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准备回学校之前,白母问了白湛舟:「湛舟啊,既然宿舍住不习惯,要不要在外头租个屋?」
见白母担忧的样子,白湛舟露出温柔的笑容,想让她心安。
「没事的,妈。抱怨归抱怨,也是有不少好事,我的室友们都很照顾我。」
「所以,真的不打算出去住?」
「对,不打算。」白湛舟怎麽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放弃这个由他母亲主动提起的好机会,而回答的同时,即使想到隔壁房会学山猪叫的同学,也没忘了407房的其他三个人。
没了陈舜的企管系,少了很多有关白湛舟的流言蜚语,大多数的人都不知道他休学的真正原因,但也没有想八卦的意思,毕竟耳根子变得清静,更能专注於准备期末考。
当进入最专注的学习模式,白湛舟连饭都能忘了吃,每次都得让苏韦提醒,才会端着饭回到自己的座位,说出「读完这一章就会吃」这种让苏韦气得想扁人的话,又做着读完一章仍忘了吃饭的事,让ai照顾人又aic心的苏韦每天都被他气疯。
「我还以为你知道每件事的轻重缓急,没想到你b我想像中还笨。」
「你想说吃饭b读书更重要吗?我认同,所以虽然晚了点,但我还是会吃。」白湛舟的目光始终落在课本与讲义上,虽然已经读得通透,但为求完美,他仍会不停复习。
「还有休息,你明白吗?休息的重要x。」
「我每读一个小时的书,会闭目养神五分钟,每天也都有睡满八小时,你认为我b你还不懂休息吗?半夜三点还会滑手机、分享一点也不好笑的影片给我,这就是你独特的休息处方签?」
苏韦被反驳得哑口无言,只能回到自己的位子生闷气。他发现,只要是有关白湛舟的事,他总会泛起他的老妈子x格,替他c心东、c心西的,可白湛舟本人一点也不需要,甚至不屑他的关心。
但最可恶的是,他偏偏没办法就这麽不管,所以最气的还是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的理x跑哪去了,现在的他为什麽又会这麽心浮气躁,脑中好像除了白湛舟以外,都没有其他东西了──当意识到这件事,他又觉得古怪与恶心,因为他知道,自己并没有把白湛舟当成家人。
他不是他的弟弟,所以,他为什麽会变成这副模样?
他的目光,为什麽始终没办法从他身上移开,还越来越在意他?
g,白湛舟是男人耶,男人!就算是朋友,也会有个限度!
坐在他身後的白湛舟,直到考完最後一科,还是不知道苏韦这一阵子在演哪出戏,偶尔像个管太多的佣人一样叮嘱他吃三餐,偶尔又像是闹别扭的小狗对他不理不睬,情绪b考题还要多变。
他以为是考试的压力太大,才导致苏韦做出反常的举动,可他发现考完以後,苏韦仍露出烦躁的表情,让他这个一向不太主动关心朋友的人,主动拦住了苏韦──
「你到底怎麽了?」现在考完试了,他无事一身轻,心情好得很,有的是时间陪苏韦耗。
即使没有露出笑,苏韦也看得出白湛舟的心情有多好,与自己天差地别。
「我怎麽了吗?」苏韦反问他,也像是问自己。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我以为你考完试之後会恢复元气,可你现在却还是垂头丧气的,是觉得自己会考差吗?但你不像是会那麽在意成绩的人。」白湛舟对他的了解不深也不浅,只能如此推断。
然而苏韦确实不在意成绩,应该说,他只要稍微认真一下,就能考出不错的成绩,就像个天才,所以一直都不怎麽在意──但像他这样的天才,现在真的提不起笑。
这世界上有太多他不明白的事情了。
「我没事,感觉真的是因为考试太累了。」苏韦洗脑着自己,也不想让白湛舟担心,伸了懒腰又露出笑,和平常有八分像,「你今天就要回老家了吗?」
「没有,我还没整理行李,也不想太赶,会多住一天。」
「这样啊,那跟我一样,因为我没订到今天的车票,只能明天回去。」
这意味着今晚的宿舍只有他们两人,因为石明宇和吕育生都b他们还早考完,一个昨天就溜,一个早上就不见人影。但单独相处也无妨,在医院的那几天,他们也算是单独同睡一间房──白湛舟是这麽想的。
可苏韦虽然表面镇定,心却萌出一丝别扭,甚至後悔怎麽没订到车票。
越是别扭,苏韦就越是觉得自己奇怪。
当手机发出震动,看见叶煦发来的讯息,他的眼睛马上一亮──他知道现在的自己,需要的是其他事情来转移注意力,并好好刺激他。
叶煦:晚上去酒吧庆祝,要不要加一?
苏韦:肯定到。
叶煦:那帮我约一下湛舟宝宝好不好?
苏韦:没门,自己问。
白湛舟瞥了眼他的手机萤幕,发现他在和叶煦聊天,连一声「再见」都没说,就迳自走远。
而苏韦也没有如往常一样,朝自己奔过来,假装生气地向他说:「怎麽不等我?」他将所有的思绪停在这一刻,不继续想下去。
他知道,想得越多,只会越来越纠结,最後陷入无法脱出的泥沼。
那一年,他也是这样。
夜里的酒吧,里头几乎都是刚从期末考逃脱的大学生。
叶煦等人包了间大包厢,里头有不少企管的同学,也有几个在球场认识的朋友,例如许声声。
当初苏韦去医院照顾白湛舟,许声声依然会到球场,就算没看见苏韦,也会待到他们打完球。叶煦见她越等越落寞,就知道苏韦肯定没和这nv孩说自己这几天都不会到球场打球的事。
所以,她便主动和许声声说这件事,两人的关系也莫名好上,虽然从未喝过酒,但许声声一听苏韦也会到,也说自己也要过去喝两杯。
她也没有特别想撮合,不过如果能促成他们感觉也是件好事,能见朋友脱单她自己也开心。
聚会里,苏韦又是大家的焦点,脸上的笑从没垮过,酒也一杯接着一杯,但只有他知道,虽然表面上他和大家一起快乐买醉,但实际上,他只是想藉着酒jg把这一阵子的烦恼通通忘掉。
没有一杯酒解决不了的事,有的话就喝两杯。
他自认酒量不错,至少从没喝吐过,就算茫了也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气氛正好,来玩点小游戏吧?真心话大冒险怎麽样?酒瓶转到谁,喝一杯shot就能提出一个真心话和一个大冒险,如果对方都做不到,那就喝两杯shot当逞罚。」
叶煦的提议让气氛又更热络,马上就开始游戏。
。
寒假过得太舒服、每天都睡到自然醒,要在早上八点前起床简直是酷刑──所幸,他有一个绝对会叫他起床的专属闹钟,虽然偶尔会被攻击,但至少不会让他迟到。
「你知道我大腿有几个瘀青吗?」在走去教室的路上,苏韦问道。
「不知道,但新的学期得重新开始累积。」白湛舟不以为意,依旧不留情面,「凑满十个,往後就别想要我叫你起床了,要不我每次捏你结实的大腿,手也是会痛的。」
攻击人的人还敢喊疼啊?
「不考虑换个方式叫我?非得使用物理攻击?」
「那是最安静而且能最直接叫醒你的办法了,除非你给我一个好建议,不然我还是会照旧。」白湛舟虽然这麽说着,但也已经在想究竟还有什麽好方法可以叫他起床了。毕竟如果每次都弄伤苏韦,他肯定不会落入自己的陷阱。
新的学期开始,他必须加紧脚步执行计画,让苏韦「认清」自己的心意。
「真的假的,苏韦?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耶!」
「到底谁会来上开学在一起。
正当nv孩背肌一凉、打了身冷颤时,苏韦便和她们笑着道别,准备走回座位──而一转头就看见三个大男人盯着自己,也知道等等会怎麽被问话了。
白湛舟总觉得他从远处徐徐走来,双眼好似都看着自己,可聪明的他却解读不出此刻苏韦表情的意思。
「靠!你来游乐园都能被搭讪是怎样?」
「真不愧是苏韦大帅哥。吕育生,你得长这张脸恋情才会顺利,懂吗?」
「不是啊!苏韦也没交过nv朋友!」
「那是因为他没有你的撩妹技巧啊,他就是一个臭直男,懂个p?」
闻言,吕育生算是被石明宇说服了,猛地点头。
「不过,你刚刚是拒绝了漂亮高中nv孩子的搭讪吗?」
「对啊。」苏韦老实回答,面对感情的心态,完全和吕育生不同。
「为什麽?她超正的耶!」吕育生更加激动地问着,音量也随之变大。
「我不缺朋友,更不缺nv朋友,所以觉得别浪费她的时间b较好。」苏韦虽然这麽说,心里却冒出莫名的心虚感,但他明明没说错啊?为什麽会有这种感觉?
当内心产生了诡异的动摇,苏韦下意识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看向白湛舟──可与他所想不同的是,白湛舟根本没望向自己,表现得事不关己,像在发呆一样,喝着自己的饮料。
明明刚才还和其他人一样盯着自己瞧的,现在怎麽好像一点也不感兴趣的样子?苏韦还以为他也会跟着其他人调侃几句。
不过他也奇怪,g麽在意白湛舟的想法?甚至期待他做出自己预期的反应……果然都是因为上学期最後一天,白湛舟对自己说了那些话的关系吧?
