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依据试验的结果,证实要暂时让一只强大的魔物通过阵术,这个蛮力破坏的方式确实是可行的。
不过在饕餮事件後,天界的仙神们对阵术进行了补强,同样的方式,却是再行不通了。
说是弄巧成拙或许也不为过。
「所以我又想到了:若是透过阵法逆行的方式呢?」nv夷说:「这个方法虽然较为缓慢,却也不易被发现。」
就理论上来说,理应是可行的。长年下来,逆行的阵术理当会逐渐转变为一座连接两界的转移阵。
可问题是:实在是太慢了。
她那可怜的弟弟可等不了那麽久。
「逆行的阵术运行了这麽些年,才看出了点成效,在一次动荡之後,吞噬了阵心附近的八千生灵……不过再这麽下去,天界的仙神们恐怕也要发现阵术的不寻常了。」
「於是我想出了一个方法,或许能够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问题。」nv夷笑道。
她走到青涟面前蹲下,与其平视着,「现今之封魔阵四方阵眼,乃是由上古四灵所镇守,其阵术的构成,也与四灵之力有着莫大的g系——若是能以四灵血裔之血r0u浇灌,我那可怜的弟弟,兴许便能脱离阵术的束缚了。」
「你……」青涟骇然。
原来先前那个探查蔚河镇的任务,目的真的是要让他们全都si在魔界里……为了提供浇灌的养料?
但见nv夷的神se平静,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说的是什麽悚然的事情。
就不知那片屍油果树林,和她又有多大的g系……
站起身,她姿态惬意的在殿里踱着步,与此同时,右掌之上亦缓缓地化出一把由绿叶所构成的利刃。
「现今的青龙族,由当年的初代青龙所留传下来的血裔中呢,你的父亲力量太过强大了,而且身负守阵之任的他,恐怕也无法轻易离开自己的领地;至於你的妹妹青漪,又稍嫌有些火侯不足……」她俯身望向青涟,「所以青涟,你是最适合的对象了。」
「虽然有些委屈你了,不过青涟,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所以最後一次了……就再帮帮我这个忙,好吗?」她语气恳切的说道。翠绿的叶刃,在昏暗中闪耀着锐利的光芒。
疯了、疯了、疯了……
谁能想到,眼前这位仙神,在柔美的外表之下,内里却早已腐烂出一片骇人的癫狂?
所以先前他的推论,几乎是完全不管用的。
现在的nv夷,早已无法以常理而论——她根本全然不在意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恰当与否,或许也压根没想过,之後该如何收场。
现在的她,只是偏执的注视着眼前的目的而已。
青涟痛恨自己怎麽没有早点察觉到这一点呢?
他怎麽也没想到,因为一时的疏忽,自己今日竟然就要这麽命丧於此……
此刻空气里的沉默,就像是一把利刃,一点一点的凌迟着他的心绪……突然,他黯然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讶异。
他下意识的望向不远处空荡荡的帝座。
「看在你我这麽多年的交情上,最後的这一刻,你有什麽想说的话便对我说吧!若有什麽遗愿,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会尽可能为你实现的。」没注意到青涟异样的神se,nv夷仍像是名慈蔼的长辈,柔声说道。
她见到低垂着面容的青涟,似乎低声的说了句什麽……
「你说什麽呢?」为了想要听清,她又倾身凑近了些。
x口之处却在这时传来一阵剧痛——nv夷不可置信的低头望向自己的x口:在那之上,一束金丝自後方穿透而出。
「金丝…nv萝……你是怎麽?」须臾,更多的金丝自後方包覆在她的身上,在其素淡的衣se缀上丝丝亮芒。
「nv夷大人,从小到大,有关那些仙界草木的知识,大多都是您教我的,对我而言,您就像是我师长一般的存在。」
青涟伸出一指,缠绕起一根自nv夷後方蔓延而来的金丝,「这也是您教我的吧!金丝nv萝,种於园中时需特别谨慎,因为一个不注意,它便会x1附在一旁的草木之上……」
「彼衰其长,至si方休。」
「啊……青涟,你的确是我所教过的最好学生。」nv夷苦笑,丝丝红血,自她的唇边溢出,「可为什麽到了最後……却是这麽不听话呢?」
因为打从心底的敬ai着nv夷,所以在其面前,青涟向来是乖巧顺从的。
——这是他一生中仅此一次的忤逆。
如蚁附羶般,大量的金丝nv萝爬覆上nv夷的身子。散发着耀眼金芒的身躯,就像人间那些虔诚的信徒们,为她打造而成的庄严金身。
不一会,金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朵被金丝所缠绕,花瓣如寒冰般晶莹透明的高贵仙花。
或许,许多事物的终点,都会以某种方式,与它的连接。
——纵使这麽多年的历练,早已使这位温婉的仙神不复初心,可她最原始的姿态,仍旧是如同当年於天界初绽时,那样高贵而美丽。
……
青涟不经意地想起了,多年前,第一次在天庭里见到nv夷时的情形。
那时的他,随着有事要与天界交办的父亲一道来到天庭。在父亲与那些仙神们交办正事的同时,他便独自一人到天庭各处晃悠着。
他无意间来到了一座园子——一座生满着各se天界花朵的美丽庭院。
「哇……」眼前繁丽的景象,可以说是让年幼的青涟大开眼界。半晌,他在繁花盛开的庭院中,见到了此处的主人——神nvnv夷。
「你是哪座殿阁的小仙童呢?怎麽从来没见过你?」见到一路晃悠到这儿的青涟,温柔的神nv问道。
「我是青龙族的青涟,今日是随父亲一起过来的……」神nv温柔的态度,有效的消除了年幼青龙的紧张。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请问我可以在这里看看吗?」
「当然可以。」nv夷说。在青涟的记忆之中,她一直是那样温婉柔和的模样。
而後,在nv夷的说明下,青涟得知了她的身份:司掌人间庄稼的神nvnv夷。
她说:这处天界庭园,平时都是由她负责打理的。
青涟到的时候,她正在准备移植一丛样貌像是一团金丝的天界植物。
「啊……」一个不注意,她被一根金丝紮破了手指。虽然很快就将手ch0u离了,指腹还是很快就变得苍白无血se。
「nv夷大人,您为什麽要亲自做这些呢?这样的琐碎之事,总可以吩咐侍从、或者使用一些方便的术法吧?」见状,青涟有些不解的问道。
「有时候,这是一种心意的问题。」nv夷答:「即便是还没化jg的植物,也是有意识的,你待它好,它便会知道。」
望着青涟,她笑道:「特别是像你这样施展召木之术的木属灵兽,便更要记住了——平常对这些草木们好些,必要时,它们肯定会回报你的。」
……
青涟没有辜负nv夷的期望,用心的记下了其这些年来教给自己的一切。
而此时此刻,nv夷正用自己的si,将最後一件重要的事情教给他。
——那些最深不可测的,人心险恶。
难道nv夷这些年来对他慈ai的谆谆教诲,及长久以来对人间农民的尽心守护,全部都是假的吗?
