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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 上(1 / 2)

浑身像是泡在温吞的水中,一波又一波的潮水缓缓将我打湿,暖流打着旋从丹田往浑身都经脉蔓延。

汗液,又或是其它的什么在皮肤上流淌,五指被人相扣住,潮湿,黏腻的触感细细密密的将我包裹。

我难耐的呻吟出声,快感不断的刺激着最敏感的神经。

伸出双臂试图用力抱紧海面上的唯一一块浮木,唇齿间透出些稀碎的喘息。

“别……”

我不知道自己在哪,眼前炸着一串串火星,眼皮比师尊布置的课业还要重,什么都看不清。

只是顺着本能挺着腰,层层叠加的快感又将我本就不太多的意识夺了去,记忆中印下的最后的一丝触感不是温热的皮肤,而是被浸湿的布料。

我已经许久没有睡过这样的好觉了。

……

再一次睁眼,我已经从院子里到了内屋的榻上。

下意识往旁边一摸,手还没碰到东西,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我迷迷糊糊的被那人拽过去,撞入一片炽热的怀抱。

“师兄,早。”

我猛的清醒过来,狠狠掐了把眼前人笑眯眯的脸颊。

“嘶,师兄!”

师弟红肿的嘴唇,和脖子上暧昧的痕迹似乎证明了我昨晚的胡作非为。

啊……真的啊。

丢脸的记忆再一次山呼海啸的袭向我,我清清楚楚想起,自己先是十分不争气的一杯倒了,然后又在师弟送给自己礼物后,一个激动不小心表白了。

只要我不先说,尴尬的就不是我

我咳了声,一脸严肃的坐起身,又因为腰部穿来的一阵阵酸痛,面无表情的躺回去。

想了想,憋出一句早。

——

好了,我真的不敢乱喝酒了。

误事,太误事了。

我坐在山门旁的石凳子上,等着师弟时痛定思痛的想着。

怎么面对师弟呢,虽然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门派每个月都有门派任务,完成会有相应的灵石,按照难度的大小还会有炼器材料,灵药,甚至法器奖励,只不过因为难度过高很少有人能拿到法器罢了。

这次是我的剑在上次被同门借走时出了事,刀刃都被折断了。

我虽然是并不想借,毕竟对于每个剑修来说,剑可是媳妇一样的存在,媳妇能外借吗!

可是我实在是不会拒绝,只好讪笑着叮嘱他小心点。

现在可好了,后悔也来不及。

我这次和师弟就是冲着五级任务的炼器材料去的。

至于为什么带师弟……还要从昨天酒醒了说起。

昨天我在床上躺着装死,想等师弟走了我再起。

就这样,师弟不起,我也不起。

人一闲下来脑子就会去复盘事情,我满脑子都是小师弟。

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目光便偷偷往小师弟的方向偏。

一下子就对上了一双微垂着眼角的美目。

脑子嗡的一声,心跳的像是醉了酒,我按都按不住。

突然就想起在话本上看到的一个词——双瞳剪水,窗外的秋色也都融在这小小的一隅之间了。

“师兄。”

小师弟勾着嘴角,凑到我眼前,额头对着额头。

“师兄怎么在偷看我呀,正大光明的不是好更吗?”

“谁,谁偷看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狡辩的话已经脱口而出了。

“哦?”师弟一挑眉,笑道:“那师兄在看什么?”

“我……”眼神不由自主地乱飘着,突然看见师弟露出的一截手腕上,紧紧地缠着绷带。

“你手怎么了?”我急吼吼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一边将他的衣袖挽上去。

“别碰。”师弟猛的制住我的双手,又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垂着头,轻声说道:“师兄别看了,好吗。”

原来的绷带是为了掩盖,被……时的痕迹,可是现在师尊应该已经不再去找师弟了,那这些……

不对,那天在场的不止师尊,还有门派里的几位长老!

