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痕不敢相信这话能被如此心安理得地说出来,他不可置信道:“你还记得自己从前是个书生吗?”
书生……
好陌生的形容。
林修溯嗤笑一声,他说:“当然记得,不然你那个傻娘怎么迷上我呢?他喜欢书卷气,呵,我最讨厌的就是书卷气!”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是别有用心地接触我娘?”林痕咬牙切齿地问他。
一开始?
林修溯有些恍惚,他想起很多年以前的事。
一开始,他不知道陆伏烟是陆将军的女儿,只认为对方是个普通的富家女子。
陆伏烟漂亮,机灵,比他平常见到的女子都更加的聪明开朗,她像是天上温暖的太阳,照得人心中暖洋洋的。
他很快就喜欢上了那个机灵活泼的女孩。
陆伏烟再活泼也是单纯的,她总是很容易相信别人。
于是,他们很快就两情相悦,互许终生。
本该是很好的结局。
可谁让陆伏烟是当朝显赫一时的陆家千金呢,不仅有让他难以企及的家境,还小小年纪就有了军功,虽然是隐姓埋名得来的。
他不能接受,女人就该老实待在家里,凭什么非要抛头露面?
他才是男人,凭什么陆伏烟这个女人什么都要比他强。
他身边的这个太阳,太热烈了,已经灼伤他了。
他不能接受。
林修溯不说话,林痕就当他是默认,一拳打了上去:“我娘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
林修溯偏头吐了污血,得意道:“怎么样,很惋惜?那你知道他身份暴露也是我设的计吗?知道他和陆家决裂也是我从中推动的吗?”
林痕瞳孔猛地一缩,他拳头死死攥着,他废了好大的气力,才忍住一拳砸死对方的冲动。
还不行。
他还有话要问。
他听出自己的声音因恨在颤抖,他问:“我娘知道这都是你做的吗?”
林修溯无所谓地啧啧两声:“谁知道呢?她死得太早了,真是可惜。”
陆伏烟残缺的过往终于被补全,林痕闭了闭眼,他不想再同其纠缠,于是问:“我娘的玉佩也是你偷换的?”
林修溯疑惑了一瞬,很快又笑,笑得咬牙切齿:“她背着我偷偷练兵,还以为我不知道!我好不容易才折了她的羽翼,她竟然还想给自己接上!别以为我不知道,她的那些兵都是为你准备的,还真是未雨绸缪啊。”
“你到底为什么偷换玉佩!”林痕扯着他的领子逼问。
“很简单啊,我不想让她如愿,我原以为她是拿玉佩当信物的,所以就暗地里换了,好准备看她前功尽弃的样子。”
林修溯突然逼近林痕的眼睛,他的脖子被铁链拽出青筋,但他像感受不到疼一样:“可没想到,她竟然让他们什么都不要看,只认你这个人,这样看,她还挺聪明的对吧?”
林修溯说着,突然想到什么又变得好奇起来:“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找来的上好的和田红玉,你是怎么发现的?”
“那枚真的呢?你给谁了?”林痕逼问。
林修溯看出他的异常,皱着眉头想了想,面目夸张道:“这么恨?你不会拿这当定情信物去送颜喻了吧?他收了吗?发现你拿的是赝品了吗?”
林痕呼吸粗重,吼道:“我问你给谁了!”
“还猜不到吗?”林修溯很失望,“我都说了以为那是信物,并且那还是和陆升手里的那枚配套的宝物,自然是交给与我共谋大事的赵渊以表诚意啊。”
好好好……
前因后果,就这样戏剧地对上了。
林痕笑得苦涩。
林痕攥住林修溯的领口的手在颤抖,实际上,他全身都在颤抖。
不可扼制的仇和恨。
当年他回北疆后,林修溯不仅对他处处刁难,甚至还想要了他这个亲儿子的命。
他虽是恨极,但还是顾念着父子亲情,从没想过对林修溯痛下杀手。
但现在,他只想把这人抽筋剥骨,一点点凌迟。
林修溯看出他的想法,怂恿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想杀了我?看到右面挂在墙上的剑了吗,拿过来,捅死我,为你娘,也为为自己报仇啊。”
林痕眸光颤抖。
林修溯眼睛亮了一瞬,再接再厉:“林痕,你不会因为我是你爹就不敢动手了吧?”
林痕顺着他的指示转过头看了眼墙上生了锈的铁剑,又慢慢转过头来与林修溯对视:“我知道你为什么答得如此痛快,不见天日很痛苦吧?很想死对吧?”
林修溯察觉到林痕身上的危险,警惕地拧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