其实倒也未必。
青涟:「只不过你最ai的,终究是那多年前遗忘在魔界的半身罢了!」
为此,她可以毫不在意的以自己等一g灵兽的血r0u作祭奠,甚或是造ren间万千生灵逝去,亦在所不惜。
身为施术者的nv夷si後,一旁困住太白金星的青藤也解开了。
b起方才在殿门前所见,他的模样看起来是更加狼狈了。
见状,青涟连忙走上前去拉了他一把,「星君,那则藏在灵石里的讯息,是您让仙童给我送来的吧?」
太白金星点点头。
据他所说:在宴会开始之前,他曾经去查看过那些仙酒,发现其中醉仙木下的量,是大有问题。
「我前去询问nv夷大人其中是否出了什麽差错,结果却……唉!」
不光是青涟,神nvnv夷的背叛,是令谁都始料未及的。
为了避免计谋曝光,nv夷以青藤为笼将太白金星给困了起来。
今晚在殿堂上所见的那一位,约莫只是nv夷以仙果幻化出的一具傀儡。
在力量受制的情况下,太白金星只能勉力分出一部分灵识,化作一名仙童,前去向青涟传递消息。
倒不是他吝惜笔墨,只是他仅存的力量,也只够留下那麽一个字了。
「我想,这世间能够化解那醉仙木药x的,恐怕也只有现今青龙族的族长大人了吧!我本想着只有你逃出去也好,至少能藉机向外处传递消息……」
只可惜,青涟并没能读懂他的意思。
说到这里,青涟又想起了一事。
「星君,方才我被醉仙木药x所困时,曾经听到脑海中传来了一道陌生的嗓音,在那之後,我身上被封的灵力便突然恢复了……您可知道这是为何?」他问,下意识的望向了空虚的帝座。
那个陌生的嗓音,是道浑厚威严的男声。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初次听见,青涟却觉得那声音的主人带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让他不由得的想要亲近。
「星君,有关这帝君殿,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闻言,太白金星露出一副yu言又止,想是想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的模样。
「由我来说明吧!」方才听过的那道男声,忽地又自身後传来。
青涟循声望去,见到浮於帝座之上的一抹微光。
「……天帝?」青涟以眼神向太白金星询问。
太白金星点点头。
「年轻的青龙啊!初次见面,不过很遗憾,现在的我,只能以这副模样和你见面了。」那个据说是天帝的光团说道。
「……为什麽呢?」青涟不解。
「只能说,也该是时候了吧!」天帝的语气,有种释然般的豁达。
在机缘巧合之下,世间万物皆有可能产生灵识,进而学会思考、化出实型。
身为当今世上最为古老的上古先神,天帝便是由一抹於神州大陆的灵识所化。
对仙神们而言,他是统治天界的最高神;对人间的万千生灵而言,他同时也是他们脚底这片令他们得以生存的土地。
正是因为如此,身为神州大陆上万千生灵的一员,青涟才会没来由的对他感到亲近。
「……我存在於这世上的时间,实在是太久太久啦!我记得这世上第一只青龙的模样;感觉过第一只白虎於大地上奔跑而过的步伐;听过第一只朱雀发出的鸣叫;也曾对第一只玄武初次泅水的喜悦,感同身受。」
「你叫做青涟是吧?说起来,你和你那初代的先祖,长得可真像呢!」天帝的嗓音之中有着笑意。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继续照看我所锺ai的生灵们……不过就像人间万千生灵的生命会有极限,我们这些天界的仙神们,其实也是如此。」
历经了亘久的岁月,这位最为古老的上古先神,终於也要随着时间的流逝消散了——事实上,对他而言,这更像是回归至他所诞生的大地、寂静沉眠。
这些年来,他的力量是越来越微弱了,甚至还会断断续续的陷入昏睡,最终,甚至还失去了实t,只能以这样光团的形态,偶尔出现。
然而,现今的天界,早已不如天庭初设时那样单纯了。诸多由人类飞升、及灵兽jg怪们修练而成的仙神,虽是站在同一个立场,却也各有各的心思。
他们需要一个统领、一个作为绝对依归的最高神,以保持天界运作的平稳。
因此,天帝选择太白金星作为特使,负责传达自己的旨意——事实上,真正的他,早已无法统领现今的天界众神。
「……方才为你解去醉仙木的药x,已是我能为这世间万千生灵所做的,最後一件事了,从今往後的路,便要靠你们自己继续走下去了啊……」
如同以往一般,随着声音的淡去,光团再一次杳然无迹。
但是青涟知道:从今往後,这位灵兽们所敬崇的天帝,应当是再也不会出现了。
为了解去醉仙木的药x,青涟前去幽禁之森搬了救兵。
暂且隐去天帝消逝的事情不谈,太白金星则前去和众仙灵说明了今晚这场意外的缘由。
得知地位崇高的温婉神nv竟然有了反叛之心,众仙灵皆感到相当讶异,特别是那些受过其照料的花仙们,心情更是感到复杂不已。
在青龙族长的帮助之下,众仙灵身上的醉仙木药x很快就被化解了。他们纷纷提起jg神收拾这场宴会的残局——一场本用以洗去一出悲剧的盛宴,到头来却成了另一出悲剧。
待事情都告一个段落後,不必父亲催促,青涟便走到了他面前。
「呐,青龙族长跟青涟长得好像啊!长得可好看了。」殿阁的长廊边,赤霓裳躲在角落看着不远处的一对父子,轻声说道。
在她身後,是同样对青涟感到担心的墨弦夜和白珩。
「咱们还是别待在这,先到一旁去等吧!」墨弦夜知道,青涟的父亲对他很严格。
眼下这个架势…想必是又要一顿训话了。
正如赤霓裳所言,青龙族长是位与青涟风格相似、气质却更为成熟的俊美男子。
一头乌黑的长发不似青涟部分束起,而是整齐的披泄在身後,看起来有种世外高人的潇洒。
然而这位高人,现在的脸se可真是不怎麽好看。
「……身为一只青龙,却察觉不出醉仙木气息的异常,你啊!还差得远呢!」
「是,多谢父亲的教诲,孩儿会继续努力jg进的。」青涟就像个小孩一般,低着头乖乖的受训着。
看着眼前顺从乖巧的儿子,青龙族长轻轻叹了口气。
「你啊!别把什麽事都憋在心里。」他有些无奈的说道。伸出手,他轻轻拍了拍青涟的肩膀,「无论如何,这回的事情,真是辛苦你了。」
似乎是很讶异父亲会突然有此一言,青涟有了一瞬的呆愣。他抬起头,却见到那高大的身影,已经准备往南天门的方向走去。
「窝在那里的玄武家小子!」离去之前,他突然回头朝墨弦夜等人所躲藏的墙角处喊道。
「是!」见自身行踪曝了光,墨弦夜只得老老实实的站了出来。
不知怎麽的,同样都是冷静淡漠的x子,他并不会害怕碧荃夫人,面对青涟这位威严的父亲时,却总是感到挺紧张的。
墨弦夜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应该跟青涟一样,乖乖的走上前去报到呢……
「接下来的事情,可就交给你啦!」却见青龙族长只是留下了这麽一句话。
如同来时一般,他再次匆匆离去。
「是,请包在我身上吧!」墨弦夜下意识的便应声喊道。
……回过神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应了些什麽了。
然而眼下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
「青涟……」他走到了年轻的青龙族少主身旁,「你还好吗?」试探x的,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其实墨弦夜也很清楚:现在青涟的状况,是绝对不可能好的。
他知道nv夷之於他的意义重大。
不过他嘴笨,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麽来安慰青涟……
「曾经的我,认为nv夷大人是除了我母亲之外,这世间最美丽的nv子。」青涟也没多说什麽,只是轻轻的说了这麽一句。
事实上,在众位nvx仙灵之中,nv夷的长相并不算是特别出挑的。
至少就墨弦夜看来,赤霓裳长得就b她好看多了。
不过这也可以说明,对青涟而言,nv夷的存在的确是相当特别的。
「那麽在你看来,这世间最好看的男子是谁呢?」一方面是为了转移青涟的注意力,一方面也是由衷的感到好奇,墨弦夜突地问道。
他想了会儿後,又补充了一句:「啊,对了,你爹不能算。如果你爹不算的话,这世间第二好看的男子是谁?」
他想,若照亲疏程度排序,这第二位怎麽样也得轮到自己吧?
因而眼中充满着期待。
闻言,青涟不由得愣了会,「要说到这世间第二好看的男子嘛……」他说,语尾带了点g人的轻挑。
「嗯。」双眼放光。
「这世间第二好看的男子,自然便非我莫属了。」青涟凑近墨弦夜的脸旁说道,脸上带着g人至极的笑容。
「你怎麽这样啊……」太不够意思了。墨弦夜的表情有些失望。
墨弦夜:「要说到这世间最好看的男子,我可是把你排在第一位,b我爹还前面呢!」
青涟:「你不也都这麽说了吗……」
看着一路笑闹离去的两人,不远处的白珩及赤霓裳不觉对望了一眼。
赤霓裳:「我想……这里应该是没我俩什麽事了?」
白珩:「嗯,回家睡觉去吧!」
……
聊着聊着,待走到南天门前时,墨弦夜才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所以你爹刚刚到底是要我做什麽啊?」方才,他什麽也不清楚,就糊里糊涂的给应了。
青涟:「没什麽。」
没什麽?
