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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贯X一剑(1 / 2)

谢修慈闭上眼睛之前,最后看到的是一双冷冰冰的眸子和胸口的无尘剑。

无尘仙尊沈踏星,以及他的本命法器无尘剑。

无尘剑深深地插进他的胸口,谢修慈能感觉到血和灵气从身体里一点点消散。

奇异的是,这么重的伤口,竟还没有身上其他地方疼。

或许是他要死了,对于疼痛的感知也少了许多。

谢修慈嘴里有股铁锈的怪味,他张张嘴还未说出遗言就喷出一股浓稠的黑血。

眼前那人有一瞬的慌乱。

是怕血水弄脏他的仙袍吗?

谢修慈有点好奇那人的表情,但来不及了,他的意识渐渐模糊不清,临死前大脑走马观花闪现着他这倒霉的一生。

要他说,人的命一开始就是定好的。

譬如他吧,年幼抄家,父母双亡,他被丢在乱葬岗等死。

野狗啃食他的小指,虫蛇盘踞一旁等待分食他的骨肉,腐烂的尸体垫在身下,稍微动一动便挤压出一滩滩肮脏烂臭的尸水。

他数着星子等死。

谢修慈记不清那会有多疼了,好像没有现在这么疼,因为很快,老散修就把他抱进了怀里,脏脏的破布把他包的严严实实,很暖和,于是一点都不疼了。

但人的命是改不了的。

老散修说他心里有恨,应该修“慈悲道”,所以给他起名修慈,又赐他本家姓,于是就有了这么一个和“魔尊”名号毫不相干的名字。

别看这老家伙说的道貌岸然,实际上带着小孩天天上街卖艺算命,偷蒙拐骗四件套中除了拐,样样都干,所以到头来也没有个好结果,最后被人一刀砍去头颅换赏钱。

谢修慈追着那人跑的吐血,还是没有抢回老散修脏兮兮的大脑袋。

在那人的嘴里,只会呵呵傻笑的老散修原来竟是个无恶不作的大魔修,年轻时带着宝物叛出师门,此后被通缉数年,如今终于伏法。

那人看谢修慈年龄小,又哭的可怜,于是大发善心,拎着老散修滴血的头颅道:“小子,这叫做师门锄奸,不算寻仇,我不杀你,滚吧。”

谢修慈抹干眼泪,吭吭哧哧跑回老散修的山洞,翻箱倒柜也没找出什么要命的宝贝,倒是找到了几本修炼功法。

于是谢修慈没修“慈悲道”,他修了百年斩水剑。

功成后谢修慈割掉了仇人的头颅,给老散修重新修了坟,还没来得及想想下半辈子做点什么小买卖,就从他人嘴中得知,自己竟成了仙门嘴中恶贯满盈的魔尊。

谢修慈后来才知道,他杀的那人是正道衡仙宗掌门的小儿子,老散修,是与他同一届的大师兄。

再后来,好多人都来杀他,不过他也没吃什么亏,老散修留下的果然是宝贝,谢修慈抱着自己的宝贝斩水剑,把追上来的人全都杀光了。

只可惜,还剩下一个

谢修慈意识消散的前一刻,脑海中飘过沈踏星那张冷冷淡淡的脸。

仙门第一人,无尘仙尊无尘剑。

多好听的名号啊。

谢修慈发现这群正道仙人们也挺小气的,给自己人的称号起的这么好听,偏偏给他安个血煞魔尊的名头,一点也不坦荡。

只是,这样正义的人怎么没有在他小时候出现啊

“笨手笨脚的东西,守个夜还敢偷懒,明天回了少爷,把你撵出去!”

“哎哎,你新来的吧,别骂他,这傻小子脑子不好。”

谢修慈捂着胸口,一脸迷惑地看着面前两个小厮。

这是哪里?他不是死了吗?

面前站着两个十六七岁的小厮,其中一个尖长脸指了指谢修慈的脑袋,冲旁边的矮个子挤眉弄眼:“诺,这可是咱们少爷奶娘的儿子,小时候发烧,把脑子烧坏了,糊涂鬼一个。”

矮个子嫌弃地瞪了一眼谢修慈:“张哥,咱们少爷可是长公主独子,怎么能放一个傻子在院里伺候,要是被别人看见,指不定笑话咱们沈府没人呢。”

“还不是咱们少爷心善,这傻小子爹娘都死了,他能有什么活路?少爷给他调进院里混口饭吃罢了,你可别欺负人家啊。”

