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黑纱、手持木棍的不正是爱女谢小潮吗?
谢家主人仰头望了望天上,正好流云开启,月华轻敌。月下、花边、夜半、三更,爱女谢小潮与邻子段鹏翼在后门相会
灯笼落地。这、这岂不是,说书人口中的名段?
公子小姐后花园,又巧被家人撞见
谢家主人嘴巴大大地张开不能合拢“你、你们——”
“你鬼叫个屁啊。”谢小潮对着段鹏翼恼羞成怒。
“我不知道是小潮嘛。”段鹏翼哭丧着脸。他好怕哦!一时忍不住才叫出声嘛。“你把我叫来就是为了要吓我。”他指控她明显地欺侮弱小。
“我哪有那么无聊。”谢小潮睨向他“我是要教你我的独家棍法。”
“谢伯伯又不是开武馆的,你哪有独家棍法。”
“胎里带的,不行吗?”她斜挑飞眉。
“那、那你也没必要突然打我啊。”
“我打到你了吗?”切!不过是试试他的反应灵敏度嘛,还算不错啦,小子!警觉性还挺高。
谢家主人终于稳定了情绪,手按在两个孩子的肩上。双眼泪光闪闪。
“伯伯,我没事。你不用怕啦,小潮没有打到我。”体贴的段鹏翼连忙出言解释。
“鹏翼,你是好孩子。把小潮许给你我不是不愿意——”谢席德含泪嘱托“只是,你们还年轻,将来的道路还很漫长,选择的机会也很多。年轻人心思灵活,难免将来没有个变数,不要一步踏错而”
“”“我去睡觉了。”眼见今夜是不可能有进展了,谢小潮鸣金收兵,留下段鹏翼一人聆听长辈的谆谆教诲。嗯,这个惩罚也就够了,呵呵——
就这样,谢小潮初次上课便落得无功而返。
时间——正午十分。
地点——梅花林里。
人物——白衣美少女与蓝衫美少年。
是时,林花已谢春红,风乍起,细叶纷纷而落。
白衣少女神情专注地凝视眼前的少年。少年的额上已有汗水微微涌出。好似武林高手过招前的精彩场面,终因某人一声“好热哦”而不幸告终。
“好热。”擦擦额上的汗,段鹏翼顺势蹲了下去,他好累!
“喂喂。”一只脚无情地踏上他的背,脚的主人——美少女谢小潮,正柳眉横竖“不是你说要选在阳光灿烂的白天吗?”
“可是,可是我为什么一定要学棍法呢?”段鹏翼不安地看着谢小潮怀中的长棍。如果非学不可的话,他宁肯选择飞镖,比较轻,拿着不会重。而且如果他学得不好,小潮要打他,他好歹还有躲的机会。这么长的大棍打下来,他可就在劫难逃了。
“基本上我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皆通,可不管怎么说,耍棍是咱家的长项,你当然要从棍学起啦。”
“喔——”认命地应一声。本来还想说自己对大棍没啥兴趣,想捡样小潮不会的她就玩不下去了,没想到人家还是样样皆通——认命吧!
谢小潮耐心讲解:“双手扶住棍的三分之一处,指向目标物,用尽全身力气打下去——你?”
没错,她一面讲段鹏翼一面学,只可惜用尽全力打下去的结果是虎腕震脱,棍子自动三级跳。
“不对,你的力气使得不够巧,你得这样”谢小潮再次示范。
“喔——”段同学再次演练。
这回有点进步,只是棍子也起到了凶器的作用——差点打到树旁的谢小潮。
没事没事,谢小潮安慰自己。这个小孩迟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嘛,再怎么笨的小孩,在她这样的名师指点下也会慢慢进步的。
她折断梅枝,粗粗地扎了一个草人。
“来,鹏翼,你打这个草人吧,有点儿目标会好些。不能把草人打散,要一棍穿过心脏的位置哦。”
“喔——”某少年呆呆地抱起大棍直冲而上,扎扎实实地和草人来了个亲密拥抱。
谢小潮朝天翻白眼,正巧一只乌鸦飞过,向她发出一声讪笑。
该死的乌鸦,竟敢笑她?她朝天眯眼,乌鸦之上的云朵忽然变形,伸出一只手的形状愣是把鸟儿扇到了地面。
嘿嘿,这回让你笑!