认为自己喜欢他、又说会拒绝他还有分手什麽的……
「苏韦,你g麽一直看着白湛舟?」
吕育生的问话,让两个人都拉回了思绪。
「我在想我们脸se苍白的小少爷,等等会不会玩一玩就吐出来。」苏韦语气自然,完全没有被抓包的慌张,可即使骗过吕育生他们,却骗不了白湛舟。
「哼,你想太多了。」白湛舟哼笑,这回总算看向他。对上苏韦的眼,他那带着满满自信的浅笑,就像老谋深算的狐狸,明明知道他的心机,却又无法逃出他的陷阱,让苏韦轻咳一声,心突然慌乱了起来──
果然,苏韦很在意自己的反应。
看来攻略冤家这件事情,会b预期中还要再更简单一点。
「你觉得在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是什麽?」
池亦翔和往常一样,喜欢问自己一些奇怪的问题,白湛舟几乎都会好好回答,因为他知道如果忽视或是随意回覆,池亦翔会变得更吵、g扰他读书。
「钱、权势、自由。」
「这回应很有你的风格。」
「当然,因为这确实是从我嘴里说出口的。」
池亦翔笑了,「而这些你全都有了。」
「正因为t会过,才知道重要x。若要举极端的例子,就是穷人与富人都最能理解钱的重要x,因为钱能澈底改变自己的生活。」
「但是白湛舟,这三样东西我全都没有。」
闻之,白湛舟抬眸看了池亦翔一眼,从他的眼神,并没有感觉到他想从自己身上索取什麽──正因为如此,他才愿意跟池亦翔相处。
至少不必花费什麽脑力与心机,可以随心所yu地做自己。
「所以呢?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你可以重视其他的东西,不需要拥有跟我一样的答案。」
「我的意思是,这些我都没有,在你眼里我还是重要的人吗?」
他们都是黑发黑眼的h种人,没有金发与碧眼,但在池亦翔黝黑的眼里,他却能看见b任何事物都还清澈的单纯与美好。
白胜曾经告诉他,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你从来都没有在最重要的位子过,谁都不会在那。」然而,白湛舟实话实说,心却有所动摇──他b谁都ai自己,更认为除了自己以外,他不会对谁上心、将心里的某一小块分给别人。
但如果是池亦翔,他似乎愿意分让一点。
「所以你不喜欢我吗?」他的直言让白湛舟沉默,而池亦翔也十分了解他,过没多久又说:「别用会影响读书这种理由搪塞我,喜欢是种感觉,我只是问问,没有说要交往。」
「咳……我没想那麽多。」白湛舟最怕的就是了解他的人,第一次被堵得哑口。再来,即使喜欢,白湛舟也不想承认,因为这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
「对一个人的喜欢与ai是无意间萌生的,哪怕你一心向学,都可能在任何空闲的一瞬间喜欢上我。」他的笑,被白湛舟记在脑海里,甚至会在梦中出现。
但是,他依然没对池亦翔表明心意,也所幸他从未提起。
他知道自己就是一个无趣的人,所以被抛弃很正常、被讨厌了也很正常,可是从没想过会这麽难受──这就是让别人住进自己心里的副作用吗?哪怕对方浑然不知,自己也会因为对方的离去感到失落。
後来的池亦翔喜欢上别人,从那之後便再也没找过白湛舟。
对方也是个男孩子,是一个看起来与他颇为相似的人。理x上,白湛舟认为这都是他们的事、自己无权g涉;但感x上,他却又会不自觉地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直至池亦翔的男朋友来招惹自己,他才清醒过来。
「少了池亦翔这个朋友,是不是让你很难受?」
「你从哪里得来的结论?」白湛舟从没想过,之前从未说过话的同班同学,在第一次与自己交谈时,竟然不先客气地打招呼,直接挑衅起来,想要惹事。
「从你那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对方的讥笑没有让白湛舟露出不悦,反倒只认为对方十分莫名其妙,像是没事找事做的疯子,而他恰好运气不好,被他盯上了。
「你说的话真是毫无逻辑可言,请不要打扰我读书。」
「就是因为你常常这麽跟池亦翔说话,他才不要你的,你知道吗?」
「我跟他没有什麽要或不要的问题,想走或留下都随便,需要我替你解释交流这个词的定义吗?在人与人的互动中,关系有所变化或流动都是正常的,简而言之,我不认为自己可怜,也没有觉得你b较高尚,如果与池亦翔交好能定义一个人的人生好坏,那我只能说你的眼界b米粒还小。」
与白湛舟一样的是,这个人说话直接,也不会把情绪写在脸上。
跟池亦翔不一样,他的眼神好像会骗人,至少白湛舟无法澈底解答出他的找自己的原因,更无法知道他此刻的情绪──是因为和池亦翔交往,所以觉得拥有了全世界?被ai情冲昏头的人都会变得这麽偏激吗?
明明他和池亦翔当初也只是普通朋友,从没有交往过。
即使觉得攻略苏韦的计画已经成功八成了,白湛舟仍会跟着苏韦和班上的同学聚餐,甚至成功与他们成为「朋友」,大学生活跟上学期好似有着天壤之别。
没有任何一个人说他难相处,甚至觉得白湛舟是一个有趣的人。
「什麽是跑山?」白湛舟又问了个让大家感到有趣的问题。
「你没跑过山?」
「苏韦那麽常跑山,都没跟你分享啊?」
现在他仍因为和苏韦关系特别好,又因为住在同一间宿舍的关系,不管是聊到什麽话题,三不五时就会被扯在一块──他本身就不讨厌,现在倒是挺喜欢的,因为他很喜欢看当下苏韦的反应。
他不外乎就是露出一脸「关我什麽事」的错愕表情,接着又好像很快就接受两人被綑绑在一起的事实,不是露出害臊的神情就是感到别扭,在白湛舟眼里,模样特别可ai。
「白湛舟一副就是不喜欢跑山的人,跟他分享这些也没用。」苏韦说道,看向白湛舟,却发现他似乎不苟同。
「你这麽了解我?」他那带着玩味的语气,只会让苏韦不知所措。
看,又说这种话!这次还是在大家面前,重点是没人觉得奇怪!
「总之就是骑车上山看夜景啦,湛舟要去吗?」叶煦的询问让白湛舟陷入深深的沉思。虽然很想参与每个行程,但他并没有机车,更不喜欢骑车。
「那家伙只有汽车啦!就停在我们学校停车场,还因为是贵的车有专属停车格。」苏韦帮忙说道,可这反而让叶煦逮到机会,眼睛马上一亮──
「还是我载湛舟?」叶煦眨了眨眼,觉得自己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你用你的那台小绵羊载人?要确定跑得动耶。」苏韦的吐槽让叶煦马上翘起了嘴,而白湛舟本人则是还在犹豫,自己究竟要不要跟这次的出游。
他记得他看过叶煦的车,确实小小一台,要载人估计有点勉强。
「还是你载我?苏韦。」白湛舟此话一出,让苏韦愣了好半晌──他还真的想去?跑山耶!夜冲耶!这两个活动多麽不适合白湛舟、和他搭在一起多不协调?他敢打赌,白湛舟一定会後悔!
还有,居然要他载?
「我?」苏韦指着自己,眼睛瞪得无b大,「你要让我载?」
「苏韦的车确实b较大台,载人也更稳一点。」叶煦愿意将机会拱手让人,只要白湛舟到就行。
「苏韦载我,我就去。」白湛舟优雅地喝了口茶,把所有问题都抛给苏韦。
苏韦当然载过人,这次也能载,但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白湛舟愿意跟着他们一起出去玩,毕竟他们打算通宵,白湛舟这个准时在十点或十一点睡觉的乖宝宝怎麽想去?
「载个人又不难,苏韦没问题的啦!」朋友拍了拍苏韦的肩膀,没人觉得他会拒绝。
这一切根本轮不到苏韦做主,最後,他被动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对苏韦来说载人不是什麽难事,但他就是不晓得白湛舟的居心何在。
……他该不会想在後座,突然抱住他吧?感觉就很像白湛舟会做的事情!
苏韦起了身j皮疙瘩,耳根子也变红,却没人知道此刻他脑袋里在想什麽。
晚上,苏韦和白湛舟准备离开宿舍房间,吕育生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翘起了嘴,「这麽晚了你们要去哪啊?」
「我们班几个朋友约上山一趟,说是有一间新开的景观咖啡厅。」
「好好喔……」吕育生用着羡慕无b的眼神看着他们,「有机会带宵夜吗?」
「没机会,但早餐也许可以。」
「ok,那我再传le说我要吃什麽。」
当房间再度阖上,和苏韦走在廊间的白湛舟满是诧异:「要夜不归宿?」
「有可能,也许会在早上去唱ktv,平日早上最便宜。」
「明天不是早十吗?」
「所以大概唱到九点多,唱完马上去上课。」
白湛舟完全被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他知道大学生会有很多疯狂的行径,却没想到除了翘课去游乐园之外,还会有一整个晚上都在外头玩乐唱歌的行程。
……先是骑机车上山、看夜景喝咖啡、再跑到市区唱歌?
这些白湛舟从未t验过,若是上学期的他,肯定一点兴趣都没有,但现在他反而想主动参与,毕竟苏韦也在。
不只是为了「攻略」,是因为苏韦曾经对他说过的话,让他很在意。
当他卧病在医院时,苏韦曾经看着窗外很久,说喜欢城市的美景,也喜欢乡野的静僻,他选不出自己更喜欢何者,所以他建议苏韦可以到处去走走看看。
他想,苏韦是ai好自由的,就与自己一样。
不想被任何一切拘束,不论是r0u身还是奔放的思想,亦是如此。
别被世俗的眼光挡住前进的路,是他不会刻意提起的人生座右铭。
啊,应该说,不能随意提起──
他可以静悄悄走在自己坚持的道路上,但绝对不会让别人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就像当初埋藏自己心意那样,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你本身就多准备一顶安全帽,是因为常常载人吗?」白湛舟戴上安全帽,却怎麽也扣不起来,这扣子似乎与他认知的不太一样,不是轻轻「喀」一下就能顺利扣上的。
「也没有很常啦。」苏韦发动机车,等着白湛舟坐上来,却发现他0着双d扣,用了好几秒都没扣成功。见好像什麽都会的白湛舟露出困扰的表情,苏韦实在憋不住笑,轻唤了声:「过来。」
白湛舟瞪他一眼,见他取笑自己的模样,虽然露出招牌臭脸,但还是默默向前了一步。他本想请苏韦教自己如何使用这顶安全帽就好,可他怎麽也没想到,苏韦直接伸出了手,替他将扣子扣好。
「先穿过来、再从这里穿过去,最後扣上这个就行了。」
「你知道我看不到吗?」他就想问苏韦,谁能看到自己的下巴?
「我以为这麽说你就懂了,唉,看来之後都得帮小少爷戴安全帽了。」苏韦刻意叹了口气,「g麽不上来?你该不会没坐过机车後座吧?」
白湛舟又瞪,尔後又看向那小小的後座,犹豫了好半晌。
「我讨厌骑机车,也没坐过别人的後座。」
「哦?所以我是第一个载你的?」
「对,所以请好好骑车,别让我摔着。」
「我怎麽敢让小少爷受伤?感觉你只要受一点皮r0u伤,你家老爷就会把我宰了。」苏韦半开玩笑地说着,但也确实骑得b平时还要慢,「不过骑车吹风很舒服啊,为什麽不喜欢?」
「我就是不喜欢吹风,也不喜欢戴着安全帽。」虽然苏韦看不见白湛舟的表情,但他知道此刻的白湛舟一定皱起了眉。
脑海一冒出那张逗趣的表情,苏韦就忍不住扬起笑,「看得出来你不喜欢。」
「夏天太热、冬天太冷,安全帽还会弄乱发型,身心都狼狈。」
「既然这麽讨厌,为什麽还要赴这次的约?你大可以不来。」
「如果我不来,你机车後座是不是就载其他人了?这会让你更开心一点吗?」苏韦没想到他的问话,又让白湛舟发起疯来,说出这种「鬼话」。
「我、我又没那样说!而且我要问的也不是这个好不好!」
「我就开开玩笑,你起这麽大的反应g麽?」白湛舟语带笑意,那问话只是想逗弄一下苏韦,现在说的才是真心话:「虽然不喜欢,但因为这是你喜欢的事情,所以我愿意给它一次机会。」
惊吓、红灯、急煞──旁边没什麽车,没造成别人的困扰,反倒是後座的白湛舟来不及反应,用力地撞了苏韦的头一下。
……这、这又是什麽话!因为是他喜欢的事?他喜欢的事又关他p事!
虽然因为有安全帽所以一点也不疼,可白湛舟还是拍打了下他的肩膀,对他怒斥:「你这家伙骑车还敢不注意红绿灯啊?」
「靠!还不是因为你说了奇怪的话!」
「我只是说事实,如果让你感到奇怪,那还真是抱歉。」又是那倔得很的脾气,还有一点歉意都没有的语气。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没有想惹白湛舟生气,也不觉得这些话很讨厌,但是他就是会觉得别扭……即使听了开心,他仍感到奇怪。
他知道会有如此矛盾的感受,是因为他们都是男人。
现在的社会风气开放,同x伴侣已经能够结婚,他本身就不讨厌也不排斥,甚至支持同x婚姻,可是他从没想过自己也会对男人感兴趣。
他不会觉得自己恶心,对白湛舟更没有任何不满,可是──
「你对我说这种话,是因为喜欢我吗?」
还是单纯这麽认为,也只把他当朋友?
