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搞游行示威这一套?
没钱没枪的你们难道是想靠唾沫星子把元老院淹了吗?
联邦第十区溪冈区发生了数百年来第一场游行示威,所有参与本次游行的居民都被关进了监狱。
我也荣幸的遭了横祸。
“长官,我只是个站街的。”
我只是在工作地点站街而已,谁让他们非要来这条街游行示威啊!
盘腿坐在靠墙的单人床上,我拉开外套,扯着里面那件性感黑色深v衬衫试图向狱警证明自己的清白。
穿着深蓝色制服的狱警瞥了我一眼,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笑,转身走了。
你不信,那你有种别看我胸肌啊,看了不给钱就走是不是有点不道德?
将衣服重新拢好,我生无可恋的靠在墙上,仰起脸做出忧郁的模样,双眼盯着长满蛛网的天花板,找不到焦点。
好,先思考一下,待在监狱里有什么好处?
可恶,我最讨厌动脑子了。
首先,吃喝由联邦负担,每周有一次肉,一月两次甜点;其次,牢房比原本的小破屋大多了,采光也不错,还通风。
就是室友多了点。
扫了眼墙角里的老鼠洞,我将外套裹得更紧了点。
那么待在监狱里有什么坏处呢?
没有。
既然这样我有什么出去的理由吗?
眼皮跳了跳,我从外套内侧掏出一根烟咬在嘴里,神色愈发悲戚。
根本没有出去的理由啊!
“桑佑!出来,例行问话!”狱警突然敲了敲监狱的铁栏,趾高气昂的叫道。
我扶着墙站起身,摘下嘴里咬着的烟塞回口袋。
穿过长长的走廊,是一间看上去年代久远的审讯室,天花板上挂着不知道多少年前就淘汰掉的白炽灯泡,没有窗户也没有监控,关上门就能直接当禁闭室用。
坐在对面的高马尾男人面容俊美,深蓝色的军装被胸肌撑得鼓鼓囊囊,嘴角噙着笑,军帽斜斜的顶在头上,翘着二郎腿往椅背一靠,看上去不伦不类的,像个军痞。
军痞好啊。
我眼前一亮,就怕他是正人君子。
“长官。”
我弯下腰露出纯良的笑容,果不其然,高马尾男人的眉头高高挑起,似乎对我很感兴趣。
那不废话吗,是我的性感黑色深v衬衫不好看还是我的脸有任何瑕疵?
“听说你是站街的?”
军官戴着深蓝色手套的右手屈指在桌上敲了敲,银灰色的眸子审视的看着我:“别人在游行,你在那站街,这么会选地方?”
话题这么正经我有点不适应,哥们儿你不会是个好人吧?
我老老实实的回答:“客流量大,赚得多。”
人家开饭店也要找人多的地方开啊。
“赚了多少?”
啊?
我垂下眼帘,双手抓住了衣摆,做出胆怯的模样:“今天还没来得及开张,就被抓来了。”
军官抬眼扫了我一眼,即使低着头也能从那道视线中察觉到不带任何隐藏的轻蔑。
军官抬了抬下巴,银灰色的瞳孔一动不动的凝在我的发顶:“衣服拉开我看看。”
啊?
这就是传说中的上一秒风花雪月下一秒看看你的吗?
我抬起头,甚至不用酝酿就立刻红了眼眶,双眼含着水雾瞪着军官,“我只是生活所迫,为了讨口饭吃不得已才做这一行,您怎么能如此践踏我的尊严!”
翻译一下,不能白嫖。
军官嗤笑一声,绕过长桌走到我的身侧,一把拽起了我的手腕,力道大如铁钳,完全不容我反抗。
操,你小子吃什么长大的?
“长官!您不能这样!我是溪冈区的公民!您这么做我可以将您告上法庭!”我红着眼圈一边叫一边试图摆脱男人的桎梏。
剧烈的挣扎间,噼里啪啦四个钱包掉了下来,其中一个沉甸甸的正好砸在军官的靴子上。
“嘶——”
军官拧着眉低下头,接着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张?”
我沉默了,沉默的流泪。
既然无力辩解,那就用沉默应对一切,实在不行我免费操你一次就当这事过去了行吗?
军官蹲下身将四个钱包捡起来挨个看了看,“李华、晓明、维森,哈,还有史蒂夫。”
军官拿着最沉的那个钱包推开审讯室的门:“告诉史蒂夫,他弄丢的钱包找到了。”
哦,原来当时把我抓进来的那个叫史蒂夫。
今天风太大手有点冷,所以伸进他口袋里暖暖,没想到这钱包如此念旧情,区区一面之缘,居然舍不得我,自己跟过来了。
但是我还是想要咨询一下,干你们这一行的都这么有钱吗?
