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欢宇智波田岛给我安排的房间。
因为从这里朝外望去,可以看到林间飘摇的萤火虫,在寂静的夜里,如同温暖的阳光。
我打开窗,把手伸出窗外,想要触碰到那片荧光,可惜,它们很快就飞远了,到了我望不见的地方。
“吱呀”一声轻响。
我回头看去,原来是斑。
“萤火,你是想要看月亮吗?”
宇智波斑站在屋子的门口,他看着我,脸上带有不解。
是的,他们的一生都充斥着战斗,哪有时间看这片星空呢?
我的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些怜悯,像是神明对苦难的人类的那种高傲的怜悯。
“斑,你数过星星吗?”
宇智波斑走进屋内,一脸不屑地说道,“我怎么会干这么幼稚的事情?”
他的黑发炸了起来,看起来整个人刺刺的,也确实不像是会干这种事的人。
“你仔细看过这片天空吗?”
“不就是那样嘛,总是那样。”他回答道。
“那,你知道为什么星星会发光吗?”
我转过身来,认真的问他,即使我知道答案。
宇智波斑见我难得认真的神色,恍然的摇头,“……我必须努力修炼,保护好我的弟弟。”
我嘁了声,不是为他的无知而可悲,而是为了他无法探索知识而可悲。
“星星的光是来自距离我们几亿公里的太阳光的反射。”
“我们所能看到的一切,其实都是过去的景象。”
我看着疑惑的他,终究是无法与这个世界共情。
“你们终究只是一个工具而已。”我嘲笑着说道,“不曾拥有过对真理思考的人,最终只会束缚在别人的规则之下。不曾遐想过和平生活的人,也只会陷入永不停歇的争斗之中。”
“而这两点,你过去做到了前者又忘了后者,你现在想着后者,又无法做到前者。”
我失落地摇头,拿起换洗的衣服准备去洗澡,但当我经过宇智波斑身前时,他突然扯住我的手,开口问道。
“一个不具有思想的人,一个被称为工具的人,真的能摆脱这种相互厮杀的命运吗?”
不能,我想这样回答……
但我犹豫了。
“我啊,曾经那么平和的看着这片天空,幼稚的数着星星,那是因为我有个伟大的祖国,它也是从这麻木的世界里绽放的花朵。”
“所以,我才更想回到那个美丽的时代。”
我挣开他的手,他没有反抗,只是盯着我出神。
我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我的样子,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旅客,冷漠、漫不经心和带着无法回去的悲哀。
许久后,他才说道,“战争又开始了。”
“是我们……和千手的。”他的声音很低,是怕我因为扉间拒绝参战吗?
我笑了,“好啊。”但我不会,我不会在这个时代喜欢任何人。
……
我从浴室里出来,惊讶的发现斑竟然还在这里,他一身和我同色的藏青色族服,身形比我这二三十来岁的人还高大些,蹲在窗下。他一头长发炸起,遮挡住一只眼,看上去有些凶。
他听到我出来的声音,眼睛转向我看来。
“过来,喝酒。”
我走近,头发上的水随着我的步伐慢慢的低下,落在地上发出浅浅的声音。
“不是忍者不喝酒的吗?”我摆弄着斑不知从哪拿来的酒,酒香很淡,如同忧思。
“可恶啊!”
“我啊,听你说之后,越想越不对劲!凭什么贵族就可以想看星星就可以看星星,想要月亮就可以要月亮呢!”
“明明我们忍者比他们更有力量,我刚刚跟父亲说要不我们直接杀了那些贵族吧,这样就不会有战争了,我的弟弟们和柱间的弟弟就都可以活下来,可他……一点都不懂。”
啊,斑年轻时真是风风火火的性格啊。我不过说了几句哲学家的话,他就已经跑过去和田岛对峙了吗?
斑有些酒醉了。
我惊讶的看着他朝我扑过来,赶紧用手抵住他的头说道,“为什么在我这喝醉了?”
