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琊欣然道:「你说我哪点好?」
南颜道:「你哪儿都好,屁股特别好摸。」
殷琊:「……¥…¥你是不是想讨打?」
穆战霆倒是好奇,在南颜撺厝下,两人按着殷琊灌了几大壶灵酒,不一会儿,狐狸精就醉眼迷离,身子周围起了紫色幻雾,化作一条白狐。
穆战霆:「哇。」
南颜:「哇……一二三,结丹期就七条了,二哥好棒!」
穆战霆素来没有什么自製力,和南颜齐齐扑进软呼呼的白毛里,一个埋进肚皮,一个埋进尾巴里,滚了三滚,就彻底瘫在那里,接着酒劲上来就开始说胡话。
「温柔乡啊温柔乡,我愿老止于此。」
「不愧是狐狸精,根本抵挡不住……吸。」
嵇炀放下酒杯,眸子里映出醉成一团的三人,徐徐转身走出去。
他沿着石梯一直下到谷底泉眼处,在一处冷泉前稍稍驻步。
此时无风,泉水如镜,映出他漠然的神情……不多时,他看见泉水中的人影忽然笑了。
「……你很想要她吧?那时候,知道她仍那般喜欢你,你很欣喜的吧。」
「不能欣喜吗?」
「师者所授,从来便只是操控人心之道。还有同命锁这桩情在,你应是能拿捏住她了,无论是到时让她以南芳主遗孤的身份出面指证,还是其他有需要皆可随时讨情,按道生天的教导来说,这已经足够。」
「既说了是人情,何必锱铢必较。」
「可你似乎有些沉溺于男女之情。」
一句男女之情,水中的影子与岸上的人同时静默。
半晌,嵇炀徐徐道:「不够。」
青梅之情,不够。
患难之情,不够。
儒慕之情,不够。
呼之欲出的答案,引得水中的心魔之影一声嘲笑:「那什么才是够的?」
水面之下似乎开始沸腾起来,一些幽暗的鬼影在水下浮浮沉沉,那些是阴祝,是人世间绝大多数执念的聚合之物。
心魔按着心口,眼里似有一条冥河在流转。
「我听见了,你在自製,你想要撕碎她的禅衣,啮噬她的表像,控制她的七情……是不是唯有这样,你焦渴贪婪的胃口才会被填满?」
句句都是充满诱惑的诛心之问。
「此问,有失君子之礼。」嵇炀俯身,拨散水中的心魔之影,震盪间,轻声低喃。「至少我和师者不一样,她的安宁与公义,同样为我所悦。」
就在水面从破碎的状态,渐渐重新合为一面水镜时,镜子里悄然映出第二人的影子。
「少苍。」
似乎是回应他出来求食的心魔,嵇炀感到一个柔软的身子依在自己背上。
「阿颜,出家人饮酒乃破戒,我是否可认为,其他戒律于你,也是可有可无?」
南颜眼睛稍稍有些湿润,不自觉地趴在嵇炀背上,呼吸间,热气喷洒在嵇炀背后蝴蝶骨中央,压低了声音道:「我是造业之路,多一业,少一业,都不过是地狱浮屠之地……少苍,少苍呀。」
她一连喊了他许多次,嵇炀都没有应声,片刻后,他直起身,转身将南颜半拢在怀里,语调温沉道。
「阿颜,可倾心爱慕过什么人。」
南颜的眼神迎上去,略有清醒,但神智仍不失。
「佛者,爱世间之众生。」
嵇炀并未有异议,而是顺着她的话续问道:「我是你眼里的众生吗?」
怎么不是?
南颜混混沌沌地想,少苍是山间月,是夜上星,朗朗如大日灼海,是她永远也不愿相负的人。
她抬眸看着对方似是蕴藏着她读不懂的情意的双眼,不自觉地开口,说的却是远胜于风花雪月无数的誓言。
「我修杀生佛,入黄泉后,承红莲业火,受诸邪反噬。在此之前……少苍,若有一日你失其心,莫忘,我纵入炼狱,仍愿化扁舟于川上,渡你入彼岸。」
她说完,便在嵇炀怀中沉沉睡去。
嵇炀让她倚靠在肩上,眸光望向虚空处,不知对谁低语——
「所以你看……从来不是我心生贪恋,是她抓着我,割不断,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