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当初陛下启用拓跋烈,将希望都寄托在拓跋烈身上的时候,拓跋烈曾经犹豫过。
谁都知道,是大将军刘疾弓带着他的部下,以寡敌众,死死守住皇宫,最终等来了拓跋烈的援兵,陛下才坐稳皇位。
那一战,都说拓跋烈力挽狂澜,说是陛下的恩人也不为过。
可实际上,如果不是刘疾弓的死战不退,陛下在拓跋烈来之前就已经被叛军杀了。
拓跋烈不是不能及时赶到,而是他观望了一阵。
就是这短短片刻,就让陛下看出来此人的心地。
陛下心性多疑不假,可陛下怀疑的那些人,哪一个不是真的有问题?
拓跋烈当时观望了一会儿,也许在那一刻,他心中格外的摇摆不定。
因为对于他来说,当时是救陛下,还是与叛军一起攻入皇宫,可能得到的封赏不会相差太多。
而且,看起来当时叛军势力庞大,那是许多大家族联手推动的事。
拓跋烈的内心之中,其实对这些大家族充满惧意。
他出身寻常,平日里就被那些大家族出身的人欺压。
说他心里有恨不假,可有惧也是真的。
在那摇摆的时候,是什么打动了他?
还是刘疾弓。
因为刘疾弓不但死守,还带死士冲开了歌陵城门,迎接拓跋烈进城。
对拓跋烈的怀疑,陛下可不是随随便便毫无根据。
就如同陛下为何要除掉他的那些亲弟弟……
在陛下最危险,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的弟弟们可没有一个站出来的。
亲弟弟们在叛军围困皇宫的时候,刘疾弓浴血奋战的时候,在陛下数次派人请他们带家丁部众对抗叛军的时候,他们都是一动不动。
他们大抵还会盼着陛下死吧,因为那些叛军背后的大家族,可不敢自立为帝。
他们终究要推举出来一个人成为新皇,所以这些王爷们,个个都觉得自己有机会。
陛下容忍到了最后的那位成郡王谢拂兰,也是在拓跋烈已经控制大局的情况下,才带着家丁挥舞着兵器,一脸惶恐和忠义的赶来。
所以他死在最后。
陛下杀他们的顺序,也不是毫无道理。
陛下要报仇,要出气,也都是有顺序的。
而陛下的杀心,源自于陛下的寒心。
这些事,人们都习惯性的忘了,而把陛下杀他们的事故意放大。
因为他们都清楚,在那个危亡时刻,他们也做不到如刘疾弓那样不顾生死。
这正是此时醒悟过来的陆纲,最害怕的地方。
因为御凌卫欺辱皇族,这是仗势,仗着天子的势,一旦天子没有势的时候,如多年前被叛军围攻一样,那么御凌卫大概也不会誓死保护天子吧。
陛下怀疑的,就不会放过。
陆纲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他怕的不是林叶,从来都不是。
他怕的是天子。
林叶如今如此捧着林叶,就是为了除掉上一个被天子捧起来的人。
陆纲他自己。
就在这时候,手下人又来报,说是有人求见,也不自报家门,只说有要紧事。
此时陆纲有些风声鹤唳的感觉,若是平时,这种故弄玄虚的人他早就让人赶走了。
可是今日,他心念一动,就让手下人把访客请了进来。
来人是个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倒是有些气度,不像是个凡夫俗子。
“你是何人?”
陆纲问。
那人俯身行礼:“回镇抚使大人,草民叫丁北根,不过这名字是个假的。”
陆纲皱眉,没想到这个人说话,竟是有些没套路。
丁北根从袖口里取出来一件东西,双手递过去,陆纲却没接。
丁北根把东西放在陆纲面前,然后后退两步。
陆纲低头看了一眼,然后脸色大变,眼神里顿起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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