听见苏韦认真无b的问话,白湛舟顿时心虚,却又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心意。他有好多举动都是为了攻略苏韦的心,但也有好多话都是发自内心说的。
怎麽忽然被这纯情的男孩子一问,他就愧疚起来?
白湛舟想过,苏韦喜欢上他就等於他的计划成功,当满足自己的好胜心之後,他也会如报复一样告诉苏韦:「冷静,我不喜欢你,我是直男。」
但如果这麽说,即使再不想承认,他都是在说谎。
他可不想连自己也骗了。
绿灯,苏韦继续前行,他以为自己能等到白湛舟的回覆,可一路上白湛舟安静得不行,他更无法从後照镜看清他的表情,变得心浮气躁起来,连骑车的速度也变快了。
路上停红灯的时候,苏韦和别人谈起话来依然没变,始终挂着笑,看起来也不像有心事的样子,就这样,他们一行人抵达那间夜景咖啡厅,刚下车的白湛舟都还没脱下安全帽,便看见苏韦最喜欢看的那片美景──
即使这里只是半山腰,依然能俯瞰整座城市,大楼的灯光熠耀,好似也点亮了他黯然的神采。
「愣着g麽?」苏韦的声音让白湛舟回过神来,而他根本不需要特地寻找苏韦的身影,因为苏韦就站在他身旁,等着替他解开安全帽,「转过来,你不是不会解吗?」
「我会。」白湛舟说着,还真的自己将双d扣解开了。
解b扣还简单,他胡乱0一下,确定构造之後,试一次就成功了。
「看来小少爷的学习能力b我想像中还要好。」
「我不是笨蛋,苏韦。」白湛舟放好安全帽,再度看向那片让自己失神的绚烂景se,「虽然才刚到,但我已经明白你为什麽会喜欢上山看风景了。」
「很漂亮对吧?下次带你去看更漂亮的。」
苏韦看过无数夜景,虽然这里不错,还有间咖啡厅,但他还有其他的秘密基地。而他无心的一句话,不是敷衍,也不是随口说说,在白湛舟心底,更成了一个必定得实现的约定──
「你再告诉我地址,下次换我开车载你去兜风。」
「哈哈哈!已经受不了机车了?」
「还是开车舒服点,而且我也不想欠你人情,之後让我载你一回。」
礼尚往来、有来有回才能好好延续感情,这点白湛舟还是懂的。
他们进了咖啡厅,又被带到另一边的露天座位,里头有几只老板养的狗,让叶煦他们像是疯了一样,也不管刚送上的餐点,直接和几只大狗在互动区奔跑,顺道合照几张照片。
「你不去跟他们一起玩?」白湛舟还以为苏韦会和其他人一起行动,殊不知他却与自己坐在位子上,静静看着别人玩,也顺便欣赏风景。
「坐在这吹吹风、看看夜景不是很好吗?他们现在玩成这样,晚点就没有jg神唱歌了。」
「原来你还喜欢唱歌啊。」
「我是喜欢跟大家一起玩的感觉。」苏韦伸了个懒腰,语气慵懒。
白湛舟虽然能理解苏韦的心态,但他还是认为苏韦更像是会和他们一块玩的人,而不是与自己在这里喝着咖啡谈天。
四月的山上还带着寒气,越晚越冷,风也越吹越大。
白湛舟虽然有穿外套,可就薄薄一件,越发不敌寒意。
连他点的咖啡也早就冷掉了。
「你本身就这麽白,还是冷到脸se发白?」坐在他对面的苏韦撑着头,仔细端倪着他的脸,发现白湛舟虽然都摆着张臭脸,但样子还是挺好看的──以他看男人的标准来说,确实长得标致,也很像会被nv孩子们喜欢的类型。
白湛舟瞟了他一眼,「我本身就白。」
「但你连嘴唇都泛白了。」苏韦说着,想起他们刚认识的时候,自己也这麽盯着他的脸,最後将目光落在唇上──只是这次,他的感受又变得不同了。
身为男人又喜欢男人,光是望着他,脑中冒出的想法就一发不可收拾。
即使不红润,还是在想如果吻下去会是什麽味道。
他没和任何人接过吻,但如果是白湛舟的话,除了感觉到嘴唇的柔软,应该也只嚐得到牙膏清新的薄荷味。他呢?他会回应他的亲吻吗?如果以他的个x,说不定会不甘示弱地回吻他,甚至想拥有主导权……
那时环绕在他鼻间的,会是他熟悉的沐浴r味吗?
如果白湛舟所有的靠近与处心积虑,都是因为自己也喜欢他,那他会贪恋自己的亲吻吗?在亲吻之後,是不是还会馋他的身?
当冷风拂过,苏韦从自己的小世界回过神来,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脑袋会冒出那麽多yghui的想法,猛地咳起嗽来。
「怎麽?你冷了?」白湛舟反问,苏韦则一点都不敢对上他的眼。
「没有,被口水呛到。」苏韦继续咳着,脑袋里头乱哄哄一片。
看样子,是他馋白湛舟才会有这些想法。
「真笨。」白湛舟哼笑吐槽,却在说出口後,马上打了个大喷嚏。
他是真的觉得冷,可也不能坐到室内的位子,半点办法也没有。
「苏韦!你过来看,这里居然有蘑菇耶,这是可以吃的吗?」叶煦在远处朝着他们的方向呼唤,看起来是玩嗨了,连在草皮边缘的小蘑菇都能让她激动到尖叫,「如果狗狗吃到会不会怎样啊?」
「小声点,我去看看。」苏韦轻叹口气,起身走过去的时候,也将身上的外套脱下,随意地披在白湛舟身上。
他不是笨蛋,更懂得察言观se,当然看得出白湛舟觉得冷,要是不穿暖一点,那苍白的唇估计等会儿就发紫了。
况且他也懂白湛舟,直接问他冷不冷绝对听不到实话,既然这样,那他也故作不经意地将外套递给他,落下一句话就消失在座位旁──
他说:「我热,你替我保管一下。」
苏韦的举动对白湛舟而言,b白日的yanyan还暖心。
虽然苏韦认为白湛舟这个傻子不可能穿起来,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替他摺好外套、好好放在桌子上,要不就是放在他的腿,再怎麽样都不可能拿来御寒。
可他怎麽也没想到,在回答叶煦那是什麽蘑菇之後,他转过身去看向白湛舟,他竟然穿上了──那件本就是oversize的外套,穿在白湛舟身上好像又显得更大一点,松垮垮的,连衣袖都b他的手臂还长。
他似乎无法理解这种风格的外套,先是张大手臂,又双手还x,虽没站起来,但光是坐在位子上做出各种奇特的动作,就让不远处的苏韦忍不住笑出声。
白湛舟想,苏韦还算有眼力,看得出他冷、所以把外套给他,穿上後也暖和不少,就是款式与他平常的穿衣风格大不相同。
虽说这也无妨,毕竟只是暂时借穿,但还是挑起了他的好奇心,开始观察着外套,思考为什麽会有这麽多的口袋。
而外套都是苏韦身上的味道。
不是他老是嫌弃的汗臭,是苏韦本身自带的t香。
令人熟悉又安心的味道,让他不只不冷了,好像连心都变得安定。
过长的衣袖摀住他的下脸,他轻轻嗅着气味的样子,苏韦都看在眼里。
後来他们一群人并没有去唱歌,光是骑车和狗玩就耗尽他们的t力,能安稳地骑回学校才是最要紧的事。
回程的路上,坐在後座的白湛舟将沿途的所有风景都尽收眼底。
他不得不承认,从机车上看到的景se,和在汽车里隔着玻璃所见到的有那麽一丁点的不同,在车里的他无法吹到风或闻到味道,没办法有身历其境的感受。
虽然现在要他再二选一,他依然会选择以汽车代步,但未来如果有看见什麽美丽的风景,他大概会将车停靠在路边,下车好好欣赏後再走。
「你之前不是说过,只要我想要,喜欢去哪就去哪吗?」
「嗯?原来你还记得。」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拥有这样的自由,但这好像是我的梦想。」
苏韦骑得并不快,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把外套给了白湛舟,下山的这段路还是算冷,他得慢慢骑才不会冷到发抖。
和别人谈论起梦想,对白湛舟而言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应该说,要感情够好才会聊起这个话题,也得对方有一定的认识,才能给予有用的建议。
「因为你的家人吗?还是你认为自己对社会有份责任,需要贡献你的聪明才智,才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b我厉害的人多的是,要推动这个世界也轮不到我,但就像你说的,我还有家人得照顾。」苏韦轻叹口气,他虽不认为他们是绑手绑脚的存在,但依然觉得自己得对家人负责,至少得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每个月都寄钱回家才行。
如果要忙於工作,他顶多每年安排一两次的休假,到处去走走看看。
「尽力而为就行,每个人都有属於自己的人生,别被谁绑住了。」白湛舟虽然这麽认为,但也知道苏韦的家人多,又是家中的依靠,估计很难做到。
不过,如果有他的话,也许能替他解决眼下的问题。
「我也这麽觉得,不过要实践挺难的。不过我还以为你会吐槽我的梦想,毕竟你的梦想可能是打造世界第一强的商业帝国,而我却只是想到处走走看看,相b之下孩子气很多。」
「很有你的风格,我不讨厌。而且我的梦想也没有你所说的远大,甚至很枯燥乏味,又没有一个明确的切入点让我实践。」
白湛舟这麽说,倒是g起了苏韦的兴趣,「哦?你的梦想是什麽?」
「我想知道自己有多重要,能够被谁认可。」连白湛舟都觉得这个梦想十分ch0u象,但却是他最想做的事,「好好工作、成为一表人才是我必须做的事,但我的梦想,是想知道自己有多少分量。」
别说对这个世界了,他对身旁的人来说有多重要?少了他会有哪里不一样吗?他曾经也认为,自己对某些人来说重要到无法割舍,可最後依然被抛弃了。
他想知道,这个世界会不会有第二个人ai他,甚至会ai他一辈子。
白湛舟从不渴求别人,但他内心深处,果然还是很想被ai。
「你对你的家人来说,一定是很重要的存在啊。」苏韦的回覆,让白湛舟想起白湛海对自己说的话。
──「这世界上唯二会让我用心对待的人,就属你和你大嫂。」
虽然当下听来震惊又不能理解,但这确实能算进他梦想的范畴。
只不过还是有点不一样。
他从没想踏出漆黑的柜子,但这样的他,能与谁心意相通吗?
连他都不愿意面对自己的真心,还有谁会知道、甚至陪伴他?
y要说起来,他也只是个窝囊废。
「你对我来说也很重要,白湛舟。」
白湛舟只能望见他的背影,但也许是因为还伴随着这句话,所有的风都变得和煦,连山上特有的青草味都变得没那麽讨人厌。
「你对我说这种话,是因为喜欢我吗?」他反问了今天苏韦问自己的话。
他以为苏韦和自己一样胆小,不敢直视自己的心意,却没想到他加快了机车的速度、在骑往平地之後也逐渐回温,不再和方才一样冷。
而在喧嚣的风中,白湛舟听见了令他诧异的回答。
「也许吧,这是我第一次对男人感兴趣,所以连自己都ga0不太清楚……但当你这麽问的时候,我的脑袋只叫我快点回应你:对,没错,我喜欢你。」
这算是他攻略成功了吗?可是为什麽他打从心底冒出的喜悦,不是原本所认为的胜负慾与好胜心,甚至连想用来回击他的那句「我是直男」都说不出口。
攻略冤家的计画是自己输了吗?而且还是输得澈底的那种。
做任何事情都鲜少失利的他,在难得的落败之後,居然半点不甘都没有。
「苏韦,往後你想去哪个地方看风景,或是到任何一个国家玩,我都会替你实现。如果你害怕孤单,我也可以陪你去──我不是在对你许下承诺,这更不是约定,我只是先预告之後的行程,让你慢慢准备。」
不管他想环游世界,还是遨游宇宙,此刻的白湛舟,都想替他实现。
就算是要替他买下数万颗星星也行。
那天过後,只要没事的时候,苏韦就会想:白湛舟也喜欢我吗?