难道青龙族长方才特地将他叫住,就纯粹只是想跟他打个招呼不成?
墨弦夜疑惑了。
一会,只听青涟又这麽说道……
「因为他知道:即便你只是傻愣在那、不特意做什麽,仅仅是如此……也足以让我打起jg神了。」他说,面上温柔的表情,令人如沐三月的春风。
墨弦夜并不觉得自己有那麽厉害。
不过,若青涟是那麽认为的话,那他想要就这麽一直、一直的陪伴着他。
想要沉浸在这阵温煦的春风里。
在这世上,既存在着失去的悲痛,便会有新生降临的喜悦。
经过一番努力之後,墨黎嫣不负众望,产下了一颗浑圆饱满的玄武蛋。
这颗蛋的大小,可b承装着墨弦夜的那颗还要大得多了,足见生产时的艰辛。
「真期待啊……不知道什麽时候才能够孵出来。」墨弦夜轻轻的戳了戳安放在床架上的玄武蛋。他望向一旁的青涟,问:「呐,当哥哥是个怎麽样的感觉?」
「不知道。」青涟回答得很乾脆。
「怎麽会不知道呢…你不是有个妹妹吗?」对於青涟的回答,墨弦夜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漪漪她挺的,平时在族里,我们大多是各忙各的,没有太频繁的来往。b起她出生前,我并没有感到太大的不同。」青涟坦然道。
事实上,也不能说他们家族关系过於冷漠。
只能说对这些力量强大的灵兽们而言,亲族间的联系,本就普遍没有人类那样的紧密。
同一家的尚且都如此了……所以赤霓裳才会觉得:青涟与墨弦夜之间的亲密情感,可谓相当奇葩。
「这样啊。」墨弦夜点点头。他复又看向了床架上的玄武蛋,「不过我还是觉得,若身旁没有个伴陪着,还真是挺寂寞的。」
他不禁思忖着:能不能效仿他与青涟那时那样,找个灵兽蛋在旁边摆着……
正当他想着,能不能据此向青龙族或朱雀族提出建议时,房门外又是金光一闪。
第三次碰到这天界传令,青涟与墨弦夜对太白金星那突然就冒出来的仙童,已经见怪不怪了。
因为先前在晚宴上的变故,青涟才偶然得知:这位传令仙童,竟是由太白金星的部分灵识所化,其在忠诚的承接命令的同时,却也有着自己的意志。
只能说那些高阶仙神们会玩的花样可真不少。
「墨弦夜大人,不知您近日是否安好?」仙童恭敬的问候道。他又望向一旁的青涟,「青涟大人,方才在幽禁之森里没见到您,我就猜到您肯定也是在这了。」
对於这老是混在一起的一龙一gui,仙童亦是早已见怪不怪了。
传达的仙令,是先前早料到应该会有的一件。
——前去封魔阵的阵心处,协助仙神们一道查看阵法逆行的状况。
距离先前的那场晚宴後几日,青涟与墨弦夜又再次见到了四灵中的另外两位伙伴。
「好久不见啦!听说黎嫣夫人平安生产了?」见到墨弦夜,赤霓裳关心的上前问候道。
「是的,母亲和蛋的情况都相当安好。」见到赤霓裳,墨弦夜不由得又想了方才的那个灵兽同巢计划,「对了,在你们族里,可有什麽刚诞下不久的朱雀蛋吗?」
赤霓裳:「?」
还没等赤霓裳弄清楚,墨弦夜究竟想要朱雀蛋去做些什麽,便见负责查看封魔阵的神官们,已经到齐了。
文渊:「好了,诸位大人,现在就请你们好好感应下阵术周遭的灵力流动吧!」
众仙灵们,眼下正站在先前青涟等人曾到访过的,那个位於蔚河镇边界的校场。
但见以文渊为首的几位神官,正朝着地面上的阵术注入灵力,使它显现出来。
这回,有了几位对四属之力相当敏锐的灵兽协助,文渊很快就看出个所以然了。
「照这麽看来,果真是阵法逆行没错,不过……」文渊手持狼毫在一卷书册上写些什麽,模样看起来相当苦恼。
赤霓裳:「不过什麽呢?」
「不过,若是因为nv夷大人施计,才导致了阵法逆行,那麽在她si後,这阵法逆行的状况,也应该要逐渐恢复才是……」文渊的面se一沉,「可眼下,它非但没有任何恢复的迹象,反倒是继续在扩大呢。」
赤霓裳:「咦?」
闻言,一旁的白珩也有些焦躁了,「你是说,这阵术还有可能再继续吞人吗?」
「是的。」文渊说道:「若就这麽放任不管,的确是有这个可能x。」
「我去他……」一脸不爽的白珩独自踱到一旁骂脏话去了。
青涟:「文渊大人,你可知道会是何种原因,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我想了想,眼下最大的可能x也只有一个了。」文渊望向青涟,「青龙大人,你可记得nv夷大人曾说过:她在魔界里有个力量不亚於四凶的手足?」
青涟点点头。
正是因为nv夷想要自封魔阵的封印中释放那位手足,才会导致後续的种种事件。
沉y了一会,文渊又道:「我怀疑,正是他利用了魔界那儿与阵术的连结,继续影响着阵法运行。」
听到这里,赤霓裳也想起了,有关其先前对阵术的相关说明。
想必那便是封魔阵的另一个「面」了。
白珩正好也在此时踱了回来,「说这麽多做啥呢?直接说说该如何解决吧!」
「真要说起来,要阻止的方式也挺简单。」文渊两手一摊,「找个人去魔界,把那株影响阵法运行的魔花给铲了,如此一来,阵术自然便会恢复了。」
闻言,白珩的神se也不禁平复了下来。
对他而言,能靠武力解决的事情,都算是小事情。
铲除破坏封魔阵的魔物这等大事,自然是不能等闲视之了。
得知了这个状况以後,天界那儿派了十几名神将前来,做为远征魔界的军队。
穿界的术法甚为耗费灵力,所以并不是派越多人手过去越好。
这十几名神将看上去或许不多,可都是修为相当高的高阶武神。
然而在这之中,有一个特别突兀的身影……
「你也要跟着过去吗?你看起来可不像是他们那一挂的啊!」赤霓裳望向了夹在众多身着铠甲的武神们之间,一袭文官装束的文渊。
「若真是那魔花导致了阵法逆行,那麽我可得过去那魔界与阵术的连结处好好看看才行。」对一名专司阵术研究的神官而言,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我虽不如诸位神将大人们那样武勇,可身为一介仙神,多少还是有些自保方式的。」见赤霓裳似乎仍有异议,他又补充了一句。
「这麽说来也是。」赤霓裳了然的点点头,「况且,真要有什麽事,也还有我保护你呢!」只听她爽快的说道。
闻言,文渊的神se有了一瞬的呆愣。
保护吗……无论是身为人类时,抑或是飞升成仙神後,他还是头一遭听到,有人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如此一来,便先多谢朱雀大人了。」他由衷的露出了微笑。
「对了,有一件事情我一直觉得很奇怪……」赤霓裳的面se显得有些困惑,「你怎麽老叫我朱雀大人呢?不会是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文渊:「……」
这还真是完全被说中了。
对此,赤霓裳倒是不怎麽在意。
「既然如此,那麽你以後可得好好记住啦!」她咧着嘴笑道:「我的名字叫做霓裳,赤霓裳。」
挠是文渊的思绪如何清晰,这一刻,他也无法简明的言语道清自己的感受。
身为现今天界首屈一指的阵术师,他将绝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到那些艰涩复杂的阵术之学上去了,至於人名什麽的……
他所要接触的脸孔那麽多,又怎麽能够记得完呢?
但就像他能辨别出每个阵术细微的不同,这一刻,他也明白了:在云云众生之中,总有些人是特别不一样的。
为了待会的任务能够顺利进行,众仙灵们聚jg会神的聆听着文渊的说明。
据他表示:作为阵法逆行的阵心处,现今的封印之力应是整座封魔阵中最为薄弱的,因此在此处施展穿界的瞬移术法,相对上也不会那麽费力。
在各种能够穿梭两界的瞬移术法中,「四象瞬移术」是b较简单且不费力的一种。由於施展此术需耗费大量的木、火、金、水之力,做为掌控这四力的佼佼者,青涟等人便一并前去协助。
「不是说瞬移术法只能将施术者带到去过的地方吗?我们待会这一施术,会不会就跑到前次去魔界时,到过的那几处啦?」施术之前,赤霓裳问道。
「一般在界内移转的瞬移术法,的确是只能将施术者带到去过的地方,不过若是通行於两界间的术法,就不一定非得如此了。」文渊回答。要不,施术者又是该如何到访未曾到过的另一界呢?
