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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随(一)(1 / 2)

“欸朝哥,那是不是你发小?”

蒋二小用胳膊肘撞撞身旁的周朝,冲着主席台挤眉弄眼。

周朝抬头,勉力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地往主席台看了一眼,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算做回答。

他昨晚熬了通宵,这会儿正犯困。

学校惯例,每月。

江灿很少和别人提要求,尤其对面还是周朝。

周朝不置可否:“再说吧。”

江灿点点头,“好的,回去早休息。”

周朝背对着她挥挥手,背影很快融入在夜se里。

晚上。补习班。

最后一节自习,江灿一口气解决掉两张数学卷子。上了整整一天的课,有同学早就坐不住,和身旁人窃窃私语,讨论最近在追更的动漫。

江灿托着腮帮出神,不知道今天周朝会不会来。

突然,江灿看到在昨天同一棵树下,多了个忽明忽暗的烟头。

仿佛是一个信号。

江灿先一惊,转眼间欣喜像开闸的洪水,漫过整个x腔。

虽然态度冷淡,但是接下来一个周,每晚九点五十左右,江灿总能看到楼下光点亮起。约0着一支烟的功夫,正好她下课。

晚自习。

发现江灿又探头往窗边瞟,郝星也忍不住好奇跟了过来,“那谁又来了吗?”

江灿点点头。

“哪儿呢哪儿呢!”郝星伸长脖子,“我怎么没看到!”

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兴奋。

难得铁树也有开花的迹象,郝星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江灿伸手在窗玻璃上,朝着那点火光的方向点了点。

郝星脸几乎贴在了玻璃上,努力瞅了半晌,怔怔问:“这……怎么认出来的。”

江灿也说不明白。虽然她也看不太清楚,但莫名直觉就是周朝。

“哦呦~~~”郝星看着江灿,贼兮兮地起哄。

郝星江灿和周朝三个人都在八中。

每个年级的同学,被按成绩分成了一个零班,三个重点班,以及若g普通班。

郝星虽然没能和江灿一起考到零班,但是就在江灿隔壁的重点班。

郝星活泼又开朗,朋友遍布上下三个年级,横跨零班和普通班。从校领导到任课老师,从学霸到吊车尾,八中各路小道消息,几乎没有郝星不知道的。

这会儿她抓着江灿,兴致b0b0地给江灿科普周朝以往八卦。

据说某某nv生下课堵在门口递情书,被周朝直接无视而过,毫不怜香惜玉。

还有某小太妹被周朝拒绝后,带了一帮兄弟堵在校门口,扬言要揍周朝泄火。结果没曾想周朝毫不示弱,两队人马直接开打,差点被民警逮进派出所。

江灿诧异:“周朝…这么受欢迎吗?”

“当然哇!”

“帅哥谁不知道。”

郝星看了一眼迷茫的江灿,补充道,“除了你。”她话里带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学霸的好吗?不少nv生就喜欢周朝这款。”

江灿促狭心起,忍不住笑着打趣,“哪一款?”

“上课不听作业不写?”

“吃得处分b饭多?”

“头发颜se月月不一样?”

“……”

郝星向江灿抱拳致意。一时之间,她竟然想不出来话反驳。

郝星描述中的周朝,和江灿印象里不太一样。

周朝大概是5岁那年,跟着周老板出现在小区。

周老板每天蹬着一辆三轮,载着周朝来小区门口卖菜。周老板负责收钱和顾客讨价还价,小周朝就坐在一旁,默默把菜装好递过去。

小周朝的眼睛滴溜溜地圆,眼神又sh润又亮。被孩子这么盯着,大多数顾客的杀价都以一句“好吧好吧”结束。谁也不忍心在这种眼神下,还和老板磨那一毛两毛的差价。

虽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周朝父子俩生活艰难,但是周老板卖菜不仅从不亏人称,还总是搭把葱搭头蒜。再加上菜新鲜价格也不高,所以很快在小区,甚至附近几个小区,拥有了一大批熟客。

