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沉默地看着他:“你还好吗,我陪你去。”
杨侑然摇摇头:“我爸爸妈妈都在,我没关系,我自己可以去见他们。你现在工作很忙,实验室也刚刚创立,你走不开。”
是,江亦走不了,没法陪他出去。
他发动汽车,杨侑然注意到是一辆沃尔沃。
“租的吗?”
江亦:“买的。”
杨侑然:“按揭?”
江亦:“……全款,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当我是姜凡?”
“……没事提他干什么。”杨侑然扭头。
“你脑神经出了问题,怕你突然混淆了我和他。”江亦为此忧虑不是一天两天了,已经查了很多相关资料了。
杨侑然说:“不会的,我怎么可能记错,混淆不了,你都说了不是一个level。”
“知道就好。”江亦边开车,边打开导航,尽量说些轻松的话题,杨侑然稍显心不在焉,也是有些累了的缘故。
江亦开车到了自己的宿舍,熄火,给杨侑然开车门:“行李要拿下来吗?”
“不拿,我穿你衣服睡觉就好。”杨侑然在黑暗中抬头,“这是你宿舍?和其他老师一起住吗。那我还能去吗?会不会影响江教授的名声。”
“学校的教师公寓小区,我一个人住,两居室。走吧,不影响。”江亦走过来牵他的的手。
刚刚车上等红绿灯的时候短暂地牵了一会儿,现在才真的牵到了,他的手掌大而具有包裹感,温热的掌心给了杨侑然莫名的安定感。
本来很不安的心脏,徐徐地就平静了下来。
杨侑然小声道:“教授公寓,这不好吧……”
“凌晨两点了快,都睡了。牵着。”江亦说。
杨侑然仰头望去,整栋楼都没有灯亮着的,这些名校老师家庭,作息较好,没人过了十二点还在吵闹。
公寓也不是杨侑然想象中的老式公寓,是电梯房,是10年左右的小区,江亦说:“我才搬过来没两天,家里有家人在,我弟弟放暑假在家,所以带你来这边临时住一下。房子不大,床也不大,和我挤着睡吧。”
杨侑然:“我就喜欢和你挤着睡。”
江亦嘴唇微微翘了翘:“以后买大的。”
杨侑然:“买大的那也和你挤着睡。”
“好吧。”江亦摸了摸他松软的脑袋。他是准备买新房的,总不能在学校公寓里和杨侑然同居吧?总会有人说闲话的。
但买房这事儿快不起来,他已经找中介去看了。
到家,一路没有碰上任何人。
江亦开灯,给他拿新拖鞋,公寓刚入住,收拾得一尘不染、井然有序。江亦随意介绍:“两间房,一间卧室,一间我的书房,客厅、餐厅、厨房,就这么大。还缺点家具,回头你住过来我再慢慢添置。”
这里一眼就能囊括完。
杨侑然也只是随便看了两眼,有点支撑不住地朝他伸出手臂。
江亦本来在给他找新毛巾和洗漱用品,见状到他面前微微俯身,高大的影子笼罩下来:“要抱吗?”
一大早有早班机,杨侑然只能睡四个小时左右。江亦是抱他去洗澡,给他吹干头发,杨侑然已经趴在他怀里睡着了,以一个十分依赖的姿势,把脸靠在他的胸口。
这时江亦才把他抱床上去,调了一个绝对不会误机的闹铃,再伸长胳膊去关灯,将薄被拉到杨侑然的脖颈处。
杨侑然在他眼里年纪还小,家庭变故和打击一定让他很难受,可是这些杨侑然从来不说。他不喜欢说任何坏事,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大部分都是高兴的、快乐的事。
还是江亦自己上网查,才知道的。
因为杨侑然清空社交账号的举措,已经被网友骂很久了,而他表面看起来好像坦然接受一切,能平常地说出“我只是被抱错了,我不是什么富二代,家里只是个开理发店的”,这样的话。却从来不在他面前表现出任何的脆弱,直到今天——
杨侑然像是很累也很不安,深睡时也紧紧抱着他,江亦调整姿势让他睡得更舒服一些,手掌搭在他的腿上,随即阖上眼皮。
天不亮时,闹铃响起。
江亦先睁眼。杨侑然也听见了,在他怀里蹭了蹭,鼻音瓮地问几点了。
“五点四十,”江亦坐起身,在床边解开睡衣,换衣服,“你再睡十分钟,我给你做饭,刚搬过来冰箱里没什么吃的,荷包蛋下面条吃不吃?”
“我去机场休息室随便吃个包子就好了,不要做饭吧,”杨侑然因为江亦起床了,没人靠了,感觉怀里空了不舒坦了,揉了揉眼睛爬起来换衣服了。他睡觉穿的江亦的衬衫,没穿裤子,光着两条腿下床找衣服。
这一幕落在江亦眼里是让他有想法的,但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昨晚洗了烘干了,”江亦给他拿了衣服出来,又拿了两盒牛奶,“证件都在哪里,检查一下护照。一个人飞么,你助理去哪儿了?”
“她签证走得比我慢,过几天才能来。我必须先过去,她很快要手术,我不能再拖了。”杨侑然每每想到都觉得懊悔自责,怎么徐行让他去的时候,他因为要录节目而不去,到现在才知道!
“妈妈是什么病?”江亦看着时间,揣上车钥匙带他出门了,杨侑然说:“非小细胞肺癌
,早期,手术楔形切除。”
“早期好好治疗不会有事的。”江亦只能这么安慰他,摸他的脑袋。杨侑然有点心不在焉,点点头,江亦插上热牛奶吸管给他,杨侑然接过乖乖地喝,江亦牵过他的左手。
两人出电梯,碰上一个锻炼回来的老教授,老教授看见江亦,喊:“小江教授,这么早啊?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