「不过,这样的术法一般而言亦较为不稳定,会落在另一界的哪一处,并不好掌控。」
也就是说,若是一个运气不好,他们便可能全都落入先前她所炖煮的那一锅饕餮汤里了。
赤霓裳由衷希望这样悲摧的惨剧不要发生。
稍微讨论过,待会到达魔界後的几个注意事项後,一夥仙灵便聚在一块,准备施展四象瞬移术。
然而,几乎就在他们施展术法的同一瞬,脚底的封魔阵突然光芒大盛……
待光芒散去、术法亦施展完毕後,大夥儿却仍然留在原地。
「怎麽会呢……四象瞬移术失败了。」
「不。」文渊想起了方才那一瞬亮起的阵术,「应当是脚底的阵术又发生了什麽变异,将术法给挡下了……」
难道魔界的那株魔花,还能将封魔阵修改成一座封堵人间入口的阵术不成?
不过说是封堵,似乎却又不尽然……
「奇怪了,我那白珩贤侄怎麽不见了呢?」注意到周遭不见的某人,明武大君疑惑的问道。
闻言,众仙神们仔细一瞧,才发现不见的似乎不光是白珩。
青涟、白珩、赤霓裳、墨弦夜——诸位四灵族的成员,同时都不见了。
「不是单纯的封堵……」
文渊讶然,「它对通过的对象进行了筛选。」
对此,他不由得感到有些不安。
——彷佛所有的一切,都尽在那株魔花的掌握之中似的。
移转到魔界的那一瞬,赤霓裳直觉自己是掉到先前煮的那一锅饕餮汤里了。
双脚踏不到实地,浑身都泡在一个冰冷的水域里,她还不小心嚐到了一口水:咸的。
她这才反应过来:方才激发的那个阵术,竟是让她和青涟等四人,下饺子一般的,落在这片广广的魔界之海里了。
好在四人离岸边都不远,游了一会儿也就游到岸上去了。
「哈……若是再落得远一点,我恐怕就要成为世上第一只在魔界里淹si的朱雀了。」跪趴在岸边,赤霓裳难受的咳出了方才不小心喝进的海水。
一旁的白珩则化为雪白的巨虎,努力将sh透的毛皮给甩乾。
也就四灵中水x最佳的玄武、青龙两族,能够不把这麽点水当回事。
青涟:「看来,就只有我们四个被移转过来了。」既然就专门挑了自己想要的肥料过来,这魔花也真够心机。
他试着催动灵力,看有没有再施术移转回去的可能,「不行。……那株魔花也真是不简单,竟然把好端端的封魔阵应是给改成了封灵阵了。」
然而,ga0了那麽多的伎俩,却偏偏就是没办法把自己给弄出去,想想也是挺悲摧的。
墨弦夜:「那麽我们接下来该怎麽办呢?」
青涟:「如果想要回去的话,看来也只能按照原计划:去将那株魔花给铲了。」
化回人型的白珩烦躁的抓了抓头,「可这魔界这麽大,我们该上哪找它去?」
他记得方才讨论时有说到:在这魔界之中,那株魔花是无法离开生长地太远的。
这大概也是前一次他们来到魔界时,没有遭遇到它的原因。
「关於这一点,倒是不难。」青涟说着便伸手化出了一枚se泽晶莹透明的花瓣,「那株魔花乃是与nv夷一t双生的个t,这花瓣上残留的意识,会带着我们找到它的。」
飘零的落叶,仍意yu归根——虽然本t已si去,但这枚花瓣,仍是惦记着它那失散已久的半身。
在青涟术法的催动下,但见那枚花瓣开始往某个方向飘去。
「走吧!」青涟豪气万千的说道:「咱们这就去见见那个不识好歹的家伙。」
在那枚晶莹花瓣的带领下,青涟等四人,穿过了一片长满了各se魔界植物的茂密树林。
待他们走出树林後,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四周被繁盛植物围绕起的空地。
与周围的繁盛相b,此处的贫瘠便显得相当诡异。
在那片寸草不生的空地上,此时正伫立着一个人影——一名身着暗紫se衣袍的年轻男子。
「你们来啦,我可是已经等了好久了。」紫衣男子对着青涟等人笑道,温柔秀雅的面容,和nv夷依稀有几分相似。
他看着那枚缓缓向他飘去的花瓣,轻轻的落在自己张开的手掌中,「看样子,你们已经将我的姐姐给杀了?」
「真是件令人悲伤的事情啊……」虽然嘴里是这麽说着,但他的表情,却是丝毫不显伤痛。他猛地将摊平的掌面握起,晶莹的花瓣,在他的手中倏地化为粉齑。
除却其多年前在魔界留下的半身以外,至此,神nvnv夷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可说是几乎不复存了。
眼前的这位紫衣男子,正是与nv夷一t双生的手足,也是那意yu破坏封魔阵的魔花。
虽是同根所生,但在魔界生活多年的他,x质早已发展得和nv夷天差地远。
或许是对人类这种生灵太过不屑,魔界的大多数魔物,都不太喜欢化作人型——这也正是青涟他们先前遭遇饕餮等凶兽时,见到的都是简单粗暴的原型的原因。
在魔界之中,化作人型的魔物,有趣的分作了两个极端:要嘛极弱、要嘛极强。
而眼前的这株魔花,属於後者。
「好了,既然都特地找来这儿了,想必已经是有所觉悟了吧!」魔花愉快的笑了笑,挑衅似的施放出了强大的威压。
威压的施放,是各种仙灵魔怪们用以表现自己力量的最直接方式——青涟能感觉到,眼前的这株魔花,非常强,b先前遭遇的四凶们都还要强。
不过,这世上不会有任何事物是完美无缺的。无论力量再怎麽强大,肯定都会有其弱点。
就像先前青涟用来对付nv夷的金丝nv萝——原型同样都是植物,nv夷的这个弱点,肯定也会成为魔花的弱点。
然而,召木之术相当讲求因地制宜。正如同nv夷努力了那麽些年,才终於在魔界成功的栽下了这麽一株天界植物……同样身为天界植物的金丝nv萝,在这魔界里肯定是很难召唤的。
就算勉强召唤出来了,力量恐怕也是不堪一击,难以成为对付魔花的利器。
但是谁说所谓的弱点,就只能有一个呢?
