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脑袋一甩,脸侧到一边,“你自己看着办吧。”
陈迟俞就知道她无论如何不会罢休。
不自觉地,他薄唇掀起一点极淡的弧度,在她余光看不见的地方。
“陪你去也可以,”他压下扬起的唇角,“你跟我约法三章。”
“什么?”
“陪你看完烟花,明天不能再要求我陪你去做其他事,试完婚纱就回南城。”
“没问题,”周望舒转过身来,“那就这么说定了。”
“周望舒。”
“嗯?”周望舒眨眨眼,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喊她名字。
“说到就要做到,我不会像以前那样纵着你,”他没有将声线压低,嗓音听着却比今天任何时候都要冰冷,“答应我的,一次没做到,就没有下次了。”
闻声,周望舒眼睛耷下去,眼底刚刚升起的光亮也暗了。
“知道了。”她声音低低的。
陈迟俞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两秒,而后拿起手机拨出一个电话,“祈叔,帮我准备一架直升机,等会儿我把我现在位置发你,你把最近的直升机起降点发我。”
听他打完电话,周望舒有点懵,“干嘛要坐直升机?”
陈迟俞:“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七点半,离八点半还有一个小时,一个小时赶不过去?”
“你觉得你现在过去能找到什么看烟花的好位置?”
“对哦,”周望舒这下才反应过来,“但就算是坐直升机过去也占不到位置了吧?”
“还占什么位置,有比在直升机上更好的位置?”
周望舒倏地一愣。
她以为,他叫直升飞机来只是认为错过了烟花秀她会闹腾,但竟然是想让她在最好的位置,看到最美的烟花。
世界上怎么会有像他这样的人……哪怕恨着她,也要给她所有最好的。
首都, 香山公园,晚上八点二十,一场烟花秀即将开始。
公园内外人山人海, 水泄不通。
一架直升机出现在夜色里, 悬停于高空。
机舱内,两人并排而坐,一人气质清冷, 一人笑容明媚。
周望舒趴在窗沿上,模样像极了一只猫, 一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期许的光, 比今夜的星光还要明亮。
她喜欢烟花, 特别喜欢。
小时候,一年里她最期待的,就是和林梦因女士在除夕夜放烟花。
后来林梦因女士去世,那两年, 她特讨厌除夕这个节日,除夕是家人团圆的日子,可她已经没有了家, 母亲去世, 父亲却和害母亲去世的那个人一起吃着年夜饭。
但哪怕是那两年,一个人在深夜里痛哭的她在看到夜空里烟花绽放后,还是能感觉一丝美好,那份小小美好, 于当时的她而言, 已是最大的慰藉。
她执着于过去, 一生像难明的漫长黑夜,如果等不来黎明, 等来一场烟花,短暂的绚烂过,被照亮过,也很好。
陈迟俞很少看到她脸上流露出这样的神情,这时候他才知道,她喜欢烟花。
这世间应该没几个人不喜欢烟花,但她的喜欢,似乎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多一些。
现在离八点半还有十分钟,陈迟俞收回落在周望舒身上的目光,垂眸,拿出手机,给婚礼策划负责人发去一条消息:
【帮我问问岛上能不能放烟花,如果需要申请,有困难尽管找我,我来疏通。】
发完消息,他关掉手机,目光重新落回周望舒身上。
周望舒这个人,一向对视线的敏感度极高,以前,他看向她时,总能被她察觉到,但这会儿却似乎完美没有察觉他的视线,像满心都在期待这场烟花秀,想来是真的很喜欢烟花。
高空风大,首都的气温比南城要低不少,周望舒这会儿身上穿的还是从南城来时那件透风的薄毛衣,她竟不觉得冷,旁边就有他让人准备的毯子,她也不用,不知道是兴奋得忘了,还是真不觉得冷,估计是忘了。
陈迟俞看了两眼那张毯子,又看看她单薄的背影,最后将毯子拿起来,伸手轻轻碰了碰她肩膀。
周望舒转身,问他,“干嘛?”
直升机上噪音很大,但他们戴上了降噪且能通讯的耳罩,能清楚听到对方说什么。
陈迟俞把拎起来的毯子递给她,“穿上。”
周望舒先是微微一怔,然后特娇地笑起来,“怕我冷啊?”
“你要是感冒发烧,陪你来这一趟我得不偿失。”
周望舒撇嘴,心里嘟囔:嘴硬。
她撇着嘴接过,将毯子裹在身上,毯子不知道是什么绒做的,又软又暖和,刚裹上浑身就暖融融的,像大冬天窝在被子里赖床般舒服。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