可是总需求量就这么大,周朝父子生意红火,相当于无形中抢了周边小商贩的生意。

某天趁周老板不注意,小区里几个b周朝年龄稍大的男生过来找他,表情神秘:“你过来,我们给你看个好东西。”

懵懵懂懂的小周朝跟着他们到背街巷子里才觉得不对,巷子里没什么好东西,只站着以一个胖胖的男生为首的小团t。

周朝认识那个小胖,是超市老板家的儿子。

小周朝觉得不对,转身想跑,被男生们一拥而上,齐齐压住。

小周朝奋力挣扎,但是依然毫无还手之力。

小胖子哼笑:“让你和你那瘸子爹抢我家生意!”

周朝脸都涨红了,连蹬带踹,依然挣脱不开。

小胖子飞起一脚,狠狠踢在周朝肚子上。

周朝痛得本能想蜷缩,但是因为被压住四肢动弹不得,只sisi咬牙,不肯喊出声。

小胖子又连着猛踹两脚才解气,威胁道:“只要你们还在这里,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着,他招呼同伴们:“走!”

男生刚把周朝放开,小周朝从地上弹跳而起,挣脱束缚,猛地撞向小胖子。

但是他人小又瘦,胖子毕竟b他大两岁,人更结实,小周朝只觉得自己撞上了一座r0u山。他使出了全部的力气,胖子只是一个踉跄。

胖子转身就是一拳,直接把周朝掼在了地上,“n1taa居然还敢打我!”

男孩子们一拥而上,围着周朝拳打脚踢,冲他吐口水,扔石头,骂他是他爸捡回来的没人要的野种。

要不然怎么他爸是瘸子,而他不是。

晚上睡觉前,周老板看到周朝身上的淤青,小周朝只说和男生打架。

周老板没追问。

毕竟周老板觉得,男孩子嘛,哪个小时候不和同龄人打架。

他也确实没jg力再追问。

带着周朝又当爹又当妈,为了维持生计,能多赚点钱,周老板白天并不是只在一个地方卖菜。晚上回来还要算钱,第二天凌晨三点就要起来去进水果。

周老板的鼾声很快响起。只有小周朝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天花板,独自忍过身t的疼。

第二次胖子故技重施,又想找几个人把周朝坑进背巷,周朝不上当。

结果那天趁周朝只一个人,胖子直接从背后捂住他的嘴,把他拖进背巷。

周朝明知对面人多势众,自己打不过,周朝知道,如果自己不还手,那可能这场架说不定可以早早结束。

但是周朝不肯。

凭什么。

凭什么没偷没抢,还要挨打。

周朝想不通。

所以周朝倔强地逮着一切机会还手。被摁住手还能用脚踢,被摁住腿就挥拳,即使四肢全被摁住了,也还能用嘴咬。

那天江灿正好被妈妈差出门跑腿买两根葱。她没看到周老板的三轮车,只好拐道去附近超市。经过背街巷,江灿刚好撞到刚打完架的小周朝,一个人对着墙角愣神。

江灿走近,发现他身上衣服印了几个脚印,眼角肿了一块,脸上还有未g的鼻血痕迹。

小江灿吓了一跳。

她小步小步蹭到周朝身边,小心翼翼地问:“你没事吧?”

小周朝狠狠一x1鼻子,“没事。”然后鼻血又流了下来。

“你快点仰头!”

小江灿慌张掂脚,捏住周朝的鼻子,迫使他把头抬起来。

“!”

周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眼角余光里,他看到自己的鼻血蹭到了小nv孩的衣袖上。

周朝指了指江灿的衣袖。

“哎呀!”江灿神se懊恼。这是妈妈今年夏天给她买得新裙子,今天第一次穿,并且,她还挺喜欢这条小花裙的。

周朝等着江灿和其他人一样避开。

眉头皱紧,眉毛压低,周朝很熟悉这种表情。

他懂,这种表情叫嫌弃。

但是小姑娘只懊恼了一瞬,转眼就把注意力集中在周朝脸上。

她试着放开手,但坚持让周朝仍然保持仰头的姿势。

江灿紧紧盯着小周朝的脸,认真观察研究,“还流血吗?”