——至少就青涟所知,大部分的植物都是相当怕火的。
他以余光确认了离自己稍远的赤霓裳、白珩所站位置,思索着待会该如何合力对付魔花……
「不过,若让你们四个对付我一个,那麽我可真是有些吃亏呢。」像是看出青涟心中所想,魔花突地说道:「好在,我姑且还是带了些帮手的。」
须臾,大团的黑雾分别自他的左右两侧浮现而出。待黑雾散去後,从其中现身的分别是一头背上长有双翼的巨大黑虎,及一只以双腿人立而起、口中吐着一对大獠牙的猿型巨兽。
上古四凶中的穷奇、檮杌——他们这下可算是把四种魔界中最有名的凶兽给集全一套了。
虽然他们一点也不想要这样的成就。
在魔花的一声令下,两只凶兽同时往白珩及赤霓裳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见到两座庞然大物突然朝自己迎面而来,白珩及赤霓裳下意识的就是转身拔腿狂奔。
於是,青涟就这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俩跑进了树林,离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直到完全见不到踪影。
好极了,这下子,上好的火炬及刀具组都没了。
「接下来,就让我们来稍微玩玩吧!」魔花伸手打了个响指。一群粗壮的植物根系自空地周围向上窜出,就像是大量扭动的黑蛇。
而青涟及墨弦夜,就这麽与魔花一同被围困在这群黑蛇之中了。
「你跑什麽跑啊?赶紧回头打它去啊!」趁着拔腿狂奔的一个间隙,白珩转头向一旁的赤霓裳喊道。
赤霓裳:「怎麽光说我呢?你不也跑了吗?」
四名年轻的四灵族继承者之中,最爆脾气的两位凑在一块,使得原本应该紧张惊险的场合,平添了一番欢闹的喧哗。
在他们的身後,两只狂暴的凶兽疾速狂奔,弄得一路花毁树倒,连带着引起了一阵地面的摇撼。
白珩:「你说四个人里面,它们为何偏偏追着我们俩跑啊?难道不是青涟那小子看起来最欠揍吗?」
赤霓裳:「谁知道啊!其中一只看起来和你还挺像的,兴许是觉得闻到了同类的气息呗。」
白珩:「这麽说来,那只人立着跑着的大家伙,便是和你长得相像罗!啧啧……这长相也真别致啊!」
「少说这种荒诞不经的话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原型的姿态是多麽高贵美丽。」赤霓裳恨恨的说道。
两人就这麽一路逃着、跑着,同时,也没忘记吵闹斗嘴。
突然,白光乍现。白珩化为了白虎的姿态,大步一迈,很快就与赤霓裳拉开了一段距离。
「先走一步啦!」
赤霓裳:「来这招……」
她亦在红光闪现後化为了朱红的雀鸟。一时之间,便呈现了一虎在前头跑,两兽在後面追的不均衡局势。
「喂,你这样做不厚道啊!」雪白的巨虎冲着上空吼道。
赤霓裳:「彼此彼此啦!」
然而,这样不均衡的局势倒也没有维持多久。
只见那只长有双翼的黑虎突然停下了脚步。它拍了拍翅膀,朝空中飞着的朱红雀鸟追去。
赤霓裳:「诶…你的同类怎麽来追我啦?」
「谁跟那只穷奇是同类了……」白珩有些没好气的说道:「别管这些了,现在局势既然是一对一了,回头打不?」
方才会跑得那麽起劲,主要也是因为突然跟赤霓裳杠上了,要不,生x好斗的他,可不允许自己一直这麽避战。
虽然依据前次与青涟合力击杀混沌的经验,他已大概明白了这上古四凶的能力水平……这次与赤霓裳一人对上一只,情况估计会有点难办。
「打、打……」赤霓裳忙不迭地喊道。然而半晌,只听她突然拔高了音量:「别打了,我有个更好的办法!」
白珩:「哈?」
赤霓裳:「别哈了——总之,听我的就是了。」
另外一头,青涟与墨弦夜这里正陷入了苦战。
魔花本身的攻击模式并不复杂,但因为压倒x的力量优势,而显得棘手异常。
身为植物所化之灵,nv夷除了能够像青涟一样,施展各式召木术法以外,更能将自己本t的一部份化为武器,随心所yu的使用。
有关这一点,魔花也是一样的。像是称手的长鞭一般,只见其身边正舞动着许多尖端锐利的根。它们挡下了墨弦夜大部分的冰箭与水刃,而除了被化作武器使用的根部以外,魔花身上的其余部位亦相当坚韧,即便被那些攻击扫到了,也无法留下太大的伤害。
青涟这边,也是类似的状况。他想,身为nv夷的一t双生,这株魔花的身上应该也留有了些许掌控草木滋长之力。他总觉得自己此时的召木术法使起来是特别不顺、特别费力,似乎是被第三者的力量给g扰了。
面对这麽一株能够控制草木滋长的魔花,施展召木术法的自己,及施展本质具有滋养草木之效的水系咒术的墨弦夜——这可真是最糟糕的对阵组合了。
换作是白珩或赤霓裳,打起来应该都不会这麽累人。
魔花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让穷奇和檮杌先把他们俩给支走。
也不知道那两名同伴现在如何了……青涟感到有些担心,但眼下,他也正处於一个相当严峻的状态。
「好了,你们俩也玩够了吧?我这里倒是有些不耐了呢。」魔花举起了手。随着他的动作,一株长着满嘴利牙的巨大花朵,自其身後的地面缓缓窜出,「看你们是要一起上还是怎麽样,我这里随时恭候。」
或许是看准了青涟与墨弦夜不会是自己的对手,魔花从方才开始,态度便一直相当从容。
明明可能是一场可以尽速结束的战斗,他却是不紧不慢的在那里拖着,也不急着对两人追杀赶尽,彷佛戏耍着猎物的猫一般。
的确,他的确是有足够的理由能够保持从容。
在这处其本t所生长的土地,魔花似乎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力——可对青涟与墨弦夜而言,就并非如此了。
再这麽拖下去,他们俩的灵力迟早会耗尽……
不能再拖了。
「墨弦夜,你听着,我待会儿会上前去拖住他,并且制造出一个能够暂时瘫痪他攻击的契机,你就趁那个时候赶紧逃跑,跑得越远越好——魔花的本t无法离开此处,是无法追出太远的距离的。」青涟下定决心般的对墨弦夜说道。
「那麽你怎麽办呢?」墨弦夜感到有些不安。听青涟的意思,该不会是想要牺牲自己……
「我也会尽可能的保我自己无事平安的。」青涟的笑容中看起来有几分疲惫,却仍旧充满着自信,「毕竟,我对成为那家伙的花肥,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他将双手搭在墨弦夜的肩上,慎重其事的注视着他并说道:「墨弦夜,答应我,在那个契机到来以前,无论发生什麽事情,都绝对不要出手。」
「……我相信你——无论多麽的古怪匪夷所思,我愿追随你下的每一个决定。」
墨弦夜想起了,在怀疑天界里出了一位叛神要陷害他们那时,自己曾经与青涟说过的一番话。
「……你这是b着我一定要答应你吧?」墨弦夜苦笑。
「对。」青涟g起了唇角,「你可得好好保护自己,要不,害我被扣修为可就不好了。」
语毕,他留下墨弦夜,独自朝魔花的方向走去。
而魔花就这麽饶有兴味地看着一切的发展,也不急着打断。
看着心意决绝的青涟,他淡然的笑道:「年轻的青龙啊,虽然无知,但胆识可真不小。」
「就让我来好好的会会你吧!」一语未毕,身後那株长满利齿的巨花便猛地朝青涟的方向扑了过去……
事出突然,虽然青涟已勉强朝一旁躲过了巨花的攻击,却仍在左腿留下了一道深长的伤疤。
「不错,身手挺敏捷。」魔花赞许般的轻笑着:「那麽接下来呢?」
他伸手一扬,身边的利根们,顿时像上了弦的箭矢一般,朝青涟疾s而去。
青涟连忙往身前的地面上一拍。疯长而出的闇魔藤们,为他挡下了这一波攻击。
然而,待纠结的利根及闇魔藤们自一旁退去後,青涟的身上仍是不可避免的多出了几道伤口。
但他没有丝毫耽搁,迅即的又是一道召唤术。
这回,他召出了种极具攻击x的高阶魔界植物——罗刹镜。
罗刹镜,顾名思义,便是罗刹恶鬼所照之镜。听这名字就知道,绝对不是个好相与的。
但见几朵圆盘状的巨大花朵自他身後窜起,花朵的花瓣,就像是一圈圈银亮的利刃。
在青涟的令下,那些花瓣如漫天的银镖朝魔花s出。
或许是没想到青涟尚有余力使出这样耗灵的术法,魔花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慌乱。
他连忙自身旁召出了新的利根,以挡住这漫天花雨……
待花雨散去後,魔花仍旧完好的站在原地。
然而,即便他的反应再怎麽快,这一次,青涟仍是在他身上留下了些许显眼的伤痕。
同青涟一般,最显眼的,要属左小腿上的一处。
「好啊,没想到还挺有本事的。」魔花一步一步的,姿态从容的朝青涟走去——相对於他给青涟留下的伤,他身上的伤势,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使出方才的那一记大咒以後,坐倒在地的青涟看起来已jg疲力竭,他有些颤巍巍的朝魔花伸出了手……
「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是惹怒我了。」魔花道。话语未毕,一旁的地面便突然窜出了几条巨蛇般的粗状根系,往青涟袭去。
兴许是真的已耗尽了气力,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青涟的身躯多处都遭根系贯穿而过,坚韧的根系,更是将他紧紧的困缚住,使他趴倒在地动弹不得。
墨弦夜:「青涟!」他不能再等了。
不管先前已经约定好什麽的,再这麽下去,他便要永远失去他了……
墨弦夜连忙朝青涟的方向奔了过去,然而就在此时,他目睹了最令他感到心碎的一幕——
愤怒的魔花,召起一条粗状的利根,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青涟心口t0ng去。
锋利的尖端,就这麽穿过了青涟的x膛,没入其下方的土里。
化作人型的灵兽,虽然仍旧是b寻常人类还要强壮许多,但心口处同样是其最脆弱的部位。
在伤得如此严重的情况下,哪怕是青涟这样年轻健硕的青龙,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墨弦夜:「青涟……」怎麽可能?
