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穆摇摇头,却懒得再说什么,穷则独善其身,他想帮也帮不了太多。
萧缜回了东院。
佟穗已经烧好水了,就等着他回来再去洗,不然萧缜还得从外面撬开堂屋前门。
“累不累?”佟穗看他一眼,一边往浴桶里舀热水一边问。
萧缜:“站着就行,你不是看见了?”
佟穗:“……”
萧缜帮她兑好温水,将浴桶拎进南屋,然后再退出来,她在里面泡澡,他就在门外站着擦洗。
佟穗只能找点话聊:“村东吕家也搬进来一户,你知道他们家什么情况吗?”
萧缜当然会留意新街坊,道:“他家户主姓潘,叫潘勇,本来是老家镇上的一户铁匠,应该有些家底。他媳妇姓王,儿子叫潘岱,父子俩都背着一把铁剑。老太太跟他女儿的名字我没记。”
记的都是见面可能要打交道的人,老太太称呼“您老”便可,姑娘没必要搭话。
佟穗:“白天他们经过咱们家门口,王婶还打招呼来着,看着挺和气的。”
萧缜:“能活着走到这边的都够狠,他们若主动过来结交,你们警醒点。”
佟穗:“好,明天我跟二婶她们说一声。”
洗好了,她穿上中衣,可是才打开门挑开帘子,等在外面的男人便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大步往北屋走。
他根本就没穿衣裳,一身潮热气息贴过来,佟穗都要出汗了。
“不是说种完地前都让我歇着?”她浑身发软地问。
萧缜将她头朝窗放在铺好的被窝上,紧跟着跨上炕,压过来道:“你先去勾我的。”
佟穗急着道:“我没有!”
萧缜:“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爬到墙头看我,还不是勾?”
佟穗:“我明明是去看热闹,顺便认认都有哪些新村民……”
她认真地澄清着,萧缜却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佟穗干脆也不说了,瞥眼头顶敞开的窗户,努力忍着不出声。
今日已是三月二十七, 算上齐耀的那十五亩,萧家只剩二十一亩地没种了,爷几个再辛苦辛苦, 明天就能种完。
眼看休息在望, 同样忙碌了好几日的女人们也换了一种轻快心情。
正低声聊着, 中院大门外忽然有人叫门:“萧千户起了吗?是我啊, 孙兴海。”
坐在灶膛前添火的佟穗动作一停, 下意识地往东边望去, 这太阳还没有完全出来, 老爷子还在屋里躺着, 里正来这么早做什么?
“起了, 马上来!”
屋里传来老爷子的应和, 不用老爷子再吩咐,佟穗赶紧跑去给孙兴海开门。
这一开, 就见外面孙家父子三个都在,还带来两辆骡车, 每辆车上都堆了四个敞口的袋子, 一车装的是红通通的花生, 一车是杂粮。
她打量骡车, 孙兴海父子则往里面张望, 其中孙典的眼神又不太一样,八成是在找柳初。
佟穗朝着孙兴海道:“祖父这几日春耕累到了,早上贪睡些, 您稍等。”
嘴角长了一圈泡的孙兴海点头表示理解:“你们家地多,没办法, 别人家的地基本都种完了。”
佟穗飞快打量一眼他的泡,有点好笑, 又觉得里正这差事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没多久,萧家祖孙三代的男人们都过来了。
孙典嘿了声:“这架势,好像我们是来闹事的一样。”
孙兴海狠狠瞪了儿子一眼,拱手对萧穆道:“不瞒您老,我们爷仨没想闹事,可接下来的话您可能也不爱听,只是我实在没法子了,昨天给那一百五十户新民分了房子,今天就要带他们去看各家的地,县老爷发下来的粮种不多,让各村里正从村里大户手上募粮,所以……”
萧穆了然,看向骡车:“这都是你一早募集的?”
孙兴海满脸苦涩:“这是我自掏了大半存粮充门面的,你们这儿才是第一户。咱们两家先捐了,其他人家才肯往外拿啊,不然都会拖拖拉拉先观望一番,咱们等得起,那些新户等不起,耽误了春耕又得乱起来。”
谁想接这烂摊子?偏偏县老爷把差事丢下来,他必须担着。
灵水村的老村民们想过安稳日子,就得齐心协力保证新村民至少把地种起来,保证他们短期内饿不死。
萧穆早做好了准备,配合道:“自打我带着妻儿老小搬到村里,没少受大家照应,这时候拿出点存粮也是义不容辞,不过前几年太乱了,我们家人口又多,只能略凑一些,你别嫌弃。”
孙兴海连连摇头:“您老已经是痛快人了,去别人家我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唇舌。”
萧穆叫萧守义带着孙子们去搬东西,他指着书房道:“去里面坐坐?”
孙兴海:“就不麻烦了,我们还赶着去下一家。”
萧穆也没强求。
稍顷,萧守义叔侄四个从老爷子的房里搬了七个袋子出来,三袋苞谷种,一带花生种,三袋杂粮。
萧穆解释道:“我们家地多,预备的种也多,这些就是剩下来的,都是好种,四百斤够种二十亩地。还有放在你们那一起育着的红薯苗,应该有三十多亩的量,我们自家要种二十一亩,剩下的你也拿去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