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萧谨行才知道,本该就藩的八位皇子,在离开之前痛哭流涕,说是去了封地后就不能再在承安帝的跟前尽孝。眼见马上就要过年了,他们想陪着承安帝再守一次岁。
毕竟是在自己跟前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承安帝最终还是心软,多留了他们二十多天,改为正月初五出发就藩。
于是此刻的宣政殿内,这些皇子们也都在。
承安帝虽然还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但还是奖励了萧谨行。只是此次的奖励多为绫罗绸缎,官职却没有再加。
虽然萧谨行并没想着要升官,但一点官职都没升,也有些出人意料,毕竟之前打下西州乃至乌思,承安帝都是一幅迫不及待要给他升官的模样,此刻大胜□□勒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实在是反常得很。
对于承安帝的这个安排,左相王居明等人自然不会反对。萧谨行甚至怀疑,承安帝与他们是不是商量过了。
毕竟他打败□□勒的消息半个月多前就传回了京都,承安帝不可能没有与大臣们商量过。
但若是与萧芜商量过,就不可能只是奖励自己一些绫罗绸缎。这么看来,承安帝应当是与王居明他们商议过。
萧谨行心中闪过各种可能,但面上依旧恭敬地领旨谢恩。
承安帝见他没有出现任何不满,心中很是满意。
承安帝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奖,其实就相当于罚了。
想到萧谨行的功绩,于是他在萧谨行起身的时候,突然说道:“萧爱卿为我大雍立下汗马功劳,可当封侯。朕封你为定安侯,望你日后可以安邦定国,成为我大雍的中流砥柱。”
承安帝此话应当是临时想到的,王居明等人顿时脸色就变了一些,看向萧谨行的眼神也透着不怀好意。
王居明正要上前一步说话,却被承安帝伸手给拦住了。
“爱卿不必多说,朕想要封个侯,总不至于做不到吧?”
王居明看了萧芜和萧谨行一眼,将原先要说的话给吞了回去,同时恭敬道:“陛下圣明。”
至于他真实的想法,自然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萧谨行突然被封侯,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待被高常侍提醒,才领旨谢恩。
萧芜落在后面,虽然一句话没说,却关注着在场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承安帝很快以身体不适为由,草草结束了这场召见。
萧谨行与萧芜一同返回萧家,两人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
刚出了宫门,就在萧芜要求萧谨行与他一道上马车的时候,王居明坐着软轿带着人也跟着出了宫门。
他见到还未离开的萧氏父子,立即笑着道:“陛下怜我年纪大,腿脚不便,特赐了我软轿代步,倒是没来得及向萧相、萧将军道喜。”
“不对,以后该称呼萧侯爷了,萧侯此番大败突勒大军,倒是青出于蓝了。”
只要过了宫门,百官就不可以骑马乘轿,除非被承安帝赐下软轿。
王居明这话是在挤兑萧芜,他得了承安帝的喜爱,还被特许可在宫中乘轿行走。
相比之下,同为丞相的萧芜,就什么都没有了。
谁高谁低一目了然。
至于萧谨行的侯爷身份他根本不看在眼里,不过虚职罢了。
萧谨行自然知道自己爹与王居明向来不对付。
不止萧芜与王居明明争暗斗多年,萧谨行当初在国子监的时候,跟王居明的儿子王弈秋也是摩擦不断。
萧谨行闻言,一副虚心的模样,说道:“王相谬赞了。”
“我离开京都多年,也是许久不见弈秋了。当年年少,跟弈秋在国子监多有摩擦,现如今想来当初遇到的都不算个事。
不知弈秋现今在何处高就?若是得空,我想请弈秋喝个酒,冰释前嫌叙叙旧。”
王居明:“……”
这小子以前不都是直来直往的嘛,什么时候学会这一套了?
他刚挤兑完萧芜,萧谨行就来挤兑自己的儿子为他爹报仇。
王居明的大儿子现如今在吏部任职,官职倒是不算太低,但是与萧谨行有过摩擦的,不是这个还稍微能拿得出手的大儿子,而是他的小儿子王弈秋。
王弈秋现如今根本就没有官职,而是在家花天酒地啃老,是京都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萧谨行此言,不是明摆着往他身上扎刀子嘛。
王居明被噎得瞪直了眼,气得冷哼一声,连客套都没有心思客套了,直接拂袖离去。
只是他刚踏上自家马车的步梯,就听到身后萧谨行略微提高了声音,喊道:
“王相若是年级大了腿脚不便,不如早日致仕,想来弈秋也能将你荣养得很好。”
满满的关切,气得王居明狠狠一摔马车的帘子,催促车夫赶紧走。他再也不想看到这对父子了。
等到王居明的马车驶远,萧谨行才收回目光,对着萧芜说道:“就这样的,你也斗不过?还能让人爬到你头上冷嘲热讽,你这丞相当的,倒是越来越回去了。”
萧芜这次倒是没有生气,自家儿子给自己出气,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责怪于他。
“你倒是跟以前不一样了许多。”
萧谨行哼了一声,没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