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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节(2 / 2)

和尚指指牌楼山门上鲜红的几个大字,汀澜云顶禅寺。这里供奉的不是南海观音大士,而是妈祖娘娘。

妈祖姓林名默,出生至弥月均不啼哭,是为默娘。幼时聪慧颖悟, 性格和顺,然而果敢善忍,穷一生行善济世,福佑群生……

吴文熊眼珠转转,有点走神,和尚摆手示意他认真听——

“近来妈祖真身落下血泪,恐有大灾邻近。施主逆天恶施正在做大恶之事,只怕害人害己,总有天谴啊!”

“大恶?”

“你难道还敢否认吗?”

闻此言吴文熊已经目瞪口呆,还想辩解几句,忽然想起墓碑上的亡者。

“大师,那能解吗?”

和尚摇摇头:“恶果已种,是为孽障,除非……”

4

“除非你放了我,给我钱、养活我来赎罪,对不对?”

亦如恶狠狠抢过话头,你已经讲过千百遍了!你今天叫我来,又是告诉我神仙让你放了我,对不对?那神仙是否叫你继续侮辱我呢? 你看见过市场里关在笼子中那些等待被人屠宰的羊和狗吗?你看看它们的眼神,绝望和麻木,我就是这样生活在你身边! 你以为你的孽障消除了吗?做你的白日梦吧!

“我年轻的时候糊涂,的确做了混蛋的事情,但吴轩的死还不够吗?这些恩怨不能一笔勾销了吗?”吴文熊痛哭流涕,“你说还不够吗?”

“不够 !”

亦如倔强地回答,吴文熊不禁打了个冷战,那亡者的眼神又出现在亦如的眼里。吴文熊无法对视,身体瘫了下去,他无力地摆摆手。不管多少恩怨纠缠,尘归尘,土归土,还不够吗?那位大师又来

找我了,他说是时候你该回去了。“回哪里去?”

“你的使命已经完成,可以回到你来的地方了……”

吴文熊此刻身上的毛孔完全竖了起来,冷汗直湿到脚底板,颤抖地朝汀澜山方向指去——

“我是不是要回去,还轮不到你来教我!”亦如发出阵阵笑声。

吴文熊实在不敢再看眼前的厉鬼,汗水已经结成水珠挂在睫毛上。他知道这就是他当年在阁楼上禁锢的女孩儿。王荣生死了之后,

自己把她保了出来,当天晚上在阁楼上再次打骂她。

吴文熊永远忘不了那夜的暴雨,借着电闪雷鸣的掩护,自己下手实在太重了!

不过也不能怪自己!她一直戴着条金项链,命一样金贵。

自己正在气她闹出人命,搞得又浪费了一大笔钱,她却没听到一样,只顾着坐在地上,双手摸索那条链子。

饭店食物中毒被迫停业整顿啊,卫生局长死在床上啊,这是多大的篓子,这个该死的妹子怎么可以这副麻木的表情,这个时候还玩什么破链子!这条链子也许还能卖点钱,正好补补这段时间的亏损。

吴文熊肝火上升,头脑发热,冲上前狠狠踢了对方几脚,上去就扯她的链子,可女孩儿却突然剧烈反抗起来!

她从来都是逆来顺受的,这次却胆敢动手,吴文熊简直气急败坏, 扯住链子一直勒呀勒呀,直到她彻底没了气息,便趁着夜色把她装进一条麻袋,抬进运货的小车,埋在汀澜山后山的树林深处。

那肯定不是纯金的项链,不然早就一把扯断了。

吴文熊后悔呀!其实自己又何苦为了一条假金链子杀她呢!

吴文熊实在不记得自己给她立了石碑,慌乱中怎么可能这样做呢!更不会贴上她的照片,自己何时给她拍照了?

既然她死了,那又是谁和自己继续生活在一起?

吴文熊又想起,在儿子吴轩死后,自己找到女孩儿,扯着她的头发把她拖上快艇,一直开到深海,把她直接推进海里了……

如果这样算起来,她已经死了两次。

既然她死了,那么十几年后自己重新碰到的又是谁呢?

看来,她终究还是不放过自己,苦苦折磨了自己这么多年之后, 此时露出真正面目!

吴文熊的思维彻底混乱了,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沉沦在时空黑洞里,在这场噩梦中,分不清亦如究竟是厉鬼还是自己的幻觉……

5

梁革华一身白色西装扎着个黑领结走进病房,蔡高峰秘书赶快接过他手中的花篮。

“好些没呀!老蔡。”梁革华拉过椅子坐下,擦擦脸上冒出的油。“你说,她怎么能这样害我?!竟然狠心到置我于死地!”

“你说的是谁呀?”梁革华俯身靠近。

“沈亦如,还不就是沈亦如吗?”蔡高峰一把扯过梁革华的手,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老梁呀!你评评理,我千里迢迢去寺里接她,她怎么就是不肯放过我?沙子也不让挖了吗?每天 100 多万,我们不赚啦?海豚就那么重要吗?什么海豚,金海豚呀!她说放弃计划还不够,还一定要我忏悔?我向谁忏悔,我哪里错了,啊,哪里错了?……”

梁革华嘴里附和着,好不容易摆脱蔡高峰的拉扯,回头与秘书交换眼神,唇语道:“还是这样胡言乱语吗?”

秘书撇嘴,可不是,整天叫什么“亦如”“亦如”的,哪知道是谁呀!

“老蔡!你要振作呀!不要胡思乱想赶快好起来吧,集团这一大摊子事情还等你主持呢!”梁革华扯着嗓子在蔡高峰耳朵边喊,对方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反复念叨着:

“我就算好起来了,她还是要杀我,我自己的老婆都说要杀我, 她果然就动手了,而且这么狠毒,把我推进下水道里……”

“老蔡,你是自己跌进去了,而且你的老婆根本不叫沈亦如。”梁革华和秘书忍不住窃笑。

“你胡说八道!沈亦如和我结婚了,你怎么说没有这个人呢!你们都说没有这个人,究竟是什么居心!”

梁革华有些不耐烦,起身走了出来,秘书赶快跟了出来,两个人站在特护病床的外面,透过玻璃张望蔡高峰。

“怎么说了都不信,我们根本不认识一个叫沈亦如的女人嘛!而且夫人去世十几年了,蔡总什么时候结了婚,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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