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盂最后将万遥送到了房间门口。
小姑娘也走进房门,冲他挥手道别:“早点休息。”
“嗯。”程青盂应了一声。
他又赶在万遥准备关门之前,回过头淡淡留下一句,“放心休息。”
“这层楼只有我们。”
又闹别扭
隔日依旧阴雨绵绵。
酒店房间玻璃窗上的雨珠犹如细长的丝线,一整夜都连绵不曾断绝,滴答滴答的雨声甚至入侵了万遥的梦境。
她半梦半醒地去了趟卫生间,电热水器不知什么时候坏掉了,水管里的水哗啦啦流了两分钟,掬一捧依旧让人齿寒。
简单洗漱清理之后,万遥又回到床沿边上,望着敞开的行李箱又陷入了沉思。
直到箱中皮革收纳袋上的银饰,折射出天花板上的灯光,忽地一下,闪了她的眼睛。
万遥这才挪到行李箱旁边,接着半跪在地毯上面,双手拾起黄棕相间的小袋,绕开表面的存封线,取出那尊白度母唐卡小像来。
绿松石而制的珠链捧在掌心冰凉透骨。
她莫名又想起了万晚。
与万晚第一次碰面,在挤满了人的画室。彼时万遥也才七八岁的模样,万晚正值躁动烂漫的青春期。
万晚和其他同龄女孩不一样,她沉默,低调,寡言,成日都灰头土面的,在画室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万晚的画与她本人的感觉截然不同,她更像是一副深沉的黑白水墨画,而她画的颜色始终鲜明跳脱,璀璨夺目。
万遥也会怀念与万晚共用书房的那段时间。
她会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亲眼见证万晚将金银珍珠、珊瑚玛瑙等名贵之物运用在画体上,最后绘制成一幅幅神秘又神圣的唐卡。
她记得万晚习惯以唇润笔,再蘸取各类矿物颜料作画,以此反复。
她不懂万晚为何会有这个动作,难道就不怕被颜料毒死吗?事实证明,万晚确实不怕,她甚至连金都敢咽下。
在好奇心的驱使直下,她跑到了万晚的身旁,悄悄蹲在颜料盘旁,用食指轻触了那团朱砂,然后有样学样地塞进嘴里。
殊不知万晚一直瞥着她的小动作,直到她连连呸吐着才忍俊不禁道:“好吃吗?”
她摇了摇头。
橙红色的傍晚霞光透进狭小的书房,万晚提着笔继续给画勾勒银边,问她:“那你想学吗?”
那时万遥浑然不知唐卡为何物,却也迎着落日余晖,郑重地点着脑袋。
“咚咚咚——”
紧闭的房门被人敲响。
万遥蓦地才回过神来,赶紧将手中的唐卡挂坠放回了收纳袋。
门又被敲了两下,万遥撇过头去,问:“谁啊?”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