我再一次攥住他的手腕,摩挲着手背上没有被绷带覆盖的皮肤,缓缓道:“是长老吗……他们强迫你的吗。”

“师兄,你哭了。”

我哭了吗?我没有察觉。

我只觉得心脏被人攥住了,恶水从指缝间流出,在五脏六腑中乱撞。

师弟用没有被我攥住的那只手,为我轻拭眼角。

“别怕,师兄。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啊……

“你搬到我的屋里来,他们看着师尊的面子应该不会动你……”

我现在只能祈祷师尊是真的对师弟没兴趣了,此刻我是多么痛恨自己的软弱。

师弟将我揽进怀里,像哄小孩似的拍着我的背,安慰道:“以后我一步也不离师兄,师兄也不必过于担心了。”

“好。”我哑声道。

——

好,记忆再拉回到现在。

我坐在石头上揪花瓣,等师弟与我在山门口汇合。

那日,师弟很快就搬到了我屋里。

他本就没什么要带的东西,被褥枕头我早就给他备好了,只一人过来就行。

所以本来是该一起出门的,可临到山门,师弟突然说有东西落下了,要回去一趟。

“师兄你先在这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作为三界好师兄,要给师弟留出足够的自我空间,于是我只好默默在这里数地上有多少根草。

就在我数到三万三千八百六十一根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我回过头来,先是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半晌才看清那张严肃的脸。

正是大长老座下的弟子——严邵。

少年一本正经的板着脸,一句话也不说,手里勾着一枚玉佩递给我。

我愣愣地接下,还没开口询问,就听他道了句,戴在腰上,别拿下来。

然后三步两步就不见了踪影。

我有些讶异,因为我和他的来往并不算密切,只不过在门派成立之初,我带过他一段时间。

那时门派里人手少,就我师尊和大长老两人,偏偏大长老还喜欢乱捡孩子。

孩子太多大长老照顾不过来,山里随处都是乱跑的孩童,实在是吵的不得安宁。

于是我只好自发担起了门派第一大师兄的职责,开始勤勤恳恳带孩子。

严邵是那群孩子堆里最乖的一个,不吵也不闹,最是省心。

唯一不太好的一点就是粘人。

严邵是大长老从被战火侵蚀过的村落中救出来的,七八岁就没了父母,自然没什么安全感,于是便粘我粘得紧。

几柱香的时间不在他眼前便要掉眼泪。

但也不是像其他小鬼那样大哭大闹,而是一个人缩在角落,眼泪可怜巴巴的往下淌。

看得人心疼的厉害。

只不过十六岁那年,我要下山去找师父的一个朋友抑制龙气,会要几个月才能回来。

出山门时,严邵第一次哭的撕心裂肺,拽着衣角不让走。

我没办法,虽然心疼的厉害,却只能无奈的看看大长老。

后来严邵被大长老抱走了,可等我几个月回来后,他就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也不再粘我,只是规规矩矩的叫师兄。

后来因为天赋卓绝,被大长老收作了关门弟子。

说起来,大长老和六长老是唯二不在那几个畜牲之列的……

我沉浸在回忆里,肩膀就又被人拍了下。

“走吧,师兄。”

我自下山起就一直无意识地拨弄着严邵送我的玉佩。

是的,我把它挂在了腰间。

严邵是个好孩子,就算有什么别扭,他也总不会耿耿于怀这么长时间,再说……我并不认为他会这么恨我。

我自认为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即使离开也是迫不得已。

事实上,师弟一回来就眼尖地看到了我静静躺在我手心的玉佩。

“师兄,这是什么?”

师弟指着玉佩,一脸好奇地眨了眨眼。

“额……”

我总不能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吧?

“这是……别人送我的。”

“别人?”师弟一挑眉,直接从我手中拿走玉佩。

自表露心意以后,师弟好像越来越放肆了。

“哎!师弟!这个不能乱动!”我忙想去抢玉佩,却被师弟灵活的躲开了。

“师兄放心。,我只是看看它是否对师兄不利罢了。”

师弟抬手晃了晃玉佩,碧绿的玉佩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却比不过小师弟的笑引人注目。

是啊,不管是什么都比不得小师弟的。

“你可小心点了,别摔了就好。”我无奈地又往石凳上一坐,不再管他。

“那当然!”

