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冬临,阿娘、阿爹,你们又於何方,可知骨儿思念之情?纤纤玉手朝墓塚而去,轻抚去落花,佳人白衣似雪,手执白伞,半煦,留下清泪两行,点点落入雪中。
那年,我已算准你会经过此路,你这世已不如前世聪明,至少,已经无法读懂我的心,我做出了左顾右盼的姿态,而後瞥了你一眼,转身离去,不带有一丝眷恋。
「喂。」我不经有些气恼,你这世怎半点武功也无,若我不开口唤你,你是否就执伞离去?
你这世真的是笨的可以,这里就我们两个,我开口自是叫你,不然是要叫那天上的仙nv下凡来吗?
「此处仅你我二人,我不叫你,叫谁啊?」只盼我一袭白裳不会使他心慌「我姓为秦,名为骨,秦庭朗镜的秦,脱胎换骨的骨,你叫甚麽啊?」
「小生姓吴,单名解。」吴解、无解,好生有趣,就是不知是对何事无解?本以为我的名子已经够奇特了,怎知你的名子更胜一筹。
「你的名子好生奇特,不过今日你定要记住我的名子,他日,我们会再见面的。」不待你做出反应,我哼着小曲渡步而去。
那日,你於学堂教书,认真的侧颜竟让我醉心,彷佛沉浸在温柔的怀抱中,可以忘却一切。
你轻敲我的书桌,让我认真听课,可我却只想听你温柔的嗓音,那会抚平我心中的哀伤。
也许,我可以忘掉一切,重新开始?
我被自己的想法惊吓到,父母之仇,焉能不报?我站起身来,逃离书院,逃离你那令我神智不清的嗓音,外头飘着绵绵细雨,我就这样,淋着雨,走在无人的市集上。
远处,你打着一把竹伞向我走来,难不成你也逃离书院了?作为一个先生,又怎能为我逃出书院,许是下课了。
「先生……可是下课了?」我心虚地看着头上为我遮风挡雨的伞,为我遮风挡雨的,究竟是这把伞,还是这个人?
「尚未,不过你突然急步离去,小生心神不宁,无法上课,便让一g学子先行离去,他日,再补给他们一节课。」
两人相对无言,似有清泉流过心头,这是前所未有的感觉,你难道是那九尾山的妖狐,生来便会迷惑人心?
「姑娘让小生记住你得名子。」只闻你低低一笑,竟是记着一年前我留的话「小生记得,从姑娘乔装入书院时,小生便认得姑娘。」
「你为何不拆穿我?我一年前也算是戏弄了你。」心头闷得发慌,你为何要待我这般温柔,这样我会下不去手。
「不知道。」你认真思考着,知道吗?你的眼眸灿眸灿若星辰,我在心中默念数十遍阿娘阿爹,可我终究是被你迷惑了去「也许,这就是姑娘与小生的缘分。」
你抓住我的手,将油纸伞递给了我,转身就跑,身影逐渐模糊於细雨之中,耳边依稀回荡着你留下的最後一句话「姑娘若是想读书,就在学堂下课时来找小生,便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扮作男儿郎,也不怕被人识破nv儿身。」
也许,那日,我的心就已被你掳获,只是我不愿承认。
面上似有甚麽滑动,重量级轻,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眸,映入眼中的便是你那有着深邃笑意的丹凤眼,生的真像狐狸,你这世真投错胎了,应投入那九尾山当一只万年老狐才对。
「秦秦可睡的香?」你不同常人,竟是喜ai唤我姓不ai唤我名,含糊的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你倒是理不清我是何意,一脸茫然样,甚是可ai「秦秦何意?」
「方才睡的正香,你倒是把我给扰醒了,醒了,自就不香了。」盘腿坐起,自那日他执伞寻我,我每日必会於学堂下课时分前来寻他。
「我见有桃花瓣落於你面上,帮你捻去,怎知惊醒了你。」他一脸歉意,搔了搔头,逗弄他的心思烟消云散,生怕他误会自个儿真的动怒。
「我未动怒,你可别误会了去。」他憋不住嘴角笑意,仰天大笑,我便知他又再戏弄我,不满的嘟起了嘴「你又戏弄我。」
刹那,眼前一黑,落入了他的怀抱,埋在他的怀中,我竟有浓浓的安全感,可他接下来的一句,却让我瞬间僵化。
「秦秦,逢夏之时,便是你我大喜之日,你可还欢喜?」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那日永不到来。
「欢、欢喜」咬紧了唇,苍白着脸,幸亏现下埋於吴郎怀中,使他见不得我这模样,不能令他生疑。
「吴郎,等我三日,三日之後我定会归来,执你手」却不能与你老,轻轻抚了抚他的脸庞,多俊。
爆竹响,我身着大红囍服,眼前一片yan红,由喜娘搀着乘上喜轿,滴滴珠泪落下,吴郎、吾郎。
「一拜天地。」我朝前轻轻一拜,阿爹、阿娘,愿您们勿怨骨儿,骨儿定会替您们报仇血恨。
「二拜高堂。」从来未曾见过吴郎爹娘,原是已逝者,应已重入轮回,只剩牌碑,这一拜下去,也将步入万丈深渊。
「夫妻对拜………啊!!!杀人啦!!!」血、怵目惊心的血,我掀开了盖头,看着手中的利刃刺向了吴郎的x膛,而那把匕首,正是我手上这把。
吴郎,你本是天神之子,迟早有一日会俯瞰众生,我阿娘不过一仙婢,可你为何要除去他?我阿爹不过位列小小神籍,纵有犯错也应交由天帝处置,说是连诛九族,可你为何又要跳入轮回台,只愿保我一命?