周朝轻轻摇摇头。

江灿又问:“你爸爸呢?”

周朝:“我爸去医院了。”

小江灿疑惑歪头,“那你怎么在这里呢?”

周朝:“我爸说,张nn昨天订了菜,他让我把菜送过来。我爸说,人不能没有信用。”

江灿:“你怎么这幅样子哇?”

周朝低头不肯吭声。

江灿弯腰去看,只见两行泪珠从周朝脸上滚了下来,在他满是灰的脸上,淌出了两条清晰的水印。

“欸欸欸你别哭啊!”江灿慌张。她0遍全身上下,才从口袋里0出来一小团皱巴巴的卫生纸。

江灿:“……”

江灿:“你等等我。”

她抓着钱飞速跑去旁边超市,拿了两根葱,然后去冰柜里拿了两根冰棍。

妈妈多给了两块钱,本来是让她买一个n油冰淇淋。但是,江灿也可以买两根冰棍。

有关数字问题,江灿从小就能算得很清楚。

她一手提着和她半个人差不多高的葱,一手举着冰棍,又飞速跑回去找周朝。

“呐这根是你的。”

“咱俩一人一根。”

周朝伸手又缩回,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接。

“给你的,”江灿把冰棍塞进他手里,“你跟我回家吃午饭吧,我妈炖了排骨。”小姑娘睫毛忽闪忽闪的,“好吗?”

周朝小口小口咬着冰棍,没说话。

江灿就当他同意了。

她把葱递给周朝,周朝呆呆接过。

然后江灿一只手举着自己的冰棍,一只手扯着周朝袖子,把周朝牵回了家。

江灿妈妈看到周朝的样子,一声惊呼:“宝贝你怎么ga0成这个样子。”

江灿主动跑去拉开柜子,翻出医药箱里的酒jg和棉签,“妈妈还用问嘛,肯定是和人打架了。”小姑娘声音清脆脆的,戳破幼小的周朝最后一点自尊心。

补习班下课。

江灿在补习班的楼门口和郝星分开。

天冷,郝星的手放在口袋里不想拿出来。她只用肩膀轻轻撞了撞江灿,目光狡黠,“去吧去吧,我就不留你了。”

江灿失笑。

江灿一直看着郝星一蹦一跳跑到她家车前,拉开车门,才朝周朝走去。

周朝起身,随手把烟头丢进垃圾桶,“走吧。”

江灿点点头。

江灿跟在周朝后面。

滴水成冰的冬夜,周朝只在外面套了件稍厚的夹克。和被羽绒服毛线帽子围巾包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的江灿,形成了鲜明对b。

江灿瞄了周朝一眼。

又瞄了一眼。

又又瞄了一眼。

周朝示意她有话直说。

腊月天寒地冻,江灿一张嘴就看到了一gu白烟。“你冷吗?”江灿轻声问。

周朝一怔,“还行。”

江灿往前迈了一步。

或许是郝星晚上的话g起了江灿一些回忆,或许是她出于多年邻居情谊,总而言之,江灿从自己脖子上摘下来围巾,踮脚,抬手,绕在了周朝脖子上。

离得近了,江灿甚至能听到周朝的呼x1声。她闻到周朝身上烟草味和洗衣ye混合的味道,泠冽特别。

周朝垂眼看眼前的nv生。

额头饱满,鼻头小巧,脸颊旁垂下几缕不安分的碎发,毛茸茸的。她正认真的一圈圈往自己脖子上绕围巾,微微颤抖的睫毛暴露了此刻紧张。

一时之间,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但能够感觉到,彼此呼x1相接,声息相闻。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突然,江灿又x1了x1鼻子,诧异道:“你晚上喝酒了?”