他靠在我的手上,嘴唇贴在我的手腕上,轻轻说道,“因为,这个家族里,只有你能理解我,帮助我。”
“我想,你就像今天晚上的星星一样,是我……这片荒芜世界里的灯火。”
我心神一动,在这个世界里,除了弟弟,我第一次这么被人需要和依赖。我抵着他的手不自觉的松开了,他的头搭在我的胸腹处,我抱住他,手在他长长的头发中穿梭。
我微微叹息,想说“斑,我做不到的。我改变不了任何人的命运。”但真正说出口的却是,“那我便如你所愿。”
不知道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我和斑吻在了一起。
在战争的前夕,疯狂的,热烈的,像是两个灵魂的胶着。
我知道,我对他没有爱,而他也没有,我们只是两个受伤的人,孤独的人拥抱在一起相互藉慰而已。
我撕咬着他的唇,咬出血来,用鲜血的热度温热我冰冷的躯体,他同样用手扯住我的长发,舌头在我嘴里青涩而狂热的乱撞。
我紧紧的箍住他,像是要挤破我这伪装的强大躯壳,露出蜷缩在里面的羸弱而平凡的真我。
父母用骨血将我送上杀人的道路,爱人用背叛教我冷漠以对世间宿命,兄弟以死亡送我强者的力量,友人以羁绊让我看破这空洞的友善,当我从累累白骨叠成的王座上起身时,我才发现那平凡的过去被整个世界通天彻地的威压狠狠揉压连着我的骨,肉,灵,魄,一起塞进了这具他们所希望的强大躯壳里,只有我,想奋力撕开这强硬的坚壳,从血淋淋的伤口里探出头来,疯狂的大笑。
而斑呢,他任由我的手放在他敏感的脖颈上,任由我紧紧捏着他在残忍的战场上打磨出来的坚韧不拔的肉体,任由我的手,如菟丝花一样从他健美的身躯上汲取营养,就像——正在献祭中的——我的奴隶。
我吻住他,撕烂他的外衣,啃咬他年轻的躯体,玩弄他青涩的性器,他任我把玩着,让他的悲伤愧疚孤独都从我的,一双陌生的手上释放出来。
我的手上沾着他的精液,在他健硕的胸肌上捏玩,他散开的长发如尖刺般戳着我的心脏,我靠近他,他低低的呻吟,压抑的,沉闷的。
“咬。”我将手臂放在他的眼前,居高临下的命令着。
斑如幼年的猛兽一般狠狠地咬住了我的手,像是要从那手臂上撕下一块肉来。
它出了血,疼痛让我感觉到我还活着,活在一个虚假的现实里,我闭上眼睛,故意靠在斑的耳边,说道:“朔茂…”
他仿佛忽然回过神来,也轻轻的低喊,“泉奈…”
这并不是表明他对自己的弟弟有什么不伦之情,只是两个突然相逢的灵魂,在互换自己重要之人的姓名。
我没有对他做更过分的事情,我看向他的眼睛,迷茫而孤寂,而他的眼睛里的我,是疯狂而克制。
我们最终抱在一起,静静的等那情热平息,我闻到了他身上的酒香,这是刚刚那疯狂的我所不能闻到的味道。
“斑”我叫唤他一声。
宇智波斑看着窗外的黑夜,没有一丝的月光。连萤火虫也飞舞到某些地方去了。
“嗯。”
“你的弟弟会死。”我躺在木地板上,残忍的吐露出来最终的结局,“泉奈死在了千手扉间的手上,这就是我这双眼睛看到的未来。”
我感觉到斑的手狠狠的握紧,紧到手上的伤疤崩裂开来,猩红的血液从那指缝间流了出来。
他把手放在眼前,血液顺着手腕滴落到他的眼睛里,晕染出一抹红。
“是吗?”