恨,我对你恨之入骨,可ai也已深入骨随,你该让我如何?将你扶起,刚刚一刀致命,你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瞪大着眼,你的心情又是如何?
幽幽冥府,周围尽是鬼魅的嘶吼声,还有那已si魂魄,直入冥王殿,上前就是一叩首「冥王,秦骨前来赴约,愿冥王能遵照承诺,秦骨愿镇守奈何桥。」
「秦骨,你可想好?奈何桥柱这分差极苦,也不知要挨到何时。」苦?我自是知晓,可为了他,我不得不这麽做。
「我接近他,是为了爹娘;我杀了他,是为了报仇;我救了他,是为了自己,我替阿爹阿娘报仇血恨,就有了我自己的人生,可我若无他,纵有这无尽人生,又有何用?」
苦涩一笑,他的血染红了嫁衣,红的好看,红得令人心疼,红得令她快要崩溃「待他醒後,请冥王与他说,秦骨未与他行夫妻交拜,自也算不得夫妻,请他归人间,等待属於他的nv子。」
纵身一跃,落入了那忘川之中,冥王见已无法挽回,只能施咒将秦骨化为奈何桥柱,并将秦骨一半神魂渡给吴解。
「吴解,想来你已恢复神识,秦骨说,你与她未行完拜堂,让你不必等她」头疼yu裂,所有的记忆都化成了哀愁,秦秦,你真傻,我杀了你爹娘,宁愿让你恨我一世,你可知你阿娘叛出天界,暗自修魔,你可知你爹已x命相互,不愿天帝伤你娘亲一毫。
你可知,我为了你跳轮回台,是因为我早已深ai於你,我已尽力,你阿爹阿娘在我手中魂飞魄散,b去那万刑殿还好上许多。
「不,她还欠我一样东西,我依旧要等她。」看着那忘川梁柱,他的秦秦就在那儿,可她却不得动弹,毫无记忆。
「何物?」冥王百思不得其解,秦骨杀了他,也救了他,若是生命,也已不再亏欠,怎会又有欠下的债呢?
「一场大婚。」吴解缓步而去,冥王只能摇头大叹,果真痴儿。
我愿等你永世,许诺一场大婚,这是我欠你的,亦是你欠我的。
万年匆匆而过,斗转星移,沧海桑田,秦骨镇守了奈何桥万年,而吴解亦等了秦骨万年,这万年来,他四处漂流教书,他与秦秦虽无夫妇之名,却已於一次醉酒之时,有了夫妇之实。
秦秦,万年了,你可安好?奈何桥会不会太重?会不会压的你喘不过气?这些思念与哀愁,都化成了一张张画卷,埋入盒中,亦埋入吴解的心中。
「先生,学生都来了,该开课了。」老爷子在外头呼喊,应了一声,将画尽收盒中,到了学堂中,却见到了那令他魂牵梦绕的脸。
不,他不是她,他是个小娃娃,也是如假包换的男儿身,又怎麽可能是她呢,到了他的身旁,低头看着他的字,年纪小,可字却是极其出se的。
「你叫什麽名子啊?」小娃娃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和当初的她一模一样。
「我叫秦解霄。」秦解霄,情劫消,朝门口看去,一白衣身影迅速消散,连带座上的娃儿也不见,周围的人喧闹着有妖怪,他直直朝那身影而去,秦秦,是你,对吧?
白衣执伞,漫天花舞,那是他心中最美的风景,秦秦,万年之後终於相遇,你是否依旧记的我?还是仅仅是熟悉尔尔?