话是这么说,那小厮脸上却是一副奚落的表情,显然并不把谢修慈当回事。

想必这少爷也并不是多么重视这奶娘的孩子了。

谢修慈沉默着快速打量周围的环境,他刚从黑暗中醒来,屁股底下是玉白石头铺成的走廊台阶,头顶挂着一排琉璃灯,背后的屋子又高又大,厚重的房门上雕着精致的花纹,即使关着门也能隐约闻到房内透出的淡淡香气。

面前的院子由青石小道隔开,一丛丛白色小花开的正盛,角落还种着几行竹子,夜风吹过,留下一阵沙沙声。

谢修慈觉得这院子看着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普天之下富贵人家布置院落向来讲究风水格局,这院子的主人却随意自然,任由院落长满了白色花朵,看上去也不像是什么名贵品种。

真奇怪,他明明被众人围堵到黑煞山一剑穿胸而死,如今却毫发无伤地站在一处人间院落。

面前站着的两个小厮身上也没有任何灵气,都是凡人。

灵气

谢修慈试着运转灵气,却在此时,脑袋像是被人重重捶打,一大股记忆瞬间涌入脑海。

谢修慈捂住脑袋闷闷地哼了一声,他惯常忍痛,但大脑此时却像是被人撕开了,强行塞进一团记忆,痛的他浑身打颤。

谢修慈艰难地吸收这些记忆,然而画面中一闪而过的,那熟悉又陌生的人却让他心惊肉跳。

他似乎是借尸还魂了,还魂到一个有无尘仙尊沈踏星的小世界。

这团强塞过来的记忆里,沈踏星是当朝长公主和丞相次子的儿子,打小就被娇生惯养养大,从未离开人类京城,更别提什么修仙道。

至于“谢修慈”,则是沈踏星乳母和府内管事的孩子,管事谢清芳死的早,乳母刘曲娘也在前天因病去世,只留下傻乎乎的小儿子。

奶娘去世后沈踏星让人把孤苦无依的奶兄弟——也就是谢修慈,调入自己的院子里服侍,也不指望这傻子能做什么,只安排他守夜,算是报答奶娘对他的幼时的哺育之恩了。

看着这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谢修慈心情复杂,没想到再次遇到沈踏星居然会是这样的情形。

上辈子他死在沈踏星的手下,这辈子借尸还魂后又成了他的奴仆,真是

造化弄人。

谢修慈闭上眼想着那张冷冰冰的面孔,手指下意识地摸向腰间,捞了个空后才恍然惊醒,这是另一个世界,他的斩水剑不在身边。

他是个普通家仆,还是个小傻子。

小傻子的记忆里没有和仙道魔道有关的东西,也不知道这个小世界是否可以修炼。

“小傻子,你想什么呢?”先前奚落谢修慈的尖长脸小厮笑道:“夜深了,你去厨房把齐娘子放在架子上的酒拿来,咱们喝了暖暖身子,下半夜我们守着,你就去睡觉吧。”

厨房的东西都是登记造册的,这人明摆着是想哄着傻子帮他“偷”东西。

谢修慈虽是初来乍到,但小时候也跟着老散修混过“人间江湖”,知道这人是想骗傻子顶罪。

他刚试了试,丹田中只有一丝微弱的灵气,没搞清楚这个小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还是先装傻充愣为好。

谢修慈睁着一双大眼睛呆呆道:“我不去,我要给少爷守夜。”

“嘿,你这傻子,叫你去你就赶紧的!”另一个小厮举起手作势要打谢修慈。

谢修慈护住脑袋蜷缩在廊下,瘦弱的身体缩成小小一团,又窝囊又可怜的。

“这傻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张哥你平时对他也太客气了,我今天就好好训训他,叫他以后乖乖听咱们兄弟的差遣。”

小厮折了廊下花枝狠狠往谢修慈的背上抽过去,洁白的花瓣四落飘落,溅起一片花雨。

谢修慈透过手臂缝隙瞧着时机刚想躲开,那小厮的手腕忽然被人牢牢钳住,狠狠地往反向一折!

小厮顿时鬼哭狼嚎地求饶:“痛痛少爷?少爷我错了放过我吧”

“闹什么,大半夜不睡觉折本少爷的花,是觉得太闲了是吗?”

