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顷便是百亩,百顷就是万亩,以江南的富庶,万亩良田便是七八万两银子。
连翘猜测,这部分应该是前几代甚至第一代宁国公时攒下的家业。
什么叫开国功勋,那是陪着开国皇帝一起出生入死、功勋卓绝的,因为是外姓人才封个国公,不然只论功劳,根本不输后世那些皇姓王爷。
当然,古往今来,龙子龙孙都有败家丢了国的,更别说公侯伯爵了,被皇家忌惮强安罪名灭族的勋贵比比皆是,子孙无能导致家族败落的同样不少,宁国公府的富贵与荣耀能延续这么久,除了世世代代的家主都足够忠心耿耿让天家信任,最关键的还是李家儿郎足够有本事,否则早被那些眼红的家族争抢走了。
“能娶到夫人您,真是国舅爷的福气。”连翘由衷地道。
云珠笑道:“什么福气不福气的,他又不会贪我这份嫁妆。”
曹勋最大的福气是娶了她这个人,她这么美,别说身体上的那些快活,曹勋只需要看看她,心情都会变好,这才是他能真正享受到的。
石榴从外面进来了:“夫人,玉容姑娘来了。”
有客登门,云珠叫连翘收起嫁妆单子。
孙玉容脚步很快,知道曹勋不在,她没跟云珠见外,进屋先凑到冰鉴旁贪凉:“热死我了,要不是为了见你,我才不想出门。”
紫檀木的炕几上刚刚摆上瓜果糕点,云珠坐在旁边,问孙玉容:“那你找我可是有事?”
孙玉容凉快下来,坐到她对面,嬉笑道:“也没什么大事,这不几日没见了嘛,我来关心你婚后过得怎么样。”
这是要说贴己话了,连翘石榴等丫鬟识趣地退了出去。
云珠能回答的都回答了。
孙玉容:“国舅爷对你好不好?比曹绍如何?”
云珠嘴上训她:“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现在他只是我的小叔,你再乱说,有损我的声誉。”
心里却飞快地将曹勋与曹绍待她的态度比较了一番。
区别还是很明显的。
无论曹绍后来做了什么,曹绍对她都有情,他看她的眼神,就像那掐不断的丝,云珠朝他笑笑,曹绍就能笑得像个傻子,云珠生气不理他,曹绍定要着急心慌。
曹勋待她,更像是在纵容一个小辈,只要她没有提出太过分的要求,曹勋都会答应,一旦触及了他的底线,曹勋定会毫不留情地拒绝。云珠若笑了,曹勋大概会像赏花一样欣赏她的美貌,云珠生气,他嘴上或许会关心关心,其实心里并不会当一回事。
剩下的就都是欲了。
云珠可不会天真地认为,曹勋在床笫间热情便是多么多么的喜欢她,正如她某些时刻也会环着他的脖子贪他的那些本事,但那不代表她对这个三十岁的半老狐狸动了情。
下午云珠又歇了一个时辰的晌午,睡醒后去了书房,将接下来几天要见哪些管事列了个单子,有的管事就在京城,随传随到,有的在外地,得挑个适当的时候早做打算,彼此都方便才好。
黄昏时分,院子里的风终于凉快了下来,云珠带上连翘,准备去定国公府的花园逛逛。
定国公府的宅子乃是御赐,倒不比宁国公府的宅子差。
经过湖边,云珠看到水面上长了一层睡莲,本该是白色的花瓣因为比较厚实而显得黯淡无光,不如荷花花瓣娇嫩清灵。
云珠与曹绍是青梅竹马,从她记事起经常来定国公府玩,那时潘氏对她多热络啊,似乎比对她亲儿子还要疼爱。
云珠因此也听曹绍说过,潘氏不喜欢荷花,才让府里的花匠将几处池塘里的荷花都挖走了,换上了这种观赏性差一些的睡莲。
云珠盯着那些贴着水面盛开的小小睡莲看了一会儿,继续往前走。
曹勋回来的不算早也不算晚。
他先回前院擦身更衣,得知小夫人还在花园里游逛,曹勋看看外面的天色,猜测她应该快回来了,便靠在次间的榻上闭目养神。
五军都督府统领全国军队,其中中军都督府的地位最高。
大夏建国初期,大都督一人握有军政大权,后来为了限制大都督的权势,改成五军都督府与兵部共掌天下军政。然而五军都督府与兵部都想让自己掌握的话语权更多,明争暗斗了两百多年,随着文官的地位一步步压过武官,兵部也稳稳占尽了优势,经常对前线战事指手画脚。
之前曹勋等边将收复九州有望,得到了元庆帝的全力支持,兵部便显得很好说话,如今九州已回,之前立功的大将们似乎没有先前那么重要了,兵部那边立即开始蠢蠢欲动。
想到这里,曹勋笑了下,抬眸看向窗外。
这时,院子里传来些动静,是他的小夫人逛完园子回来了。
曹勋改成了坐姿。
云珠一进来,曹勋的视线就在她身上过了一遍,见她脸颊泛红,额头浮动细汗,曹勋随口问道:“怎么逛了这么久?”
云珠确实走了一大圈,脚底都有些酸了,脱了绣鞋要上榻,刚把手撑上来,腰间突然多了一双大手,轻而易举就把她整个人提进了他怀里。
云珠脸上一热,瞥向连翘。
连翘像以前一样将主子脱下来的绣鞋放到了另一头的置鞋小几上,没想到一回头,就看到了两位主子亲密相拥的一幕,惊得她赶紧低头往外走,耳朵都要烧起来了。
等连翘出去了,云珠才瞪曹勋:“当着丫鬟的面,你也不收敛点。”
曹勋:“整个国公府都是我的,我做什么难道还要看下人的脸色?”
云珠心中一动,问:“你我夫妻,你的也是我的,对不对?”
曹勋对上她狡黠的眸子,道:“差不多。”
云珠没跟他抠字眼,笑道:“我刚刚将花园整个逛了一遍,有几处不合我的心意,我想叫人改了。”
曹勋捏了捏她的手:“仔细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