他就像是个被已读乱回的纯情小夥,内心错乱不已,却又不敢问。
他什麽时候变得那麽胆小了?
即使平常和白湛舟交流起来没什麽问题,但这件事却成了他的心结,又如以前「疑似」喜欢白湛舟那样,不停g扰着他的思考与生活。
最让人不爽的是白湛舟看起来半点别扭都没有,同样是那副表情、对他的态度也始终如一。这就是报应吗?上学期他晃着白湛舟的肩膀,用着坚定不移的口气说自己是直男、不可能喜欢他,结果最後还是栽在他手里了。
如果这是场攻防战,那白湛舟确实是赢了。
可惜恋ai使人降智,他们都猜错对方的想法了。
在以为输掉自己真心的同时,其实是双赢的局面。
我ai你、你也ai我,是谁输了?他们都赢下了彼此。
在苏韦自行宣布投降时,白湛舟也决定放弃攻略苏韦了。
他还有点良心,不想带着那麽卑鄙的想法继续缠着苏韦,况且在一起上山看了夜景之後,他就知道倘若再继续纠缠下去,自己肯定会就此沉沦。
他必须找到停损点,将两人的关系维持在「朋友」的阶段,不能再更进一步了,这是保护自己的方式,更是为了苏韦好。这些日子他总刻意用着不像自己的方式靠近他,如果他喜欢的是那些模样,到最後受伤的只有苏韦。
他对苏韦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就算他在高傲、脸皮再厚又目中无人,也仍感到歉意──所以,就将逐渐失控升温的关系,停在今夜吧。
从今晚开始,他们的关系将会再次改变。
名为「企管第一侦探团」的小群组,为了庆祝熬过期中考,决定再次到酒吧畅饮一番。虽然阵仗没有上学期末那麽大,可他们仍开了一间小包厢,每个人都点了酒,一边抱怨考试的题目太刁钻,又一边庆祝脱离地狱,从未冷场。
「最近怎麽都没看见许声声?好像也不怎麽来球场了耶。」
当有人提起新的话题,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当事人苏韦。
刚拿起酒杯的苏韦顿了顿,犹豫着该不该说,毕竟这是他俩的私事,说出来给大家听好像不太好。
如果要说,也得尽量别带给许声声不好的影响才行。
「我不想耽误人家的时间和心意,所以跟她说我有喜欢的人了,请她别费心思在我身上了。」
此话一出,在场除了叶煦和白湛舟,都露出了惊讶不已的表情。
前者是已经知道了,後者是故作不在意,其实心里在意得要命。
虽说要放弃,但方才的他心脏差点就骤停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像力太好,他还以为苏韦要说自己和许声声在一起了,而原因虽然不会说出口,但实际上就是想找回喜欢nv人的那颗心。
「许声声不好吗?她人很可ai啊!」
「系排的都很喜欢她耶,说她人很好相处。」
「所以你真的有喜欢的人?谁?啊g……该不会上学期末酒局都是我们会错意了,你喜欢的人根本不是许声声,在那时候你心里早就有别人了!」
当有人提起这件事,所有人的思绪都通了──
但是,那时候在场的人说多不说、说少不少,哪一个人和苏韦关系好,会是苏韦喜欢的对象?众人一同沉思,几秒钟之後,又将目光都投s到叶煦身上。
注意到大家的目光,叶煦大声反驳,甚至越说越急:「哇靠!你们这是在怀疑我?我跟许声声是朋友耶,我跟苏韦怎麽可能私下g搭上?而且我对谁有意思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你可以对苏韦没兴趣,但苏韦……」说着的人又看向苏韦,只见苏韦b了个国际友好手势给他,要他充满想像力的大脑冷静一点。
「我对叶煦才没兴趣,少瞎猜了。」苏韦露出嫌弃的表情,b真得很,完全不像是演的,才让所有人信服。只不过如果不是叶煦,那还能是谁?
苏韦暗恋起别人会是什麽样子?就真的只是默默喜欢而已吗?还是说,苏韦那时候只是想做做效果,其实根本没有喜欢的人,就算有也不在当时的包厢里?
这个话题不只不间断,甚至越演越烈、有人甚至打算把苏韦灌醉,让他发起酒疯後开始吐出实情。
只可惜苏韦实在太了解他的朋友们了,当他拿出一小部分的奖学金请大家喝酒後,大家吃着喝着便不再谈起这件事,可在这话题过後,白湛舟反而一口酒都没喝。
他果然没判断错,那时候的苏韦就喜欢自己了,只是他不想承认而已。
苏韦的不老实激起了自己的胜负慾,所以才酿成目前的局面──他根本不需要攻略,苏韦早就喜欢他了,反倒是自己在这段时间越来越在意苏韦。
怎麽到最後反倒是自己沦陷了?他不想交付真心给任何人,何况那所谓的「真心」早就被他丢了──
自从将与池亦翔的回忆丢到垃圾袋之後,他也顺带将自己的真心丢掉。
他的心不想再为了任何人起波澜,甚至受伤了。
白湛舟承认自己有颗无b脆弱的玻璃心。
身为富家子弟,他从小就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没人敢不善待自己,就连老师们对他的态度都不只用和善来形容,而是毕恭毕敬。
他以为这世界上不会有人与他作对,即使有,那也是长大之後才要面对的事。
可是他也不知道是自己太快长大,还是那个人提早出现了,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就得接住他人对自己的恶意与抛弃。
现在回头看,他一定能将池亦翔的事情处理得更圆滑,至少不会意气用事、将他们送出校园;不过要是让他重新来过,他估计也不会大气地放过他们,因为那时候的他,真的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践踏了。
就算他表现得再怎麽不在乎,其实的确在意不已。
──「就是因为你常常这麽跟池亦翔说话,他才不要你的,你知道吗?」
──「你就是个疯子!g,白湛舟,你是真的恶心,恶心得让人想吐!」
刺耳的话不需要耗费脑力记得,毕竟他从未想过要翻旧帐,他这一生最好别再碰到他们。但是,大脑也不是他能随意控制的,即使不刻意记着,心也会替他记住。
──「明明就是同x恋,还在那边装不是?你是怕被用异样的眼光看,还是怕被你爸逐出家门?」
──「这有什麽好羞耻的吗?明明你也接受我了,但我从不曾在你身上感受到半点的喜欢,这麽钓着我很好玩?还是你又要用你那一套说法来敷衍我?读书重要?重要你妈,你只是为了你那该si的面子!」
──「喜欢你,让我觉得自己的心很廉价。」
那天池亦翔对自己的咆哮,随着酒jg发酵,充斥在他的脑海里。
白湛舟不明白为什麽会突然想起那麽多有关池亦翔的事,此刻的他心情真的糟透了,连做表面功夫、与其他人陪笑的力气都没有。
「你脸se真差。」苏韦的声音让他抬起眸,而白湛舟只是轻瞥一眼,又喝了口闷酒,「怎麽突然这样?我们小少爷不可能考试失利,自己偷偷难过吧?」
「我要是连这麽简单的考试都能考差,我就跟你姓。」
「哈哈哈哈!最好到时候别考输我。你想b哪一科?」
「我不会有任何一科输你,但碍於你的成绩确实不错,我认为很有机会持平。」白湛舟认真分析,「所以就算有科目考得b你低,也不算考差。」
「可是对你来说,自尊心会受创吧?」
「还行,我们属於良x竞争,没什麽好难过的。」
「嗯……看来我在你心里的形象还算好?」
「除了打完球回来太臭以外,其他都还行。」
白湛舟本来想说,到後来从没差过,在他心里,苏韦甚至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可是他的理x仍将他的理智拉住,让他不说出容易使人误会的话。
毕竟他们逐渐昇华的感情,必须停在今夜。
聚会结束得早,再加上明天周末,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休息。
开车过来的白湛舟,站在停车场等着代驾,脑袋想着各种零碎的小事。
石明宇和吕育生刚好都回老家,今天的宿舍又只有他和苏韦。
虽说要将关系维持在朋友的阶段,但他似乎也没做什麽。
他不想让两人的关系变得破碎又难堪,感觉自己多说半句话就会ga0砸。
他打从心底,不希望苏韦变成自己生命中的第二个池亦翔。
「白湛舟?」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随着一阵狂风袭来,让他耳鸣,连脑袋也不受控的开始挖掘声音的主人是谁,以及对方的容貌。
是虽然被丢到垃圾袋,但还没被垃圾车载走的垃圾。
他怔愣在原地,实在不敢相信,居然会在大半夜遇到池亦翔。
「你怎麽自己一个人在这?」他的语气听来担忧,但对白湛舟来说,却是迟了两年的关心,更是多余且不必要的。
他不想回答,只想把池亦翔的话当耳边风,甚至完全忽略他的存在,可见白湛舟连理都不理自己,他也急了,扯住白湛舟的肩膀,让他转向自己──
在四目相交的瞬间,白湛舟抑制不住的愤怒与厌恶尽收眼底,令他打了身冷颤,池亦翔更发现,白湛舟看自己的眼神,也与过去不同了。
「请你不要随便触碰我,这不仅会造成我的困扰,也会让我感到恶心。」
「……湛舟,我们说话不必那麽生疏吧?」池亦翔尴尬地笑着,想试图缓和气氛,但白湛舟完全不吃这一套,不论是表情或语气都没有任何变化。
「别叫我的名字,我们并没有那麽熟。如果我说得这麽直白你还是不懂,请试想一下,倘若你好好站在自己的车前等代驾过来,却被一群虫子大军攻击,不管是身还是心会感到多麽厌恶。」
池亦翔知道白湛舟的个x,知道他在不愉快时常常口出恶言,却没想到他也会对自己露出这样的一面。
他记得他们最後一次的谈话,虽然双方都不愉快,但白湛舟从没谩骂自己半句,只是静静听着他崩溃的发言──在那之後他想了很多,更不讨厌白湛舟。
是他错了。他後来才明白自己在白湛舟心里有多麽特别和重要,可当时的他像是被蒙蔽了眼睛,一时迷糊才做出错误的决定,甚至伤害了白湛舟。
「……把我从黑名单删除,我们之後找个时间谈谈吧。」
「我跟你没什麽好谈的,别再妄想出现於我的生活里,我不想要未来的每一天都和你这种人扯上关系,哪怕只是从我面前晃过,我都觉得恶心至极。」
……恶心。
当初他对他的咒骂,如今被奉还了回来。
这是迟来的反击吗?现在的白湛舟真的对自己厌恶至极?但是他明明看清楚了啊!他知道错了,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向白湛舟解释──
他也喝点酒,被白湛舟这麽说,情绪也激动了起来。
「白湛舟,像你这麽ai面子的人,都不怕我公开你的秘密?」
「秘密?我没有什麽秘密,就算你要散播我的谣言,也……」
见白湛舟仍不承认,池亦翔大笑一声,b方才还更气,更觉得委屈。
他的双眸布满血丝,sisi瞪着白湛舟,虽然音量不大,但白湛舟也难保有认识自己的人朝这里走来,听见池亦翔说的话。
「白湛舟,全世界只有我知道你喜欢男人,你还想装?」
当被随着初恋一起丢弃的秘密,再次从垃圾袋中翻出,白湛舟的眼神也充满怒气。像这样的畜生是听不懂人话的,唯有动手才可以──
「说够了没?」在这时候,苏韦却出现在他的面前。
见他面se一沉,用着冰冷的眼神看着池亦翔,白湛舟的内心越发慌乱。
他恢复了理智,想请苏韦离开,也准备跟池亦翔说他愿意解除封锁。
可惜,池亦翔却b他还早开口。
就怪他怕了。他不该犹豫、不该害怕,一切都完了。
「苏韦?」大学那麽多个系、那麽多校区,法律系的池亦翔和企管系的苏韦八竿子打不着,可他仍听过苏韦这个名字、知道学校里有这位大红人,接下来问的话,更让苏韦和白湛舟纷纷僵住身子──
「你是白湛舟的男朋友?」
所以说世界真小,兜兜转转,他和白湛舟仍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而白湛舟现在的对象……居然是这个红透半边天的苏韦?该说他是眼光好还是眼光差呢?如果和苏韦交往的话,全校的人都会知道他的x向,他能挨得住他爸的一顿揍吗?