“在这样的世界里,谁都有可能死去。”他仓惶的翻身离去,衣服松松垮垮的披在肩上,衣角在风中飘荡,他留下一个帅气的背影,留下一句有些凄厉的命令,“但你不能死。”
“滴答滴答”
未凝固的血液从我的手指上流下来,当我回过神来,战场上就只剩下焦臭味,血腥味还有一股奇异的烤肉香味。
我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手上染上的血,还有不知名的肉块,有些出神。
“萤火大人,斑大人的忍猫说要您赶往北边战场支援。”一个宇智波朝我说道。
我点头,扯了块衣角细细的擦拭着手,直到那股浓烈的腥臭从我手上淡去,我才下令往斑说的战场疾走去。
死亡,是一种消散不了的臭味。
无论我怎么擦拭,它依旧如影随形。
我知道我在变得疯狂,走入深渊,因为剥夺别人生命充盈自己的那种感觉太过美好,令人沉迷,但那沸腾的狂血冷却后,留给我的,只是那完美躯壳下一地的蛆虫。
天边的初阳刚升,这抹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我遥遥望着同样站在树梢的千手扉间,一种冷意和悲哀又一次袭击了我。
试探啊……总是试探……
为何恰好是面对扉间呢?
我苦恼着。
木叶如是,爱芽如是,斑……也是这样……
明明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总是因为它走上陌路。
如果梦境里也是这样的结局,那真是……
太遗憾了……
我想了想,朝扉间说道,“我不会杀了你,但我也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看见扉间的眼睛似乎亮起来了,里面闪动着我看不透的神色,但只过了一瞬,他同我一样的——抿着唇,眼睛里有杀人前对生命的漠视、对死亡的麻木。
我突然笑了,不是因为好笑而笑,而是我觉得,如果真的能死在他的手上,那,面带笑容的我,会让他吓得记一辈子吧。
他没有理我,手上朝我丢了个手里剑,然后快速结印,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直到那股水龙直冲面门时,我才发现,原来我真的没那么想死。
“湮灭。”
一只无形的手将气势汹汹的水龙抹去,我笑容淡去,只剩下满身疲惫。
因为我的执念,根本完不成。
“你很想杀我?”我拿出我的刀,薄红的刀刃上有未干的血迹,我举起它,朝扉间挥舞而去,“我却不能杀了你。”
扉间似乎是被我的话摄了心神,下意识的闪身离开,但是还是被我在左肩处划了道很深的口子,他没有下意识的摸上伤口,而是摸上了左肩上方的白色毛领子,那里被刀气卷秃了一块。
“我不该信你。”他的手终于碰上了伤口,眼里流露出一丝悲哀,和一丝我看不懂的像是从那冰封的身躯里崩裂出来的情感,压抑而又汹涌。
但我才懒得猜他的情绪,而且他这话真是奇怪,我从不觉得一个千手有过信任宇智波的时候,而刚刚……不过是意外吧。
我继续漫不经心的和他打,时而救几个宇智波,吸几个倒霉蛋的生命力,扉间和我相处了一段时间,果然有默契,他不约而同的装作和我激烈打斗着,顺便把我们的战斗带离战场。
“你究竟想怎样!”一脱离了战斗,他就急促的发问。
我沉默了一会儿,想要说些什么,但又该如何表示呢?
说我想要你促成宇智波和千手的联盟或者我直接杀了所有千手,直接建成和平社会,无论哪种选择,都是我想要而又不真正想要的。
“我想,”我刚要回答,抬头却看见扉间的眼里有了一丝泪光,我惊讶的问道,“你在哭吗?”
扉间平静而又冷漠的回答:“怎么可能,你还是想清楚再回答我。”
我知道他在装,在写轮眼的视力下,有什么是不被我看清的。
但他因何而哭,因何而笑,甚至因何而死,都与我无关,我只在意的是,我能不能回到…拥抱属于我的温暖。
“我想要的是和平。”我狡猾的在两个选项中选择了中间项,并且把问题抛给了他,“你说,如果你期待一个和平的社会,但要达到这一切,注定会失去你爱着的人,你会愿意去做吗?”
“爱……”千手扉间呢喃着,像是站不稳一样,踉跄了两步。
我从未见过他如此的惊慌失措,身为忍者,我以为他一直是如此冷酷的压抑着自己所有的情绪,像神明一样。
“我想,我会的。”
“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
终究忍者就是忍者,将所有柔软都抛弃的忍者,来自暗影的恶灵,无法走进被阳光笼罩的世界。
我看着外面的阳光,第一次觉得这东西刺眼,“我们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