我托着脸,就见师弟拿着玉佩翻过来翻过去,时不时嘴里念念有词。

于是有点好奇,半开玩笑地说道:“你捣鼓什么呢?下咒吗?”

师弟闻言一挑眉转过身,将手一背,俯下身看着我。

阴影沉沉的罩下来,那张完美的美人脸此时却好像有些陌生。

他笑眯眯地道。

“师兄这样信不过我吗?”

我叹了口气,伸出手捧住他的脸。

“也许,你也可以再多信赖我一点。”

师弟明显的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我会这样说,晦涩幽暗地看着我。

我被他盯得发毛,下意识一摸后颈。

“嘶……”

作晚师弟在后颈留下的伤口还没消,这一摸,直接碰到刚上了药的伤口上了,疼的我直吸气。

“我知道了,我会多信任师兄一点了。”

师弟垂着眼从乾坤袋中取出伤药,熟练的给我后颈的伤口抹上。

抹好后,师弟自顾自低着头盖药瓶,我看着他头顶软软翘起的一撮头发,心里痒痒的,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唔……手感还挺好。

“师兄……”师弟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却也没有阻止,也算是默认了我的动作。

“师兄将这个带上吧。”师弟将严邵送我的玉佩重新还给我。

“我已经检查过了,就是普通的护身法器,师兄带着到也好。”

我松了口气,喃喃道:“我就猜他不可能害我……”

“所以到底是从哪来的?”

“你严邵师兄给我的。”

“严邵……”

“你该是没见过他的,他是大长老的关门弟子,平日里都在后山静修。”我又忍不住揉了揉他松软的头发。

“哦……”师弟低着头摆弄着手中的白瓷瓶,过了会抬起头笑着道:“该是个很厉害的同门吧,师兄可要带我认识一下的。”

“你也该叫他师兄的。”

“我只会有一个师兄,他就站在我眼前。”

这次的任务说起来也巧,但我宁可不要这个巧。

——

就在我发愁铸剑材料时,小师弟推着门进来了。

“师兄!最近发布的新任务里刚刚好有你需要的材料!”

“真的吗?不是,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我有些吃惊,因为我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小师弟脸色不太对,像是在生气又或是在酝酿什么更大的,阴沉沉的吓人。

“那些人笑着说把师兄的剑折断时。”

我无力地扯了扯嘴角。

还是让他知道了。

其实我并不是没有想到过这种可能,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毕竟有谁没事会去借别人的本命剑呢?

反正你也练不好,干嘛用这么好的剑——他们是这样说得——修炼不了的废物!

即使我现在已经可以修炼了,因为勤勉,修为在门里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可师尊并没有将我恢复的消息放出去,反而是压得死死的,不让任何人知道。

于是他们还是像往常一样对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反抗,只好默默的拾掇着残局。

完成任务了,获取材料,他们也会认为是因为师尊给我的法宝。

我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花架子。

我摩挲着布满修补痕迹的短剑,被师弟直勾勾地盯着,不免得觉得难堪。

我这个大师兄的形象还是崩塌了,也不知道师弟会这么想我……

“我会给师兄报仇的。”

师弟冷不丁吐出一句话,语气寒得人冒冷汗,像是什么深仇大恨。

我忙笑着打哈哈,心中莫名涌上一股寒意,总觉得自己此时要是不说点什么,那几人该是要倒大霉了。

可刚下意识想要劝几句,却发现其实完全不占理。

是啊,我为什么要帮折辱我的人说话?