“一点。”周朝头一次感到有些心虚。

江灿没再追问。

她退后两步,歪头看了看,“好看,送你了。”

周朝最近挑染了紫se,黑围巾中和了紫se的非主流,显得周朝整个人神秘又冷峻。

江灿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走吧,天好冷,回家。”

“唔。”周朝无意识地偏头蹭了蹭围巾,心不在焉地答应。

围巾很软,感觉像是羊绒的,密不透风,很暖和。或许是江灿刚摘下来的原因,周朝总觉得围巾上还沾染着江灿的t温,挥之不去。

直到补习班结束,每天晚上同学们都能看到一个戴着黑围巾的男生,蹲在树下ch0u烟或者打游戏,偶尔没什么表情地掀眼皮朝门口看一眼,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后来据传说,补习班在的那条街,晚上会有向学生要钱的小混混出没,特征就是染了紫头发,喜欢戴黑围巾。

江灿听说,乐不可抑。

新学期开始。

三月,天气渐暖。草长莺飞。

t育课,老师让同学们自由活动。

郝星和江灿手挽手在c场上绕圈,江灿一边听着郝星叽叽喳喳地跟她讲她爸和她妈昨天是如何在家里秀恩ai,一边放松视力,努力往可以看到的最远处看。

忽然,不远处篮球架旁传来一阵欢呼声。

郝星好奇,拽着江灿往人群里挤。郝星踮脚奋力往前看,手下不住摇晃江灿手臂,“灿灿好像是那谁诶!”

只见篮球架下,周朝接过队友传来的球,一个利落转身晃过对面防守的男生,弹跳而起直接扣篮。

身旁人群又传来一阵叫好声。

周朝抬手,和队友击掌庆祝。

年级主任要求大家“新学期,新风貌”,严查学生仪容衣表,周朝被迫剃成了寸头。这会他为了活动方便,只穿了一件黑se卫衣,袖子挽到小臂。

江灿莞尔。

看起来倒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b蹲在路灯下ch0u烟更像高中生。

江灿已经很久没和周朝说话了。

新学期回到学校,他们俩又回到了互不认识的关系。

有时候课间江灿抱着作业上楼去办公室,能碰到周朝和一帮男生笑闹着下楼。两个人在楼梯间擦肩而过。

偶尔两个人眼神相碰,也是各自滑开。

仿佛路灯下等她放学的男生,只是江灿曾经的一个幻觉。

围站在场边的学生越来越多。江灿眼神轻扫,发现其中绝大部分都是nv生。

郝星正和旁边nv生低头窃窃私语,热烈讨论哪个男生最帅。那个nv生说周朝,郝星坚持认为穿橙se卫衣的男生最帅。

橙se卫衣……江灿把目光转向场上,迅速锁定了一个皮肤白皙桃花眼的男生。

而且他皮肤足够白。一般男生穿橙se很容易显黑,但是他穿着却只感觉整个人更加耀眼。

看起来桃花眼似乎和周朝很熟,两个人是一队的。他看到江灿的目光,侧身凑到周朝耳边,笑着说了些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

周朝向这边看来。

隔着重重人群,虽然江灿不敢肯定他是在看自己,但是她还是冲周朝小幅度挥挥手。

周朝轻轻点头。目光沉沉,还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如果说桃花眼男生像是天生带着三分笑意,看着就和善。周朝不苟言笑的样子,只会让人觉得凶狠。

适合镇宅。江灿突然想。

球场上战况愈加激烈。

对面似乎是知晓周朝实力不容小觑,两个人sisi盯住周朝,无论周朝如何跑动,总会有同学专门跟着他。

周朝俯低身子,扎稳根基,手下运球不停,眼睛直gg盯着面前人。突然一个跳起,篮球突破防守,在空中划过一道长弧线。

在场边蹲守已久的桃花眼跳起接球,转手远投三分。

球顺利入篮。

桃花眼笑了一下,和周朝击掌庆贺。

“嗷!!!“郝星更激动了,她在江灿耳边小声尖叫:“好帅啊好帅啊好帅啊!!!”