「秦秦,你可还,记得我?」桃花树下,nv子莞尔一笑,不言不语,直到吴解朝她而走去,看清她於桌案上写下的字,泪眼婆娑。
【情已入骨,无药可解。】
雷声大作,一名身着破烂的小nv娃卷缩在角落中,奇特的是,他的衣着如此破烂,腰上竟挂着一白玉佩,可见并非一般人家中的娃儿,可若不是,他又为河穿得如此破烂不堪?
马车停在nv孩前,她怯生生地抬起头来,左右看着也不过十岁,怎麽会沦落此处,手摇香扇,将柔荑交给了车夫。
「小娃娃,你是谁啊,这天寒地冻、雷声不止的,怎麽一个人在这?可是与爹娘走散了?」
这小娃娃也jg明的很,对我的问题避而不答,反倒是问了我的名子「我是荆大娘,瞧见前面有一间挂着大红灯笼的店没有,我便住在那了。」
手指着远方,外头看着相当正常,可里头却是多少香yan的场景都有,可莫要将这娃娃的眼给w了去「荆大娘已经告诉你了,换你告诉荆大娘了吧?来而不往非礼也。」
「我叫卿卿,唐卿。」忙不迭地将娃儿的嘴给掩上,她尚年幼,唐家一夕衰败,满门超斩,这娃娃怎会流离此处。
「卿卿,荆大娘告诉你啊,你以後莫要告诉旁人你唤唐卿,以後你就跟着荆大娘,就叫,荆思卿吧。」就算唐家如何,也不关这个小娃娃的事,亲爹造下的罪孽,不应连累於她。
十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拾回唐卿这个小娃娃後,万红楼便是长年欢笑,都被这个nv娃娃的童真话语给逗乐。
许是年岁渐长,记起的事也越发多,她也越发沉默,长长都是孤身一人,躲在房中撩拨琴弦,或是看着窗下喧闹的市集发呆。
「卿卿。」一袭淡粉衣装,我轻轻抚上了她的肩头,多少客官想点卿卿我都清楚,可卿卿现在对我来说就是颗掌上明珠,叫我如何让卿卿去服侍那些各个面目狰狞的男人。
「是不是又在想唐家了?」卿卿面有郁se,拉拔她那麽多年,又怎会不知这丫头心中所念所想。
「荆大娘,我阿娘曾说,唐家永远是卿卿的依靠,永远是我的家乡,可她没有和我说,如果卿卿找不到家了,该怎麽办。」
「那就好好的过好自己的人生,就算卿卿找不到家了,荆大娘还是会在卿卿身旁支持的。」午夜梦回,她总会被恶梦惊醒,上天何其不公,让这丫头背负的那麽多、那麽深。
「荆大娘,我以後,名唤卿盼归,是这万红楼中的清倌。」步步心殇,卿盼归,卿盼归家。
但愿有一人,终能带她返回她心中的家,不必受噩梦缠身,永世无虑。
一人白发苍苍,斜依在樟树下,悠闲地摇着蒲扇,乍看之下并无异常,仔细一瞧,诶,原是个瞽者。
孩童四处奔跑,老者拍了拍手,孩童随即落於跟前,眼里闪烁着期盼,那老者嘴一张,熟稔的开始说起了故事。
那年江南暖yan煦煦,思竹浑身散发着戾气,她的身躯被烈火环绕,迎风而立,剑在光芒的照s下,闪烁着光芒,刺伤了闻殇的双眼,腰带系着的金铃晃啊晃的,随风而响。
nv人出嫁本应幸福,丝竹却不是这般,她是带着仇恨、怨怪出嫁的,不管嫁衣如何好看,在她眼中都是一片苍白。
唯一可以让她挂念的,也就剩下那腰间的金铃了,为甚麽这样一个未满双八年华的nv娃会如此张牙舞爪,那时大家心中都是不解的,除了闻殇,没有人知道她内心深处的伤痛。
「闻殇,你知道我的心都装满你吗?」光着脚丫子,不管地上尖锐的利石刺进了她的双脚,步步泣血。
「我知道。」闻殇身着锦红吉服,那句话,天地无声,金铃在思竹的手上产生了裂痕,伴随着血的气味,一滴、一滴的落到了用大理石沏成的地面上。
他身着吉服,却不是要娶我;我身披嫁衣,却并非要嫁他。
「闻殇,我把我的心掏出来给你可好?」泪如雨下,谁也不知今日长公主和亲异域,大将军迎娶大棠公主会落得这番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