我还在那里发愣,手腕就被人拉住了。

“走吧师兄,新任务中刚刚好有你需要的材料,我们一起去吧。”

———

这次的任务就是最基本的除魔,六合城附近的一个村落里最近突然冒出一个鬼修,专抓小孩来练傀儡。

一个村子里的抓完了就抓下一个村子,已经有三个村子被鬼修抓完了,丢失的孩童据不完全统计至少有二三十个。

按评级来看这个任务并不难,而且刚刚好可以凑齐我所要的材料,所以我才说实在是天上掉灵石的好运气。

所以不出意外一天之内就可以搞定,主要的时间到是一来一回浪费了。

修士在做任务时一般不会御剑,主要是过于显眼,会被下修界的人当珍奇动物一样围观,更何况御剑本就要消耗灵力,不如坐游船来的舒服。

六合城离这里倒是挺远的,坐游船也得两天,这说明要睡一晚。

“我和师兄一起睡就好,还可以省一件房钱。”

师弟笑眯眯地看着我,我总觉得没好事。

……

结果就是第二天直接睡到了下午,差点错过了下船的时间。

还好用灵力揉一揉腰,便也不会那么酸痛了,只不过是下面还有些难以启齿,走路也不大利索。

好消息是双修真的有用,修为又有了增长,估摸着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冲击金丹了。

我感受着经脉中涌动着的连绵不断的灵力,不由得漫上一股欣喜。

拥有力量的感觉就是好,不必再依附于什么了。

往目的地赶得时候是我御剑带着小师弟飞过去的,迫不得已实在是因为浪费了太多时间,小师弟无法御剑,只好由我带着他飞。

第一次带人,再加上我的御剑技术本就不太好,差点无数次撞上突然出现的飞鸟。

就这样一路跌跌撞撞,总算是紧赶慢赶在日落前到达了村子。

村口早就有人在等着了,我刚一落地,一伙人呼啦一下就将我们包围了,“仙长。”“仙人。”的叫。

我一路上都心惊胆战,头有些发晕,人群倏地冲上来,要不是有小师弟急忙扶住了我,就要在所有人的众目睽睽之下狼狈倒地,丢大脸了。

“各位先不要急,事情我们已经了解了大概,此次前来就是为了除去此患的,可也急不得,先派一个人来讲清楚事情原委,我们也好再做打算。”

师弟一手扶住我的腰,另一只手将乱哄哄的人群拨开,扬声安抚村民。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也有了回应。

“大家先安静。”

随着一声清亮的嗓音,骚乱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从中走出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

少年看起来还未成冠,秀气的眉眼中还透露着稚气,左腮上的一颗痣让我心神恍惚了一瞬。

我的胞弟左腮也有一颗痣,可他早已在多年前就去世了,说起来他要是还活着,该也有这么大了。

我拧了拧眉心,缓缓吐出一口气,调整好思绪,对眼前的少年道:“你是……”

少年像是预想到了我的问题,抢先说道:“我是这个村的村长。”

“村长?”

我不禁有些讶异,心下感叹。

村长在我心中都是长者的形象,可眼前这位却看起来还未成冠,但毕竟是能让一村的人都听命于的人,定时有什么过人的地方,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少年又紧接着道:“我知二位仙长可能会惊讶于我的身份,可现在实在不是适合解释的时候,人命关天,等事情解决我也自会设宴答谢二位,到时候解释也不迟。”

我本就不求少年村长的缘由,他即一开口,我自当是顺着往下说道:“设宴就不必了,我们也是有任务在身,您先说清楚事情原委,我们商量下,便即刻出发。”

————

“我觉得直接化形成小孩把他引出来就可以了。”

情况和预先知道的大致没有出入,我和师弟商量着准备今天就动手,运气好还可以赶上最后一趟的游船、

“我……”

“我去,你好好待着。”

师弟刚要开口就被我打断了。

“你就老老实实待在,呃……村长家里。”喊一个孩子村长我还真不大适应,顿了下,摸了摸师弟的头,语重心长的道:“师兄知道你是想出一份力,可你没有修为,无法自保,遇到危险怎么办?”