「男你妈,别来sao扰我朋友,没看到他一副要对你挥拳的样子吗?不想闹出大事就快滚,他最常说的话就是要用自己的律师团告si谁,你绝对没胜算。」
此刻,代驾恰好来了,白湛舟像是落荒而逃,马上从他们的面前逃离。
他的心脏从没跳得这麽快,也从没有一刻这麽後悔。
他现在是逃了,但等等也得面对苏韦……还是知道他秘密的苏韦。
没有其他两个室友替他缓颊气氛,更没有任何方式能逃避。
池亦翔见白湛舟逃走,自己也迈步离开,已经决定之後要再去找白湛舟谈谈了。他深信只要把误会解开,像白湛舟这样念旧的人,一定会敞开心房原谅他、接纳他。
有什麽b初恋还更刻骨铭心?
虽然只是小事,但苏韦本来是要和白湛舟一起搭车回宿舍的,在看他自己离开时,苏韦站在原地愣了半分钟才回过神。
他走回店门口、说要和其他人一起搭车,所有人一致认为他们吵架了,苏韦也只能当作是这样子,请他们让自己蹭个车。
「明明是同宿舍的室友,结果每次都ga0得像是冤家一样,感情能这麽好又常常吵架的也只有你们了。」
「连你也说我们是冤家啊?白湛舟也这麽说过。」明明冤家就是超级si对头,连「朋友」这关系的一点边都沾不上,怎麽老ai说他们是冤家?
「你们就是越吵感情越好的那种。」
苏韦沉默不语,坐上计程车,心里想的都是白湛舟和方才那个男人。
他说白湛舟是同x恋,所以那个男人是他的……前男友?
白湛舟极力隐藏的秘密,居然被那个人在路边大声说出来?白湛舟眼光有这麽差吗?居然曾经喜欢过这种混蛋?那种会发酒疯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
不过,虽然他也被白湛舟的x向吓了一跳,又觉得一切很合理。
这些日子白湛舟不停的逗弄与靠近,不可能只是想找他麻烦而已。
但不管怎麽样,就算要相信,他也只想听白湛舟亲口对自己说。在那之前他会装作不知道,毕竟对方只是个陌生人,b起不知道从哪来的路人,他更愿意相信白湛舟的说词。
当苏韦回到宿舍,一踏进407房,就感到毛骨悚然──
大灯没开,可白湛舟书桌的小台灯却是亮的,他也坐在他的椅子上,面朝着大门,翘着二郎腿,依然只坐一半的椅子,看起来就是在等他回来。
「刚才那个人说的话,你听到多少?」他的语气就像是在b问犯人,即使喝了酒,那高高在上的态度依然也没变,似乎还变得更猖狂了。
「……一部分。」苏韦感受得到白湛舟的情绪b平常还不稳定。平常可能是暴躁的小猫,现在则是超级暴躁的大老虎。
一部分,如此含糊的说词,估计是为了顾及他的面子。
但那都是多余的,因为白湛舟并不想要隐瞒,既然苏韦都听到了,那势必得好好解决。他本来还想着要跟苏韦好好当朋友的,可既然有这个cha曲,「重整关系」就变成必须做的事。
「他是我高中的同学,与我有一些难以说清的纠葛,但他说的没错。」
与其打si不承认,坦荡接受突如其来的变化,再斩草除根才是重点。
当年他凭钱与权让池亦翔转学,现在也可以,毕竟陈舜就是个例子。
当然,不只是池亦翔和陈舜,苏韦也是。
他果然还是没变,遇到觉得糟糕的事情还是只会逃避,是个窝囊废。
「我确实喜欢男人,我只是一直没有说出口而已。」
「……就是,没出柜的意思对吧?」苏韦关上门,而白湛舟强大的气场更让他不敢向前,也不敢开大灯。
他现在似乎是进入了什麽拷问室,总而言之,他并没有任何作主的权利。
「你知道我始终都是个自傲的人,我不允许有人打破我如铜墙铁壁的人设,倘若有人发现我深藏已久的秘密,对方只有两条路能选。」白湛舟高傲的口气,让苏韦想起之前妹妹分享给他的,里头的总裁也都是这麽说话的。
要不然就是什麽邪恶的nv巫或nv王,把所有的台词都抢走,不给其他人说半句话……白湛舟跟那些虚构角se有八十七分像,还像得超他妈离谱。
「一是收下我的五百万,离开我的生活圈,有多远滚多远,从此不能张口喊我的名字;二是成为我忠心的狗,替我保守秘密、护我周全。」
虽然给出了两个选择,但白湛舟早就知道他的答案。他g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像是j诈的商人,给出充满诱惑的条件,就等对方上钩──
「好,现在你可以把帐户给我了。」
在他眼中,这是谁都没有损失的交易。他可以让自己的秘密继续沉在湖底,苏韦更能拿着钱去给重视的家人们,这交易只要谈成了,能称作双赢。
苏韦听见他的这些话,一部分感到荒诞,另一部分觉得好笑,又有一部分认为他的秘密并没有他所想的那麽「糟糕」。
「既然这样,就让我当你的狗吧。」苏韦才不管五百万,他才不要为了几毛臭钱就离开白湛舟,「我可以替你保守秘密一辈子。」
五百万算什麽p?他妈可是会拿五千万要打发他的人,他可是查过他妈底细的人!不过,就算真的遇上那麽狗血的事,他大概也会像他妹妹ai看的总裁一样,用着跟nv主角一样的y脾气,勇敢说不。
也许是因为酒jg让白湛舟误判,但听到苏韦这麽说,他的心确实漏了一拍。
苏韦茫是茫,但知道自己在说什麽,即使睡一觉起来也不会忘记。
他没有因为知道白湛舟是同x恋而高兴,他心里更多的还是纠结──因为他还没学会怎麽喜欢一个……男人?
当了十几年钢铁直男的他,哪怕厘清自己的心意,依然觉得混乱。
就算看见他有千言万语都道不清的感受,他还是不敢轻易说「ai」。
他可以满眼都是白湛舟,但要对白湛舟说出「我ai你」,他可能会先呕呕两声,然後起一身j皮疙瘩,别扭得说不出任何话。
「以後谁欺负你,就是跟我作对。」
当听见苏韦对自己说出这句话,白湛舟并不觉得他像是个骑士在立誓约。
他那温柔似水的双眸,就像是在对他告白一样。
……太奇怪了。他一定是喝醉了,才会有这种幻觉。
在旁人眼中,苏韦和白湛舟就和平常一样,出双入对、形影不离,啊不是,只是一起行动。可在每一次酒後,他们的感情总会产生微妙的变化,甚至连关系也变得大不相同──
例如第一次是猎人与猎物,第二次则是nv王与狗。
「那个叫池亦翔的人一定会再来找我,我不怕他散播谣言,但完全不想再看到他。」白湛舟和苏韦一起待在吵闹的学餐,看着盘中的食物,又怕再度发生上学期的悲歌,「虽然是我说可以随着你行动的,但为什麽非得来吃学餐?」
「学餐哪里不好?上次是意外。你平常吃太清淡了,学餐对你来说可能太油了点,所以才会出问题。」苏韦大口扒着饭,又一口菜一口r0u的,吃得b谁都香,「相信我,这次我帮你夹的菜都很安全!」
白湛舟继续望着川烫的蔬菜,确实觉得挺安全的。
「之後你要吃什麽我都可以请你,就当作是酬劳。」
「我才不需要那种东西,是我自己想保护你的,你g麽给我酬劳?」
「狗也得吃饲料。」白湛舟说这话,又想起他们家的osbert,「好的主人会给饲养的宠物最好的照顾,饲料也得吃最高级的。」
……好样的,这个人真把自己当狗?
苏韦皮笑r0u不笑,没有生气,毕竟也已经习惯了。
「我家以前也有养狗,b起吃得好,能好好陪着牠,更能让牠感到快乐。」
「确实,主人的陪伴也是必须的。」白湛舟喃喃,拿起自己的环保筷,又接着说:「看来我这周末得回家一趟了,osbert应该很想我。」
很好,看来白湛舟没把自己当真的狗,但他为什麽就是t不到自己要说的重点?是故意的吗?看起来不像啊!他就是真心这麽认为,然後还忽视他!
「g麽?你怕我回家会出事吗?放心吧,我也没那麽脆弱,你只要保证我在学校不受池亦翔sao扰就行。」白湛舟正经地说着,开始向他科普起池亦翔这个人:「他读法律系,虽然跟我们不同校区,但两个校区也没差多远,只要有心随时能来。」
「他是恐怖情人吗?那天在酒吧见他那疯样,感觉就不是什麽好东西。」
「不晓得,我跟他没交往过。」
闻之,苏韦若有所思,长长「哦」了一声。
他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敢开口问这麽敏感的问题。
应该说,其实苏韦胆子本身就大,但面对白湛舟他总是小心翼翼──
「如果现在问你们之前的关系,会很冒昧吗?」
「以结论来说,就只是曾经的朋友。」再度提起,白湛舟也没感到难过或惋惜,「他曾经明确表示喜欢我,我也对他挺有兴趣的,只不过我不想承认,所以始终没有回应。後来他和别人交往,怂恿对方对我进行言语辱骂。」
「啊?这也太突然了吧?为什麽忽然骂你?」
「他说过,喜欢我让他觉得自己的真心变得很廉价。」
苏韦听不懂这句话。虽然他之前常常听nvx朋友抱怨感情事,不过到底要在怎麽样的情况下,才会说出这句话?白湛舟做了什麽吗?既然他当初也喜欢池亦翔,不可能会伤害他吧?
虽然他也不知道白湛舟当初是怎麽和他相处的。
……他是白湛舟曾经喜欢的人,光是这一点,他就觉得自己少看到了白湛舟的很多面貌。当面对ai人,高傲又孤僻的他也会展露出温柔似水的一面吗?
