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只是表面。
他们父母的死看似是意外,实则和外面那些人渣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刚开始,母亲只是受凉染上一个小感冒而已。父亲一向疼惜母亲,便到镇子里的药店去抓了几副药回来。
本以为休息几日就会变好,可没想到母亲的症状越发加重。
父亲不得不再次去药店抓药。
但母亲的症状一直没有得到缓解,镇子里也只有这一家药店,他们一家出入药店越来越频繁。
健三郎等人咬准他们离不开这家药店,便开始坐地起价,药钱一次比一次要贵。
最终,分文不剩的父亲只能冒雨去采药,不慎坠崖而死。
事后,守林人老伯帮他们安葬双亲时,有一郎偶然提及了越喝药身体越差这件事。
老伯年轻时学过一段时间的药理,恰好家中还剩一些未煮的残药,有一郎便请老伯看了一下药方。
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那根本不是治风寒的药。
里面的草药掺杂了不少寒性草药,越喝只能让身体越差。而且,这些草药都很普遍易得,卖给他们相当于天价。
害得他们双亲死了不算,这群人渣居然还敢大摇大摆地上来讨债,甚至还想把他们卖给人贩子。
种种前事垒在一起,无异于血海深仇。
“但其实造成这些惨剧的不止是这群人渣,还有他们的主子。”有一郎道,“就是经营药方的老板,不,整个镇子都要快跟着他姓了。”
“他姓什么?”
“那个人姓贺通。”
努力在脑中的记忆搜刮,椿理子拧了拧眉:“据我所知,东京都的华族好像没有这号人。”
出身旧派的祖母允许椿理子进入私塾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和其他华族搞好关系,在入学前,椿理子硬生生把全国范围内能叫上名号的华族都记了个遍。
“地头蛇罢了,不过他家狗腿说他准备筹钱买个爵位。”有一郎嗤笑一声,“他倒是想挤进去给那些贵族舔屁股,但这又建立在多少人命之上?”
半垂下眸子,椿理子默默用炭笔在白布上写字。
在刚才面对那群人时,她很快意识到应对其他家族虚与委蛇的八面玲珑,在暴力前根本不值一提。
而现在。
椿理子悄悄把余光落在一直乖乖坐好的无一郎身上。
曾经因为家族需要履行的责任,她为此感到无比压抑,甚至因此迁怒与他。
现在看来,那些需要履行的责任,在这些吃饱穿暖面前仍须挣扎的普通人面前不值一提。
所以,要好好履行自己的责任才行,虽然势单力薄,但最起码也要能帮助几个人才行。
想到这里,握紧炭笔的骨节发白,挫断削尖的笔尖折断在白布上,留下一道粗重的炭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