“乖,就待在……村长家,我很快就回来。”说着从腰间解下那块玉佩递给师弟。

“按理来说你呆在那里不会有危险,可如果出了意外你无法应对,小邵该是因为不知道我可以修炼的消息,才担心我,给了我这块玉佩,现在你带着吧。”

师弟拿过玉佩,却将它重新系在了我的腰间,一拨穗子,直起身道:“还是师兄自己带着吧,我出发前特意准备了护身的法器,到是师兄,对面的实力尚且不知,怎么能如此妄下定论。”

我下意识道了声抱歉,过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该说谢谢,便又忙磕磕绊绊补上句谢谢。

师弟闻言噗嗤一声笑了,道:“谢什么?该是我谢谢师兄才对。”

我垂眼拨弄着鲜红的穗子,低声道:“好久没有人关心过我了。”

我不知什么时候早已习惯了挡在别人前面,即使是逞能,也会装作轻松。

说完我抬起头望向师弟,师弟神色好像有一丝僵硬,可很快又恢复了以往温和的模样。

我疑他身体不适,在询问并得到否定回答后才放下心。

师弟这样关心我,我也该加倍对他好才是。

————

“我会快去快回的,师弟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我将师弟送到少年村长家中,临出门给房子加了层保护罩。

“师兄万事小心,我等师兄回来。”

按照情报,鬼修现在正在隔壁的村子活动,于是村民便将化形成孩童模样的我送到了隔壁村子一个有小孩的村民家中,主要是为了更好的引那鬼修出来。

在守株待兔的时候,思绪不免得被吹到了十多年前,我的小弟还在的时候。

他比我小一岁,那年我七岁他六岁。

那时候的记忆其实都记得不太清了,可小弟那张绝望惊惧的脸仍深深刻在我脑海。

他单名一个昭字,还是我给他取的。

我自幼喜欢看书,即使年纪小看不懂也要看,不会的就去问娘。

当时看到书中的一句开头“倬彼云汉,昭回于天”,我就指着“昭”问娘是什么意思。

“这个字好看!我想用这个字做小弟的名字!”

娘笑着摸了摸我的头,给我解释意思。

“这个字念zhao,是光明的意思,是个好名字,小谙也会是个好哥哥。”

他不会走路时,我就学隔壁的徐奶奶用布把他绑在我后背上,带着他乱跑。

等到他会走路,我就到处带他去玩,村里的每一条小道我们都走过。

可是突然有一天,娘突然不让我们出去玩了,说是最近不太平,外面有大妖怪,我们就在家里闲了好些日子。

直到他六岁生辰那天,我看他闷闷不乐地躺在床上发呆。

已经有小半个月没有出门了,昨晚他还对我说自己想出去玩。

说是有大妖怪,可这么久都没有动静,一定是娘为了不让我们出去,骗我们的

于是为了他一年一次的生辰,我决定偷偷带他溜出去。

在我给跑去他买糖葫芦的时候,一个转身却看见小昭被人捂着嘴往麻袋里塞,泪水打湿了那人的衣袖。

他奋力挣扎着,向我的方向伸出手。

我吓得呆呆的愣在原地,直到眨眼间,那张溢满泪水的眼睛消失,我才反应过来,拔腿去追。

可我又怎么能找得到,还没等我跑出几步,就被人拉住了。

我吓得疯狂挣扎,大喊起来。

“小谙!是我,徐奶奶!”

我停下了挣扎,愣愣的看向她,是隔壁的徐奶奶

“哎呦喂,你怎么在这里,你弟弟呢?你娘没有告诉最近不要出来吗?”

她带着我往村子走,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我都没有听清,眼前一片雾蒙蒙,不断的有泪水躺落。

糖葫芦掉落在泥地里,又被匆匆的行人碾碎,我的心也被跟着重重的砸在地里,七零八落。

后来才知道那段时间正是妖界大乱,新的妖王上位,派一众妖修鬼修去人界作恶,树立威信。

当然那时候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有许多小孩离奇失踪,娘怕我们也被抓走,便不让我们出门。

我回到村子却不敢回家,是我把弟弟带出去的,却把他弄丢了,自己回来了,我怎么可能敢回家面对爹娘。

我还没想好怎么和徐奶奶说,就看到爹娘朝我们的方向跑来。

我和弟弟消失,他们快急疯了,正准备到村外去找,就和带我回来的徐奶奶撞上了。

徐奶奶身边就我一个人,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们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只是向徐奶奶倒了谢,什么也没说,带着我往家走。

滴答,滴答。

“仙长,仙长!”