江灿:……

在从c场回班的路上,在下一个课间,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一直到第二天,江灿都在听郝星碎碎念。郝星对桃花眼念念不忘,行动力拉到了最高,迅速收集了一堆关于桃花眼的八卦。

现在江灿不仅知道桃花眼叫李陶卓,是美术生,还知道这人转学来的第一天,就因为上课睡觉,被年级主任亲自拎出去罚站。但是本人毫无感觉,甚至涂了一张主任发火的漫画,据说颇为传神。

江灿想,“灼灼一支桃,粉yan天然好”,名字确实很配他。

一双眼睛眉目含情,又长在那样一张脸上,无怪乎郝星一见钟情。

但是……

江灿回过神来,无奈扶额。

就算李陶卓本人经历再传奇,她现在也不想再听郝星念叨第三遍,有关李陶卓的种种“光辉”事迹。

江灿问郝星要不要李陶卓的微信,她可以问周朝。

向来作风豪爽的郝星星同学,这次居然扭捏起来,“啊……这样好吗……”郝星纠结得脸都皱成了包子,“会不会很多nv生都加他微信哇……”

江灿捏捏郝星的脸,“先加上微信再说。”

“对哦!”郝星转眼又兴高采烈起来,她抱住江灿胳膊,“灿灿那就拜托你了!”

江灿又趁机捏了两把郝星的脸,满足地眯了眯眼睛。

手感真好。

上午最后一节是地理课。

因为零班同学几乎都会选择理科,所以地理课在零班这个重点中的重点班,几乎上成了自习课。

老师站在讲台上唾沫横飞,台下同学埋头刷自己的题。偶尔老师讲个笑话,班里只传来零零散散的笑声。

每次到这种时候,江灿都很同情地理老师。

但是同情归同情,当从数学老师办公室出来,发现这节课还剩下30多分钟时,在回教室和上天台中间,江灿果断选择上天台。

数学老师大概四十多岁,哪里都好,唯独喜欢絮叨。

被数学老师喊走的时候,江灿就猜他要问奥赛准备的事情,随手从桌上拿了张数学卷子,还顺便揣了笔和打草纸。

现在果然派上了用场。

江灿走到自己的老位置坐下,看了一眼手表,距离下课还有半个小时多一点的时间,她计划用半个小时写完手里的数学卷子,还可以提前两分钟,去食堂吃午饭。

但是……江灿仔细闻了闻,确信空气中飘来若有若无的烟味。

江灿放下笔,迅着烟味转过拐角,刚好碰到周朝一手夹着烟,靠坐在墙角出神。

一般男生剪完头发后,颜值都会忽然降低,但是周朝剃了寸头,反而让他去掉了杀马特的气质,整个人帅得清爽又凌厉。

周朝一半侧脸藏在y影里,轮廓分明。他仰头吐出一gu烟,喉结上下滚动,说不出的x感。

江灿想到什么。她走过去,蹲下身,用自认为最温柔的声音,问周朝——

“你有李陶卓的微信吗?”

周朝沉默地看着她,手指间着的烟静静燃烧。

江灿以为他没听到自己说话,好脾气地又重复了一遍,“你有李陶卓的微信吗?”

“能不能推给我。”

“我没你的微信。”周朝声音听起来y沉沉的,像他此刻的脸se。

江灿心里感觉今天的周朝格外异常,但是为了郝星——

“那我晚上加你微信。你微信是你手机号吗?”

“是。”

周朝眉间y郁浓重的似乎能滴水。

江灿:“那你记得把李陶卓微信推给我。”

说着,江灿感觉到一gu二手烟雾,迎面扑来。

“!”

猝不及防被呛个正着,江灿不停挥手驱赶眼前的二手烟,她从来没接触过浓度这么高的尼古丁烟雾,江灿眼泪都被呛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周朝你有病啊!”眼角余光里,江灿看到周朝坐直伸手,似乎是想拍拍她,但不知道为什么,手伸到半空停了一下,他又重新靠了回去。

而且,她似乎听到周朝笑了一声。很轻,像是从喉咙里b出来。

江灿也忍不住要骂人了。她没想到周朝这么恶劣。

江灿伸手抢过周朝的烟,直接摁灭在窗台上。

没想到,周朝愣了一下,居然又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叼在嘴里。

看到他还准备点着,江灿忍不住瞪了周朝一眼。

但是江灿不知道,她那一眼在周朝看来,实在没什么杀伤力。

盈盈于睫,似嗔还娇。

但是周朝还是缓缓放下了打火机。

他嘴里咬着那根烟,挑起一个冷笑,含糊不清地问:“看上了?”

