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师兄忙不迭地跑了。
沈弃拎着食盒回来邀功,将热气腾腾的饭菜摆在小几上。
慕从云记挂着肖观音和离火门之事,实在没什么胃口。但看见沈弃有些苍白的脸色时,想起他尚只是凡人之躯不能辟谷,先是在红蔷院生死之间走了一遭,接着又要照顾他,便暂时压下了担忧,先给他盛了满满一碗饭:“你多吃些。”
沈弃立刻也给他盛了一碗饭,才捧着碗乖乖巧巧吃饭。
慕从云随意吃了两口,目光在他身上逡巡,还有些担忧,怕他瞒着自己,再次确认道:“在红蔷院当真没有受伤?”
沈弃点点头,说起当时的情形:“师兄走后不久,我就发现红蔷院院子里那些蔷薇花不太对劲,仿佛活着一样。我心里害怕,只能紧闭门窗躲在屋里等师兄回来。但谁知没过多久,师兄给我的铜铃就碎了,我本想偷偷逃出去,可是屋子外却有人打了起来,打斗动静实在太大,连屋子都要塌了,我害怕出去后被波及,干脆就用了金刚符躲在了一处断裂的梁柱下面。”
“金刚符很好用,我一点伤都没受。只是后面等得太久太累,有一阵昏睡过去了,差点没听见师兄叫我。”
他三言两句便概括了当时的情形,甚至为了不叫慕从云担心,还刻意弯着眼睛做出笑模样。
但只看百里鸩的尸首,慕从云便能想象到当时到底有多凶险。
但凡沈弃不够机灵,很可能已经同百里鸩一样了。
慕从云心头酸软,摸了摸他的脸颊:“抱歉,师兄没有保护好你。”
沈弃小兽一样在他掌心蹭了蹭脸颊,不高兴地嘟嘟囔囔:“是我偷懒没有好好修炼,等回玄陵后我刻苦修炼,就可以和师兄并肩作战了。”
慕从云被他说得眉目舒展,不由自主露出个浅淡的笑容:“好。”
“师兄你笑了?!”沈弃神色惊讶,倾身靠近盯着他看个不停,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师兄笑起来真好看。”
慕从云神情一顿,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嘴角,有些不相信沈弃的话。
好在沈弃并未继续这个话题,又给他夹了菜。
两人没有浪费地将饭菜吃完,又去搜罗了一圈丹药,才往离火门去寻肖观音。
慕从云御剑在前,沈弃在后,抓着他的袖子很有些担忧地嘀嘀咕咕:“肖师姐还没见过我,她会不会不喜欢我?”
“不会,小师妹性格很好,就是有些……”慕从云斟酌用了个不是那么贴切的用词:“就是有些特别。”
在被带回玄陵之前,肖观音一直被当做“蛊”驯养,完全没有与正常的世界接触过。后来被带回玄陵,经过妙法门医修半年的治疗,才终于慢慢恢复。
她很聪慧,适应力也强,许多东西一看就懂,但这也造成了一个弊端,就是她会下意识地模仿别人。
与其说她在经过治疗后恢复了正常,倒不如说她学会了如何去“做”一个正常人。
沈弃露出疑惑的神情。
慕从云却道:“等你见到她就明白了。”
两人抵达离火门时,天色已经暗了。
远远望去,能看见昏暗的天色里,一个瘦小的身影坐在最高的一根枝蔓上晃着腿,看见慕从云时,她站起身来兴奋地挥了挥手:“大师兄!”
慕从云收起剑,朝她点了点头,又将身后的沈弃推上前来,给两人互相介绍:“这是沈弃。”、“这是你小师姐肖观音。”
肖观音好奇看向沈弃,脸上笑容收起来,略有些圆的眼睛眯起,极力做出几分威严之相:“你就是新来的小师弟?”
她伸手在腰间摸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储物袋早就丢了,只能背过手道:“见面礼回去再给你补。”
说完,朝沈弃矜持地颔首,默不吭声地坐到了一遍去,全然不似方才见到慕从云的兴奋。
慕从云嘴角抽了抽,去瞧沈弃,果然就见他可怜兮兮地看向自己,眼角垂落,显得可怜极了。
他拉着沈弃走远了两步,身后的肖观音立即伸长了脖子去看。
“我是不是惹肖师姐不高兴了?”沈弃有些局促地垂下头。
慕从云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解释,只能低声问道:“我也整日不苟言笑,你与我相处时,可有觉得我不喜欢你?”
沈弃摇头,坚定地否认了:“自然不会,没有人比师兄待我更好。”
他说得太直白,慕从云有些局促地挪开了视线,但瞥见后面探头探脑的肖观音,只得忍着羞耻继续道:“你肖师姐和我一样,她先前排行最末,下头没有师弟,便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师弟,便只能模仿我与其他师兄弟相处的情形。”
“难怪我觉得肖师姐的神态与师兄有些像。”沈弃露出恍然的神色。
心里却暗暗嗤了声,心想原来是个学人精。
可惜再怎么学,也学不到两分神韵。
圣蛊观音
见他神情舒展,慕从云便轻轻拍了拍他的头,低声道:“所以你别放在心上。”
“我都听师兄的。”沈弃弯着眉眼,露出乖巧的笑容。
慕从云眼里带了几分笑意,和他一道去找肖观音。
肖观音转着眼珠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那双略有些圆的杏仁眼里,先是疑惑,接着又有几分恍然大悟。
看来金师兄不太行,还是小师弟厉害。
她从枯枝上跳下来,背着手肃着容绕沈弃走了一圈,满意地颔首道:“你比金师兄厉害。”
沈弃微微眯起眼,觉得她在挑衅。
但慕从云就在眼前,他自是不好做什么小动作,因此只能有些局促不安地垂了头,下意识往慕从云身后躲了躲,连声音都透着不安:“我没听懂小师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