「即使面对他,我看起来也像是目中无人的混蛋,所以他才生气吧。」
没想到白湛舟一开口,就解开苏韦心里刚冒出的纠结──原来白湛舟即使喜欢一个人,x格也不会变,还是一样机车又难ga0。
「我觉得真心喜欢一个人,就要ai他所有的面貌。」
苏韦虽然没谈过恋ai,但也没少听别人谈恋ai的八卦和经验谈。
然而白湛舟听了,只是语气平平吐槽:「谢谢单身狗的大道理。」
「喂喂喂,我很认真在说耶!我是真的这麽认为!」
白湛舟继续吃着川烫青菜,敷衍地「哦」了声。
要怎麽喜欢一个人所有的样子?就算不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一定也会感受到对方的缺点、更希望他改进,既然如此又该怎麽喜欢?
如果是他,也许能因为喜欢而忽视,或者要求与陪伴他改变,但若是遇到无法改变的事,那份喜欢依然能如过往一样纯粹吗?
他曾经喜欢池亦翔,喜欢他陪伴自己的样子。他的笑、他的话、他的t贴都令他心动,可当他一声不响离开、不再对自己展露那些模样时,他对池亦翔的喜欢也顿时消失得像是不复存在。
如果真正的喜欢是连那些恶言相向都要接纳,那听来只是个盲目又愚笨,且没有主见的人──b起用那麽深的心意ai着别人,他更愿意花费时间照料自己、喜欢自己。
苏韦不甘心就被这麽敷衍带过,拿自己举了例:「你看你脾气这麽臭,我嫌过你吗?」
白湛舟瞪他一眼,b起觉得浪漫红了脸,他更像是不领情,怒得在桌下踹他一脚,「你以为我吃这套?少说点这种有碍身心健康的话。」
苏韦痛得「嘶」一声,但还是不罢休,y要和他杠到底,「你害羞了?」
「我没有!」白湛舟头一次和脸皮这麽厚的人作对,这句话不仅少了大半气势,更能听出他的心虚──虽然一开始他佯装镇定,但加速的心跳是骗不了自己的──就连现在也是,泛红的耳根早就出卖他了。
「好,你没有,听你的。」苏韦见白湛舟总算激动反驳,白皙的脸甚至抹上淡淡的红晕,也不打算再继续闹下去。
脾气暴躁的小猫要是真生气起来,可能连他的脸都会抓花。
白湛舟猜得准,池亦翔真的跑到管学院来找他了。
池亦翔虽然不知道他的课表,但网路上都能查到必修课的时间,他就找一个好日子好时间,在白湛舟下课时蹲在门口。
在学校的他与在酒吧的样子截然不同,也许是因为没喝酒,他看起来就像是个乖巧的学生,温柔的浅笑也如春日的暖yan──曾经,白湛舟也觉得他笑起来很好看,如今光是见到这张脸就想翻白眼。
「白湛……」当白湛舟踏出教室,池亦翔便向前搭话,可还没叫完他的名字,苏韦便挡在他面前,高大的身子一遮,让他完全看不到白湛舟的半点身影。
「你又来g麽?」苏韦皱起眉,池亦翔望向他的脸,还以为见到白湛舟。
这皱眉的样子是跟他学的吗?怎麽即使两人的脸和气质都相差甚远,却有同一种韵味,还像到不行?
「我要找白湛舟说事情,很重要的事。」池亦翔说着,往左踏一步,以为能越过苏韦看见白湛舟,却没想到苏韦也和他一起迈步;当他往右,他也往右,连让他看一眼身後的人都不愿。
「他不想跟你说话,更不想看到你,我百分之百确定。」
「……我跟湛舟的事你凭什麽cha手?」池亦翔虽然笑着,没有发怒,但语气中也带着一丝寒气,冷得刺骨,「你没发现大家都看过来了吗?苏韦,你可是大红人,但白湛舟不喜欢那麽多的目光,你别给他制造麻烦。」
「你所说的麻烦不就是你自己吗?你走就没问题了,g麽来这撒野?」
「白湛舟对我有很深的误会,我想解释清楚,怎麽会是撒野?」
「你觉得白湛舟会介意自己误会你吗?就算你辜负他,他也不会觉得难受,对他来说,你就是这麽不重要,他甚至不想花费心思与脑力去处理你的事。」
池亦翔挑了挑眉,完全被苏韦的这些话惹怒。
这个从未参与他们高中三年回忆的人,凭什麽对他指手画脚,又凭什麽代替白湛舟发言?
「你是他养的狗吗?」池亦翔咬着牙,忍着在心底酝酿的愤怒。
「你想这麽认为我也没意见。」苏韦虽然很想大方承认,但他总觉得背肌越来越凉,如果真说出口或是在这耗太久,身後的臭脾气小少爷估计又要炸毛了。
池亦翔瞪了苏韦一眼,落下一句「湛舟,我之後还会来找你」後,便离开管学院的大楼。
见池亦翔离开,白湛舟的脑袋不停回想着他刚才说的话,只感到头疼──现在他该怎麽从根柢解决?苏韦能护着他,但池亦翔如果每天都过来也只是惹他心烦。
难道他又要用一样的方式再次送走池亦翔?如果多年後他们又重逢呢?他总得有所改变、有所成长,至少这一次要乾净俐落的解决,别再留有後患。
他一生风平浪静,就如他的哥哥白湛海所希望的,希望他就像湖面上的小船,过着平静的日子,千万别遇上什麽大风大浪。可惜,他所处的并非广阔的湖泊,而是深不见底的汪洋──
当坐在船上的白湛舟回过神,才发现四周早已风云变se。
他以为自己一直以来都是清醒的人,活得光明磊落、脚踏实地,实则不然。
船下并非清澈的湖水,而是将如墨水一样黑的深海;没有yan光的照耀,在乌云密布之时,看起来极为恐怖,像是会把自己吞噬──不用他恍神倒下,光是那艘原本静静飘着的船,都像是在开始慢慢下沉似的。
白胜贪w的证据在新闻上大肆报导,洗钱案也越演越烈,好似他手上的任何一毛钱都是肮脏的,就连他的母亲也马上与白胜离婚、快速切割,这些事甚至是白湛舟先在新闻看到消息,当天晚上才接收到白湛海的通知。
一切都是真的。
他的家瞬间支离破碎。一直将父亲所说的每句话当作诤言的白湛舟,从没忘过白胜的谆谆教诲,更将他视为英雄,期许自己能成为和他一样成功的人。
但是,现在怎麽会变成这样?不仅父亲将会入狱,母亲更是绝情、选择离婚。他连一通电话都不敢拨过去,只敢从白湛海这听来被过滤的消息。
「放心,我会处理好一切,不会让媒t有机会去sao扰你,你好好上学就行。不过这阵子手机还是别开网路了吧,有什麽急事我会直接打电话给你。」
「……没什麽忙是我能帮上的?」
「你原本连这些事情都不知道,现在还在大受打击的阶段,要怎麽处理?你先顾好你自──」
「所以,哥的意思是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爸他做了这些事?但你从不告诉我,整个家只有我和妈被蒙在鼓里?还是说妈也知道?」
白湛海光是沉默,就让白湛舟无b心寒。
「有的时候大人的世界b你想的还黑暗,湛舟。妈也是收贿的人,为了保住自己,不得先跟爸切割。」
「……那你呢?你也做着肮脏的g当吗?」
「我怎麽可能参与?我当然对他们所做的事情嗤之以鼻。」
「可是哥却从没想过阻止,是吗?就让爸一错再错?」
电话另一头,始终没传来白湛海的声音,只有细细小小的电流声。
「那用着这些钱长大的我,估计也不是什麽好东西。」语落,白湛舟挂断电话,白湛海再怎麽回拨都没得来半点回应,全转到语音信箱。
他以为自己的人生清澈得很,没想到实际上是沾上满满的w泥,连自己的本质都看不到了。
白湛舟冷笑一声,将手机丢进垃圾桶。
他当初怎麽敢对陈舜指气高昂地说话?陈舜说的每句话分明都是事实。
他才是看不清自己的人。
苏韦打完球,在走回宿舍的路上,听到远处传来不间断的铃声。
每当他往前踏一步,声音好似就变得更清晰、更大声。
晚上十点,这栋楼几乎没人,所有的声响都好似变得格外清楚。他无意寻找声音的出处,可当他经过走廊旁的垃圾桶时,便发现铃声是从里头传出来的。
他以为是有人不小心落在地上,可当他仔细一看,才发现手机并非放在垃圾桶的上面或附近,而是被直接丢进里头──虽然这完全不关苏韦的事,但他还是从垃圾桶中拿出手机。
没被弄脏、也没异味,某牌最新的机型,桌布甚至是一幅眼熟的名画……
论大晚上在学校捡到同寝室友手机的机率有多高?
「混蛋」连续打了二十几通电话过来,可白湛舟不仅不接,还直接把手机丢掉,到底出了什麽事情让他这麽生气?
在苏韦陷入沉思的同时,自己的手机响起铃声,是石明宇打来的。
「喂,苏韦,白湛舟有和你在一起吗?」
「啊?没有啊,我刚打完球准备回宿舍。」
接着,他听见石明宇和吕育生似乎在讨论着什麽,声音远离了话筒。
他只能听到几个关键字:怎麽办、他爸这样、很担心耶!
断断续续的谈论让苏韦心急了起来,更萌生出不好的预感。
「苏韦,你知道白湛舟他爸的事吗?他爸好像真的贪w还什麽鬼的,今天的新闻都是他家的事,然後我从下午三点就在宿舍了,完全没看到白湛舟。」
当石明宇的声音再度清晰,苏韦的理智线彷佛被切断般,後来他听见的所有声响,都变得模糊又刺耳──那个家伙不可能做什麽傻事吧?
刚开学不久,白湛舟也是因为白胜的事情和陈舜闹不合,没想到今天居然发生这种事情。像他那麽ai面子的人,一定难受到找一个地方躲起来了。
「你们别担心,我会找到他。」苏韦说完,马上挂断电话,看向另一支手机──「混蛋」又打电话来了。
他接起之後,都还没先道清自己的来历,就听见对方大声地吼:「别隔这麽久才接我电话、让我担心得要命啊!」
尖锐刺耳的吼叫让苏韦稍微将手机拿离耳朵一点,轻咳几声,战战兢兢又礼貌地说道:「那个……你好,我是白湛舟的室友,叫苏韦。」
白湛海听见不是自家弟弟的声音,情绪变得更复杂,也在记忆中寻找到苏韦的来历与长相,「你就是过年在庙里遇到的那个人?」
「对,不过先跟你说一声,我和室友们都不知道白湛舟去哪了,所以现在我正要去找他。」苏韦一边解释,一边走向停车场,「他把手机丢在大楼的垃圾桶里,我是刚好经过又听到铃声,拿起来看觉得很面熟,才发现是白湛舟的手机。」
……直接把手机丢掉?这确实很像白湛舟会做的事。
「你知道他会去哪里吗?」
「……不晓得,但我可以到处找,他会去的地方应该不多。」
这时候他应该不会想去有人的地方,所以不会上酒吧买醉,最有可能的就是开车到山上或海边,自己一个人待着。
「我不好派人去找,也有一些棘手的事情得处理,谢谢你愿意帮忙。」白湛海深深叹口气,头已经痛一整天了,「如果找到白湛舟就打给我,至少让我知道他没事。」
「好,我绝对会找到他的,请你放心。」
当挂断电话,世界又变得安静,不管是附近几个学生的交谈声,还是路上呼啸而过的车,全都好似离他很遥远,模糊不已,更被自己心里的杂音盖过。
他没有超能力,无法感知白湛舟的所在位置,只能凭藉着对他的理解,猜测他可能前往的去处。他不可能做傻事吧?如果看见那一片漆黑的海会往下跳吗?还是会在山上找个看似无尽的深渊一跃而下?