江灿摇头:“没有。郝星想要。”

轰隆一下,周朝瞬间觉得,心里原本胀满酸痛的地方,被通开了。他不太清楚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但是嘴里叼着的烟变成了单纯咬着玩。

周朝没说有还是没有,只问她:“好学生也翘课?”

江灿扬了扬手里的卷子,“来做题。”

江灿在周朝不远处坐下,埋头开始读题。

周朝偏头看江灿,在手里转笔似的转着那根烟。

江灿做题看起来十分……爽。江灿手里的卷子是学校统一发的,这种难度于她而言,似乎用不上打草纸,只要在试卷上列出关键公式,江灿基本上都可以心算出结果。

江灿很快沉浸在数学的海洋里。下课铃响起的那刻,她刚好写完最后一道题最后一问。

江灿伸懒腰,招呼周朝:“吃饭吗?”

周朝:“食堂吗?要不要吃点儿别的。”刚刚喷了人一脸烟,现在周朝想做点儿什么事情补偿。

周朝:“我知道学校附近有家面馆很好吃。”

重度面食ai好者江灿,眼睛刷就亮了。

江灿想了想,“要不要喊上李陶卓和郝星?”

周朝表示没意见。

江灿0出手机,给郝星发消息:“午饭,有桃花眼,速来。”

江灿在校门口和他们碰头的时候,李陶卓已经到了。江灿敏锐地发现,郝星和以往不同,头发重新绑过,从普通低马尾,变成了四gu辫。甚至偷偷涂了一点口红。

或许是因为眼睛的缘故,李陶卓未语人先笑。他自然地和郝星打招呼,仿佛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

江灿突然开始为郝星感到担忧。

两个人明显看起来不是一个段位,希望郝星不要被蛊惑。

面馆里,江灿点了大排面,周朝点了g拌,李陶卓点了重庆小面,郝星看着菜单犹豫了一会儿,也点了重庆小面。

江灿抢先在周朝对面坐下。

李陶卓只能和郝星面对面。

李陶卓十分有风度地开始拆一次x碗筷。他手指细长,连撕开塑料袋的动作,都透着一gu优雅。

李陶卓不仅把筷子拆开,还细心蹭去筷子上的毛刺,然后才递给江灿。

江灿接过筷子,转手递给郝星。

然后把自己的那套餐具往周朝面前推了推。

周朝:……?

江灿又往前推了推。

周朝不明所以,但还是把手边拆好的筷子,连带着刚从塑封里拆出的一次x餐具,一起推给她。然后把她面前那套拉过去。

李陶卓失笑。

周朝喊他吃饭。他走到校门口,看到江灿和周朝站在一起的时候,在心里小小的敲出个问号。

虽然刚到这个学校不久,但是也从宣传栏里,认识了江灿的脸和名字。

没想到这两个人能认识。

刚刚看他们俩的互动,又明显不仅仅是认识,应该算很熟。熟到两个人之间的互动有种特别的默契,以及不可与外人言说的亲昵。

李陶卓觉得很有意思。

大排面和两碗重庆小面很快端了上来,但不知道为什么,周朝点的g拌,迟迟未做好。

江灿从大碗里挑出来所有的菜叶放到自己的小碗里,又盛出一部分面条以及两块排骨,最后舀了半碗汤。然后把剩下的都推到周朝面前。

周朝没吭声。

他看了一眼江灿的小碗,又夹了两块排骨放进江灿的碗里。

江灿伸筷子,表示拒绝。

周朝看了江灿一眼。

江灿毫不示弱的和周朝对视。

五秒之后,江灿皱了皱眉头,放弃抵抗。周朝才收回筷子,埋头开始吃面。

两个人全程一句语言交流都没有,动作却熟练得仿佛已经做过上百次。

旁边目睹一切的李陶卓笑得意味深长。

他和郝星对视一眼,一瞬间两个人心灵相通,同时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有j情!”

