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子?」
「嗯,还是麻绳。」朱掣蹲低指向圆柱底端碎裂的水泥上夹杂的棕色细丝:「这里,看上去像麻绳纤维,之前我们那常用这种绳捆米袋,米袋上有纤维网,捆完后很容易留下碎渣,这些横条的痕跡估计就是捆绳子留下的。」
「……」
朱掣见温徇跟着蹲到地上沉默地捏着那搓麻绳眉头深锁,补述道:「这东西也许可以去问那些孩子,他们应该会知道。但那些都是孩子,刚遭遇事情情绪不稳定,过几天再问可能会比较好……问的时候别太逼迫人。」
温徇抬头对上他阴沉的目光:「担心我为难孩子?」
「我只是怕你们习惯拿对付军人的手段对付他们,注意点就好。」朱掣说完,又回头默默摸索暗门的开关了。
可他怎么都找不到,墙上没有地下没有,看样子应该就是只能从外面开的门,也是,不然孩子们早该逃出去了。
「按照之前踩点的印象,这里后面挨着的应该是商店街吧?」朱掣思忖:「该不会连着哪一家店内的地下室?」
「有可能,但看大师那样子,目前也不能断定到底是谁干的,等温五他们安顿好孩子过来守门,我们再去对街探察。」
朱掣闻言没应声,晃眼见周围似乎没甚么疑点了,便停止录製。
他低头查看影片,指尖有些浮躁地在萤幕上敲来敲去,静不下心,只能皱眉死盯萤幕,努力搅着脑汁去想回去该怎么剪今天这段掺杂了诸多意外的影片来转移注意力。
温徇在密室里摸了一圈没见到绳子,抬眼见杵在门前跟萤幕较劲的朱掣,忍不住轻声道:「你还好吗?」
朱掣抿唇调整手机设定,又没了方才在镜头前撑住的那一丝活力,声音犹如暗沉的死水,带着沙哑无力:「你知道那些孩子身上的痕跡是甚么吗?」
「虐待?」
「不只。」朱掣紧握了下,又默默放松手劲,将手机关了丢回口袋:「我见过很多被欺负的,他们身上的伤太像了。」
见他手指搅得死紧,温徇轻轻拍住他的肩想说甚么,可朱掣却有些僵硬地挡开温徇的手,用力揉着自己绷紧的脸颊。
温徇唇角微抑,放下手转身:「先去找净明大师问话,他有一定的嫌疑。」
朱掣边揉脸边跟温徇踏出密室:「嗯,只是他那反应也太过激了,又不像……」然而他刚走到一半,脑中突然闪过甚么一顿:「等等!」他猛地扭头扒向小金库里那块开门的砖,脸几乎要贴在上面,仔细盯了片刻,带着血丝的眸光瞬间染红,不管不顾只揪住温徇衣角把人拉过来往下按,用力指向砖面上残留的金属细粉:「你看这个!」
「甚么?」
朱掣又敲了敲那粉的位置:「我刚没在意,但你看这个砖上!」
「!」
朱掣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回过神时眼里已然蕴满了熊熊怒火,一个荒唐却可行的猜疑在他心中乍起,瞬间衝垮方才好不容易构筑的冷静:「我记得那老和尚手上避邪的法器也是银色的!对吧?」
温徇神色一滞,而朱掣像是一下篤定了甚么,转身就往上楼衝去!
温徇原地顿了两秒回神,三两步追上石阶拉住正往口袋掏手机的朱掣:「等一下!把净明交给温二,我们先去找连接暗门的店舖。」
「为甚么?现在问话说不定就正好人赃并获了!」
「等……」
「还等甚么!现在能问就赶紧问了!难道还要等你带回牢里蹲让他准备怎么撒谎吗!你们当官的办事都这么死脑筋?!」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
「那去看看就知道了啊!」
朱掣硬是扭了好几下,终于把自己手从温徇那拽出来,立刻跳上楼要跑,温徇却又逼上直接把人按到墙上。
「朱掣!」温徇对着咫尺外那双发红的眼睛,稍微放柔语调:「我们现在没有其他证据,你要是去质问他,如果他手上甚么痕跡也没有、问他又咬死不认的话你想过吗?」
「我又没有要跟他硬来!就是去套一下话!」朱掣挣扎着要走,又被温徇按回来单手固住双腕压到头顶面对面圈在墙角,胸膛以下被精实带劲的体魄紧紧卡在墙上寸步难行。
「听话!你现在状态不对!」
「我……!」朱掣着急,脑子里被怒火烧得乱七八糟,见温徇越冷静越觉得自己憋屈,反驳之下甚么也没想就一通吼道:「反正看起来跟路翔没关係你就觉得没差是吧?你眼里就只有要交代的东西是吧!」
温徇剑眉紧拧:「我没有这个意……」
「那要是这群孩子的遭遇也跟路翔有关係呢?你就没想过所有都可能是两人合谋吗?要是这事跟贪污有关係呢?要是路翔就是拿这笔钱来作威作福顺便糟蹋人的呢?!」
「冷静!」
「我很冷静!那老和尚现在就是有嫌疑!我们就趁现在他没防备问问怎么了?碍着你事了?」朱掣用力往前,对额头重重磕了一下,温徇面不改色,倒是朱掣自己疼得眼角一抽,可见对方还是不让又提气吼道:「明明刚才你自己还说要找他的!怎么现在又怂了!」
「……」
「松手!」朱掣怒道,又咬牙往前撞了过去,温徇这回后退避开,朱掣顺势逃出掌控快步衝出书阁。
温徇顶着被撞红的额头,唇角微动,跟在后面出了书阁,站在门口盯着朱掣边碎骂边掏手机往原路跑,眸光骤然闪过几分阴鷙。
朱掣一路拐出书阁,循着记忆快步往净明大师那屋走去,刚到廊底转角,远远便见温二正抱枪守在门口。
然而他刚要迎上去,数声枪响突然破空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