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中旬,气温骤降, 云雾缭绕在整个墓园,白茫茫的一片笼罩在森木和阶梯之间。
万遥几乎没花什么力气,轻而易举就找到了万晚的墓碑。
相比周围的干净整洁, 就显得她这一方土地有些难以入目。
碑前扔满了各种各样杂物和垃圾,甚至还有对已逝之人最残忍的诅咒。
[贱人!你高兴了?那就祝你万劫不复、永不超生吧!]
[死都死了,还不肯放过活着的人吗?]
[贱人和渣男, 在地府好好团聚吧!]
……
万遥没什么情绪地弯下腰,捡起那一张张写满“祝福”的纸条, 全部叠在一起, 紧握在掌心里。
她花了些时间整理好满地狼藉, 最后才蹲在墓碑面前, 摆上了她带过来的那束白玫瑰。
万晚不爱笑, 尤其是拍照的时候,所以连墓碑上的照片, 也一贯的紧抿着唇,宛若全世界都欠她钱一样。
“最近过得好吗?”
万遥抬手抚了抚碑角的照片。
被雾霾吞咽的天空好像哭过一样。
回答她的只有幽静丛林传来的阵阵鸟鸣。
“你应该也见到他了吧?”她盯着照片中那双疲惫的眼,“那你现在……开心吗?万晚。”
应该是开心的吧。
他没骗你不是么?
时隔多日,他终于给你答案了不是么?
他选择和你离开,不就变相地承认了这段不被世俗承认的感情么?
该高兴的吧,万晚。
他是爱你的。
该怎么定义爱或不爱的界限呢?
万遥始终想不明白。
她在墓碑面前的石阶上坐了好久,好久。
就像回到了那个午后,万晚坐在画架面前,手里握着画笔,胳膊上还沾着颜料,拉萨的日光远比其他地方热烈滚烫,射进画室,抚平了少女眉间的失意和难过。
“好好的啊,姐。”她回头看着冷冰冰的照片,“我呢,打算去争取一下。”
替你试试另一种选择和活法。
“有机会再来看你。”
万遥留下最后一句,将那些垃圾扔掉后,沿着漫长又潮湿的石阶走下山去。
刚走到一半,就碰上了迎面而来的万东升。
万东升见到她似乎并不意外,面色很平淡,眸光依旧严厉神采奕奕,两鬓间倒是窜出了不少白头发,就像他身上那件细条纹衬衫一样,一黑一白紧密排列着,给人一种摧毁崩塌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