那高傲的小少爷现在一定很不开心,说不准还躲起来偷哭,所以他必须得找到他。
他想让白湛舟再见到他後便不再难过,至少,旁徨的心得安定下来。
美景能治癒他的心吗?如果是白湛舟,估计会想去漆黑一片的地方。
即使没有刺骨的冷风,估计也想在大风之下被吹散;倘若他的心已经变成一盘散沙,那他不管用什麽办法,也会把它拼凑回去,带他走出暗夜──
在暗处,b起穿着黑se外套的白湛舟,他的那台名车更显眼。
所幸他开那麽显眼的车,苏韦才能那麽快找到他。在刚骑上那条沿着海岸线延伸的大马路时,他在远处就看见那辆轮廓特别的轿车,一眼就认出那是白湛舟的车。
对此刻的白湛舟来说,他也想把这一台车丢了。
但对苏韦来说,是放下了心里一半的大石,他只希望等等骑过去,白湛舟只是一脸y郁地站着吹风,而不是突然找不到踪影、发现他人间蒸发了。
当听见机车的引擎声朝自己b近,白湛舟连看都没看一眼,继续望着那片安静的大海,却也知道是谁来了──别说世界之大,这城市这麽大,苏韦怎麽这麽快就找到他?
「白湛舟!你心情不好就算了,怎麽把手机丢了?你不知道大家都很担心吗?」苏韦下车,安全帽也来不及放好,就奔向动也不动的白湛舟,一开口就是充满担心的「过问」。
即使是他的父母,在知道他心情低落时都不敢这麽吼他,这人怎麽连别人的眼se都不会看,要关心人还用这种态度?
迈入夏日谁都嫌热,唯独白湛舟身旁的人好似一点也不缺寒气,就连苏韦此刻和他对上眼,都不自觉地起了身j皮疙瘩──他的冷眼炯炯有神,可眼眶的红也清晰可见。
苏韦以前总认为白湛舟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甚至一直拿这个称呼调侃他,但现在见他又气又难过还装坚强的样子,他实在不敢再这麽说了。
就算对全世界的人来说这是不变的事实,苏韦依然打算丢弃对他的成见。
「……放心,在我身边谁都不会嫌弃你。」
「你这麽说,不觉得显得我很可怜吗?以前的我仗着父母的势,现在的我依旧得找个人依靠。」白湛舟才不屑任何人帮他,他根本没有资格再过着幸福的日子,「你也认为,我是个必须得依靠他人才能生存的白痴吗?」
他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或是买下的东西,都是用肮脏的钱堆积出来的,这还有救吗?他自认聪明,可现在的他却找不到活下去的目标与理由。
白湛舟从未参与这些事、没赚过一分肮脏的钱,却是被用着这些钱养大的,他该如何不否定自己的存在?他难道不知道金钱与权势对一个人的重要x吗?倘若他今天出生於普通的家庭,怎麽可能过得这麽一帆风顺?
「才不是!我只是担心你难受想不开,所以想告诉你,你还有我。」
苏韦的声音不如方才宏亮激动,反而b平常更加沉稳且小心翼翼,白湛舟躁动又不安的心,也因为他的这些话稍微冷静了下来。
「我听说过,人类很难孤独地活着,所以即使你不想依赖任何人,身旁还是得有个伴。」苏韦始终相信,人之所以拥有宝贵的情感,都是为了相遇,「你可以不去认识新的人,因为我不会走。」
每一段萍水相逢都有意义。哪怕只是擦肩而过,又或者擦出了火花,都可能对自己的人生造成至关重要的影响,所以,苏韦才想在这广阔的世界游历,在自由之下,用真心相待每场缘分,成为一个心灵富足的人。
「……你真的知道今天发生了什麽事吗?」
「我知道,你家出了不少状况,连你哥都忙得焦头烂额。」
「既然如此,为什麽你还不走?就如陈舜所说的,我是被用肮脏钱养大的人,没有什麽好怜悯的地方,连我都不能原谅我自己。」
「你不是不知道你爸做着非法的g当吗?不知者无罪,你没听过啊?」
「这种事情不能以这句话概括,我可是从小到大……」
白湛舟还没把话说完,苏韦便将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先是用力一扯,接着又前後晃了晃,想让他清醒一点,「我知道,也能理解你认为这有多麽严重,但我还是觉得你一点错都没有!」
他眼底满是坚定,让整天都心乱如麻的白湛舟产生动摇,那自责又慌乱的神情在一瞬间变得安定,也在下一秒又陷入自我怀疑。
他的心绪全写在脸上,那毫无防备的模样,苏韦一览无遗。
究竟是他疯了,还是苏韦疯了?
应该说,苏韦本身就是怪人,所以也难以用「疯」定义他的行为;光是他在大晚上骑车找自己、最後还真的被他找到,就足以证明他的与众不同。
可是,喜欢一个人真的连这些都能原谅?未免也太盲目了。
就算真的能原谅、这正应证了苏韦的ai,那反观他的父母,是从来没ai过对方吗?为什麽要在出事之後切割两人的关系,而不是携手面对?b起感情,保住自己的名声与钱财更加重要吗?
在白湛舟眼里,父母是模范夫妻,白胜更是他的英雄、jg明能g的母亲也是他崇拜的对象,但为什麽当他们遇到困难时,婚姻就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白湛舟也不是什麽浪漫主义者,面对感情似乎还b别人古板与迟钝,但此刻的感动,究竟是苏韦的感情观打动了他,还是苏韦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让他觉得自己被ai了?
「即使如此,你依然喜欢我?」
他的真心问话没有马上换来果断的回覆,反而像是打破原有的气氛,让本来严肃的苏韦倒ch0u了口气,还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见苏韦不停咳嗽的样子,白湛舟的脸se变得凝重起来。
「你、你别突然问这种问题啊!」苏韦很快地让自己恢复原状,只为了能早一些跟白湛舟解释,「这不是当然的吗?就……理所当然到不需要多问吧?可、可是如果能让你觉得心安一点,回应你也不是不行啦!」
「说话结巴是因为害臊,还是因为你在说谎?」
「……你非得问这麽直白?」
「这个时候,好像唯有亲口听你说,我才会感到心安。」白湛舟以往所认为的、推断出来的甚至是靠感觉的,好像都欺骗了他。
但如果是苏韦,只要亲口告诉他,他都会全然相信。
「我只是吓到了好吗?没有害羞,也没有说谎。」苏韦看着他委屈又失神的样子,也不知道该怎麽安慰b较好,白湛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和他身边的其他男生有点不一样,不是拍拍肩、说去吃点好吃的就会好。
但是,他也不是nv孩子,不仅气质不像、平常做的事也和他所认知的nv生不同。白湛舟是个难以捉0的人,常常让自己心烦意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所以现在……给他一个拥抱会好一点吗?
如果白湛舟也喜欢自己的话,应该不会把他推开吧?
苏韦伸出了手臂,笨拙地将他拥入怀中。
明明只是伸手再抱住,如此简单的动作却像是被他拆解又胡乱重组一样,看起来既紧张又生疏。
他没像这样抱过别人,b起心动,更多的是错乱,每个瞬间都担心白湛舟嫌弃地推开他,直到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洗发rux1ang气,苏韦才感觉到实感。
──他对白湛舟的喜欢,并没有什麽不同。
就连拥抱都是慌慌张张,後来心里更是雀跃无b。
白湛舟知道,拥抱是一种安慰人的方式,喜ai之人的t温或气味,都能让自己心神安定。所以,当苏韦抱住自己的那一瞬间,他虽然讶异,但也止不住心底冒出的欣喜,甚至想贪恋他的温柔与温暖,可是……
「苏韦。」
「怎麽了?」听见怀中的人轻唤自己的名字,那语气柔和得像天边的天使、和平常的有着天壤之别,苏韦也更加激动,将他搂得更紧,「心情好多了吧?」
难得见他这样,半点暴躁的脾气都没有,仅有的全是温驯与可ai。
像是被驯服的猫,乖巧地窝在他的怀中。
「你好臭。」
闻之,苏韦迅速石化。
「你没洗澡就来了?」怎麽一瞬间,白湛舟的语气就和平常一模一样,对他满是嫌弃,甚至从他的怀抱逃开,斜睨着他,「再怎麽紧急也至少冲个澡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打完球之後有多臭。」
「我怎麽知道啊?而且我是因为担心你才匆匆赶来的!」
「你怎麽不知道?难道你都把我平常的嫌弃当耳边风?」
「……等等,你重点放错了,我是要说b起洗澡你更重要!」
白湛舟的招牌皱眉,已经没有任何的难受与悲伤,取而代之的,是苏韦替他添上的喜悦。
「真不愧是忠心的狗,还真的对我不离不弃。」
「哎!明明吵架或打架我都不会输你,可我偏偏总让着你,甚至甘愿被你压在地上踩。」苏韦小声咕哝,将白湛舟的手机交还给他,「别嫌弃他待过垃圾桶,和你哥联系一下吧,他很担心你。」
白湛舟接过手机,又露出犹豫的模样。
「这部手机,甚至我的车都是我爸爸买给我的,用这些东西,我一点也不心安。」
「那就还给你爸,他除了蹲监狱也得还钱吧?以後你想要的任何东西,就靠自己的双手去得来。」
「……这样我的人生真的是从零开始、从头来过了,没有一样东西是真正属於我的,更不能心安理得地拥有。」
白湛舟又再度敛下眸子,即使没有再否定自己,也再次迷茫──
然而,在乌云重新笼罩之前,苏韦的一句话,便让他的忧愁全都烟消云散。
苏韦对他说:「有啊!你不是有我吗?我是你靠自己拴住的,不管怎样都不会跑的狗。」
……到底有谁会承认自己是条狗?而且还能这麽开心的?
这世界上大概只有苏韦会乐在其中、把他的玩笑当真吧?
那时的他太高傲,总说着目中无人的话,可现在的他想收收自己的脾气,至少别再像过去一样口出狂言……不过就默默收敛,不特地告诉苏韦的那种。
「既然如此,记得别跑走。」
「你也别想逃,你值得拥有这个世界的所有美好,还有我。」
──别逃,我会ai你。
这个夜晚,没有流星划过,只有悠然的月光洒落在他们的身上,淙淙的海浪声b风温柔,却不如白湛舟面前的男人。
他像是在告诉他,即使曾身处一望无际的海、甚至险些沉没,他依然能够寻找到明亮的灯塔、成功靠岸──也许他这条船本身就绑着一条绳子,绳子的另一端就在岸上,是苏韦拴住了他,让他能自由航行,也随时能回归陆地。
在那之後,就能如他所愿,脚踏实地过日子。
白湛舟和平常没什麽两样,仍是那不苟言笑的脸,身旁的苏韦像是贴心的举牌员、帮他举起「生人勿近」的牌子。
白湛舟以为生活会因为家里的丑闻有巨大的改变,但除了看向自己的目光b以往还多一点除外,并没有受到什麽sao扰。
他知道除了苏韦之外,白湛海也替自己做了不少事,才能让他的生活几乎没有变动──但是白湛海对他无偿的关心是什麽?就连他的父母亲都没打给自己、关心他半句了,身为哥哥的白湛海怎麽会这麽照顾他?