少年清润冷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谢修慈下意识地捂住胸口,明明没有伤口,却觉得里面隐隐作痛。

相较于修仙百年便成仙门第一人的无尘仙尊,眼前将将十六岁的沈踏星声音中还有一丝稚嫩,听起来威势不足,却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潇洒意气。

沈踏星刚被吵醒,又看到心爱的花被人糟蹋,语气十分不悦。

谢修慈低垂着脑袋,余光悄悄看过去,只见柔和的月色下,身材颀长的少年慵懒地依着雕花门柱,掏出手帕仔细擦了擦纤长洁白的手指。

似乎是察觉到谢修慈的视线,沈踏星拢了拢披着的白色外袍,那双眼尾上挑的凤眼冷嗖嗖的瞧过来,精致漂亮的五官还带着一点稚气,但眉眼间已能隐隐看出日后的无限风华。

谢修慈收回视线,老老实实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长的和那人一模一样,只是脾气似乎不怎么好。

无尘仙尊虽性格冷漠,却是连他这个魔尊都听说过的好脾气,从不会欺压其他修者不说,遇到后辈请教也会冷着脸认真指点,这在势力的修仙界里已经算是极好的了。

可这个小世界的无尘仙尊虽说是替他出了头,但为人做事却并不像他印象中的那个人。

难道他之前听说过的种种事迹全是沈踏星装出来的?还是因为在这个小世界的缘故,连性格都变了?

谢修慈疑惑,他沉默着继续观察。

少年沈踏星拧了拧长眉,冲两个小厮不耐烦的挥挥手,“滚去找你们的管事,以后离本少爷的院子远一点。”

两个小厮苦着脸,想说些求饶的话又不敢,只好唯唯诺诺地答应退下。

谢修慈头都没抬,双手放在丹田下意识地做出防御姿势,跟着小厮们往外退。

“等等。”

沈踏星臭着脸来到谢修慈的面前,他嫌弃地拎着谢修慈的领口把人往屋里拖:“我让你走了吗?滚进来,脏死了,旁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奶兄弟,你竟然就任凭别人欺负,是不是故意丢我的脸?”

谢修慈倒吸了口凉气,胸口又开始为不存在的伤口作痛,上辈子的仇人就在眼前,身上还没有任何灵气,岂不是上天赐予的报仇机会!

可惜

谢修慈冷着脸看着微微沾地的脚尖,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被沈踏星一路提溜到房内,扔进小隔间的浴池中。

温热的水流打湿了谢修慈凌乱的长发和身上的衣服,更显得他像个落汤鸡似的瘦弱可怜。

沈踏星抿了抿嘴,丢下浴巾不耐烦道:“这是活水,你先洗干净再来见我。”

说罢转身离开。

谢修慈扶着浴池边沿重重喘了口气,他拍拍水花,能在家里引入活水温泉,在人间里也算是奢侈了。

这个世界的沈踏星看起来就是个人间富贵公子哥。

谢修慈闭眼靠在池边平复心情,这一天真是刺激,无论是重生还是再次遇见沈踏星。

只是这幅身体过于瘦弱,按照记忆推算,大概才十三岁,身量尚未长成不说,连个趁手的武器都没有。

报仇?现在恐怕还不行。

想到自己刚刚居然被仇人提着走,微微迟钝的谢修慈阴郁地搓着被沈踏星不小心蹭到的脖颈,后知后觉地羞恼起来。

凭什么,杀了他还不够,还追到这个世界羞辱他。

谢修慈撩起泉水扑在脸上,好不容易才降下怒火,外面的大少爷听到隔间水声又大声催促:“快点,洗好了就滚出来。”

谢修慈攥紧拳头恨恨地砸了砸水面,他深呼吸了一会才勉强压下内心复杂的情绪,快速洗干擦净身体,穿上衣服回到卧房。

沈踏星手里拿着一卷书,倚在床头困倦地支着脑袋,谢修慈瞥了一眼,只见那书上面画着人体经脉走势。

谢修慈眼睛一亮,前世沈踏星横空出世,谁也不知道他修的是什么道,为何提升境界那么快,短短数年就成为仙道第一高手。

谢修慈亲身体验过修道的艰难,对此十分好奇,现下似乎是有机会可以窥探一二。

“怎么还穿着你那破衣服。”沈踏星缓缓掀开眼帘,就见到小傻子愣头愣脑地盯着自己瞧,表情似乎还有点兴奋。

他并不知道谢修慈心中所想,见小傻子一身粗布衣服不由得皱眉嫌弃,翻出自己的一套中衣扔到谢修慈怀里:“换上,明天我让人给你做几套新的。”

这小傻子闷棍一个,要不是他奶娘对他极好,他也犯不着自找麻烦把人弄进来。

谢修慈沉默地捧着衣服去隔间换好,他举起手闻了闻袖口,嗅到了之前在廊前闻到的香味。

公子哥,中衣都要熏香。

“没想到无尘仙尊私下竟是如此”