半梦半醒间听到耳边有水声,好像还有人在喊我。

我猛地睁开眼,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靠着墙睡着了。

“仙长,您终于醒了!”

我刚想站起身,却发现手腕脚腕都被麻绳绑住了,心下一惊,皱着眉观察四周环境。

周围都是石壁,像是在一个山洞里,山洞深处隐隐有光传来,许多孩童互相依靠着散落在四周方圆五六米的地方,孩童有大有小,最小的看起来不过才四五岁的样子。

我了然自己这是是疏忽大意,已经被那鬼修抓了去。

于是转头望向那个身旁那个喊我仙长的,果然正是我借住的那户人家中,那位叫木槿的男孩。

我还问过他父母为什么给他取这样一个女孩名,他说是因为他母亲喜欢木槿花,于是便给他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这是……哪?嘶!”

我刚想询问,脑子里忽然响起奇怪的声音,滋滋的,像雷电划过耳畔。

【申请重新连接……滋滋……】

【申请……】

声音断断续续,我听不清也听不懂。

头疼的厉害,眼前一阵阵发黑。

不知过了多久等我缓过来,那声音却已经消失了。

“仙长,您没事吧?”

木槿见我脸色极差,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可手脚都被束缚着,他什么都做不了。

“没事……对了这是哪里?”

我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问木槿。

“我们被那妖怪抓了去后,扔在了这里,仙长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晕过去了,怎么叫也叫不醒。”

正在我们说话的档口,光亮处突然有人声传来。

我飞快的将麻绳用灵气挣破,顺便也将木槿的绳子也解了开。

“一会你去解其他人的绳子,鬼修交给我。”

木槿认真的点了点头,悄悄往一旁的人群中摸去。

我警惕着光亮处的的动静,手中比划出剑诀,以便随时可以召出剑来。

是临时随便找的一把剑,虽然比不上本命剑,但应该也还算凑合。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一道黑影出现在视野里。

一个穿着黑袍的人,一步一步的靠近。

宽大的黑袍将那人整个罩住,没有一寸皮肤露在外面。

他的视线在每一个孩童身上扫过,却唯独没有看向我,像是刻意地没有往我的方向看。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阴冷的气息逐渐笼罩了整个山洞,无法掩盖的血腥味呛得人一阵阵发晕。

标准的和修仙百科全书一模一样的鬼修,是这次的任务目标无疑了。

虽还是心下疑惑,可现在完成任务要紧,便就没有深究。

我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心中演练着下一步动作,默默倒数。

随着一口气吐出,长剑出鞘。

灵力蓬勃而出,附在刀面上缓缓游动。

黑袍人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我一剑通了个对穿。

不会吧,这么容易?

在剑插入胸膛的一刹那,灵力猛地炸开,将那鬼修炸了个粉碎,黑色碎片如雪般飘落,徒留一地白骨。

我有些发愣地收起剑,没想到任务完成的这样快。

可是用神识将这方圆六七里都探查了个遍也没有一丝鬼修的痕迹,只好先将这些孩子送回去再做打算。

我转过身,面对着瑟瑟发抖的孩童变回了原身,随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还没等我开口,木槿便已经在为我解释了,他把所有人的绳子都解了开,对现在的他们来说无疑是最值得信任的主心骨。

木槿第一个跑到我身边,拽着我的衣袖朝人群挥着手。

“仙长是来救我们的,他已经把大怪物打死了,我们得救了!”

我于是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有没有人受伤,别怕,该回家了。”

除了那个地方,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山洞中都藏着小孩。

等把小孩东一个西一个的全部捡齐,天已经完全黑了。

回了村子,才是真正的地狱,呜哇呜哇的哭喊声响彻了整个世界,我站在声源正中心,脆弱的下一秒就要像魔修一样化为灰烬。

后来向各个村长一打听,发现孩子全部都在这里了,是指鬼修这么多天来抓的小孩竟一个没少,本来以为鬼修是抓孩童去修炼的,还是来不及,或者……

根本纯粹就是故意为了引我们到这里来的,但这又图什么呢?我们明面上并没有任何损失。

把小孩托付给村长后,我脚底生风地去找了师弟,鬼修没有朝我们发难,我便怕师弟出事。

到了屋外,发现保护罩并没有破坏的痕迹,村长忙着清点小孩,给了钥匙让我自己先去找师弟。

还没等我拿出钥匙,门就被从里面推开了——正是师弟。

“师兄!你终于回来了!”

