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老和尚低叹一声,道,「道生天绝不容逆道存在,实话说来,施主想解除封妖大阵释放族民,除非等到第二个如上任帝君那般的天骄出现,待他修成后,或有善心履约。」
殷琊冷笑道:「你倒是实话实说。」
老和尚低头看了看昏睡中的南颜,道:「只是如今赤帝飞升,寅洲无主,若让万妖出世,必为修界浩劫。其实老衲看施主本性纯良,如若放下封妖大阵之事,专注追寻长生大道,老衲今日也不会纠缠至此。」
殷琊一脸防备,琢磨了老和尚话里的意思,忽然喜道:「你的意思,是这丫头接受的果真是逆道传承?」
老和尚道:「没错,老衲此来,就是为了把这小姑娘导回正途。」
导回正途,说的也就是让南颜将逆道功法修回正统佛道之路。
殷琊脸色一沉:「老和尚,你佛门别做得太绝。」
老和尚微微一笑,道:「这样吧,施主不妨和老衲打个赌,施主和这个小姑娘一同来我佛门静修十年,期间老衲不阻止施主游说,由小姑娘自由心证,看她是修逆道功法,还是随我回归正统,十年期满,便放你们回去。」
殷琊看了看南颜那张麵团脸,道:「我不去,我觉得你在坑我。」
「出家人不打诳语,另外。」老和尚笑眯眯地放出修为气势,瞬间把殷琊压得砰一声倒在地上,「老衲已是元婴。」
「……」
……
三个月后,凡洲南东部一座名为菩提山寺的寺庙里,多了两个新的挂牌弟子。
菩提山寺虽小,却是天底下最大的佛门宗门——卯洲愁山梵海的分支,和其他与世隔绝的修仙门派不同,这里接纳凡人的香火,只是层阶太高,一条石阶从山脚修到山顶,凡人看着便眼晕,一年到头也少有香客前来上香,只有清明或年节前后才熙攘一些。
洒扫山门的僧人扫到最后一阶,将枯叶收拢,便看见来往的香客里,一个胖女孩正从山门下爬上来,和周围的成人相比,丝毫不见疲惫。她手里提着一个竹筐,筐里放着香烛和纸钱,一张本该讨喜的圆脸,却让人觉得带着几分难过。
「南颜师妹,清明到了,这是下山去买香烛了?」
南颜点了点头,道:「劳烦真明师兄了。」
真明和尚笑了笑,目送南颜进去后,旁边路过的僧侣小声向真明确认道:「今天没哭?早上还说,小姑娘枕头还是湿的呢。」
「总比才进门那一个月好,不吃不喝不动的,吃苦师叔说她是亲人全走了,就剩下一个哥哥,还是个狐狸精。」
「嘘,你小声点,那狐狸精被诓来寺里,没两天就要找女人,还骚扰香客,要不是师叔把他暂时封在药师佛佛堂里,闹得不知有多厉害呢。」
南颜自是没听到僧侣们的议论,她来菩提山寺已经三个月了,初醒时,听殷琊说完前因后果,也觉得嵇炀怕是凶多吉少,只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茫然了一个月之久,放出的偃甲蝶仍旧无法找到方向,只在她周身转圈,她便不再找了。
——秽谷的核心就是阴祝的老窝,若幸运点的,神魂逃出阴祝吞噬,还可前往地府轮回来生。
所有人都在理所当然地觉得他们都死了,只有南颜一个人在坚持那么一点希望。
「你是不是傻,」被禁在佛堂里閒得淡出鸟的殷琊嘴里叼着一根鸡翅膀,道,「一边立个空牌位坚持人没死,又怕人入了地府没买路钱非要烧纸,你到底是要人活还是要人死?依我看你有那爬楼梯的功夫,不如赶紧把你那功法练练,假以时日我们人妖联手踏平神棺宗,你看咋样?」
南颜虔诚地拜完空空的牌位,仔细将纸钱一一投入火盆,道:「你能不能安静点?我不下山以买贡品做藉口,你哪来的肉吃?」
「哼。」殷琊狠狠撕下一块香鸡腿肉,鼓着腮帮子道,「要不是为了家国大义,小爷哪会来和尚庙受这罪,你要是再能给我搞个女修来就好了……算了女修就不求了,女人也行,再不来个女人我真的要死了。」
殷琊倒是不是想对女人做什么,他这一脉狐妖叫月狐,而他是其中的一脉变异者,称魇生狐,天生血脉宛如上古圣妖,有破碎虚空的资质,只是妖性暴躁易怒,只有女人的月阴之气可安抚之。对殷琊来说,他只要抱着女人,便觉得舒服平静,喜欢杀戮的妖性也可得以缓解。
「庙里没有女人,吃苦师父说,靠女人是杯水车薪,你得学会自行抑制。」南颜面无表情道,「实在撑不住了,庙里有扮成尼姑的和尚或者我,你选吧。」
殷琊看了看南颜壮阔的身段,悲从中来:「……让我死。」
殷琊到现在为止,对于这方面的意志十分坚定,戒色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戒色的。
他啃完南颜给他带来我油鸡,企图和南颜打个商量,道:「我给你点灵石,你明天下山的时候你帮我骗个女修来,引气期的也行,让我抱一下解解瘾。」
南颜用看禽兽的眼光看着他:「我明天没空,有空也不会给你找女人的,你自己忍忍。」
殷琊暴躁地挠着蒲团,道:「你明天有什么事?」
南颜道:「我要遁入空门,当个斩妖除魔的佛修,我要找吃苦师父申请剃度。」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