谢修慈冷哼,这若是被从前那些追随他的正道仙人们知道,定会惊掉下巴,只可惜没办法让他们看看沈踏星现下的嘴脸。

谢修慈重新回到卧房后,沈踏星明显来了精神,他扔下书盯着谢修慈满意的点点头。

他的眼光不错,这孩子果然长的清秀可爱,是个美人胚子。

他这人没什么爱好,就喜欢美人美景,摆在房里,眼睛看着舒服,心情也愉悦。

沈踏星本想叫小傻子洗干净后去后面厢房睡,现在又有了新的注意。

沈踏星懒懒地打个哈欠,踢了踢被子:“你过来。窝在床头,帮我暖脚。”

他体寒,现在天气渐冷,刚刚起床转了一圈,被窝里的热气早就散了,如今有现成的小奴暖脚,当然不能放过。

谢修慈愣了一下,他暗暗掐了掐手心憋住怒气,时机还不够,不能翻脸。

他仗着原身是个傻子,故意露出一副憨傻模样,撒腿就往外跑,“我要守夜,守夜,不能睡床上。”

“啧,说你是小傻子还真是,外面那么冷,在屋里陪本少爷多好。”

谢修慈充耳不闻,直奔房门。

眼见小傻子就要跑出去,沈踏星冷下脸,现在暖不暖脚倒是不要紧的了,他的威严被挑战了。

沈踏星冷冷命令:“回来,你胆子大了是不是?”

“以后每晚都必须睡在这里,否则不给你饭吃,天天饿着肚子睡觉。”

沈踏星继续吓唬:“水也没有,走廊也不许你睡。”

谢修慈脚步一顿,这幅身体可没有多少灵气,断然做不到辟谷,若是饥寒交迫被赶出去,恐怕活不了几天。

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须得好好珍惜啊。

谢修慈恨恨地咬咬下唇,转身装出可怜巴巴的模样,低头走向床榻。

沈踏星伸手一拽就把小傻子拎到床上,冷风扑进被子里,他打了个哆嗦,快速把谢修慈塞进被窝踹到自己对面。

沈踏星舒舒服服地把脚搁在小傻子暖呼呼的小肚子上,“乖一点,少爷以后会待你好的。”

谢修慈一声不吭,圆乎乎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床头绣着精致花纹的帐子。

羞辱,这是巨大的羞辱!

他堂堂魔尊居然沦落到给沈踏星暖脚!

可偏偏他却无能为力!

谢修慈双眼通红,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前世被杀,他只当技不如人,况且那会子他也活累了,死了就死了,可偏偏老天让他又活了过来。

即使是复活后猛不丁见到沈踏星,谢修慈那会也没有多少杀意,可如今,被曾经的对手和敌人用这种方式狠狠羞辱了一顿,谢修慈只觉得比死了还难受。

前世因那魔尊的名号,不知多少人将他与沈踏星拿来比较,谢修慈自认此人是自己的对手,虽未见过,但私下收集了许多沈踏星的消息,也算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谢修慈本以为这仙门第一人应是光风霁月的,却没想到也是个装模作样的虚伪君子,私下竟然这样恶毒无耻!

谢修慈本来就是由仇恨撑起的一个人,稍微刺激便钻了牛角尖,他不想去分清两个世界的沈踏星到底有什么关联,他只要一个能承接他这百年怨恨的人。

死了一回还摆脱不了他的烂命吗?

谢修慈狠狠咬着手指,刺痛让他清醒又痛苦,他不信他的命就这么烂,既然老天让他重活一次,那这次就算是死,他也要拉着沈踏星一起。

谢修慈忽然想起沈踏星睡前看的书,面色微微扭曲,既然这一世沈踏星还未修道,不如就让他做沈踏星的引路人。

前世的无尘仙尊高高再上,瞧不起他们这些下三滥的魔修,但若是此世也修了魔道,又该如何呢?

谢修慈是半夜被热醒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被人从床尾捞到床头。

四肢被紧紧缠住,脆弱的丹田上盖着暖烘烘的大手,少年嘴角微扬,埋在他的肩头睡的正熟。

谢修慈揉了揉眼睛,被近在咫尺的死敌吓得一激灵。

太近了,近到连呼吸都能喷到他的脸上。

记忆中模糊冷漠的五官被少年安静的睡颜取代,谢修慈怔怔地瞧着沈踏星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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