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突然咳嗽起来。
这一圈士兵顺着他的视线往后看去,就见老爷子、二太太不知何时来的,就站在几步之外。
众兵连忙站起来,个个昂首挺胸一脸正经。
萧穆笑道:“现在是休息时间,大家该坐就坐,不用紧张。”
众兵依然保持着军姿。
萧穆走过来,目光一一扫过每一张年轻的面庞,问:“真的都不怕吗?”
众兵异口同声:“不怕!誓死追随将军!”
几十步外的士兵们听见这边的动静,探头瞧瞧,纷纷起立,跟着喊道:“不怕!誓死追随将军!”
百步外的士兵们也站起来了,喊起来了。
似往湖水中投了一颗石子,“誓死追随将军”这六字圈圈涟漪般沿着右路军扩散了出去,声声不息。
“禀将军,午时已过,右路军四万余将士无一人离营。”
小兵跪在堂前,神色肯定地禀报道。
范钊瞪大了眼睛:“一个都没有?”
小兵道:“是,小的已经再三查证过了,确实一个都没有。”
左将军鲁恭道:“其实也好理解,肯定有胆小怕死的,只是大多数兵都选择留下,少数那几个若走了,等于承认自己是个孬种,颜面让他们不敢遵从内心所想,犹犹豫豫地晌午便过了。”
中将军冯籍道:“正如战场衝锋,所有人都往前衝,怕的也只能硬着头皮随从大流,一旦出现逃兵,一个会带着十个一起逃,十个很快就会变成一百,直到大军彻底溃散。可话说回来,右路军才组建半年左右,居然能凝聚出如此坚定的军心,可见萧老等将领平时待士兵们不薄。”
韩宗平慨叹:“若我大周各卫所将领都能如此,怎会给大小反贼可乘之机。”
魏琦道:“奸臣当道,各地文武官员要么逢迎要么被陷害,长此以往剩下的自然全是一些蠹虫。若天下是一棵长了几千年的古树,朝廷便是长在中间的树心,蠹虫一旦占满树心,便会沿着枝干往外滋生蔓延,将军只有先将树心的蠹虫灭杀干净断其源头,才能逐步清除枝干处的蠹虫残留,最后让整棵古树焕发新生。”
宋澜与众将领都颔首。
韩宗平看向挂在墙上的北地舆图。
小小的卫县,几乎就在大周都城的正北方,相隔一千五百多里。
倘若江山为树,他们现在才刚刚清理了树梢的几根分枝,帝都仍被一片乌黑的蠹虫盘踞,中间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蝗蚁自以为在跟蠹虫为敌,实则一样在蚕食树上仅存的一些嫩枝绿叶。
朔州的两个反王便是他们南下路上要遇见的第一隻蝗虫。
“叫萧穆过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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