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邵。”
“领导您说,我在。”
“帮我查一个人……宋援朝……沪海人……”林道远在电话里说话,等把对方的信息说完后,电话里的秘书重复了一遍,林道远又道:“这件事不要惊动沪海那边,也不要让当事人知道,悄悄的查,仔细查,有了结果后直接告诉我……”
说完,林道远挂上电话,再点起一支烟,嘴角挂起一丝笑意。
林燕把宋援朝说的花好稻好,林道远对宋援朝不由得起了兴趣,不仅是为了自己女儿,林道远也打算了解一下宋援朝这个人,希望这年轻人能让自己有一个惊喜吧。
沪海。
宋援朝车间主任的任命在几天前正式下来了,自任命下达一刻起,宋援朝由一个新进的员工成为了这家校办工厂的车间主任,这样的提拔速度是令人惊讶的。
不过正如马厂长所想,原先的车间主任老罗病退后,有资格接替老罗的数来数去还真是宋援朝莫属,而且宋援朝在正式接替车间主任职务的第一天起,就对车间生产和管理进行了调整,这个调整得到了马厂长的全力支持。
校办工厂方面,一切如宋援朝预料的那样顺利,至于之前已经放弃的衣架买卖,张斌和王建军他们这些拉出单干的人依旧还在忙活。
可相比最初的时候,现在的衣架买卖不好做了,一来是自张斌他们离开单干后,之后的大半个月里陆陆续续又有不少人先后跑出去单干,从而造成了各自之间的竞争不断激烈。
二来,随着大批量的衣架在市场出现,最初空白的市场逐渐饱和了起来。
毕竟衣架这东西不属于什么必需品,也不是快速消费品,在最初市场缺乏同类衣架的时候,宋援朝他们制作的衣架由于颜色鲜艳,用料扎实,价格适中对于市场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市场同类产品的不断出现,必然导致市场消费力的下降。
这样一来,为了拉拢生意和抢夺市场,衣架销售的价格越来越低。
最初宋援朝定下的价格是单个三毛五,一元钱三个。而当张斌和王建军为了和宋援朝抢夺市场主动降价到每个衣架三毛二的时候,恶性竞争就如同打开瓶子放出的魔鬼一般出现。
宋援朝把买卖转手给顾杰后不久,外面衣架的销售价格就降到了三毛钱一个,等顾杰在宋援朝的授意下结束这个买卖后,衣架的销售价格再一步下降,跌到了二毛八一个。
再之后,这价格又是一步步往下跌,仅仅半个多月的时间而已,市场上同类衣架的价格已经降到了二毛三。
此外,因为市场对套管的需求增加,江东亮那边还大幅度提高了套管的销售价格,由当初他和宋援朝谈好的每卷八元三毛不仅恢复到了八元五毛的价格,甚至在这些天经几次涨价升到了每卷高达十二元的程度。
成本的上升和销售价格的下降,使得衣架销售的整体利润大不如从前,当初宋援朝每个衣架的原料成本在一毛一左右,不包括人工成本的毛利在二毛二,去掉人工成本宋援朝的利润大约是一毛五到一毛六。
而现在张斌等人的原料成本加起来就达到了一毛五,不算人工毛利只有八分钱,虽然这买卖依旧还有利润,可整体计算下来反而不如跟着宋援朝的时候来得多,让这些意图靠这买卖发财,脱离团体单干的这些人大失所望。
为了获得更多利益,张斌等人又耍起了小聪明,开始偷工减料降低成本多赚钱。比如采取更便宜的铁丝,或者缩短每个衣架的使用长度,从原本一米的用料长度减到09米甚至更短。
这虽然可以使成本下降,在同等销售价格的情况下赚到更多的钱,可这么一来东西的质量必然也因此下降,老百姓又不是傻瓜,两种衣架放在一起用肉眼都能看出差距,上了一回当难道还能上第二回 不成?没多少日子衣架买卖就从最初火红开始变得萧条起来。
隐患
“师傅,下月的生产计划麻烦您看下。”
厂长办公室,宋援朝把一份刚做好的生产计划递给马厂长,见他的杯里的水不多了,顺手取过杯子走到一旁拿起水瓶续满水放到原位。
“你先坐。”对于自己的徒弟,马厂长随便许多,拿起桌上的烟丢了个根给宋援朝,然后抽着烟仔细看起了宋援朝送过来的生产计划。
宋援朝的生产计划做的很是规范,里面的原料出库、生产安排、人员配置等各环节面面俱到,时间节点也安排的井井有条。马厂长边看边微微点头,心里很是高兴,对于自己这个徒弟更是十二分的满意。
看完,提起笔,在生产计划下签了字。
“援朝啊,你接替车间主任也有一个星期了吧?”东西递给宋援朝,马厂长和颜悦色问道。
“师傅您好记性,今天正好是一星期。”宋援朝点头说道。
“你师傅我还没七老八十呢,才过去多久算个屁好记性。”马厂长笑骂了一句,接着又问:“车间工作感觉怎么样?有什么工作上的问题需要我帮忙解决的?”