史蒂夫的钱包比那三个加起来都重,开一次张可以吃三年。
如果是的话以后我专门盯着你们下手。
军官踱步走回我面前,得意的挑起唇:“好了,你还有什么想要辩解的吗?”
“辩解?”
我眨了眨湿润的睫毛,表情失望的说:“在您的心里,我无论再说什么都成了辩解,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骗子和军官之间不该有任何多年后可以翻出来怀念的回忆。”
“所以…”
说到这,我突然停住,擦了擦眼泪,轻轻呼出一口气,似乎在酝酿什么。
军官“啧”了一声,对我的表现感到意外,他绷着下颔鼓动了一下腮帮子,问道:“所以什么?”
我将外套拉好,眼神认真,语气诚恳的问:“牢房里的老鼠洞,请问多久可以填好?”
人赃并获,辩解不了一点。
我做好在监狱常住的打算了。
**
“砰!”
牢门被残酷的合拢,我抱住膝盖背靠着墙蜷缩在床上,面色悲戚,眼角发红,小心翼翼从后腰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终端。
幸好第十区落后的狗都瞧不上,根本没有完整的监狱体系,别说墙角的老鼠洞了,连狱服都不发,省得我还要思考该怎么藏东西才能不被发现。
【11:11
小乞丐:三天内出不了狱,你的私房钱就归我了
11:44
不站街站你头上吗:滚】
傻x,谁还用现金啊,我的钱都在账户里。
虽然终端已经普及了,但是第十区人依然更热衷于使用现金,毕竟被人黑了账号直接一键归零,但被人偷了钱包只是损失了一笔钱。
他们在差和更差里捏着鼻子选择了差。
当然,其他区就没有这个烦恼了。
与其跟有钱人的特质防火墙和计算机团队斗智斗勇个大半辈子,还不如多黑几个普通名众,积少成多。
【11:45
小乞丐:今天下午有一群穿着军装的来打听你,我狠狠的夸了你一顿
不站街站你头上吗:比如?
小乞丐:长了张好脸,没了
不站街站你头上吗:我优秀的人格魅力难道不足以掩盖突出的外貌吗?
小乞丐:yue——】
关上终端,我卷着被子躺在床上,细细回忆高马尾军官的怪异之处。
他居然对我没想法…等会儿,不是这个。
他是真正接受过训练的,至少绝对不是溪冈区出来的野路子,手套下有枪茧,以及——
我摊开掌心,看着挣扎时从军官袖子上扯下来的袖扣,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操,金的。
怪不得连史蒂夫一个小喽啰都这么有钱,原来是其他区来的。
来做什么?
总不能是为了镇压这么一次毫无威胁性的抗议游行。
将金袖口塞进兜里,我闭上眼准备入睡,突然听见了一连串的脚步声。
四个军装打扮的男人推开了牢门。
我下意识裹紧了被子整个人团成了茧子,面色惊恐的看着他们,操操操操!五个人一起还是有点太淫乱了吧?
我们站街的也是有职业道德的!
得加钱!
四人目不斜视的径直走向老鼠洞,拿着工具一顿敲,硬生生在洞口钉上了两条横着的铁板,堵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
我揉了揉脸颊两侧的肉,让自己的表情生动些,叫住了最后一人。
为了方便犯罪而练就的优秀记忆力让我想起了这人的名字。
“谢谢您,史蒂夫长官,我…”
“长官吩咐了,不能让你从老鼠洞爬出去。”史蒂夫冷淡的打断我,转身和同伴了走了出去。
啊?
从老鼠洞?
你来,你爬一个给我看看!
第二天一早,我人还没清醒就被狱警拉了出来。
“桑佑,你被释放了。”
我瞬间精神了,“有人保释我?”
等一下,难道我真的有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煊赫身世,比如第一区门阀的私生子之类的?
真假少爷也行,我不挑的。
狱警推了我一把,不耐烦的说:“赶紧滚,游行的人太多了,监狱里关不下,上面交代了,重罪的送去死刑,轻罪的放出去,把位置腾出来。”
哦。
你真无趣。
“长官,我不想走,我忏悔,我要留在监狱里弥补我当初犯下的错!”
我转过身抓住牢门的铁栏杆,竭力睁圆并不圆的双眼,试图让他从中看到我的决心。
拜托,有吃有喝的还不要交房租和水电,谁要走啊!
狱警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扫了我一眼,“行啊,你现在不走,一会儿接死囚去刑场的车快到了,跟他们走也行。”
我攥紧了手里的栏杆,露出一个悲戚的笑容。
你以为这能吓到我吗?
天真。
“砰!”
监狱的大门在我身后闭合,我裹着仅有的黑色外套沿着水泥路走了没几步,面前出现了一条熟悉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