里定是风言风语的,我带你回来接人,和你这个当嫂嫂的拽着我回来接人,结果自然是不同的。”“前者别人说你齐家不容季安,后者别人只会说我兄弟俩别了嘴,夸你这个当嫂嫂的懂事理。”说着回头看他:“想不明白?”心中的热油蔓延开来,烫的齐玉心悸,他自小聪慧,哪里会不懂,只是隐隐约约的猜测不敢信罢了。≈lt;div style=”text-align:center;”≈gt;≈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