他和郝星无声对口型,相视而笑。

江灿随意挑起两根面条,对着面条出了会儿神。

刚刚动作熟练得仿佛身t本能反应,让她自己也有些诧异。

小时候江灿经常和周朝这么分着吃。她不想吃的东西,统统丢给周朝解决。但是初中以后,周朝和她日渐疏远……所以,他们俩其实很久没同桌吃过饭了。

江灿想说点什么。她看了一会儿,发现周朝只埋头大口吃面,根本顾不上搭理她。

江灿无声笑了下,夹起一块排骨送进嘴里。排骨软烂,味道鲜香,不愧是这附近的老字号。

无人注意的瞬间,周朝轻轻舒了口气。至于是叹气还是松了口气,只有他自己知道。

周朝感觉到江灿若有所思的目光,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好埋头苦吃。

以至于一碗面下去大半,也没尝出个什么味道。

一顿饭在四个人各自心怀鬼胎中迅速结束。

吃完饭溜达回学校。

周朝和李陶卓的教室在二楼,江灿和郝星在四楼。四个人在楼梯口分开。

刚上了半层楼梯,郝星忍不住蹦起来揽过江灿肩膀,脆生生道:“老实交代!”

江灿莞尔:“交代什么?”

郝星:“组织命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江灿笑着伸手,要捏郝星的脸。

郝星捂脸跳开,喊道:“灿灿你今天不说清楚,我是绝对不可能让你碰我的!”

江灿讪讪收回手,忍笑道:“这话听起来怎么我这么像渣男呢。”

“不要转移话题!”

江灿哭笑不得:“呃……”

“你想听什么?”

郝星一字一顿强调:“全!部!all!!”

江灿无辜:“可是你都知道哇。我和周朝从小就是邻居。”

“邻居而已?”郝星挑眉看她,明显不信的表情。

“邻居而已。”江灿加重音,重复强调了一遍,不知道是在说给郝星,还是在说给自己。

周六,江灿窝在家里学习。窗外雨声滴答不绝,江灿伴着雨声,一口气写了整整一天的题。

”啊……爽。“写完最后一张卷子,江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室内光线在江灿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暗了下来。

天se昏暗,室内还没亮灯,只有墙上悬挂的电子表,幽幽发出白se的光。

“咕噜噜……”

江灿的肠鸣声响起,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响亮。江灿这才想起来,她上次进食,还是早晨那碗泡面。

江灿爸妈又带学生出门做田野调查,这个周末家里只有她自己。江灿做起题来容易忘了时间,没人管她,一日三餐更加随心所yu。

江灿拉开冰箱,才发现居然停电了。她犹豫一会儿,决定出门找点吃的。

春雨绵绵,整个世界都雾蒙蒙的。水汽氤氲,连带着其他人家窗子里透出的橙se光晕,都多了几分温柔。

少nv踮起脚尖,轻巧避开地上的水坑。她随意转着手里的伞,伞面上的水像一串串珍珠,向四周泼洒而去。

经过周朝家的超市,江灿习惯x偏头看了一眼,想起来周老板这两天好像是回老家了。

但是这门怎么开着?

江灿上前轻敲了两下门,扬声问:“有人吗?”

她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回应,索x伸手推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

江灿视线越过外间的货架,掠过窄窄的过道,只能看到屋里间似乎有个人坐在地上。

江灿往里走了两步,试探着轻声喊:“周朝?”

“你没事吧?”

“和你没关系。”

江灿没在意周朝y邦邦的语气。她把伞收起来靠在门边,随口问道:“你又去打架啦?”

周朝没回答。

江灿走近,俯身打开手机手电筒,旋即忍不住小声惊呼:“你还真的又打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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