师弟一把抱住我,捧着我的脸左看右看。

“没受伤吧,怎么脏兮兮的。”

看到师弟如此关心我,心上不由得泛起一股暖意。

我抓了抓因为路上太急,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头发,傻笑着答道:“是在中途洞穴不小心榻了,倒是没人受伤,就是被尘土扑了一脸。”

“还有就是……”我突然想起这次事件中不对劲的地方,还有那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声音,刚要向师弟一一道来,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然后是少年清亮的嗓音。

“这次多谢仙长出手相助,我们准备了宴席,二位能否赏光……”

我抓住师弟的手,往他身前站了一步,礼貌地笑着回答。

“抱歉啊,我和师弟还赶着回去复命,现在就准备着要出发了。”

少年得到了我们的拒绝没有再一步相邀,而是先东张西望,像是在确定周围有没有人,然后往前走了一步,一脸的急切,大概是有秘密相商。

我刚弯下腰凑过去,就被师弟往后拽了一把,踉跄着跌进他怀里。

“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不必凑得这样近,如果是怕旁人听见,只需说一声,我们开一个小结界,旁人便就听不到了,村,长。”

少年的脸色白了白,勉强的露出一个笑容,道:“啊,抱歉,原来是这样,是我冒犯了。”

师弟也露出一个微笑,只不过看起来并不怎么高兴,然后展开结界。

“说吧,现在除了我们,没人听得到了。”

我安抚的摸了摸少年的头,手心刚触摸到柔软的头发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过于亲昵,对于一个刚认识不到一天的人。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眼前的少年给我一种从未有过的熟悉,仿佛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再看向左腮上那颗明晃晃的小痣,小昭两个字几乎要脱口而出。

或许他真的没死呢?像这些孩子一样,鬼修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人杀死了呢?

我按耐住心中翻涌的情绪,生硬的将手收回,抱歉的笑了笑:“不好意思,你长得很像我的弟弟,我下意识就……”

“没事的,我不介意。”

少年拉着我愣在半路的手放在他头顶,道:“我也想有个兄长呢。”

正在我恍惚之际,手腕被另一个人抓住了,我下意识看过去,果然是师弟。

“有什么事还是直说吧,我们没那么多闲时间在这里陪你说话。”

师弟的语气有点冰冷,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好像突然生气了。

我第一反应是想先去哄师弟,可是毕竟有外人在场,于是便也认真询问少年有什么要事。

“是这样的……我可以跟仙长们一起修仙吗?不不不!当一个杂役也行,我只求仙长们可以带我走。”

少年抿着唇,期期艾艾地道:“我之所以当村长,并不是我多么的厉害,只不过是这烂摊子没人愿意收拾,于是把我硬架上去了。”

“我的父亲是上一任村长,却死在了剿匪的路上,村子里的人觊觎我父亲留下来的财产,刚巧鬼修突然出现,许多人家的小孩都丢了,于是他们边说是我这个村长不称职,该给每家都发抚恤银,这次因为仙长们的出现才暂时平息,可是只要我还独身在这里一天,就绝没有一天安生日子可以过,求求您了,我干什么都行的。”

少年一大段话说下来,我有些心软,可说到底我一个人也无法决定这件事,于是转头问师弟。

“师弟你……”

“行啊。”

还没等我问完,师弟抱着臂,淡淡吐出两个字。

“谢谢仙长!”

少年双眼通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我于心不忍,特别是那颗熟悉的痣,看得我心脏一阵阵抽痛。

“说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我从袖中取出随身携带的巾帕递给少年,又问道。

少年接过巾帕却没有用,只是攥在手心,抬起头眼睛湿漉漉的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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