“车间的同志们都很不错,对我的工作很配合也很支持,暂时还没遇到什么问题,不过……”宋援朝说到这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马厂长追问。
“师傅,您不觉得我们厂子下月的生产任务有些下滑么?”宋援朝指着刚签完字的生产计划问。
“哈哈哈,这活少轻松了你反而不习惯了?”马厂长一听顿时就乐了,手指冲着宋援朝点点:“你这小子还真是劳碌命,闲不下来啊!”
“师傅,瞧您这话说的。”宋援朝笑着摇头,接着指着手上的生产计划道:“我这不是担心么?您看,下月的生产任务相比这月下降了30%,这个幅度可不小,我们是校办工厂不是什么国营大厂,这个生产任务下降,车间李上工的时间就短了,对于您和我倒没什么影响,可对其他人就不一样。到时候下面的同志万一问这事,所以先在您这打听打听。”
宋援朝这话说的也没错,马厂长和宋援朝还有出纳大姐都是校工编制,他们的工资是固定的,而校办工厂中除去他们三人外其余都是集体和临时工编制。
集体编制还好些,但那些临时工编制的人员工资是按上工日和生产任务来发放的,也就是说干一天算一天工资,再加上生产的数额来计算奖金,这样一来一旦生产任务不饱和,工作量压缩,那么就会直接导致他们的收入减少。
对此,马厂长倒没什么担心。
“这是很正常的情况,援朝啊,等你以后在厂里时间久了就明白了。”马厂长笑着说道:“我们厂子里的活都是固定的,每家厂发放劳保用品也有时间周期,总不能一年四季不停发放吧?再说离下月还有一段时间,也许到时候会有追加任务,所以这生产任务有时候会高些,有些会低些,生产计划只是参考,不能作为条条框框,一切还要从实际出发。”
宋援朝点点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在办公室和马厂长再聊了几句宋援朝就先离开了,走出厂长办公室之后,宋援朝的眉头微皱,虽然马厂长对于他刚才提出的问题做了解释,并告诉他这是很常见的情况,可宋援朝的心里却不是这么想。
宋援朝清楚的知道这家校办工厂在原本历史上并没有持续下去,其关键原因就是因为在经历了初期的兴旺后在很短时间内就衰败了下去。
1978年校办工厂恢复生产,1981年春节过后,短短才一年多时间校办工厂就再也接不到订单,苦苦支持了几个月后在1981年夏天时彻底成为了历史。
宋援朝当年只是知道这件事,却不清楚校办工厂由盛转衰的经过。
今天他作为车间主任第一次安排下月的生产计划时发现了问题,那就是下月的生产任务已有下降趋势。
虽然马厂长给出了似乎合理的解释,但是在宋援朝心里却不是这么认为的。
校办工厂生产的主要是劳保用品,绝大大部分是专供一些大厂单位的,按照这些大厂的劳保用品发放时间来计算,一般是每年年中和年终各一次,而那些日常消耗品,比如手套、鞋子等,除了固定时间发放外平日里也有按消耗需求来进行发放。
所以从这些方面来说,劳保用品的订单是相对毕竟稳定的,而且在一年两个时间段之前的一两个月里,订单数额会有比较大的提升,以为固定发放前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