……你不是最聪明、绝对不会做没计划好的事的吗?
对墨弦夜而言,眼前的这一切,残酷得彷若一场虚幻。
「哈哈哈……这具养料便由我收下了,玄武,接下来就轮到你了。」魔花转过头对着墨弦夜狞笑道。
然而,正当他想要踏出下一步时——
「唔……」左小腿处,突地传来了一阵剧痛。
低下头,他仔细一看,只见到那鲜血淋漓的伤口间,隐约露出了缕缕灿亮的金丝。
——这便是青涟以他的x命作为赌注想出的,能够反败为胜的一线希望。
的确,来自天界的金丝nv萝是没办法在魔界里生长……那麽,若是在魔花的t内呢?
要知道,他的原型,可是一株来自天界的仙花。
青涟赌赢了。
方才他趁隙放入魔花t内的金丝nv萝种子,将逐渐在魔花的t内生长茁壮,并且一步一步的吞噬魔花的生命。
此时此刻,墨弦夜才明白了:这便是青涟所说的「契机」。
「哈…没想到我会着这种不入流的道啊!」魔花脚步不稳的走向墨弦夜。因为生长环境仍不算很稳定,此刻的金丝nv萝正如饥如渴的汲取着他的生命,以让自己能够顺利的存活下去。
此时,原本便为其一部分的本t所化,在空地周围舞动的黑蟒状根系,也在魔花的衰弱後,纷纷枯萎凋零。
「不过你可别太得意了……我和我姐姐毕竟不一样,这些金丝要取我的x命,可没那麽容易。」魔花仍旧是出言不逊的威吓道。然而,对b其现在的状况,眼下的这些话更像是说来说服自己的。
「等着,等我将你也给杀了,并且让穷奇和檮杌它们带回其他两具灵兽的屍t……有你们这些灵力丰沛的血r0u浇灌,我还愁无法对付这些恼人的金丝吗?」
墨弦夜知道,自己得要逃。
现在的魔花很虚弱,自己绝对能顺利逃出他的移动范围,并且耐心的等待金丝nv萝长遍他的全身。
墨弦夜知道,这也正是青涟想让他做的事,可是、可是……
——可是,当对着他说出那些话的人已经不在了,余下的一切,又有什麽意义呢?
日後,当他前去幽禁之森时,再也不会有那俊逸挺拔的身影,备好茶点坐在院里等他了。
再也不会有谁,即便见到自己只是受了点小伤,仍是紧张而迫切的关切询问着……
对於青涟,他还有好多话未说、好多事未做。
然而眼下却都成了求之不得了。
他将要独自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失去——永永远远的。
无法原谅。
造就了眼前这一切的家伙,无法原谅。
对这只温柔的玄武而言,这或许是生平第一次,他彻底明白了:何谓yu除之而後快的愤怒。
他召出一根锐利的冰锥,往魔花的方向袭去……
千钧一发之际,魔花以身旁仅存的几条利根挡下了它。晶莹的冰锥,在猛烈的撞击下裂得粉碎。
「别傻了,即便是以我现在的力量,要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魔花冷笑道:「你怎麽不照你朋友所说的,赶紧逃呢?你那些柔弱的攻击,充其量也只够作我的浇灌而已。」
「你不该杀了他。」低垂着面容,墨弦夜沉声道。
魔花既没听清、亦不在意他说了些什麽。在魔花看来:这只愚蠢的玄武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如此莽撞之举,下场唯有一si。
然而,这却成了他或许不是第一个、却肯定是最後一个的失策……
「你怎麽能杀了他呢?他对我是多麽的重要啊!」
随着墨弦夜悲痛的一喊,一道扇状的水刃,以他所站的位置为中心,朝魔花的方向飞散而出。
锋利的水刃,嵌入了魔花的身子,并且从他的身後散出了成片的殷红yet。
坚韧如魔花,在魔界高阶植物的攻击之下,也只能留下些许轻浅伤口的魔花,却没有能抵下这一道攻击,而是被锋利的水刃,对切成了两半。
须臾,紫衣的人形消失。在其方才所站之处,出现了一株晕染着些许漆黑的晶透花朵,花朵被丝丝金线所缠绕,并且碎裂成了两半。
他说得没错:作为世间万千草木滋养的水,大多时候,确实是温和而柔弱的。
——不过有必要的时候,它也能化作最为锋利的利刃,斩去它面前的一切阻碍。
g扰封魔阵运行的魔花消失了,阵术被破坏的危机,也因此而得以解除,就结果来看,这趟任务是成功的。
……除了某个再也回不去的人之外。
墨弦夜走到青涟的身边蹲下,望向他那一动不动的倒地屍首。
「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老觉得你怎麽能那麽厉害——明明和我同年纪,却像是什麽都会。」他一面回忆着过往的种种,一面娓娓说道。
「我总觉得这世上没有什麽事情是能够难得倒你的,即便是旁人认为绝无可能的情境,你也能够一一克服。」
「可是这一次,你怎麽就做不到了呢?」墨弦夜哑声道:「你不是说过会保好你自己的吗?」
「我也会尽可能的保我自己无事平安的……毕竟,我对成为那家伙的花肥,可是完全没有兴趣。」
……
「你可得好好保护自己,要不,害我被扣修为可就不好了。」
「我不要你遵守当年的那个誓言了,被扣修为又怎麽样啊?我只要你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和自己一起活下去。
过往种种,至今依旧是历历在目。
他想起了当年在床榻上的的芬芳桃香,想起了,少年望向自己的郑而重之。
想起了,在那麽一瞬,自己心底涌现的那一gu悸动。
心痛至最深处,年轻的玄武,沉默的落下了b沉魂大泽潭水还要冰冷的泪水,落在这魔界荒芜的土地上。
「话虽这麽说,不过被扣修为感觉还是挺惨的啊……」
墨弦夜:「!」
墨弦夜惊讶的四处张望,试图寻找那熟悉声音的来源。
他看见地面上青涟的衣摆,突然窸窸窣窣的动了起来。
须臾,一尾娇小的青龙,缓缓的从其中探出——青涟刚出生的那时候,也没这麽小一只。
青龙是不适合在陆上行走的灵兽……它那纤细的四肢,实在是不足以支撑其相对上过於沉重的t重。
但见那只伤了一条左腿的小小青龙,就这麽踏着歪歪扭扭的不稳步伐,一步一步朝那仍怔愣着的人影走去。
「你怎麽还在这啊?不是叫你先走了吗?」抬起头,那只迷你版的青涟这麽对墨弦夜说道。
「青涟…真的是你吗?」墨弦夜有些难以置信的出声确认着——彷佛只要青涟说个「不」字,他那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泪水,便要再次溃堤而出。
「当然是我了,施术变得小一点就不认识啦?」青涟甩了甩他那se泽亮丽的龙尾。他看向不远处的那具「屍t」,简单的解释道:「我早已趁隙用露华果化出了一具我的傀儡——还好那时候的魔花并不是那麽理智,好歹是蒙混过去了。」要不,真要说起来,破绽其实还不少。
就像nv夷和魔花si後都化回了原型,身为青龙族的青涟,si去时也不应当是人型的状态才是。
青涟:「他没注意到也就算了,你怎麽也这麽傻呢?」
「我这不是…太紧张了吗?」那一箭穿心的一幕,看得他都崩溃了,谁还有心思去管它原型不原型。
「所以你是真的没事了吧?」墨弦夜突然很想做些什麽,来确认这一个事实。
他想要给青涟一个大大的拥抱……不过现在的青涟,恐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给压si了吧?