谢小潮立刻冲上去把乌鸦结结实实地捆在了草人的脑袋上“来来来,鹏翼,这回我们有目标了,你拿大棍来打它!”
啥?打它?
段鹏翼和乌鸦一同惊惶失措。
“放心。”谢小潮笑如春花“我只是要你练习臂力,不用真打到啦,你每挥一次,都把棍子停至它的头顶。”
还、还是很危险啊——
段鹏翼和乌鸦一同惶惑不安。
看出他的犹豫,谢小潮闲闲地说:“两个选择——一,你打鸟;二,我打你。”
缓慢地垂下头,再慢慢地竖起一根手指,段鹏翼难过地看了看乌鸦,对不起了,乌鸦兄!他惭愧道:“我选一。”
“呀喝——”少年双手举棍直奔某活物头顶而去。小乌,原谅我!
大棍夹着忽忽风声而下,小乌鸦双翅乱飞,呜呼,我命休矣!
“睁眼”
嗯?
“段鹏翼,我叫你睁眼。”
“不——”声音带着哭腔。他不要,他一定打死小乌了,他对不起它,呜——
“没事,你没打到该死的鸟。”
“你骗我。”他明明觉得自己打到了。
“我骗过你吗?”敢怀疑她的人格?
“有!”少年陈诉事实,她天天都在骗他。
呱呱的叫声适时响起,他心下一宽,看来小乌还活着,太好了!可是他怎么觉得那叫声中还带着笑意
好奇地睁开眼,小乌鸦安然无恙,感天谢地!
“段鹏翼。”少女清清脆脆地说“你低下头瞧瞧行吗?”
呃,啥意思?他顺着少女的眼光往下瞟,那根棍子的落脚点正在少女的绣花鞋上难怪触感那么柔软。
“抱歉,小潮!”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了,他向后缩去。哭!早知道会打到小潮,他宁可成为杀鸟犯。小潮不会放过他的,呜——
谢小潮满面笑意“好奇怪哦,乌鸦在草人的头上,而棍子竟打到我的脚上——小鹏你真是好准头哦,我给你一个奖励好了。”
“不、不用——啊——”
于是乎,在梅花林里,白衣少女精彩的舞棍术开始施展,长棍舞成飞花,将一个蓝衣少年笼罩在一片光影之间。当然,绝对还不会伤到他一根毫毛——只不过就是那颗恐慌中的心受了点儿伤吧。
嗯,现在段鹏翼明白谢小潮想让乌鸦当何种角色了,此刻,他就是那只乌鸦。
于是,一整天的时间慢慢流逝。
谢小潮是那种很有耐心的人吗?也许吧
黄昏来临,夕辉如火。
白衣少女背立斜阳,良久,良久。
这个世界上大概真的有所谓不合适这种事吧。不然,何以那身后已无力站立遂只能平躺于草地上的少年在自己这种良师的指点下依然毫无进展呢?哪怕是一点点也好啊,但是竟然
唉!悲兮悲兮长叹兮——难得她一番好意把自己看家的棍法都拿了出来,竟然就是摆不平一个与武无缘的少年?
对,是他天生与武无缘!不然不可能有自己这种名师坐阵还学不会的。嗯,一定是这样!
从悲戚中醒来,谢小潮又开始寻思。每个人的指数其实都是一样的,在外貌上高一点在内在就可能低一点;这里不行,另一面也许就很强,毕竟硬要求每个人都像她一样德才兼备也的确是强人所难。嗯,条条大路通京都,东边不通走西边!——语出谢子。
帝王将相,帝王将相,不成帝王则成将,不成将来则成相。
活人,还能让“那啥”憋着吗?呵呵呵呵——谢小潮暗中佩服自己灵活机智的脑袋瓜。
她回头道:“鹏翼呀——”
“我不行了啦。”蓝衣美少年经过一天的风霜洗礼,早已成为黑衣煤少年,呜——他不要了啦。
谢小潮笑眯眯地道:“你听我说嘛——”
“呜——我不要练啦。”
谢小潮一脚踏上他的背“你这家伙不能听人讲话呀,像只鸭子呱呱叫。我是要说不用练了!”
“我不要——哎——啥?”
缓缓弯下腰,谢小潮吹气如兰:“鹏翼呀,明天我们一起进学堂吧。”
呵呵,紧攥双拳,她是不肯轻易认输的谢小潮!毕竟,少年当以读书高嘛,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