他回想自己与白湛海相处的这十几年,只觉得他们就是普通兄弟,感情没有特别差、但也没有特别好,十分普通。
如果白湛海是因为隐瞒自己太久、出於愧疚才对自己好来以示负责,那对白湛舟而言,这份关心可能随时都会消失,因为他何时要收手都行。
然而,当兄弟俩久违见面,白湛舟见对方面容憔悴,便知道光是想弥补的心,是绝对不可能做到这份上的。
「真的没有我能帮忙的?我现在心情已经稳定许多了。」
「我处理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他们自己该面对的。」
白湛舟掠了他一眼,「爸和妈都没有什麽想对我说的?」
「对你感到抱歉,尤其是妈。」白湛海深x1一口气,即使没ch0u菸,都好像能闻到菸味,开始馋了,「别怪他们没跟你联络,是我叫他们别打扰你的。」
闻言,白湛舟沉默,更加不明白他为什麽要替自己做这麽多,这甚至算是多余的事情。即使白湛舟不觉得这是坏事,但白湛海真的将他保护得好好的、把一切都做到滴水不漏的程度。
「我可以问你为什麽这麽照顾我吗?为什麽我是你唯二愿意无私奉献的人?我曾经救了你的命?还是你有恋弟情节?」
见白湛舟十分认真地询问自己,白湛海顿了顿,这他到底该怎麽答才好?
「如果我跟你说,我重生了好几遍、早就经历过这些事情无数次了,每一次的你不是想不开自甘堕落就是寻短,你信吗?」
白湛舟在白湛海的表情里,完全找不到在开玩笑的幽默感,只觉得那带着淡淡黑眼圈的模样有点疯癫。
「……我建议你去看医生,白湛海,你压力大到已经在胡言乱语了。」
白湛海耸了耸肩,笑出声来,「早就看过了,他说我已经没救、治不了了。」
闻言,白湛舟没有回应,仍觉得他说的话半真半假。
「别担心,我是你最可靠的哥哥,天塌下来还有我扛着。」
「就是因为你说这种话我才担心。」
「谢谢我的宝贝弟弟替我担心……」
「我的担心不是指这个。是因为我无法从你的所有做为中找到动机,所以才感到不安……但这是我今天和你见面之前的想法,我不想质疑任何人对我的好,所以从今以後我会欣然接受你的帮助。」
回应他的,是白湛海长长的沉默。
白湛舟发现自己最近变笨了,好像难以从别人的表情中解读对方的心思,可他看得出来白湛海是真心的、没有想害他,更不会背叛他。
这也是他靠自己得来的关ai吗?
「你的状况b我想像中的还要好,这都是因为苏韦吗?」
他怎麽还记得苏韦?为什麽知道是因为苏韦?白湛舟连怎麽说话都忘了。
「没想到他能让你有这麽多的改变。」望着自家弟弟惊愕的表情,白湛海浅笑,「看来当初让你住宿舍是正确的选择,现在再问你,你应该不会再嫌弃了吧?」
「呵。」白湛舟冷哼一声,微微抬高下颚,又是那高傲的模样,像是在刻意隐藏自己的心思,「如果要我再回答一次,我依然会说宿舍生活跟地狱没两样。」
浴室没有因为他和室友们的感情加深就变乾净,洗衣机也没有因为他和苏韦好上加好就更高级,隔壁房的同学甚至从学猴子、山猪和恐龙,到现在都会模仿战斗机的声音了。
「不过嫌弃归嫌弃,现在的我确实很喜欢宿舍生活。」白湛舟喝了口茶,极力隐藏自己的表情,白湛海知道,他亲ai的弟弟还是如往常ai面子。
可是他真的变了很多,甚至超乎他的想像。
「那大二你打算怎麽做?继续住宿舍,还是搬出去住?」
「我们寝室有在商讨一起到外头租屋,不过我还在考虑。」
「有什麽好考虑的?他们不都是你的朋友吗?」白湛海不解地问,又像是想起什麽一样,对他说:「如果你是打算自己住,我反对到底!虽然现在风头算过了,但难保媒t会突然找上你,甚至被有心人士找麻烦。」
白湛海突然变得激动,让白湛舟也有些吓着。
他说的这些白湛舟当然有顾虑到,不过真正让他犹豫的不是这些琐事。
「如果没有爸妈的培养与金援,我什麽都不是,现在叫我怎麽理直气壮地继续过富少爷人生?当初会想把手机丢掉,也都是因为那是爸买给我的;现在不开车,也是因为那是爸送我的成年礼物。」
「你这从小花钱就不手软的人,现在担心起钱了?」白湛海沉思片刻,若有所思地0了0下巴,「我只能保证,爸妈的钱也不是所有都是黑的;至於我,手上的钱更是清白。」
「就算你这麽说,我也不可能继续使用那些东西。」
「我知道,这是你的原则对吧?」白湛海当然知道白湛舟的脾气有多y,只要是他下定决心的事就难以被动摇,所以他也不打算劝什麽,「既然看到爸给的东西就觉得不开心,那就全还给爸,让他自己去处理吧,他现在可是b你想像中的还缺钱。」
「我正好有这打算。」
「那这周末就回家一趟吧,能好好见爸的日子也不多了。」
白湛舟听着,心里五味杂陈,没有回应。
虽说白湛海本身就知道爸爸私下的g当,但为什麽说起这些事情却好像一点也不难过?他究竟是怎麽看待最近这一连串事件的?
「以後你需要钱,就跟我拿吧。」
「没想到我下一个金主是你啊。」白湛舟还以为他在开玩笑,嗤笑了声。
「你就好好读大学,做你想做的事,以哥的财力,依然能让你过得舒舒服服,所以在这方面就尽情依靠我吧。」白湛海说完又开始动筷,白湛舟这才注意到,现在的他们依然在高级餐厅吃饭,和过往没什麽不同。
一开始走进来过於自然也毫无违和感,都让他忘记自己的处境了。
但是他凭什麽还能拥有这一切?他的人生怎麽没有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注意到白湛舟依然呆呆地坐着,白湛海暗暗在心里轻叹了口气。
他的弟弟真的和他无数记忆里的样子一样,遇到自己无法的事情,就会越想越多、最後纠结也变成困扰的si结,更让自己陷入无法自拔的深渊。
「白湛舟,你没做错任何事情,千万别自责,以後的你依然要抬头挺x过生活,绝对不能被任何流言蜚语打败。」
他也是听着白胜的诤言长大的,总把「脚踏实地」挂在嘴边的白胜,如今被自己说的话狠狠打了脸,把他当英雄崇拜的白湛舟此刻铁定很迷茫。
往後指引他的明灯可以是他,也能是那个对白湛舟很痴心的苏韦,但不会再是白胜;在白湛舟成为内心坚定的大人之前,他会永远绽放透亮的光芒,让白湛舟的世界永不漆黑。
「相信我,往後的日子会b你想像中的还要好。」
「你这周末要回家一趟?那我也回家好了。」
「连这都要一起?」他们的老家差那麽远,这有什麽好统一行动的?
白湛舟还在思考用意何在,苏韦便回道:「你回老家就没人陪我了啊。」
那语气自然,不像撒娇,更没有惋惜,就只是单纯地直述。
「石明宇和吕育生不是人?而且都多大了,还需要人陪?」白湛舟睨了他一眼,并没有安抚黏人的大狗狗,反而毫不留情吐槽。
「他们又不一样。」苏韦瘫在系图的沙发上,总算能从噘起的嘴看出不满的小情绪,「你哥会来接你?」
「没有,我开车回去,也能顺便载你到车站。」
「总算愿意开车了?不过别载我,我不想浪费这宝贵的第一次。」
「……什麽第一次?」
「你第一次拉肚子怪在我身上、第一次坐别人机车後座的机会给了我、第一次去游乐园也是和407寝去的,我们不是有很多第一次一起做的事吗?既然要载我,那当然要有仪式感一点啊,等要兜风了再叫我。」
闻言,白湛舟有些发愣,没想到苏韦居然会在意这种小事。
他不是超级粗神经又不浪漫的臭直男吗?啊,不对,现在已经不算是大众定义的「直男」了。
而他想的并没错。苏韦一开始确实没想到,但最近的他越来越注意自己和白湛舟之间的细碎小事,想用自己很在意又很上心的一面,让好不容易重新振作的白湛舟开心点。
苏韦笨拙归笨拙,但还是有颗乐意制造浪漫的心。
虽然他也发现了一件超级严重的事情。
他和白湛舟都好好相处着,自己也开口表白过了,可白湛舟却没有正面回应过他──他接受了他的拥抱,但是连一句「我也喜欢你」都没说过。
如果真要说,他们现在到底是什麽关系?
苏韦虽然也有和别人暧昧过,但从没进展到这地步,即使用自己的常识推测,也不能代表白湛舟也这麽想,而他更找不到任何人讨论。
他还能找谁谘商感情问题?他想来想去,最适合的只有叶煦,但叶煦喜欢白湛舟,他可不想g这种事……至於石明宇和吕育生,在他说起问题之前,他们没先打听到对方的名字,绝对不会想理会自己。
承认自己喜欢男人,於现在的他来说好像不需要提起多大的勇气,可他知晓,对白湛舟而言绝不是如此。
光池亦翔的事,就能看出他有多麽抗拒别人知道。
下午白湛舟有课,和在系图的苏韦告别之後,便只身前往通识教室。
走廊上,叶煦一看见他,马上笑着打招呼:「湛舟,你下午还有课啊?」
「对,还有通识课。」白湛舟礼貌地回应,也注意到叶煦的目光似乎在他的身边来回漂移,像是在寻找什麽人似的。
然而与他猜想的一样,下秒叶煦便开口:「原来如此,不过难得没看到苏韦……」
「他在系图,说是要做学生会的东西,暂时不会离开。」
「原来如此,不过我还以为他会跟你选一样的通识。」
「他有选,只不过没上而已。」
啊,白湛舟真的什麽都知道呢,就像苏韦也都知道白湛舟的所有事情──
叶煦敏锐的雷达注意到这件事,总觉得好像发现了一块新大陆。
他们感情好到……就像她跟她的好闺蜜一样。男生也能好成这样吗?
「呦!苏韦!」当nv孩进到系图,看见认真办公的苏韦,马上抬手打招呼。
「白湛舟──」同一时间,白湛舟也被池亦翔叫住,没有以往的厌恶与惊慌,白湛舟的心就如止水般平静。经过白胜的事情之後,池亦翔曾对他造成的伤害根本小巫见大巫,一个是锐利的斧,另个则是钝化的刀。
「g麽?这麽大声喊我名字,是多怕我听不见?」
「有要紧事想说才急着喊的。」
差不多的话在两个不同的地方上演,气氛更截然不同。
白湛舟抬起眸,当再次对上池亦翔的双眼,也已经找不到任何悸动。
好的或坏的都消失全无,现在的池亦翔就只是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
但白湛舟也明白,他得自己了结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管有多重要的事要说,你也得等我下课。」
池亦翔以为白湛舟要逃,心又一次慌了起来,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却被白湛舟立刻甩开,那紧皱的眉也像在告诉他:这样的肢t接触,最好别有第二次。
「湛舟,我无意伤害你,我……」
「你挑一家餐厅吧,既然有话要谈,就找个地方好好坐下来说。」
「……真的?」池亦翔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毕竟以往要来找白湛舟,不是被苏韦挡住、就是白湛舟完全不赏脸,怎麽现在却愿意听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