「也不是完全没事。」青涟说道:「我灵力已完全耗尽,暂时是没办法把自己给变回去了。」
「所以,可得麻烦你带我一程啦!」他微微眯起了双眼。
「那有什麽问题?」墨弦夜小心的将青涟抓起,放到自己肩上。
娇小的青龙迅即地便将一旁的脖颈当成了柱子,舒舒服服的盘在上头,「走吧!我有些累了,先歇一会。」
墨弦夜点点头,「接下来便交给我吧!」
他想,这或许也算是一种因果循环。
墨弦夜:「先前去蔚河镇的那一次,是你背着我,所以这回,轮到我背你了。」
他尽可能的放轻了脚步走入一旁的树林。脖颈上确实的重量,让他觉得周遭这些奇形怪状的魔界植物,看起来都是那麽的美好。
墨弦夜走出树林後不久,便见到了迎面而来的白珩及赤霓裳。
他们俩衣发凌乱的模样看起来虽然是有些狼狈,但好歹是没受到什麽太严重的伤。
「怎麽就你一个人,青涟呢?他没跟你在一……」赤霓裳还没问完,便注意到墨弦夜颈上的那一圈青se颈饰。
赤霓裳:「……他怎麽变成这样了?」
「他有些累了,正在歇息呢。」墨弦夜代为回答。他复又望向了对面的两人,「你们打败了穷奇和檮杌了?」
闻言,赤霓裳不知为何的笑得有些讪讪,「二打一都那麽难打了,一打一又哪里打得过啊?」
一旁的白珩没能完全反驳她的话语,只得默默的转过头去,一语不发。
墨弦夜:「打不过的话,那麽你们……」
「先前文渊给了我一对携带型的转移阵,我和白珩将它们引进阵术的其中一头去了。」赤霓裳大方地揭开了谜底。
墨弦夜了然的点点头,「那麽另一头呢?你把阵术的另一头设到哪里去了?」
赤霓裳:「嘿嘿……我把另一头设到魔界之海的中央了。」
墨弦夜:「……」
嗯……这个方法虽然简单,却也很有效。
学不会泅水,是那些魔界四凶们心中永远的痛。
在没有了来自外界的g扰之力後,封魔阵便如同文渊先前所说的那样,逐步恢复了运行如常的状态。
假以时日,这座被吞噬了尽数生灵的空城,也会回复至它往日那繁华的景象吧!
天帝消逝的消息被太白金星给公开了——如同天帝先前所料,而後,天庭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混乱与整顿。
不过一切都会好转的。
就像每日的日升月降、cha0起cha0落……这世间看似有着许多动荡,不过就一个长远的角度来看,却是始终如一的平顺运行着。
就像从遥久的过去,便开始尽心尽力为人间守护四方阵眼的上古灵兽。
——直至今日,它们的後代仍在这一份重任上坚守着。
……
待事情告一个段落後,四灵族的各位继承者们,也准备要各回各家了。
「哎,就这麽分开了,感觉还真是挺舍不得的呢。」赤霓裳有些感慨的说道。
一开始,得知自己要和其他三位四灵族继承者,一同前去查探封魔阵阵心的异状时,她还有些不太情愿,只是想着赶紧将事情办完赶紧回家呢!
谁知道,等到完全没她什麽事了,她反倒是感到有些舍不得了……
哎,当然也不是说,现在这样的和平有什麽不好的啦!
「就算没有什麽事情,也还是可以见面的。」青涟说道:「四灵族的领地之间虽然相距遥远,却也不是什麽无法到达的地方。」他和墨弦夜不就老是在那里串门子吗?
「有机会的话,我们一定也会去你的领地拜访的。」他笑着向赤霓裳保证道。
赤霓裳:「那麽可就这麽说定了啊!」不过我们……为什麽会是「我们」?
「你呢?」青涟望向一旁一语不发的白珩,「上门拜访时,你不会把我拒於门外吧?」
「ai来不来!」白珩有些没好气的说道。只见他犹豫了一会,又说:「来的时候记得带点好吃的啊!你们那里不是盛产一堆奇奇怪怪的水果吗?……偶尔吃点斋菜也无所谓的。」
众人又寒暄了一番之後,才有些依依不舍的道别。
一如来时那般,他们走到了天庭的南天门前。
这一回,从四方聚集於此处的他们,将再次往他们守护的那片土地归去。
「青涟。」临行之前,墨弦夜突然出声叫住了前者,「青涟,我想…经过这次的事情,我是真正明白了,自己这份天命的价值所在。」
回过头,青涟面上的笑意玩味,「怎麽说?」
眼前男子眉眼含笑的模样,与那一日,其被利根穿心的景象,有了一瞬的重叠。
这让墨弦夜有了片刻的恍惚。
「……当然是为了守护。」轻缓的,他答。
「为了守护生活於神州大陆上的万千生灵——当然,其中也包含了你我。」
这份天命之所以可贵,并不是因为它的位阶崇高、受人景仰,而是因为它能让我守护自己重要的事物、守护你——青涟听出了其言语中的未尽之意。
并非为了什麽崇高伟大的理想。
只是为了想和自己在乎的人,过上平平安安的日子罢了。
——如同这世间万千黎民所想的一般
青涟:「这一个答案,倒是与我大部分的想法不谋而合,至於余下的部分嘛……」
墨弦夜:「余下的…部分?」
「余下的部分,来日方长,我会再慢慢与你诉说的。」青涟道,清澈的嗓音中,有着婉转的温柔。
复又往前走了几步後,他到达了转移阵的位置,颀长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一阵繁花纷飞之中。
是的,来日方长。
——只要彼此仍旧安好健在,那麽前方便有着恒久的时间,让他们将那些未尽的话语,一一诉说。
此时,墨弦夜感到心绪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迈出脚步,准备往那孕育着自己、未来也将由自己守护归属之地走去。
在那场魔界大战结束後不久,这一日,青涟与墨弦夜相偕至一座位於青龙族及玄武族的领地间,隐藏在结界之中的宅院。
这座宅院坐落於一处秀丽的山水之间。虽然规模不大,外观却极为雅致,像是哪位人类富贾特意置办的避暑场所。
这正是当年青涟与墨弦夜破壳而出的地方,也是他们俩幼年时期曾经居住过一阵的处所。
如今,虽然两位小主人都已不住在此处了,但青龙及玄武两族,平常还是会派些jg怪负责於此驻守打理,没有让它就此荒废。
毕竟,谁知道他们的少主不会像今天这样,心血来cha0的过来走走看看呢?
「这便是当年摆放着尚未孵化的你我的地方,转眼之间,都过了那麽久啦!」
进入宅院,青涟与墨弦夜先是来到院落中最大的一间主卧。
主卧之中,摆放着一张铺满着柔软锦缎的宽阔床架,在墨弦夜看来,感觉是莫名的熟悉。
他走到床架边坐下——如同那遥远模糊记忆里的一般,这床坐起来还挺舒服的。
一会,青涟也走到他身旁坐下了。望着从方才开始便一言不发的青涟,墨弦夜若有所思……
「青涟,这些日子以来,我总是会不时地想起某件事情。」
闻言,身旁那人抬起琥珀se的眼眸望向他,似是温柔而无声的询问。
这些日子以来,他总是会不时地想起,当初在魔界时,青涟被利根穿心的那一幕。
从那之後,某个念头,便在他的心中越发清晰……
「青涟,你对我真的很重要——若是没有你,这世间於我而言也没什麽意思了。」
他想,青涟是明白自己的意思的,但不知为何的,他就是想透过表情、透过言语……用尽各种方式,将自己这份心意传递出去。
听闻墨弦夜的话语,青涟的面容很柔和。
墨弦夜已经不只一次的从其他仙灵那里听说了:青龙一族普遍是气质清冷、不易亲近,但在自己面前时,这人从来都是温煦的。
而此时此刻,这份温煦之中,似乎还多了gu道不明的热度。
「墨弦夜,和我成亲吧!」良久没有言语的青涟,突然这麽开口说道。
「…成亲?」墨弦夜怎麽也不明白,为何话题突然就被带往这个方向了?
「没错。」清浅的琥珀se深深地注视着咫尺之处的漆黑如墨,「在我心中,你於我是一样的重要……所以我想,眼下也只有这种方式,才能让我俩永久厮守。」
听闻青涟这番深情的告白,墨弦夜完全傻住了。
相识多年,他竟不知青涟是这麽看待他的……
「怎麽…你不愿意啊?」见墨弦夜迟迟没有反应,青涟的表情显得有些失落。
「也不是不愿意,只是……」墨弦夜下意识的便回道:「只是,若你真与我成亲了,你族里的那些姑娘们该有多伤心啊?你那麽受欢迎……就连院子里的那些花,也想着要嫁给你呢!」
毕竟,他的青涟,是那麽样的美好啊!
——美好到只要一想到这人的许多面相都独属於自己,便让他感到欣喜不已。
「那又如何。」对於墨弦夜所言,青涟是满不在乎,「这世上美丽的繁花不计其数,可我真正喜欢的、想要的,也就只有这麽一朵而已。」
他俯身朝墨弦夜徐徐迫近,「我等了那麽久,细心呵护、循循善诱……便是为了要等到这一刻,将你摘下。」
墨弦夜的表情愣了愣,「……可我明明就是只玄武啊?」摘下?…怎麽摘?
青涟:「……」
「所以说,我就是打个b喻。」
他决定不再多话了。低着头,他朝墨弦夜吻了下去……
「怎麽样?」半晌,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墨弦夜抿了抿唇,似是在回味着,「……我觉得不错。」
他知道,这样的亲吻,是人类表达ai恋情感的一种方式——对他们这些能化作人型的灵兽们而言,也是如此。
他喜欢跟青涟亲吻。
——他喜欢青涟。
这个认知,让他心跳陡然加速了起来。
被温柔轻唤时的心动,面临失去时的心痛,过往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次碰触……
若他对青涟所抱持的感情,正是所谓的ai恋,那麽那些盘踞在自己心中的种种疑问,在此时此刻,都已有了答案。
因为喜欢,所以目光总是会不住地被x1引;因为喜欢,所以会欣喜於对方的亲近……希望在对方的心中,自己是最特别的。
与人类不一样,他们这些灵兽们,是不会对相恋者的种族、x别有诸多限制的。
喜欢上了就是喜欢上了,重要的是自己的心意。
与青涟亲吻的滋味,相当不错。
——他决定遵从自己的心意,主动凑向前亲了上去。
像是烈火惹上了乾柴,两只年轻的灵兽搂在一块,在柔软的锦缎堆上滚作了一团。
虽然是初试,但他们俩都ai上了,这种能与对方亲密交换气息的方式。
……
「等、等一下……青涟,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墨弦夜伸手推开了趴俯在自己上方的青涟。
青涟以眼神示意着询问。此时的他衣发散乱、呼x1急促,哪里有平常那淡然如仙的样子?
「我想啊……咱们俩不都是雄的吗?要如何才能够那个…交尾……」面se羞窘的墨弦夜迅速又补充了一句:「我是说行房。」
「关於这一点,你大可不必担心。」青涟的语调依旧是那样的沉稳可靠。他坐起身,从手中化出了一本书册。
「历经先前的种种,我也觉得以往的自己实在是太封闭了……人类这种生灵,的确是很有意思,还有许多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他将那本书册递给墨弦夜,「你问的那个问题,他们老早就想到了,甚至还编制集结成册了呢。」
墨弦夜一脸兴致b0b0的翻阅着那本名为「龙yan图监」的书册。
「真的啊……两个男人也是可以行房的。」而且花样还不少。
他转头望向了一旁的青涟,「不过这麽一来,我们就得要先分配一下角se了吧?」
「没错。」青涟一本正经的点点头。他伸手指了指书册上的其中一幅图面,「事实上,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当这一个。」
「行啊!」墨弦夜爽快的答道。这种事情不就是讲求个双方舒适愉快吗?对象是青涟的话,他当哪一个都无所谓的。
「那麽咱们就…继续?」青涟将书册丢到了一旁。
「嗯。」墨弦夜点点头,旋及搂过青涟的身子继续和他卿卿我我了。
两人先试着照书册上所绘的那样,扒光对方身上的衣裳,然而……
「青、青涟啊!怎麽办?我突然觉得有点紧张……」墨弦夜扯过锦缎的一角遮住光溜溜的下身,「我以前从没做过啊!万一做不好怎麽办呢?」
「我也是。」向来总是游刃有余的青涟也坦言。他轻轻叹了口气,「这种事情,我也不好事先向人请教。」
但见他突然使出了一道召唤术,让床架边生满了许多粉neng娇小的花朵。
这种花朵的外表相当朴素,当中却散发出与其朴素外表不符的,浓郁甜香。
墨弦夜:「这个是……」
「这是魔界的魅罗香。」青涟模样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它的香气具有cuiq1ng效果,我想……或许对现在的我们有些帮助。」
想当初他刚认识这种植物的时候,根本没想到自己会有用到它的一天啊!
只能说书到用时方恨少……平日多学几种召唤术,果然是有好处的。
或许是受到周遭弥漫的魅罗香甜香影响,墨弦夜觉得身子逐渐发热了起来。他望向身前的青涟,心底突然涌现出一gu强烈的yuwang——
想要他、想要他、想要他……这是一种不同於食yu,却与食yu同样强烈原始的yuwang。
他想要透过某种亲密激烈的方式,彻底拥有眼前的这个对象。
在来自魔界的甜美香气之中,两具光0的身子又再次搂吻作了一团。
……
「嘶……」
「弄痛你了吗?我轻点啊……」
「没事,我扛得住,你继续吧!」
「……」
青涟努力在混沌的燥热中寻回一丝清明,「墨弦夜,我稍微想了一下:我这个样子算不算是让你受伤、会扣修为的呢?」
「都这种时候了还管什麽修为?赶紧进来吧!」像是担心对方反悔,墨弦夜一脚g住了青涟的腰,「减损的修为,我再陪你修炼补回来就是了。」
「听起来还真是靠得住呐……」
「那当然!」
於是,接下来就没谁再说什麽煞风景的话了。
……或许是因为天赋异禀、也可能是由於拥有许多方便小道具的辅助,总之,身为一个初次尝试的新手,青涟在历经最初的那一阵慌乱後,很快就抓到了窍门,将伴侣弄得是通t舒畅。
当然,他自己也是酣畅淋漓、大感过瘾。
他们就这麽在房里关了三天三夜,连饭也懒得吃了。
灵兽玄武的t质就是好,在那麽使劲折腾了一番之後,墨弦夜只休息了几个时辰,便又能起床活蹦乱跳了。
对於自己与青涟的行房初t验,他是非常满意的。
……人型的姿态,可真是方便!
当墨弦夜睡了一觉醒来之後,先前与他在同一张床上翻来覆去了三日的青涟,已经不在房内了。
於是,他换上了以往所习惯的玄se装束,打理打理,也准备出门。
在解决完x1nyu以後,接下来,他得要处理下被忽略许久的食yu了。
墨弦夜来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厅堂,让院落里的仆侍们为他准备一些吃食。
「对了,你们家少主是上哪去啦?」待吃饱喝足後,他向身旁一名不知是哪一盆盆栽所化的仆侍询问道。。
「我们少主,一大早就到後边的院子里去啦!现在约莫也还在那呢。」仆侍答道。
後院……难不成是去浇花了?
依据仆侍所言,墨弦夜来到了位於宅邸後方的院子。
在那里,他见到了立於重重翠绿树影之间的青涟。
那就是他意yu相伴一生的对象——这一刻,他突然有了这样的实感。
他这个对象,可真是怎麽看怎麽好看!
「你来啦。」青涟转头望向了来者。他指了指身旁几株刚栽下不久的树木,说道:「我在这院子里种了些桃树,如此一来,每年初夏来到此地时,我们俩就有桃子可以吃了。」
「当然,就算不是初夏,只要你想吃,我都有办法能让你吃到的。」他想了会,又补充了一句。
望着面前的青涟,墨弦夜的心中似有触动。
「呐,青涟。」他说。
「嗯?」回应着他的那俊雅男子,笑颜温和。
墨弦夜默然不答。
如同过往所做过的无数次一般,他冲着那俊逸挺拔的身影奔去。
——深沉的墨se,再一次融入浅淡温柔的山水画里。